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笑道:“花开想要建一处别院,我特意请了圆性帮忙看看。”圆性给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见了礼之后,就躲在四阿哥身后一言不发。
“这样啊,”十三阿哥忙说道:“反正兄弟没事,也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好了,说不定还能帮着提点建议,十四弟,你呢?”
十四阿哥懒洋洋地说道:“当然要凑凑热闹。”说着话,有意识的瞟了花开一眼,却见花开满脸笑容,她觉得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俩如冤家对头似地,而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如传闻中的那样亲厚,世事很奇妙,花开觉得很有意思。
一行人骑着马一直来到山脚下,这才下马步行,天晴和九月带着下人也赶过来了。
顺着草坡上的小径向上走去,路旁的野花尽情地盛开着,迎风摇曳,一片片的鲜黄粉紫,或是夹杂在一起的雪白嫣红,十字形的、重瓣的、垂丝的、悬铃的,还有簇成球状或伞状的各色野花,姿态各异,却都一般的生机勃勃,蜜蜂、蝴蝶在其间飞舞,看着别有一番情趣。
一行人来到半山腰处的一个四角凉亭,这里距离温泉很近了,能感觉云烟氤氲的水汽,夹杂着一股子硫磺味儿,从开满野花的草坡放眼向山下望去,远处的河水如银色的飘带,迤逦在奔向更远处的天边,与低垂的云轻轻依偎……
这风景在几个阿哥眼里虽然不如皇家园林美,却独具野趣,兄弟三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应该在哪里建房子,哪里建浴房,圆性时而插一句嘴,倒是花开这个真正的主人说不上话,她眼看日近中天,便让天晴去准备烤炉、鹿肉、酒等物,还有圆性在,少不得还得为他准备些素食,花开觉得在野外吃一顿烧烤既省钱又新鲜有趣,免得回到自己的庄子上拿不出什么好吃食,到时候她这个主人丢份儿不是?
眼见天晴走远了,花开把九月拉到一边问道:“以前我跟十四阿哥认识吗?我怎么觉得他一直针对我?你简单跟我说说。”
九月紧张兮兮地“十四阿哥说什么了?王爷还在跟前呢,他就敢……”
花开笑道:“也没怎么,你别担心,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他知道了四爷对奶奶心仪,就送了两件小礼物给奶奶,说是四爷托他送的,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谁知道他怎么对四爷说的,当年四爷为这个恼了奶奶,再加上太太也不愿意让您嫁他,就阴差阳错的……还有十四爷那个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她大概以为十四爷喜欢奶奶,以前大爷每次见到他之后,回家就对奶奶不冷不热的,奶奶一直为这个伤心,奴婢看,分明就是她从中挑唆,偏偏奶奶又解释不清……”
花开不由抚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十四阿哥莫不是故意捣乱?想来他从小就是德妃娘娘惯出来的小霸王,佟贵妃殁了之后,四阿哥归德妃娘娘抚养,难道是他觉得四阿哥抢了他的额娘,他就去抢四阿哥的东西,甚至包括自己?
花开再也想不到,她所猜想的虽不中却不远矣!
天晴很快就把烧烤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三个阿哥一听吃烧烤都很高兴,倒是圆性念了一声佛号,怎么也不肯留下,当即跟几位阿哥告辞,回潭拓寺去了。
花开指挥下人在半山腰的四角亭支上火炉,自有厨房的人负责开始烧烤。
烤肉的香味儿一出来,天晴便把那坛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女儿红打开了封口,十三阿哥闻着酒香就凑了过来,自己先倒了一碗一饮而尽,笑呵呵的说道:“还是四哥体谅人,兄弟我每天在军营里厮混,很久没喝到这样的好酒了!”他说着,给自己和四哥又倒满了一碗。
“哼!”四阿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也得有个谱,你总共才去军营几天!”
十四阿哥也抢着倒了酒,兄弟间推杯换盏,就着烤肉倒也吃喝的痛快,花开不敢喝酒,也不想吃烤肉,只挑那给圆性准备的素食吃了几口,因为惦记着留在家里的重阳怕他哭闹,花开就想先回家,哪知道她刚提出先走,十四阿哥却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来,当着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面,十四阿哥说道:“钮钴禄·花开,还记得吗,这个荷包可是你送给我的。”
十四阿哥借酒遮脸,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若是有这档子事,刚才九月焉能不说?
