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些,我只是进宫当差,别让我不放心,乖啊!”他抹去我眼上的泪水,复又亲亲我的唇角,“早些歇着,今儿个还真累了!”
躺在床上,紧紧依在他的怀中,这一夜竟又是无眠……
天还未亮,我便早早起身将胤禛的应用之物收拾妥当,又到小厨房做了几样他平时爱吃的粥点,再回来时他已起身,勉强着陪他用了些,就随他来到前厅。
福晋和李氏她们似都知道胤禛进宫的消息,早早守在了厅前,胤禛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宝明出了府门,留下一屋子的女人红着眼圈面面相觑着,连一惯喜说风凉话的李氏都安静下来。
“好啦!”还是福晋打破沉静,“爷只是去宫中当值,又没什么大事,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都好好在府中待着,这已经够乱的了,别再给爷舔乱了!成了,都散了吧!怀袖,你留下,我还有些事儿同你商量!”
“是!”
众人离去,福晋示意我坐下,“宫中的事儿,想来四爷已同你讲了。”
我点点头。
“你同十三弟妹要好,十三弟何时开释还不知道,你多去劝劝。十三弟被停了俸,他这府上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也是要费钱的,一会儿你送些银子过去,就说是四爷吩咐的,让十三弟妹放心,有他四哥的,便有他们的!”
“是!”
“还有!”福晋接着说,“明日你跟我去给额娘请安,她老人家与皇阿玛最是知心,有些事儿,咱们还得听听她老人家的意见!”
“是!”不得不佩服那拉低的领导才能,平是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将事情料理的井井有条。
我从帐房支了三千两银子,又从自己的小金库中取了二千两,凑足了五千两,兑换了银票送到了十三阿哥府。
瑞雪看到我便又红了眼,“怀袖,十三爷被圈在了养蜂夹道!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那是御花园里养蜂人住的工棚,是就着冷宫墙壁搭盖起来的,简陋不堪,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得要命,我家爷又被万岁爷打了板子,说已见了红,现在又正值酷暑,他可怎么受得住啊!”
“瑞雪,你冷静些!”我劝慰着,“四爷也再想办法,只皇上因太子之事还在盛怒之中,等他老人家消了气,四爷再从旁劝解,不消多时十三爷就能回家了!你放心吧,四爷不会坐视不管的!”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在这帝王这家,我们寻不到平常百姓的其乐融融,二阿哥就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才会被废!这也正是我们的可悲之处!”
“可二阿哥犯事关我家十三爷什么事儿啊!他不能如此不分黑白啊!”瑞雪激动地说。
“嘘,嘘!”我做了噤声的手势,“现在是多事之秋,为了十三爷,千万不要乱说话!”
“是,是,都把我急糊涂了!”
又宽慰了她好半天,我才回府。
想着明日进宫,不知能否打探出消息,这几日下来,身心俱疲,这次的废太子一案不知还要牵扯多少人进去,只希望这场风波能早早平息!
本想能从德妃口中探得些实言,不料德妃却象是有先知般晚上就派人传下话来,说身子不爽利,所有请安、问礼全免。
我同福晋听到这消息,顿觉如当头棒喝,这德妃又是唱的哪出戏!废太子一案并未牵扯到胤禛,怎么却避我们如蛇蝎了!
怎么办!怎么办?一下子竟没了主意!算了吧,为今之际也只有等了!
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熬了几日,先时胤禛还会捎来只言片语,虽只有寥寥几字,我也知他是平安的,可又过了数日,他便再没了消息,就象是断了线的风筝,不见了踪影!我开始焦躁起来,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不会这样儿的,他答应过我的!
福晋也不安起来,可又不能进宫,德妃若不见我们去了也是白去!
“姐姐!”我站起来,“爷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怕宫里又出了什么事儿,我想进宫看看!”
“可额娘传下话来所有人等一概不见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去找十四爷,求他带我们进宫!有十四爷在,额娘也不能博了我们!”
