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追溯到清晨,当圆性大师又一次见过花开之后,便立刻回到禅房,就见四阿哥正独自在摆一副围棋残局,看见圆性回来,四阿哥问道:“看见她了?如何?”
圆性大师在雍王爷下首坐了,一边自己斟茶一边笑道:“王爷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她,为何还如此关注她的面相?”
雍王爷眯缝着眼睛,把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本王要是一定要她,不过要看怎么个要法,塞图到底是因本王而死的,照顾他的遗孀,那是理所当然,若只是这个原因,让她做个外室即可,悄无声息的对她对本王都好;若是她的面相真的如你说的那样贵不可言,那本王无论如何也要给她一个相应的身份。”
其实几年前圆性就曾经说过花开的命格贵重,普通人承受不起,四阿哥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命格贵重,难道还能贵过他去?可是当塞图死在他身边的时候,四阿哥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了圆性的话。
圆性笑道:“老衲虽然是方外之人,不过也读过《汉书·高帝纪》,上面有云‘……吕后与两子居田中,有一老父过请饮,吕后因铺之’。老父相后曰:‘向者夫人儿子皆以君,君相贵不可言’。老衲今天也想说这句话,钮钴禄·凌石此女处处都显贵相,再配合她的生日时辰,的确贵不可言。”
四阿哥眼中精光一闪,圆性接着说道:“老衲今日突然发现,此女命格稍微有些变化,竟然乃天煞孤星。”
“什么?天煞孤星?”四阿哥不由皱眉,连忙问道:“既然是天煞孤星,又怎么会命格贵重?这岂不是相互矛盾?”
“不不,”圆性说道:“王爷,万事不是绝对,‘劫孤带贵长生兼,便主威权福寿全’,‘若逢禄贵及长生,反煞为权声誉播。’可见见煞不一定为凶,要看若何论之,如何组合搭配。老衲算过了,王爷的命格跟此女乃是绝配。所谓‘凡是有权需带煞,权星需用煞相扶,五行巨善无权煞,即得权星命又孤。’可见造物不能两全其美,五行和气,无煞,只是寿命长远,常人衣食而已,一旦煞权聚会,则万人至尊!所以王爷若是得了此女,将来必有助益……”
圆性话未说完,四阿哥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尤其是那句“一旦煞权聚会,则万人至尊,”让他眼睛发亮。
其实以四阿哥多疑的性情,倒未必就全信圆性的话,尤其是这虚无缥缈的事情,他更不想被别人忽悠或者利用,即便是他的替身和尚圆性也不行,不过这件事对雍王爷来说,只不过是后院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的事儿,他本无所谓,再加上有圆性这种说法,当然他就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顷刻间四阿哥已经拿定了主意“好,既如此,本王就想方设法让她上皇家玉蝶,定不会辜负她。”他正高兴着,就听禅房的门轻声敲响了三下,四阿哥喊道:“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看似普通的侍女,只不过若是留心细看,就会发现她每迈出一步,脚下都无声无息,上身却纹丝不动,显然是个武功高手,四阿哥见是她,便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禀主子,她现在跟十四贝勒他们一起去赏梨花去了,十四贝勒身边也有几位高手,奴婢怕惊扰了他们,所以就回来了。”四阿哥闻言便脸现厉色,又是老十四!他又想干什么?
四阿哥冷声问道:“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奴婢问过钮钴禄家的下人,他家的马车坏在半路,正巧遇到了十四爷……”
四阿哥咬了咬后槽牙,从小到大,每当他有了什么喜欢的事物,老十四就急不可耐的过来争抢,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老十四只是以抢他的东西为乐,甚至额娘明明知道这一点,还毫不迟疑的帮着他,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隐隐作痛,而老十四,每次从他手中抢了什么,都会看也不看的扔在一边,那么这次,他又来抢花开了吗?
四阿哥急急忙忙追到梨花园,当看到十四阿哥竟然单独和花开在一起,他顿时醋意大发,尤其是花开巧笑嫣然的模样,尤为让他生气,她可是他的女人!竟然对着别人笑!看一会儿怎么收拾她!
