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车,环视一圈,老胡说,“快进去。”
“嗯,”大江将林悦尔从车里抱了出来。
走进一幢木屋里,推开门,老胡掏出钥匙,将锁在地上的一块木板给打开,迎面就是刺鼻的潮湿味。
大江扛着林悦尔就顺着楼梯下去,里面空间很小,仅有七八坪米,却关了两个女人。看到大江,她们怕得缩到角落里,不敢抬头。
大江把林悦尔粗鲁的扔到地上,警告似的说,“老实点就有你好日子过,听到了吗?!”
转身,就走了上去,再把头顶木板给上了锁。
隐约听到了老胡的声音,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林悦尔被闷在车内,全身好像虚脱了一样,汗水都将衣服给浸湿了,倒在地上,虚软无力。脸颊是红肿的,嘴角挂着血丝,被刘海踢到的肩膀,这会也肿了,疼得厉害。
角落里的两个女人,悄悄的爬了过来,“你……你还好吧?”
林悦尔睁开眼睛,看到两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看年纪,不过跟温馨一般大。她撑着没有受用力的胳膊,从地上坐了起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她的声音很沙哑,透着无力。
一个编着辫子的女孩说,“哥哥要结婚,家里没钱,所以才把我卖了。”
林悦尔皱了皱眉,听女孩说话,没有一点委曲或者是怨恨,好像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你来这儿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
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情况跟她差不多,她这里也有一个星期了,都是被家里卖到这里的,她们住在山里,老胡和大江不定期的就会去那边做生意,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出的价钱是最高的。听说,是要先等一个大买主,如果对方没相中,才会把她们卖给其它人。
“姐姐,你也是被卖的吗?”辫子姑娘好奇的问。
林悦尔想要说话,可喉咙火辣辣的疼,只能摇了摇头,轻声问,“这是哪?”
“渔岛。”
她看着两个女孩,一字一句的问,“你们不想逃出去吗?”
女孩们一惊,赶紧摆手,“不行不行,要是逃走的话,我们家里就会遭殃的,不可以逃的。”
林悦尔看了看她们,她了解她们的无奈,也不逼她们。她平复下呼吸之后,开始仔细观察,这间地下室,唯一的出口,就在头顶上,但是木板门上了锁,必须要从外面打开才行!听头顶时不时的脚步声,应该会一直都有人把守在这里,就算她能够从这里出去,也要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上面的人才行。
林悦尔皱起了眉,她没有像温馨那样的身手,现在的身体状况又差得很,硬冲出去的可能,基本为零。她咬了咬唇,又问了些这里的情况。
辫子姑娘很喜欢说话,她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林悦尔。她说,她们也不是一天24小时被关在这里,偶尔,会到上面去替大江和老胡洗洗衣服,做做饭。前天,她听到他们在聊天,好像是说,他们一直在等那个大买家,今晚会过来,能挑中几个,就看他们的财运了。
辫子姑娘说,她很希望能被这个买家挑中,因为他一定很有钱,那样的话,就不用被卖到其它穷地方去给人家做老婆了。
林悦尔听着,眉头紧紧皱着,神情凝重的很。
今晚吗?
看到辫子姑娘那张天真的小脸上,尽是期待,林悦尔唯有一声叹息。
悲哀的,并不是她。
她不禁有些奇怪,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买家,会让那对兄弟俩,宁愿冒险耗在这里这么久,也要等他?
如果被买家挑中了,那岂不是就会离开这座海岛了?
她越想越心惊,手心里泌出一层冷汗……
……
医院的监控室里,看到那个镜头前一闪而过的画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顾夕岑清瘦的面容上,像被寒霜沐浴,一双眼眸,却炽热似烈焰。搁在桌上的双手,慢慢收紧,盯住监控器,锁住那个戴着口罩和眼镜的护士。
身后,米恩和米莎也都锁紧她,“这个人是谁?”
