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走到落叶林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被拖得半死不活的白夜根本没力气站立,半蹲半爬的抱住一棵歪脖子树就赖了上去,喘着大气挥汗如雨,敢情这身新衣服真是白换了,于是她忍不住呼唤着,这冥域小妖精快点来把竺遥风搞死吧。
“找死——”
就在白夜拉扯着衣襟扇风解热的时候,竺遥风突然暴喝一声,而几乎在暴喝的同一瞬间,竺遥风藏匿于袖子里的寒月弯刀也紧跟着朝她飞旋了过来。
咻咻咻,那疾风仿佛再倒数着白夜可喘气的剩余时间,看着弯刀离自己越来越近,白夜笑着想,“不是吧竺遥风,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迫不及待要杀我了?”额头的汗珠滑过眼睫迷了她的视线,“好吧好吧,反正我没气力也没本事躲开,你要杀便杀好了,十八年之后本郡主再来找你讨债。”她就那样闭上眼睛静待着弯刀划破咽喉的那一瞬……
咚,哗哗,很轻微的声响在白夜耳畔响了起来,背部传来的感觉告诉她,那是树木震颤的声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叽叽喳喳,扑扑扑,林子间栖息在树梢的鸟儿四乱惊飞起来,然后便听见一女人惊声奸笑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无色宫的雅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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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回 冥域小妖精 。。。
雅公子?
是叶影幽来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白夜在听到女人的奸笑声之后,内心竟然起了一丝涌动,似乎是她期盼已久的东西,而那些让他等待很久的东西居然会是和叶影幽有关,这种感觉突兀而又莫名,但白夜心底确实是这样想的。
怀着这样的念想,白夜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才睁开她就感觉脸庞处覆上了阴影,那阴影无需侧头她都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竺遥风寒月弯刀的刀柄,刀尖扎进了树干却没扎中她,这难道是竺遥风失手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白夜慢慢扭动脖子,结果树干上的东西让她一看即有呕吐的感觉,那树干上盘蜷着一条模样恶心的大花蛇,而蛇的七寸则被寒月弯刀的刀尖完全扎穿了,扎得花蛇肠穿肚烂。
白夜身子一惊,本能地退开,这时候她才意识到竺遥风不是要杀她,而是要击杀隐藏在树干随时都会对她发动攻击的毒蛇。
白夜爬着离远了那棵树,然后才开始寻找叶影幽的身影,可是视线所及之处并未发现那个身影,而且按照叶影幽那自恋变态的性格既然出现了就不会躲躲藏藏,没见着的唯一可能就是叶影幽没来。
但是没来,那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女人又说什么叶影幽之类的,白夜迅速在林子里搜寻,除了竺遥风和四杀,林子一端两颗树木间有四个侍女扛着一座软榻,软榻四面围着绸红纱帘,软榻四角稍稍向外翻起,翻起的角上还垂挂着四个银色铃铛,微风拂过,轻纱漫扬带起一阵悦耳的铃声。
叮铃叮铃,在铃声的伴奏下,纱帘里半卧的女人玉手撩起纱帘,露出一段如雪的玉臂,然后紧接着一条玉腿也跨了出来,待女人立在榻上之时,白夜才看清楚,女人身着一件绸红色的溜肩蝶衣,露出滑嫩白皙的长颈子和消瘦妩媚的锁骨,红色蝴蝶纹身妖娆的攀爬在半遮半露的酥胸上,一眼看去有说不出的妖娆,而更神奇的是,女人连靴子都没穿,赤足站在榻上,裙摆轻提故意露出纤细的脚踝和曲线姣好的小腿,似在展示又似在勾引着谁,这模样被称呼为小妖精一点也不为过。
“雅公子,我们总算见面了。”女人的声音很尖很细,一听便让人觉得刻薄之感。
等等,白夜循着女人的视线望去,女人正对着竺遥风,这女人该不会是把竺遥风认成了叶影幽吧,如果是,那岂不是个妩媚有余而智慧不足的笨女人。
扑哧,白夜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她一听到自己声音就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可这还是快不过女人的毒辣眼睛。
“你是何人?”女人瞪着白夜问道。
白夜睁着无辜的眼睛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摇摇,她在告诉女人 ,这事和她没关系,请不用在意的无视她吧,显然妩媚女人看到漂亮的女人定会追根究底一拼高下。
“雅公子,这是你的四杀之一?”
