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我来是跟你商量件事。”陆仪正不等苏苏邀请,自说自话地走进药铺,坐了下来。苏苏没他脸皮厚,只好给他倒了杯水,听听他所为何来。
“苏苏,我父亲在城北重新开放了安济坊。他让我负责采购草药之事,我想麻烦你家药铺提供药材。”陆仪正脸上有着淡淡的倦意,这段日子忙着修缮安济坊,可把他忙坏了。
“你父亲重开黄溏县的安济坊?安济坊不是由新来的县太爷募集了善款重建吗?你父亲也出钱了?”苏苏没头没脑的一席话把陆仪正弄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黄溏县县令?细细想来,上次遇见她,还未提及此事就被他们家的旺财给吓跑了,她一个女孩子家不知道新任县太爷姓什么,也很正常。
“苏苏……我父亲正是黄溏县新任县令。”陆仪正温和地说道,目不转睛望着眼前的甜美女子。
“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县太爷是你父亲!”完蛋了,那就是说他以后会一直待在黄溏县吗?
“没关系。我刚才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陆仪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苏苏,他觉得没人会拒绝这等好事。
“你是说,安济坊需要的草药以后都由我们铺子供应吗?”虽然安济坊需要的草药种类不会很珍贵,但是它的需求量很大,且跟官府合作……
“嗯,是的。县里就两家药铺,你们家铺子虽然开张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找人比较过,两家的药材差不多,你们家便宜一成,且口碑也比较好,所以更适合给安济坊供货。”陆仪正说的是实话,他确实让师爷比较过,没有明目张胆的以权谋私。
苏苏低头想了想,觉得这桩生意值得一做。一来药铺的生意变得更为红火,二来通过做善事,可以让自家铺子的名声更为响亮,可谓一举两得。只是大哥不在家,自己又答应过大哥,不跟陆仪正接触的,如果应承下来,算不算不守承诺呢?
陆仪正见苏苏低头不语,没有想象中兴奋地一口答应,觉得很纳闷。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啊,为何还要考虑呢?他从没想过,自己在苏苏的心目中会是拒绝往来户。
“苏苏,你觉得此事有何不妥?”陆仪正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不妥,挺好的。不过,我大哥不在,我不敢擅自做主。”苏苏也舍不得这个赚钱机会,但是她已经瞒着大哥偷偷干了坏事,再这样下去岂不是执迷不悟越陷越深?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苏苏!”这时,丁掌柜正好从门口进来,听闻这事,以为苏苏年纪小不敢跟官府打交道,眼见要放弃这大好机会,丁掌柜觉得甚是可惜,说道:“东家虽然不在,但以我之见,这桩买卖可以做得,这是有百利无一害的事。”就算林源在,他也是这么说。这样名利双收的事,以往都是要贿赂官府中人才能抢到的好事,没想到这次会平白无故落到自己头上。
“这样啊!”丁掌柜既然这么说了,苏苏觉得再拒绝会有损掌柜的颜面,何况自己又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说给丁掌柜听,只能点点头,勉强答应了下来:“好吧,那你把清单给我,我去看看库存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可能还要去采购点。”大哥果然目光长远,知道自家铺子会越来越红火,所以早早跑到外面去开展业务了。
陆仪正见事情说定了,终于放下心来,这几天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草药需求清单递给苏苏,并跟她确定了交货日期。
“苏苏,考虑到草药的采购量比较大,我先将钱款给你。”说完,陆仪正掏出一叠银票递给苏苏。
丁掌柜见此愣住了,钱款都预付了,还要委托药铺干嘛,自己直接进货得了,还能省一点呢!
要知道,商人跟官府打交道最怕给了货收不到钱,所以有时获利虽然丰厚,也有不肯与官府打交道的商人。像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官府给铺子送钱嘛!这个年轻人是干什么的?怎么傻乎乎的?
苏苏狐疑地接过银子,跟陆仪正定好详细的条款,上面言明了交货的草药种类和数量,及交货时间,面面俱到,唯独没有写最重要的一条,万一苏苏没做到,违约的话要赔偿多少银子。这是一份只保证药铺利益忽视了官方的不平等合约。嗯,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来给你送钱的,放心大胆地收下吧!
