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害人不浅 作者:茂林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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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害人不浅 作者:茂林修竹-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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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火初上时分,吴吉推门进去,轻声提醒,“陛下,入夜了。”

    苏秉正抬起头,便见如豆灯光,窗内空寂无人,只院中草木兀自繁盛。蓬莱殿终究是空旷久了,便清冷的荒败得厉害。白日里还不显,夜间便冷寂得令人伤怀了。

    四下里悄寂无声,他越觉得难熬,便说:“摆驾——”

    随即他便茫然了,阿客不在了,还有哪里是他的去处啊。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巨大的空茫和失措笼罩着他。就像无数次噩梦中所见那般,他仿佛又回到孩童时候,推开一扇扇雕花木门焦急的寻找。可他怎么找也寻不见阿客,终于孤身一人站在空茫茫的宫殿里,放声大哭。

    在梦里他还可以变回一个能哭的孩子。可现实里他该怎么办?

    他魇怔的模样令吴吉不安。吴吉便试探着接他的话,“拾翠殿萧昭容差人来请,陛下可去?”又道,“说是今日去太液池上采了藕带,请陛下去尝鲜。”

    苏秉正骤然便被带回了现实。他记得太液池上湖心岛里,卢佳音被软禁在那儿。

    他沉默了许久,方道:“……回乾德殿吧。”

    三郎也将满周岁了,这孩子一天一个样,如今已开始晓事。见苏秉正进去,也不用人抱,便一路小跑去迎。他跑得尚不很稳,越跑越歪斜,待抱住了苏秉正的腿,终于一屁股坐倒。却不哭,反而抬头望着苏秉正,呵呵呵的笑起来。

    乳娘们一路追过来,不敢冒犯了天威。见父子俩撞到一块儿去了,便各退一步,在后头瞧着。

    苏秉正俯身将三郎抱起来,托在怀里,道:“你们下去吧。”

    三郎尚未断奶,却已能吃些流食。乳娘们调了蛋羹喂他,才喂到一半。因他调皮,沾了嘴角。苏秉正用手指给他揩去。他指上有茧,擦疼了三郎。三郎便泪汪汪的嘟了嘴唇瞪他。苏秉正道:“再瞪我你阿娘也不会来给你做主。”

    三郎竟真就不瞪他了,错手错脚的攀到他怀里,稚声稚气的叫着“阿……阿娘……”便抬手指窗外,道,“找”。他话尚说得不很溜,却已能听懂。常琢磨半晌不知该怎么说,连比带划,肢体语言便十分丰富。

    苏秉正见他童稚模样,心里便十分难受,将他按到怀里,道:“出去也找不见,你阿娘将我们丢掉,再不回来了。”

    三郎便乖巧的伏在他肩上,含着拇指不说话了。

    这么小的孩子尚不知难过是什么,却已经懂得失望了。

    可苏秉正抱着三郎,想起那日三郎仰头望着卢佳音,忽然便对着她叫了一声“娘”。那一声之后无数的细节再一度追入脑海,她的一颦一笑都清晰如昨,分明就是阿客的模样。苏秉正只觉逃无可逃。

    他只能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阿客已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可他克制不住心里的声音——那就是阿客,他该立刻去把她找回来。他怎么能将她丢在那种地方,她该受了多少委屈。她该更不肯再爱他了。他又对她做了错事,他该怎么办啊……

    他只觉自己就要被她逼疯了。

    他忽然就想要见采白——他想当日采白何以就能那么笃定的说,卢佳音就是客娘子。她必定有十足的理由可以说服他,他若肯信了,便也无需这么痛苦了。

    他终于还是宣吴吉进来,命:“去接采白回来。”

    吴吉一怔,犹豫着分辨道,“采白姑姑已回涿州了……”

    苏秉正便道:“那就去涿州接。”他见吴吉还去安排,便有些恼怒,问,“还有旁的事?”

    吴吉忙道:“是萧昭容求见……”想到萧雁娘素来颐指气使的模样,还是硬着头皮转话,“萧昭容说,她有重要的事上奏陛下,等不到明日。陛下不见她,她便不回去。”

    苏秉正情知她今日来说的,必定事关卢佳音。他固然百般不想听闻,终究还是说道:“让她进来吧。”

    萧雁娘不安的踱步在乾德殿外。

    今日苏秉正不肯去拾翠殿,她本想着暂将阿客的嘱托放一放——横竖离三郎的周岁宴没几天了,到时候再去讨面子更容易些。说真的,她还挺怕这表哥的,实在是被他打压得厉害了。很不想主动贴上去。