“见十四爷!这合适吗?兄嫂见面,于礼教也不合啊!”那拉氏犹豫不决。
“姐姐!”我急的直跺脚,“这都要火烧眉毛了,您还礼教礼教的!”
“好,去见十四弟!”那拉氏下定决心。
“我们这就去!”
十四阿哥府
已不知喝下的是第几杯茶,小十四还是不见踪影,与十四福晋虚于应付着,眼却不时漂向口门,怎么还不回来啊!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家爷回来了!”福雅率先起身,我们也跟着站了起来,心却咚咚地跳个不停,对小十四的印象还停留在草原上,几年来未曾与他打过交道,如今上门,还真是有些冒昧,不知现在的他,还是不是草原上那个质朴的少年。
听脚步声比较嘈杂,好象还有其他的人,“九哥,我就说嘛……”小十四还是原先的大噪门,见屋中有人便收住话语,半晌,他才开口,“四嫂!”我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下,八爷党的成员,除了胤禩没到,其余的都齐了,九爷,十爷跟在小十四身后,也是一脸的惊异。随后便恢复了正常,也跟着行礼,问好。
“十四弟,今日登门太过唐突!”福晋开口。
“四嫂,您真是客气,上弟弟这儿有什么唐突的,想来就来!”
“我也不拐弯抹角,有什么就直说了!”福晋到也爽快,上来便直奔了主题。
“四嫂,您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你四哥前几日进了宫,说是……说是进宫当值,可到现在已没了音讯,我实在是不放心,本想去额娘那儿看看,可额娘又传下话来不见,我现在是没了主意,便想到你时常进宫走动,想来消息最是灵通,你四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福晋小心地询问。
“四哥的事儿,四嫂您竟一点儿不知情!”
“什么事儿,出了什么事儿”
小十四的话里有话,我也跟着不安地抬起头来。
“那……那……”他看看胤塘,咬咬牙,“那我就直说了,二哥被圈想来四嫂是知道的!”
福晋点点头。
“大哥与四哥负责看守,可却不知谁同皇阿玛讲了些什么,惹得他老人家龙颜大怒,结果下令将大哥、四哥、五哥,还有……”小十四看看我,接着说,“还有八哥一并给拿了”
心中一疼,十指紧攥,一瞬间,我竟不知在为谁而心疼!
“那如何是好?”福晋身子发颤,已没了主意,我将她扶住,小声说,“姐姐,我们先回府再做打算!”
“好!十四弟,今日叨扰,我们就先告辞!”说完与我朝门口走去。
“四嫂!”未曾讲话的胤塘突然开口,摆脱小十四强拽他的手,几步来到我们近前,将门口堵住,语调慵懒地问“四嫂难道不想知道四哥的近况?”
“九弟?”福晋和我疑惑地看向他,他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
“还请四嫂移驾到书房,小弟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九爷!”我缓缓开口,紧盯着他的眼睛,“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九爷有什么不方便讲的!”我拉着福晋打算绕过他,却被他抢先将手横在门口。
“九爷!请自重!”
“原来也不过如此!”他轻蔑地开口,“我当是什么神仙眷旅,不过是大难来时各自分罢了!”
我顿觉一股怒火冲到了脑门,刚要发火,却被福晋一把拉住,“九弟想来今日是醉了,想要告知四爷近况就请直说,何苦难为我们女人家!”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
“四嫂,九哥他是急的晕了头,您别同他一般见识,九哥,是吧!”小十四与老十见众人僵在一处,连忙上前拉住胤塘,岔开话题。
胤塘却拨开众人的手,点着我道,“有胆跟我去书房吗!”
连日的焦躁竟被他的一句话给激了起来,略微平息的怒火霎时又被他拱了起来,“还怕了你不成!”我挣脱福晋强拉住我的手,跟着胤塘一前一后的走出前厅。
第八十四章
踏出房门我便后悔了,我跟他较什么劲,胤禛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废太子只是夺嫡战争的序幕,我们要做的也只是回家好好等待即可,边走边想一会儿该如何脱身。耳听得一声大响,胤塘竟将书房的门一脚踹开,屋中清扫的下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都给爷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他大喝一声,径直地走进房内,慵懒地坐下,唇边泛起一丝嗜血的微笑,下人们被如此暴嚣的胤塘吓坏了,竟都乖乖地退了出去。
我站在门口与他对视着,他眼中涌起浓浓地怒火,“你不是胆子大吗?这会儿怎么又害怕了?怕进了这道门,我就把你吃了不成!”