米莎仔细看着,却是摇头,“不行,她遮得太严实了,根本就看不出来。甚至,都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她是女人,却不是护士。”米恩指着她脚上的那双高跟鞋说,“她走得很稳,不似男人假扮,而且,真正的护士,是不会穿着这种鞋子上班的。”他又扭头问,“大门口的监控呢?”
对方摇头,“门口监控器今天早上被人搞坏了,还没有换新的呢。”
“妈的!”米莎恨声,美眸也发了红。
顾夕岑双唇紧抿着,倏尔转身,取出手机,拔出一个电话。
“喂,夕岑,”对面是顾忘川的声音,好像正在开会,四周有些杂声。
顾夕岑径直问道,“严晓君在哪?”
米恩和米莎愣了愣,两人又赶紧将监控画面倒回,不停的确认着。
顾忘川怔了下,随即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什么事?”
“小悦在医院里失踪了。”尽管顾夕岑的态度再冷静不过,可他握着手机的手,却紧得在颤抖。
电话对面不过就是几秒钟的沉默,然后,是顾忘川沉到令人发怵的声音,“是不是,xx医院?”
顾夕岑眉梢一挑,逐字逐句的问,“所以,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关系,是吗?”
顾忘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坚定道,“我会找到小悦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正文 第324章 错误的那一步'
顾忘川转过身,散了一室的高层,立即离开了公司,开车去了严晓君的公寓。
一进门,张梅正在煲汤,看到他,好奇道,“顾先生,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晓君呢?”他沉着声音问,张梅被他脸上的戾气震了住,伸手指指卧室,“严小姐在里面。”
顾忘川二话不说,推开卧室的房门,严晓君怀里抱着枕头,一看是他,高兴的咧开唇角,“忘川!”献宝似的又举起怀里的枕头,“你看,麟儿好乖哦!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他就一直乖乖的,都没有哭过呢!”
顾忘川眯起眸子,顺着她的视线,落在枕头上,又慢慢调回来,凝住她布满笑意的面容上。他走近她,低下了头,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到他沉重着的,又夹杂着失望的目光。
“小悦在哪?”
严晓君先是一愣,然后,眨巴下眼睛,“忘川……”
他深呼吸,压抑住尖锐的情绪,“我问你,小悦在哪?”
严晓君皱着眉,别开脸,“不要跟我提那个坏女人!她巴不得要害死我儿子呢,我才不要想起她!”
顾忘川倏地按住她的双肩,紧紧的,五指差点要抠进她的肉里。严晓君吃痛,脸颊微微扭曲着,“忘川,你弄痛我了。”
“你还要,再错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里,尽是失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严晓君甩开了他,搂紧怀里的枕头,“你看,麟儿都被你吓哭了!”说着,她低头轻哄着,“麟儿乖啊,爹地只是在开玩笑呢,他不是有意要吓我们的,麟儿乖,不要哭……”
顾忘川眼眸深眯,拉开她,就将她怀里的枕头抢了过来,“它不是麟儿,你很清楚,从现在开始,也不会有什么麟儿了!”
说完,他拉开了窗户,直接将枕头给扔了下去。
“啊——不要!!”
严晓君凄厉的尖叫一声,扑过去就要跟着跳下,顾忘川一手勒在她的腰上,将她拖回,直接禁锢在沙发里。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她的叫声,张梅匆匆进来,顾忘川抬头,眼眸发红,“没你的事,不要进来。”
张梅懦懦的应了一声,关上了房门,再也不敢进去。
“啊!你杀了麟儿!你杀了他!!”严晓君哭喊着,愤怒的拍打着,顾忘川按住她的双手,刀刃般残冷的目光,直逼她,“你去过xx医院,而小悦今天就在那里失踪了,别告诉我,这只是巧合,别人的话,我或许会信,但是,是你,我不信!”
他字句悍戾,化成片刃,将她不停切割。
严晓君慢慢停止的哭闹,一双泪眸,一点点朝他凝聚,“忘川,你说什么?你……你不信我?”