    但这一天她嚼着新鲜的藕带,竟有些食不甘味。

    她有家人帮忙打点,在宫中称得上耳聪目明。采白因替卢佳音说话而被苏秉正逐出宫去,这事她是清楚的。且兼亲自听阿客说出了“良哥儿”三个字,心里早有疑惑。无意间听苏显说起卢佳音,叫的都是“娘娘”,分明就是把她当文嘉皇后了。她开口纠正,苏显便傻乎乎的反驳了几句。童言无忌,她听得脑中轰然作响,便隐约明白了什么——人不爱动脑子,便会尤其仰仗直觉。她自幼长在江南,身旁老幼贵贱皆敬畏鬼神,倒是轻易就想到了。

    这一日她跑去湖心岛,不单是因为周明艳倒霉了她心情好,也是想试探卢佳音。到底因胆量不足,没敢直接问。可心里还是信了几分的。

    萧雁娘心里很感激卢德音。她虽懒却不笨。很明白,要不是有卢德音处处关照和保护着,她不被周明艳开膛破肚,也早被苏秉正刮鳞削角了。后宫这档事真说不清楚,并不是你家里势大,就一定能玩转和自保。

    卢德音不曾表功,有时真心被她恼到了,还要差人来训导她。但是对她好还是对她坏,萧雁娘心里明白。论说起来,在她眼里苏秉正压根就没不是他表哥,分明是债主来着,卢佳音却实实在在就像长嫂般可亲可敬了。

    所以当日卢德音去世,周明艳和王夕月都称病不肯主持,她才一反常态,不辞其劳的顶上前来。她虽凉薄,也有酬恩之心。

    如今既然隐约觉出卢佳音就是卢德音来,想到周明艳真可能就这么对她下手,便不能自安。

    在懒和良心之间纠结了半日,她终于还是来硬着头皮找苏秉正了。

    两个人碰了面,便像老鼠遇见猫。萧雁娘一反常态的畏畏缩缩,连句话都说不利索。

    苏秉正更无心故作和蔼,便开口直问:“去见卢佳音了?”

    萧雁娘忙谄媚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表哥……是不小心碰了一面,就短短的问候了几句。”

    她坦率认了,苏秉正竟就默然无言。萧雁娘偷偷瞧他的脸色,只觉他目光动摇得厉害,隐隐有些像被心魔魇到了,待挣脱又不能。她便有些怕,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才道:“她都瘦得脱形了,满手茧子,想是吃了不少苦。看得人心里……”

    苏秉正身上就是一震,倏然便起身。萧雁娘吓得又退了几步,深觉此处不可久留。一时心里想好的煽情说辞全忘了,直接就奔主题,“我实在看她太可怜,推辞不了,就答应帮她带一句话,表哥想不想听?”

    苏秉正目光骇人得望着她,面色苍白。萧雁娘只觉他惯有的锋利里似乎透了些脆弱,隐隐令人觉得就要折断了。此消彼长,她竟不那么害怕了。苏秉正不说想不想听,她便斟酌着当作他想听,试探着说道:“她说,日暮风吹,落叶依枝。深宫难居,这一回……就放她回涿州吧。”

    苏秉正脑中便是一响,此刻他才终于能说出话来,“就算有了三郎,她也还是要走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一章实在太难写了。写着写着就被男主给附身了,然后各种精分消沉T__T

    再也不写虐文了妹的……

正文 56蒹葭(四)

    天色沉黑。疲к由形椿乩矗⒖托睦锫杂行┎话参取�

    她并不如何指望萧雁娘——盖因太熟悉她的性子;知道她这辈子唯美食与轻暖不可辜负;旁的都是遇难则退能拖就拖。对她而言,直面苏秉正就是最大的难题。因此十天半个月的;能赶在三郎周岁宴前替她将话传到,便该庆幸了。

    她怕的是疲к铀刀嗔嘶埃涣钏毡砥鸩乱伞S峙缕'苡落到周明艳手里,再生旁的事端——真要计较,比起借尸还魂来;她是有心人刻意养成的刺客;掉包进宫来害苏秉正的,还更容易令人相信些。周明艳很可能在这上头做文章。

    她正心事重重;便听外间窸窣作响;有人拍门道:“宫中传赏,出来领吧。”

    阿客心里便是一悬,道:“我已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

    那人便道:“我们亦是奉命而来,婕妤莫令我们难做。”

    阿客心中疑窦丛生,点破窗纸往外瞧,只见点点灯笼。外间天黑,照不大明,依稀能看出是一个中人并一名侍卫。她正犹豫着,便听那侍卫道:“是新鲜的藕带,因是难得的东西,陛下特命分赏给众人尝的。难得记得婕妤,婕妤便不要拿架了。这天黑了,我们还赶着回去呢。”