我定定神,光天化日,你还真能把我怎么着,一脚踏进屋内,站在门口,与他间隔三米左右,暗想这个位置还算安全,他若真有什么不轨企图,我也可以拔腿走人“我人也到了书房,还请九爷告知我家四爷近况!”
“啧啧!听听,这叫的多亲啊!难道你不想听听八哥的近况吗?他也曾是你心里头的人,不是吗?”
“九爷若不想说,怀袖就告先辞了!”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我好生厌恶,恨不得一时离开此地。我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我以为他会念着先前的几分情意,能将胤禛的情况告诉我,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谁成想他却将我诓来听他说这些伤人的话语!我看错他了,人是会变的,他再也不是先前那个陪我遛马,为郊游准备吃食的九爷了,此时的他,俊美的脸上透着狰狞,看得我有些不寒而栗,说完,我转身便走。
我低估了他,也高看了自己,在我看来,那相隔数米的安全距离,他却只是轻松一跃,就已来到了我的近前,用力抓牢我的手腕,“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九爷,请自重!”我死死抓住门框,却奈何力量的悬殊被他生生拽进里侧,一抖手,我踉跄了几步,失去重心地坐在椅上,强挣扎地站起身来,准备冲出去,他却轻松地抢到门口,优雅地将房门关严。
紧闭的房门遮住屋外的阳光,屋中光线霎就暗了下来,他站在背光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们两人就这样注视着,鬓角、鼻尖渗出密密汗珠,我不知他为何盛怒,为何将我骗进书房,手腕传来阵阵疼痛,想来挣扎时被他攥的,估计此时已经青紫。出门时,我与福晋着了正装,规矩的旗装,脚下的花盘底鞋限制了我的行动。
如戏耍猎物般,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嘴角噙着一丝笑,那阴冷的笑,让我觉得头发根儿似要竖起般,他每进一步,我便后退一步,真觉脊背冰冷,方才发现已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你在害怕!”他轻柔地拨开被汗水浸湿而贴在我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手指若有若无地从我唇边划过,我扭过头,拨开他的手“九爷自重!”
他却象是没人事般,抓住了我的手,扫了眼“果真是身娇体贵,只轻轻一握就伤了!”
瞥向自己的手腕,五个青紫的印痕清晰地留在上面,我想收回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不放。
“放开我!”我怒道。
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仍旧看着。
“你信不信我叫人!”
“叫人!好,那就叫吧,就让这全府的人都知道四贝勒爷的侧福晋与他九弟同处一室!看看四哥的脸往那儿放!”
“你!无耻!”
“无耻,我无耻?”他松开我的手,厉声道,“这样若是无耻,老四干的那点事儿算什么?”
“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你还不知道老四和老十三干的那些破事儿吧?我想你也不知道,就讲给你听听!”说完他松开我,回坐到椅上,倒了碗茶,悠闲地喝了起来。
半晌,他才慢慢开口,“出事儿那天,偏巧老十三当值,又偏巧那日有人禀告皇阿玛说二哥总是偷窥帐内动静,意图弑君!弑君,多大的罪名!二哥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会做出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来!那个禀告的会是谁呢?怕也不难猜吧!皇阿玛嘴上不说,心里也不痛快,为什么随行的众阿哥中,除了二哥,只单单将他给锁了!你如此聪明,应该能猜出几分吧!”
见我不作声,他接着往下说。
“想来你也猜出,这报信的人怕多半会是老十三了吧!”
“栽赃!”我哧鼻吐出二字。
“栽赃!”他冷笑一声,“老四说的吧!哼!老十三与他关系最是密切,他又是一跟筋的人,这次怕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落了个被锁拿的下场,也是活该!”他一副幸灾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