被女人一而再的错认为叶影幽,竺遥风已经很生气了,这不开打还在这里问东问西,他哪里有这般好的耐性啊,竺遥风手掌一翻,五指一曲,原本钉在树干的寒月弯刀一下子就被吸了过来,弯刀在手,女人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
“你不是雅公子?”
竺遥风冷冷一笑,亮亮自己手中的寒月弯刀,道:“你见过叶影幽把弯刀当武器吗?”
女人涂抹的鲜红的红唇一抿,“寒月弯刀风公子吗?”
“正是。”
可女人约见的对手根本不是竺遥风,女人瓷白的牙齿咬上下唇瓣,媚眼一眯,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是给雅公子下战帖的,为何他不来?”
竺遥风横过弯刀,舌尖舔舔刀刃,一脸邪恶的说道:“叶影幽不仅不会来,他还特意派他女人来观战,待你输了,她还要协助我割下你的面皮呢。”
竺遥风一语彻底把女人说懵了,女人死死咬住下唇,好看的媚眼眯成了一条缝,眼神在竺遥风身上溜了几圈又来到白夜身上,涂着蔻丹的兰花指朝白夜一指,“你是雅公子的女人?”女人指着白夜的手略微颤抖,风过衣衫吹起宽袖,皓腕上露出两只金光灿灿的手镯,那金光在黄昏中显得很刺眼。
雅公子的女人?她吗?
这都是哪跟哪啊,白夜不知道竺遥风打得什么注意,但是她都逃出来了就万分不想再和叶影幽有任何牵扯。
“我不是雅公子的女人。”白夜疯狂地摆着手,摆着甚至还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对天发誓,我真不是雅公子的女人。”发誓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瞟向一脸贼笑的竺遥风,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还不等女人开口,竺遥风先行插起了嘴,“她就是叶影幽的女人,他们同吃同行同睡还一同沐浴,而且他们一同沐浴的香艳情景还是我亲眼所见的呢。”
女人涂满蔻丹的手指攥得紧紧的,一副要把白夜捏爆的样子。
白夜无比惶恐,她现在无功力又使不出轻功还没有保镖,这女人强悍的样子捏爆她大概也是一眨眼一闭眼的功夫,白夜气愤的朝竺遥风那走去,边走边骂道:“竺遥风,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
哪知竺遥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错,而且还挺得意,“我哪里有胡言乱语,我那天去雅阁药池,叶影幽明明就抱着一、丝、不、挂的你,抱紧的就像祖宗宝贝一样,这难道都不是真的?”
“我那不是,不是……”她可不想把自己是叶影幽人偶的事情自揭出来,可竺遥风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她自揭短一样。
“不是什么?”竺遥风扬扬眉,一副欠扁的得意嘴脸。
白夜找不到话来反驳。
看白夜憋屈的脸,竺遥风似乎更来劲,他得意地转头看向女人,“小妖精,你知道吗?这女人说你的面皮非(http://。。)常适合给我做人皮面具,她还说要亲自揭下你的面皮呢。”
嘎啦嘎啦,白夜清楚的听到女人将手指骨捏得作响。
“臭女人,我先杀了你。”女人话语一出,身子也紧接着飞了出去,那赤、裸的玉足在空中蹬了几下,涂满蔻丹的指甲成爪状朝白夜袭来,离得近了,女人的红色指甲似乎也长长了不少,这一爪子下去可不是皮开肉绽的程度。
白夜吓得急急后退,边后退边向竺遥风求救,可是竺遥风压根不理她,挥刀就朝某个方向劈去。
女人的指甲逼近,嘘嘘的口哨声又响了起来,白夜已经无力逃跑,她现在能做得又是闭眼等死,她实在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啊,想想她平时一副前护后拥的霸气郡主模样,现在居然三番四次落得如此窘境,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可是,可是,她这不是身不由己么。
嚓,女人的指甲似乎狠狠地扎进了皮肤里,可是白夜迟迟没等来痛感,白夜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只觉得身前落下一片阴影,而女人也蹲在空中,手臂直直地插、进了阴影的身体里。
挡在白夜面前的是四杀之一。