    阿客犹豫片刻,起身将一柄簪子笼在袖中,方去开门。

    那中人见她开门,面色倒也恭敬。进屋将食盒打开,取出两样菜来,道:“醋藕簪,藕骨汤。婕妤请慢用。”

    阿客点了点头。

    那种人却不走,目光如贼的瞟着她。阿客拿起调羹,他不觉连呼吸都屏住了。阿客心里便咯噔一响,抬眼瞟见那侍卫守在门口,分明是把风的模样,已心知不妙。只故作镇定问道:“我身旁侍女去拾翠殿回话,尚未回来,不知你可有遇见她?”

    那中人忙道:“见到了,涟漪姑姑正问她话呢。一会儿就回了。”

    阿客便放下调羹起身,那中人倏然紧张起来,问道:“婕妤哪里去?”

    阿客便笑道:“耽误你们晚膳,怎么也得赏你们些酒钱。”

    那中人便道:“不敢讨赏。”脚上已跟着过去。阿客拉开抽屉,露出里面一只尺许大的箱子。那箱子错金镶玉,看着便觉珠光宝灿。她瞧见那中人眼睛已直了,便将箱子搬出来,道:“我幽居冷宫,白白让这些东西蒙尘了。”

    中人贪心毕露,却已不再看那箱子,反而催促道,“含水殿远,菜都凉了,婕妤趁热吃。”

    阿客道,“不急。”便取了钥匙将箱子打开,道:“自己来挑吧,也不用给我省。”

    那箱子里光华璀璨,都是苏秉正素来赏赐她的头面首饰。红蓝宝石、于阗美玉、佛宝俗珍,经环宇八方能工巧匠的手雕琢,件件巧夺天工,价值连城。开箱的瞬间,那中人的眼神已不由自主的粘上来,再移不开。

    苏秉正也是爱打扮她的,仿佛要将当年无法实现在卢德音身上的心愿悉数在她身上实现了。她缺什么,哪样首饰被人比下去了,他瞧见了必然就上心。因此她随意拿出的首饰,便是周明艳、王夕月这些人瞧了,也是要眼红的。何况是未开眼界的一个中人。

    她当年心淡眼宽,多好的东西都不放在心上,仔细回想起来,竟是从未流露过惊喜的表情。还是成了卢佳音后,渐渐明白苏秉正何以这么爱送她东西,才终于不能无视他的期待。

    一时竟有些惋惜,却还是笑道:“这一箱也尽够你们开眼了。”

    那中人不觉便喃喃自语:“这一箱?这一箱便价值连城了,难道还有旁的?”

    阿客缓缓道:“自然得留些家底的。”见那侍卫回头看,便说,“你也进来挑一件吧。”

    那侍卫果然就横身进屋,进屋瞧见一箱珠宝,眼神也滞停片刻,随即就上前一把拉住那中人,“别眼浅了,办正事。”

    阿客便知有变,握住袖中簪子,悄悄的往门外挪。那侍卫抬手去捉她手腕,她攥紧簪子猛力一划,便往门外逃走。簪子入肉一滞,那侍卫却不吃疼。阿客待要呼喊时,他已上前捂住她的嘴,回头呵斥中人,“她已察觉了,这分明是缓兵之计,你莫上当——待她死了,满屋子珠宝还不是随你拿。赶紧的!”

    阿客只觉那只手臂如石雕般箍住她的脖子,竟无法撼动。拿手上簪子去扎,那侍卫一抬手便将她甩在门上,她被撞的昏了,喉中甜腥。一时缓不过来,未及再逃,已再被箍住。那侍卫手心满是血,在身上擦了一把便掰开她的下巴。

    便听那中人焦急道:“别急……你轻点,先把那只箱子套出来。”

    侍卫便冷嘲道:“办好了事,侯爷自然有赏。否则再多珠宝,你也没命享用。”

    阿客便挣扎着道:“杀人灭口。我死了,你才活不成……”话未说完,脖子已被掐住。

    那中人显然意有犹豫,阿客被迫仰起头来,喉咙被卡住说不出话,只能盯紧了他——她亦知没有必成的计谋,只想着用财宝令他们暂时分神,能侥幸得逃。却没想到这侍卫竟清醒至此,半点不为财宝动摇——显然是得用的忠仆了。

    侍卫亦盯紧了那中人,意带恐吓。片刻后,中人一咬牙,自桌上端了汤来。

    阿客不能甘心——她不想就这么死了,便再度挣扎起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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