当他扑过来的一瞬间,秦楚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体温那么滚烫,似乎要燃尽全部的能量。车祸发生的一刹那,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人都被甩了出去,可是Eric死死地搂住了自己,直到救护车来的时候都没有没放手……
Eric,你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秦楚的眼眶通红,鼻腔酸涩,几乎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落泪,可是他始终咬着牙不吭一声,紧紧地攥着拳头,盯着紧闭的手术室。
他不能哭,一滴眼泪都不可以流。
Eric还在里面,自己是他最后的后盾,如果这时候妥协了,跟宣布他死了有什么区别?
空荡荡的走廊里寂静无声,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秦楚下意识的站起来,打着石膏的右腿涌上来一阵痛楚,旁边一个中年医生一眼看到了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刚才一起送医院的那个人吗?不在病房里养着,跑这里做什么?”
秦楚认出他是之前给自己急救的那个大夫,扯了扯嘴角说,“我朋友还在抢救,我心里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开什么玩笑!你这样的身体怎么能随便乱跑,病房的护士呢?怎么也不看着点。”医生忍不住苛责几句,说着就要给住院部打电话,这时候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中年人开口了。
“这位医生,这人我还有些话要问他,看他这样子应该也没有大碍,不妨给我些时间。”
这医生就算再傻也明白眼前这个穿军装的男人来头不小,站在旁边的院长对他使了个凌厉的眼色,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开了。
男人一步一步的踱到秦楚面前,用那种仿佛看垃圾一般的眼神,居高临下般说,“你就是秦楚?”
秦楚看他身上的军装,以为他是杜越的上司,忍下所有情绪点了点头,“你好,我是秦楚,不知道阁下是……?”
他礼貌的伸出了手,男人却不屑的哼了一声,压根没有握手的意思,“我是省军区总司令张泽忠,杜越的叔叔。”
秦楚两辈子都没听说过杜越有这样一个亲戚,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心里又实在担心杜越和Eric,也没有跟他寒暄的意思,“哦,久仰了。”
张泽忠冷哼一声,阴沉着一张脸,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冷嘲热讽道,“不敢,倒是我久仰秦先生的大名,之前我还纳闷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把杜越迷得神魂颠倒的,今天一瞧,呵,果然长了一副好皮相。”
秦楚当即心里有几分火气,可转念一想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便开口道,“张司令,我与杜越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就算您是他叔叔也没有权利过问吧?刚何况,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
这话可彻底惹恼了张泽忠,他本来就厌恶同性恋,如今不过是被男人包养的小白脸也敢跟他呛声!?
他冷笑一声,逼近一步道,“没什么?如果你们之间没什么,杜越会包养你给你钱花?会在房顶给你建个玻璃花房?会为了你大老远从S市跑到这里来!?”
说到最后,他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手里的拐杖几乎下一秒就要砸在秦楚脸上。
秦楚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到了,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他已经回S市了?”
张泽忠冷笑,“你不用跟我装了,你是什么货色我心里很清楚。你明知道他已经回了S市,却还死缠着他不放,非要让他来X市找你,甚至一整天都没接我的电话,如今又因为你出了车祸!秦先生,你到底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
秦楚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找不到任何可以为自己辩驳的理由。
他没想到Eric会骗他,说自己在X市就真的相信了,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Eric已经回了S市,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大老远的把人约到这里。如果Eric没有来找他,就不会遇上车祸,更不会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秦楚,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祸害!
见秦楚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张泽忠越发咄咄逼人,当着身后十几个人的面,没有留一丝情面的说,“你也真是好手段,我以为你找了新欢就不会再来缠着杜越了,没想你那个新欢就是杜越伪装的,哈哈哈……当真是情真意切!刚才警察局让我去认领事故车辆,他们竟然告诉我上面还留着你们的米青液,看来你们这真是死到临头还不忘滚到一起!”
他的话说的极其难听,不仅没有给秦楚留脸面,甚至连杜越都骂了进去。
秦楚当即沉下了脸,骂他可以,但是如果骂了Eric和杜越,他也绝对不会留什么情面。
“你侄子还在手术室里抢救,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啪!”
一记耳光突然扇在他脸上,秦楚被打懵了,一抬头发现张泽忠盘着胳膊勾起了嘴角,站在旁边扛枪的警卫员放下胳膊说,“对司令放尊重点,否则下次就不是扇耳光了。”
秦楚从小到大从没被人打过,即便是秦宣和杜越每次被他气得吐血都舍不得对他动手,如今他即便不再是二世祖了,可依旧没有被人白打的道理!
他用舌头抵着受伤的脸颊,对着刚才动手的警卫员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眼,接着弯着眼睛走过去对他鞠了个躬,“抱歉,是我错了,不该……”
所有人以为他识时务,这会儿应该要低头认错了,就连张泽忠和这个警卫员都这样以为的时候,在秦楚抬头的瞬间,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回去,“是我错了,不该对你们这么客气!”
一时间,走廊里一片死寂,站在旁边的医生全都傻了,等到暴跳如雷的大兵动手的时候才狼狈的跳出来制止,“张司令!有话好商量,千万别动手啊!这里是医院,闹出大事来大家都面上无光啊!”