花开看了九月一眼,果然见九月摇头,花开又看了看四阿哥,他已经黑了脸,这不正是十四阿哥期待的吗?
花开“噗哧”一声就笑了,“十四爷,赛图不在了,你这么做很有意思吗?其实就算他在,也没什么,不就是一个荷包嘛,代表不了什么,顶多也就是他休了我,可惜我不是个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况且,我记得那荷包是当年我让你帮忙转交四爷的,没想到你自己留下了,十四阿哥既然喜欢,那就好好收着吧,不过还求十四爷跟你的侧福晋说清楚,咱们两个清清白白的,什么关系也没有,免得她三天两头的在赛图面前说些什么,赛图就来为难我,唉,若是赛图再来找我,我真是怕得很呢!就是不知道你的侧福晋能不能跟死鬼说上话。”
花开说完转身就走,十四阿哥强笑道:“小嫂子,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这就恼了?”
花开恍若未闻,头也不回的走了,十四阿哥面色变换不定,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了?若是以前她只会惊慌失措,哪有这样的急智?他正恍惚间,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夺去了他手中的荷包。
第 27 章
花开回到家,刘嬷嬷说重阳一直很乖,已经吃完午饭睡着了。花开进屋看了看他,小家伙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口水,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又摸了摸他嫩滑的脸蛋,花开不由想起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心中真是感慨,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做母亲了,事出仓促,她还没有准备好,都是那一次上了四阿哥的当……
随即花开又自我检讨了一番,又想到先前四阿哥听了他十四弟那句话,会怎么想?也许不想娶她了吧?若是这样,自己就随安泰一起去大名府上任吧,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有一个当县令的兄长照应着,即便是孤儿寡母的,也应该没人敢欺负,这么一想,花开顿时觉得这主意不错,对,就这么办!
花开有的没的想了一会儿,这才从重阳的屋子里出来,田苗正等在门口,看见花开,田苗赶紧过来行礼,随即脆生生的说道:“奶奶,上午您让小婢带着小少爷出去玩,小婢带着他去小婢家里了,小少爷看见黑子生的那窝小狗崽,喜欢的不得了,小婢就抱来了一只,娘说了,要奶奶答应了才能养,奶奶,您准不准小少爷养着?奴婢家的黑子可乖可听话了,给小少爷拿来的这只小狗,长得跟黑子最像,奴婢管它叫小黑……”她正说着,一只小黑狗跑了过来,在田苗的脚边哼哼唧唧的叫唤。
花开点点头道:“既然喜欢,那就养着吧,不过要经常给小黑洗澡,免得它身上生了跳蚤。”
田苗答应了,不敢再饶舌,她虽然年纪小,也能看出主子兴致不高,赶紧抱着小黑跑远了。
九月跟在花开身边说道:“奶奶,您走的时候,十四爷不是说了他是开玩笑的嘛,四爷不会生气的,您别担心。”
四阿哥生不生气花开并不在意,可是身边的丫鬟却吓坏了,就连天晴也想着劝慰主子几句,无奈她不是花开的心腹,想劝也无从劝起,便故意退得远一些,任由九月开解主子,哪知道花开淡笑道:“你怎么看出我担心了?我早就说过,我不会靠着男人活着,四爷生不生气的,也没什么相干。”
“哦。”九月松一口气的同时,总觉得奶奶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到底哪里不对,九月又一时说不清,只得说道:“奶奶,您在山上没吃什么,奴婢刚才让厨房给您熬一碗红枣粥,估摸着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奴婢去拿来吧?”
“好。”花开答应着,却听见身后还有一个声音说道:“给爷也送一份过来。”
主仆二人回头一看,居然是四阿哥回来了,九月看他脸上没有怒色,也稍稍放了心,忙说道:“奴婢这就去拿。”她急急忙忙去了,也好让主子跟四阿哥好好说说话。
花开也不以为意,她淡淡的说道:“王爷回来的好早,你们兄弟好不容易见一次,妾身还以为你们会多聊一聊。”她边说着,边往花厅去。
四阿哥走在她身边,几次欲言又止,二人在花厅落座,他从怀中拿出荷包来,问道:“这个荷包,是你什么时候让老十四转交爷的?”