陆仪正眉开眼笑地和苏苏签订好合同,见苏苏和丁掌柜都是一脸愕然地望着他,有点赧然,好像表现的太明显了?
收了合同,苏苏转身回后院清点了库存,发现扣除要交给怀仁堂的货后,还差不少药材。虽然合同中没有提及逾期交不了货要怎么赔偿的事,但事关安济坊,这是为民做善事,苏苏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大哥不在家,只能自己去附近乡镇寻找药材。
丁掌柜知悉后,回忆了一下,写了几个名址,这些都是他以前认识的老朋友,虽然他们在给街上的福泽堂供货,但福泽堂也吃不了那么多货源,剩下的卖给苏苏也一样,一举两得,并不妨碍谁的利益。
第二天,苏苏起了个大早,准备出发。推开大门,见到了老熟人,正是阴魂不散的陆大公子。
“苏苏,早啊!”陆仪正春风得意地打着招呼。嗯,是挺早的。
“陆公子,你怎么在这里?”苏苏狐疑地问道。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行程?自己没跟他提起过啊!
“哦,我正好路过,你要外出吗?”陆仪正假惺惺地问道,脸上充满了笑意。苏苏死死地盯着他,一脸的警惕。拜托,你一点都不像顺路经过的样子好不好!大哥,你到底想干嘛?
“嗯。”苏苏轻轻应道,脑子转的飞快,难道……
苏苏猜的没错,她去库房清点草药的时候,陆仪正还没走,见丁掌柜在写名址,就随口问了他两句,丁掌柜没提防,照实说了,所以苏苏要去附近乡镇收集草药的事让陆仪正知道了,一大清早就来堵门。
“陆公子,你要去哪?”苏苏见陆仪正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忽然觉得毛骨悚然,硬着头皮问道。
“我父亲让我去黄溏县周围乡镇历练一番,看看百姓是否有冤屈。”陆仪正没有说谎,这正是他外出的理由,陆县令觉得他这个想法很不错,就同意了。
“哦!”苏苏低头不语,这就被赖上了吗?准备一路同行?有没有办法可以甩了这个无赖啊!大哥说的真是没错,这个家伙一有机会就阴魂不散想方设法地跟着自己,而且他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这可怎么办呢?
“苏苏,既然你也要出门,那我们一起走吧。两人同行正好有个伴,路上不会寂寞,况且你一个小姑娘独自上路不安全。”陆仪正坦荡地说道。他不放心苏苏独自上路,遇见坏人怎么办?浑没想到,自己才是苏苏眼中那最大的坏人。
苏苏抬头望天,半响无语,这是天意吗?怎么到哪都要跟这姓陆的纠缠不清,避都避不开?
☆、第44章 情难自已
苏苏此行要去的地方是黄溏县附近的一个小乡村;那里靠近天邙山,山上草药多;药农也多,但因为出入不便,所以那里的草药很便宜。
丁掌柜认识的草药商叫老秦头,他隔两三个月才往黄溏县送一次货;且积攒的数量巨大;福泽堂往往收购不了这么多,他还需要再去别的地方贩卖。
苏苏本想去车马行看看有没有顺路去那的马车;毕竟包车前往;费用太高。虽然现在家里富裕了;但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嘛,大哥还没成亲呢!
没想到;刚出门就遇见了陆大少爷要与她结伴同行。就在苏苏准备婉拒的时候,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两人身旁。
“苏苏,快上来,外面冷。”陆仪正不由分说,拉着苏苏上了马车,没等她反应过来,马车已经驶向了远方。
苏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自说自话呢?问都不问下自己的意见,自己要是不愿意,大声嚷嚷起来,不明群众还要以为他拐带良家妇女了呢?
苏苏很想愤而下车,但是马车已经跑开了,让车夫停下来,好像太不给陆少爷面子了,好歹他也是县令之子,自己这样做,传了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其实,苏苏一直有点担心,陆仪正看似温文尔雅很好说话,真要把他惹急了,不知道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到那时候,自己就惨了,胳膊怎么拗得过大腿。
而且,陆仪正的理由也很充分,他是去替父亲考察民情的,顺路带的自己,如果自己坚持下车就显得矫情和不识好歹了。
哎,左右为难,苏苏现在很有骑虎难下的感觉,有什么办法既能保住陆家的颜面,又能不动声色地摆脱这块狗皮膏药呢?