张泽忠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知道权衡轻重,但是他早就想除掉秦楚了,这时候让手下几个人解解恨,也闹不出什么大事,他心里很有分寸。
“孙院长,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这是警卫员跟秦先生的事情,你求我也没有用的。”
见司令纵容,孙院长只能原地跳脚,周围的大兵更是气焰嚣张,眼看这就要跟受伤的秦楚厮打起来,这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
51【择二选一】
主刀医生一脸疲惫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分外凝重;秦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都控制不住发抖。
他踉跄着跑过去;紧紧攥住医生的手问道;“医生……他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秦楚的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险些就要站立不住,结果那医生环视四周,哑着嗓子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是能不能保住这条命还要看今天晚上的造化。”
秦楚险些要被他的大喘气给吓得心脏骤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了,整个身体摇晃了几下,倚着墙壁垂着脑袋,手指一个劲的发抖。
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这时候,杜越带着氧气罩,脸色惨白的被护士推出来,秦楚想都没想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嗓子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旁边的张泽忠一脸复杂的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杜越对医生点了点头,“多谢您了,请问他现在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全身多处骨折,脾脏、肝脏和肺部等器官内出血,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他的致命伤在脑袋上,因为被重物猛烈撞击,颅内大量出血,导致瘀血压迫神经,虽然我们已经清出了绝大部分,但是还有一部分瘀血没办法消除,如果伤口继续流血很可能压迫眼球导致失明,或者损伤中枢神经变成植物人,当然,这些不是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今晚挺不过去,或许……”
后面的话医生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过了今晚杜越没有醒过来,剩下的只有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应该难过还是庆幸,那么多出车祸的人没有等到救护车就死在了路上,还有那么多人即便是桑上了手术台也没有活着下来,可是杜越这两关都挺了过来,这对一般人来说已经是个奇迹。
可是,如果他没有熬过去,剩下的还是死亡,到时候自己又应该怎么面对?
秦楚一想到这种可能,全身都冷得厉害,努力攥紧杜越的手掌,可是却还觉得不够紧,仿佛只要他松开一丁点缝隙,眼前人就会瞬间在自己面前消失。
他像个在沙漠中失去方向的徒步旅者,除了亦步亦趋的跟着杜越的手术车往前走,没有一点办法,甚至这时候他都不敢张口问候杜越一声,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立刻就会掉眼泪。
张泽忠点头谢过几个大夫,转身就要走,可是刚才的主刀医生像是还有话要说,踌躇一会儿之后开口留住了他,这时候秦楚已经跟着手术车走远,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一路上秦楚都不敢松开杜越的手,跟着护士把人送进病房大楼的时候,身后突然上来两个大兵一下子拧住他的肩膀。
刚才对他动手的那个警卫员眯着眼睛说,“对不起,你不能跟进去。”
秦楚盯着被越推越远的杜越,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收拾起脸上的狼狈,抬头直视他说,“警卫先生,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过了吗?躺在那里的是我的爱人,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
说着他甩手推开旁边两个警卫,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
因为是晚上,医院的后院没有几个人,所以气氛显得格外冷凝。
那警卫员嗤笑一声,刚才那一掌之仇还没报,这时候怎么可能轻松饶了秦楚,“杜司令是军队的人,他的死活有张司令管着,你插手不合规矩。秦先生,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别惹司令不痛快,否则别管枪炮无眼。”
秦楚紧咬着后槽牙,心里简直厌恶到了极点,不过就是张泽忠身边的一条狗,竟然狗仗人势成这个样子。
心里越是恨,他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毫不畏惧的往前走了几步,“是啊,我也没指望一只狗能让枪炮长了眼,好狗还不挡道呢,请你让一让。”
那警卫员先是被扇一个耳光,接着又被人骂个狗血淋头,这下直接忍不住了,抬脚就往秦楚身上踢,“操你妈的!这里有他妈你说话的份儿吗!?你们给我按住他,谁都别想靠近杜司令的房门!”
秦楚也不是吃素的,堪堪躲过他一脚之后,心里的火彻底冒出来了,“杜越还躺在哪里生死不明,你们这些疯狗不看地方就到处咬人,真是帮孙子!”
“操,他死了更好,我们张司令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警卫员也骂红了眼,不听旁边几个大兵的劝阻上来就要动手。
“砰!”
警卫员被一拳打偏了脸,脑袋撞在旁边的花盆上,周围几个人全傻了,根本没想到秦楚真的敢率先动手。
“操你妈的龟孙子!”秦楚彻底火了,也不管身上的伤了,拿起一个花盆就往那人头上砸。
别人怎么骂他,他也不会在医院动手,可是现在杜越还在鬼门关上,这傻逼凭什么咒他去死?!
挨揍的警卫员和大兵跟着张泽忠蛮横惯了,到底不是吃素的,只是愣了一秒钟的功夫,接着抄起家伙就上来往秦楚头上砸。
秦楚以一敌三,又刚出了车祸,显然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可是积攒在心里悲痛和愤怒让他这一刻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了,几乎是在跟那个咒杜越死的警卫员玩命。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虽然是以卵击石,但是那股狠劲连几个大兵都有点犯怵,更何况是一般的警卫员。
这时,秦楚抓住机会,夺过他腰间刚要抽出来的枪,用胳膊肘使劲一捅,撞得他当即流了鼻血。
秦楚还不解气,拿着枪抵着他的下巴说,“你他妈现在就去跟他道歉!如果杜越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现在就叫你赔命!”
警卫员这会儿真的傻了,就算一脸不甘,还是没敢再吭气,旁边两个大兵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毕竟是医院,万一惹出点事儿来可是要闹到中央的!
夜深人静,周围压根没有人注意这边,再加上秦楚的表情太过凶狠,一双眼睛赤红一片,似乎杜越出了事他真的准备跟几个人同归于尽。
最终警卫员低了头,憋了一肚子火不甘愿的答应给杜越道歉,秦楚把枪扔给他,站起来说,“今天杜越我是守定了,不管是你们还是张泽忠,也不管你们来头多大,要不现在就拿枪毙掉我,要不谁也别想拦着我。”
说完他直接走进病房,后背挺得笔直,即便腿上有伤走路摇晃,也莫名让身后三个人不敢偷袭。
这种一切都豁出去的眼神,真的让人有些害怕。
加护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