“为了你,我已经给那家精神病院投了一百万项目基金,他们就算当你是菩萨一样供起来也不过份!而且,调去照顾你的护士,全部都是医院里最好的!你说,她们哪个有胆子敢伤你?”顾忘川眯紧的眼眸,尽是自欺后的嘲讽,“我信你,信你是无辜的,因为,你今天的结果,我需要负责,所以,我把你带离那里。可是,你真的,让我连对你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落空了。也许,我该感谢你。”
严晓君怔怔的瞪大眼睛,无助的望着他。
顾忘川却勾起僵硬的唇角,溢出一抹释然的笑,“你让我,不必再背负着父亲的枷锁了,也不需要,再对你愧疚些什么了。”
“忘川……”严晓君害怕了,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能不管我,我只剩下你了……”
顾忘川将她的手,一点点掰开,“我只想知道,小悦在哪?”
“又是那个贱女人!”严晓君疯狂的推开他,站了起来,全身抖得厉害,“我落到今天,全部都是她害的!她抢走了你,她女儿又抢走了我的儿子!要不是因为那颗肾不健康,麟儿又怎么会死?!她们母女就是害人精!!死了才干净!!”
“啪!”
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她不敢相信的僵立在原地,捂着脸,怔怔的望向他。
他……他打了她……
一直呵护着她,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从没来没有动她一根指头,现在,他打了她?!
顾忘川的心,被包围在胸口焚烧的怒火之中。
“薄荷为了麟儿死的,你非但不觉得感激和愧对,居然还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我真的怀疑,这些年来,我宠着我护着的,突然是什么样的蛇蝎女人?”愤怒,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好恨,恨他在她抱着麟儿以死相逼时,迈出的错误的那一步。
那个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抱过的小女儿,就在他被恩情蒙蔽的双眼中,消失了。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和这对母子一块死,也不会去伤害那个漂亮的的小生命……
可惜,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一错再错,以至于,现在又害得小悦失了踪。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该死的对她还存有一丝奢望!
他愤怒的拳头,在紧紧攥着,那种好似看着仇人一样的视线,令她惊恐。
“忘川,我……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只是,只是担心麟儿啊!”她连忙来到窗前,“你看,你把麟儿都丢了下去,他会很痛的呢!我是因为着急,才会说出那些话的……”
看到她似真似假的表现,顾忘川摇了摇头,“像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
严晓君脸色煞白,这句话,无疑是对她致命的一击。
“我是麟儿的母亲!我是麟儿的母亲!!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我就是!”
她怒吼着,嗓音嘶哑,也要喊出她的权利。
她是麟儿的母亲,是他儿子的母亲,这是她的身份,一辈子的,没人可以剥夺掉!
顾忘川不想再浪费时间,逼近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小悦在哪?”
突然,严晓君笑了,挑眉,“你知道的,我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做的事,又有谁会呢?”
'正文 第325章 能祝福她到几时'
顾忘川的怒火之中,渗出一丝冷漠来,渐渐,拉开了的距离。
她在近,他站远,中间是道无形的墙。
“精神病……”他喃喃的说着,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失笑,垂下眼眸。
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她刺伤了保姆,又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连个给他去摆平的时间都没有。他一直为此自责着,让她去了那种地方。
现在想来,这些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吧。
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了解了她。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甚至,连自己也会算计进去,不惜忍受着这样或是那样的痛苦。
这个女人,好可怕。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在那个混沌的时期里,他只是想抓住一根温暖的稻草,将他拉出冰冷的河面。但是,他却是真的将这个女人放在了心里,尽全力的在护着她,甚至,为了她不惜跟爷爷翻脸。
现在,他能埋怨她什么呢?
她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他纵容的后果,是他给了她机会。
他一句都不再问了,转过身就要走,严晓君愣了,她急急的叫住他,“忘川!你要离开这里,我就……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她推开了窗户,任高层的狂风灌进。
顾忘川只是顿了下脚步,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