四阿哥额头上的青筋蹦了几蹦,他告诫自己,要冷静再冷静,若是老十四知道他对花开有兴趣,那他这辈子恐怕再也得不到花开了。依着老十四的性子,得不到的也要破坏了……
十四阿哥看见花开脸现异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现笑容“四哥?你怎么也有闲情来看梨花?”他赶忙迎上去见礼,其实心中懊恼得很,对花开的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四哥竟然来了?
四阿哥淡淡地说道:“皇阿玛说我应该多学学佛法,每年都准我来潭拓寺住几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怎么没去上朝?”
十四阿哥笑道:“这不是皇阿玛让我和十三哥去西山锐健营历练嘛,特意准了我和十三哥几天假,我听说这里的梨花开得好,就带着侧福晋过来瞧瞧。”
花开看见二人虚情假意的寒暄,想着是不是应该趁机溜走,可是还没等抬脚,就被四阿哥扫了一眼,吓得她赶紧过来见礼,现在两只老虎对上了,她这只兔子暂时没人搭理,四阿哥一摆手说道:“退下吧,本王和十四弟有话说。”
有了四阿哥这句话,花开就如得了大赦一般,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二两,赶紧转身就走,急忙去寻富察氏和九月,可是这会儿功夫她们怎么都不见了?
花开在梨树林里有些转向,她正不知所措,就见一个丫鬟模样的挡住了她的去路“奶奶,奴婢叫天晴,奴婢的主子雍王爷请您去他的别院等候,请吧。”
花开有些惊惧了“雍王爷?”
“是,奶奶请吧,王爷说了,他马上就回来。”
花开原以为今天这就算是见过四阿哥了,哪知道那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也是,以雍王爷的性子,没达目的怎么会罢手?他今天这出算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管如何,花开对雍王爷还是很惧怕,见面嘛,当然也是能推拒就推拒,她连忙摇头“你叫天晴是吧?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我不能现在去见他,我额娘和嫂子还在寺里等着我吃素斋呢。”这眼看就到中午了,潭拓寺的素斋很有名的,花开可不想错过。
天晴笑道:“奶奶,这个不劳您操心,已经有人去通知她们了。”
难道雍王爷早就什么都算计好了?不过花开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摆布的人,她眼珠一转说道:“是吗?可是……我又不认识你,怎么才能确认你是雍王爷手下的奴婢?你总得证明给我看。”
“王爷有吩咐,奴婢这就证明给您看。”天晴笑呵呵的走上前来,花开以为她会拿出什么牌子之类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哪知道那天晴居然从怀中掏出来一条手帕来,那手帕在花开面前一甩,花开只觉得一股幽香扑面而来,顿时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心慌慌乱
花开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四阿哥那黝黑的眼眸正盯着她看,吓得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身上穿着的衣裳完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四阿哥不满的“哼”了一声。
花开顿时头皮发麻,嘴里诺诺地辩解道:“王爷,那个天晴,我以为她骗我……”
四阿哥却并不追究这件事,而是问道:“老十四都跟你说了些什么?爷看你笑得挺开心嘛!”
花开觉出他浑身散发着冷气,连忙摇头“没……没说什么……”
“真的没说什么?”
“真……真的。”花开不住的点头,脑海里却想起十四阿哥那句话,同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莫不是十四阿哥想挑拨自己和四阿哥的关系!说不定他以为自己和赛图夫妻情深,想说赛图是四阿哥害死的……
四阿哥见花开不肯说,也就不再深问,哼,等她成了自己的女人,还怕她不说吗?于是他很快转移话题“爷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说件事儿……”
“哦,您说。”花开也不敢看他,急忙下床穿上自己的绣花鞋,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尤其面对的还是这个强势的男人,花开有些害怕,她的心怦怦乱跳,目光在四下里一扫,屋里屋外一个下人也没有,只有她独自守着这么个冷死人的大冰块,真是不让人活了……
四阿哥说道:“以前你总也不肯苟合,嫌没有名分,本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纳你做本王的庶福晋,这下你该满意了吧?等过几天,本王就派人去你府上提亲。”
“什么?”花开瞬间瞪大了眼睛“王爷,这不可以。”
四阿哥冷眼上下打量花开,心里不高兴,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的语气更不容置喙:“本王现在不是和你商议,而是告诉你本王的决定。”
花开不由白了脸,难道自己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欺人太甚了!王爷很了不起吗?可是想想她的娘家人,再看看眼前这位,人家的确了不起,别说家里人了,就是朝堂上,也没有几个人敢跟冷面王对抗,若是她坚持不答应,谁知道会不会给家人惹来麻烦?