苏苏低着头,沉默不语,一旁的陆仪正静静地看着她,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
一路缓行,终于到了目的地,苏苏按着地址摸到秦家。敲了半响大门,没人回应,向周围的邻居打听后,才得知老秦头上山收草药去了,要明天才回,今晚只能在乡里住一宿了。
乡里条件不比黄溏县,没有什么像样的客栈,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望着吱嘎声响摇摇欲坠的大门,苏苏很担心,它会不会就此掉落下来。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得知苏苏他们要住店,殷勤地将他们带到二楼,笑呵呵地说道:“公子,你和这位小姐可以住这间,车夫大哥就委屈一下,跟我们几个伙计挤挤吧,睡下通铺。”
“你们只有这一间空房了吗?”苏苏望着稀稀落落的房间,不抱希望地问道。
“嗯,就剩这一间了。”方圆百里就这一家客栈,住满也很正常。
这可怎么办呢?苏苏犯了愁,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和陆仪正同宿的,这一晚下来,自己名节毁了不说,恐怕今生今世都得跟他牵扯不清了。睡通铺更不可能,看来自己只能在客栈大堂搭个地铺将就一下了。苏苏望着宽敞寒冷的厅堂,愁眉苦脸地寻思到。
“苏苏,你住这里吧,我让他们在大堂打个地铺,将就一晚好了。”陆仪正知道苏苏的顾忌,干脆地提出自己睡大堂。
只是,让他这个堂堂安国公的嫡孙睡这么简陋通风的大堂……
苏苏心里也过意不去。
“陆公子,没关系。我在大堂熬一通宵好了,正好做点针线活。”苏苏可不敢让陆仪正做这么大的牺牲,她不想再欠他的情。钱债好了,情债难还。
“哪能让女孩子睡大堂呢?就这样决定了。小二,你带林小姐进去吧。”陆仪正没有给苏苏拒绝的机会,一如既往的独断独行,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承他的情,替人做了主。
“陆公子……”苏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仪正一句话堵了回来:“我可不是来此享受的。”陆仪正话中有话,苏苏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自己再推辞,会引人注意,只能乖乖听从他的安排,回房休息。
客栈简陋,床板咯人,苏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没有睡意,耳闻窗外,肆虐的狂风吹得窗棱不时颤动,雪越下越大了。
苏苏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树梢银装素裹,想起楼下大堂中的陆仪正,那里宽敞通风更为寒冷,他……睡着了吗?
心中虽然时时告诫自己要远离他,但苏苏硬不起心肠做到视若无睹,穿好衣衫,拎了床上的棉被,悄悄推开房门,走下楼去。
大堂的一角拼着两张桌子,上面铺着薄薄的一床棉被,这就是陆仪正的临时床位。陆仪正身上盖着薄棉被,缩着头,躲在一角,貌似睡着了。
苏苏犹豫了一下,拎着棉被走了过去,将棉被轻轻盖在陆仪正身上,转身正欲离去,忽然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愕然回首,发现被子里探出来一个脑袋,陆仪正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望着苏苏温柔地笑着。
这个混蛋居然装睡!苏苏又羞又恼,仿佛自己的心事被人捅破了,想要甩开他的爪子,躲回楼上,偏偏陆仪正的力气很大,甩了两下,没能挣脱,苏苏的俏脸顿时沉了下来。
陆仪正见苏苏恼了,连忙从桌上爬起来,厚着脸皮将她的手放入自己怀中,柔声说道:“苏苏,我好高兴,你还是关心我的。”差点以为她再也不想理自己了,好忧桑。
苏苏一听这话,吓了一跳,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连蹦带跳地跑回楼上,陆仪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摔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陆仪正愣住了,苏苏害羞了吗?但这反应,好像太大了点吧。
门后的苏苏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激烈的跳动着,仿佛要跃至嗓子眼,脸刷的一下红了,自己这是怎么啦?刚才怎么鬼迷心窍地想要给他送棉被?把对大哥的承诺都忘了吗?陆家碰不得!那是一个坑!苏苏心中反复默念这两句,努力把陆仪正的身影抛之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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