“原来四爷想问这个,不是妾身想瞒着四爷,实在是上次大病了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九月说了,妾身不曾送过谁什么,只是当时妾身若是不承认,王爷势必认为妾身是狡辩,所以妾身索性认了,一个荷包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花开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现在别说是一个荷包了,就算是一些不相干的人,其实妾身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说什么?!”四阿哥那神情,分明是有些不信“怎么会这样?”
花开很淡然的说道:“这事儿妾身没必要撒谎,其实也只有九月知道妾身的事儿,不光是把往事忘了,把旧人忘了,甚至就连针线活儿也不会做了,还有什么琴棋书画,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妾身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人了。”
四阿哥心中惊骇,他想起圆性所说的,花开的命数已经改了,难道就因为这个?四阿哥的脸上惊疑不定。
花开之所以据实以告,无非是因为跟四阿哥是旧识,夫妻不同于父母,耳鬓厮磨间,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若是那时候再解释,以四阿哥的多疑性格,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是非来,所以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
“你说把旧人忘了,也包括爷?”四阿哥绷着脸,等着花开回答。
“是啊,”花开直言不讳“妾身只记得九月和重阳,就连阿玛、额娘和兄弟,也只是看见他们觉得亲切,后来才慢慢的想起来。妾身原本不想让别人知道,免得亲者痛仇者快。其实妾身一直想跟王爷说,只是没有机会,今天王爷知道还不晚,不如明天就不要进宫了,婚姻之事,也请王爷再好好考虑一下。”
说来说去居然是为了这个,四阿哥气得“啪”的拍了桌子一下,因用力过猛,拍的他手掌疼,心里着恼,这丫头终于把目的说出来了,爷不过是随便问一句,她就有的没的就说了这么一大堆,难道自己就那么差劲?她就那么不想嫁?他一边揉着手,一边怒视着花开。
哪知道花开在他一拍桌子的时候,就吓得“腾”的一下站起来退后了几步,因为四阿哥有掀桌子的恶习,花开生怕糟了鱼池之殃。
四阿哥见花开如受惊了的兔子似地,忍不住被气笑了“你个死丫头跑那么远,爷还能打你不成!你今天跟爷说这些,就是不想跟爷成亲是吧?爷告诉你,趁早死了心!别说你怀了爷的孩子,就是没有孩子,爷也娶定你了,哼,就算你逃到天边去,信不信爷照样把你揪回来!”
花开闻言忽然觉得四阿哥很有无赖的风范,四阿哥也许觉得觉得自己的言词过分,又放低了语气说道:“明天乖乖的跟爷进宫请旨去,不准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说完又冲着门外喊道:“九月,还不快进来侍候你主子!饿坏了她,爷就拿你是问!”
九月提着食盒到门口的时候,正碰上四阿哥拍桌子,她哪敢进来啊,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听见四阿哥的喊她,慌忙提了食盒进来,战战兢兢的开始摆饭。
花开心中有气,又不敢发火,只一旁冷冷地说道:“王爷,你有气冲她发什么火,她一个小丫鬟可没惹到你。”
四阿哥冷哼了一声不言语,心说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若不是因为怀着身孕,定要好好的惩戒她一顿!要不然该上房揭瓦了!他陪着花开吃了一碗红枣粥,这才说道:“爷得回去了,明天还得早朝……不如你跟爷一起回京吧,你在这里住,爷实在不放心,这院子这么简陋,连个护院都没有。”其实他是担心晚上老十四又出什么幺蛾子。
吃了一碗粥,花开气顺了不少,见四阿哥和颜悦色,她也不想呛着他“这不是还有天晴吗,不怕。”
四阿哥皱眉“她不过是一个人,若真有个什么事儿,如何顾得过来?”想了想,他又说道:“爷在京城新买了一个四进的宅子,还带了一大一小两处花园,朝向、布置都是不错,进去就能住。这原是位京官的宅子,因他告老还乡,合家都要搬走,爷觉得你住着挺合适,就偷偷地买了。”
花开疑惑的看了看四阿哥,他这话什么意思?偷偷地买了?他一个王爷,买宅子还用怕谁吗?
四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