这些念头在花开的脑海一闪而过,看来眼前的事情也只能靠她自己了,花开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劝慰道:“王爷,妾身以为,以王爷您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王爷又何必纳我这样的残花败柳?您说是不是?”
四阿哥闻言忽的咧嘴一笑,一侧的腮边竟然出现了一个大酒窝,花开惊觉,四阿哥竟然是个美男子呢,若是他能多笑笑就更好了,何必总让人觉得害怕……
四阿哥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了花开的下巴“你到底想跟爷说什么?说你配不上本王,还是你不想嫁本王?嗯?”
四阿哥一语道破花开的想法,可是花开根本不敢承认她不想嫁他,谁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啊?她一扭头脱离四阿哥捏着她下巴的手,低头垂目说道:“王爷,妾身只是想说,妾身一无是处,不值得王爷这样做,而且妾身还有孩子要抚养,将来……总之王爷若是真纳了妾身做庶福晋,只能惹来别人耻笑,还请王爷三思。”
四阿哥被人耻笑不要紧,关键是花开对他没感情啊,况且一旦答应了,她将来就要住到雍王府去,在她看来,那没有自由的生活跟进监狱有什么区别?整日看着雍王府那一片四角的天空,再然后要搬到那个冰冷的、没有人情味儿的皇宫里住一辈子,就算日日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花开不愿意。
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寡妇,若是嫁给了四阿哥,那将会怎样的轰动?皇子阿哥竟然娶了个寡妇,恐怕舆论一下子就能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人家背地里肯定会说这个寡妇是妖媚子,要不然怎么就勾引了皇子阿哥?世道就是如此,谁也不敢说雍王爷怎么样,结果坏事儿就成了她一个人干的,除非吃饱了撑的,她才不去蹚皇家那摊子浑水。
花开的推脱之意四阿哥当然明白,不过他以为花开那是真心替他考虑,正因为心中有他才会如此,自大的男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他贴着花开的脸颊低语道:“没想到你还挺替本王考虑的,不过本王一定要你,你说怎么办?”
四阿哥的气息喷到花开的耳朵上,再加上这暧昧的话语,让花开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若是答应他,自己亏大了,等于是赔上了下半辈子,虽然说感情可以培养,但也要看对象啊,像雍王爷这样的主,她没等见到就打怵、就害怕,又怎么爱得起来?况且明知道他以后的女人多得是,嫁给他,那不是自讨苦吃吗?可是拒绝他跟这人又说不通……
花开心里纠结着,贝齿无意识的咬着下嘴唇,修长的手指没有章法地搅动着,一双柔荑被她握的发白,四阿哥越看越皱眉,怎么回事儿?嫁给他就那么让她难以接受吗?旗人女子又没有那么多规矩,当年孝庄太后还改嫁过呢,就是祖父皇太极,登基之后也曾经娶过两个寡妇,花开在顾虑什么?如果四阿哥不是知道有很多女人想做他的庶福晋,他甚至会怀疑自己的身价跌了。
四阿哥越想越恼火,可是对着这个女人又不能发作,他知道花开怕他,就连很多男人也都怕他,今天他若是发作了,她岂不是更不愿意嫁了?既然要迎娶,还是让她心甘情愿的好。
四阿哥心里火冒三丈,憋得难受却发作不得,只听花开颤声说道:“王爷,不如妾身陪您两年吧,这两年里你想怎样都行,不过两年以后妾身自由婚嫁,您不得阻拦,如何?”
花开琢磨着,四阿哥不就是看中了她这身皮囊吗?那就给他好了,人都说得到了也就不珍惜了,四阿哥若是轻易的就得到了她,应该很快就会放手了,她用两年时间换取一辈子的自由,还是值得的。
花开刚说完,四阿哥就更恼火了,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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