哗哗,几刀寒光破空而来,嚓嚓,干脆又清脆的响声之后紧接着轰地一声,女人的座榻被砍崩塌了。
女人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座榻分崩离析了,又气又恼的说道:“好你个风公子,为了逼我下地来居然使出这样的诡计。”女人抽出插、进四杀身体的手,腾空翻飞了几圈落到一棵树干上,甩了甩指甲上的腐物,“风公子,就算我离了榻你也休想轻易赢我。”说罢,女人抖抖衣袖,宽袖中滑出一根碧绿的笛子,女人提笛就吹,笛音低沉而阴森。
竺遥风闪到白夜身边嘱咐道:“这女人要召唤毒物了,你自己小心。”
“什么召唤毒物?”白夜捂住要跳出胸腔的心脏道:“还有你刚刚用我刺激她就是为了让她出榻?”白夜完全不懂那破榻究竟有什么神奇的。
竺遥风警觉的点点头,“这女人可以用笛声召唤出毒蛇毒蜈蚣还有一些很恶心的东西,而她的座榻上涂满了驱散毒物的药粉,若她不出榻就在榻内召唤毒物,我们的胜率会很低。”
“那你怎么知道用我可以刺激她出榻?”
竺遥风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江湖上谁人不知,这小妖精仰慕叶影幽仰慕得相思成灾,她若知道自己一心仰慕的人有了女人,而那女人又在她面前,她怎么能不除之而后快呢。”
原来这女人暗恋叶影幽那变态啊,但是那女人连叶影幽和竺遥风都分不清,这暗恋的有些匪夷所思啊,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竺遥风的行为。
“那你也不能让我冒险啊。”白夜嘴嘟得老高,她觉得很委屈很无辜。
“反正你跟来了总得发挥点效用吧,带着个废人出来决战的事我才不干呢。”
“你——”
不等白夜继续说什么,竺遥风拎起她的腰带,手臂一提力,她就这样颤颤巍巍地飞上了树梢,上树后她牢牢地抱住树干,这树下的竺遥风还时不时叮嘱加威胁道,“你在上面好好呆着,你若下来可是会死的。”
会死吗?难道一棵树就能保她不死?
白夜有些不相信,但当她再次朝树底下看时,她看见树下有很多颜色各异、粗细不一的蛇朝这里游移而来,那些毒蛇吐着信子,条条都像要吞人一般,看了一眼,她就觉得头皮发麻外带鸡皮疙瘩掉了满地,这好好一林子,因为这些毒物的来到而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当毒蛇越聚越多之后,一些蝎子和类似癞蛤蟆一样的丑东西也蜂拥而至,这树林真正成了毒物积聚的天堂,而就在满是毒物的林子里,四杀和小妖精的四个侍女也动起了手来。
而竺遥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了第二把弯刀,两把弯刀从刀柄处相结合成了一柄两头弯刀,弯刀曼舞,划出一道道寒光,每一刀寒光到卷带起一阵旋风,在旋风中毒物被挤爆分尸,每一声爆裂都惊得白夜身子一颤,她祈祷着这样的血腥恐怖画面早早结束。
呼呼呼,竺遥风举着弯刀旋出了一个大漩涡,漩涡风暴之后,他周身一丈内已无一毒物的身影,那些毒物都被竺遥风的刀气砍爆了。
“风公子,好刀法。”女人换了个姿势吹笛子,“不过我倒要看看风公子你能威风多久。”女人涂满蔻丹的指甲频频按动,更为激烈低沉的笛声渺渺传开,那些游移的毒物瞬间亮了眼睛,游行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且它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竺遥风。
竺遥风把双头弯刀从左手把玩到右手,以调侃的口吻对女人说道:“我也要看看你这个小妖精能吹多久,你可千万别给我吹得气尽力竭,我才刚刚热身呢。”
躲在树上的白夜焦虑的观战,她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较劲的两个人谁先停下来谁就输了,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瞬秒战啊,那些毒物看多了她真的就快把先前吃的肉全给吐出来了。
“呕——”欲呕的白夜拍拍自己的胸口,她想现在可不是丢人现眼的时候,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可就在她忍住的时候,她却听到背后有嘶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