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请说。”
她沉了沉眸色,不去看姜雅庭表情的变化,道:“很简单呢,既然成了一家人,西北、东南、西南、华南的几家军阀还需要剿灭,我只是希望你收回奉省以后,可以尽全力去剿灭他们。”
“关于这点夫人请放心,你们帮助了我,我自然也会回馈你们。” 上官少弈黑如点漆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线。
姜夫人扬了扬嘴角,眼神中透着迷离的疑惑,“哦?是吗,那万一上官先生在收回东北以后并不履行诺言,那该怎么办呢……”
“我不像有些人言而无信,只要我说到了,便会去做。”他冷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厅之中。姜夫人无声地笑了笑,眼角眉梢间掠过一丝狠劲,她自然清楚这个“某些人”便是说的姜家,心里暗暗不爽起来。
但她毕竟是一代淑媛,旋即便掩饰住了自己的心情,微微笑道:“那我们可就说好了,婚礼就定在这周天举行,你看可行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姻缘
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只应了一声。 ()单纯美好的阳光洒在几人心照不宣的心情上,谁都没有说话,只因多说无益。
送走了姜夫人与姜雅庭,暮色也已经降临下来。
桌上的菜肴摆得满满当当,五花十色。他看着对面陈列好的盘子,若墨苏还在的话,那便是她的位置。他舀起一个晶莹通透的小馄饨,微微吹凉,放在那空空荡荡的碗中央,递到对面。孤零零的座椅前摆满了他为她夹过去的菜肴,他微微一笑,讽刺着自己的心跳。
潇镜和刚刚到来的申副官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饶是申副官这样的堂堂男儿,都不禁湿了眼角。他记得清楚,少夫人当年独自回上海时,少帅就是这样。每天让厨房做她最喜欢吃的东西,期盼她哪一天可以回来。
那时的少帅还有些盼头,如今只是平添伤感罢了。
不快不慢地吃完饭,几个丫头收拾完碗筷。他站直身子,红木椅在地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他置若罔闻,扣紧了戎装的袖口,马靴在如昼的灯光下各位锃亮。潇镜使了个眼色,申铭量这才上前询问着。
“少帅,这是您拟定的宾客名单,请您仔细看看有没有漏掉的。”
雪亮的眸光淡淡地扫在那张薄薄的纸上,他仔细地看了看,舒展开眉心,道:“你去派电报给这名单上的人,请他们务必在下周一赶到宁天市,若有来不及者,请他们通知于我,我好派专机过去接。”
申铭量疑惑地听着这席话,婚礼不是在这周天吗,为什么必须要求宾客下周一到,那岂不是错过了婚礼吗?而且他本以为少帅对婚礼无所谓,哪里想到他的态度竟如此重视,甚至连专机都派上了。
“怎么,没听明白?” 上官少弈扬了扬眉目,眼神冷冽,声音清凉。
“是!”军人之需要服从命令即可。他立正敬礼,踏步的声音回响在空荡又冰冷的房间里。
墨苏还在的时候,他便觉得时间过得极快,与墨苏的温存还未淌热心头,便要匆匆离去,回指挥部运筹帷幄。墨苏如今不在了,他也再没了理由每天来回奔波与忙碌,连时间都与他开起了玩笑,一分一秒的嘀嗒声在耳边回响成一连串的符号。
一个漫长的星期,便如此度过,若不是潇镜的提醒,他也忘了今天是婚礼的日子。
穿上西装,腰间仍佩着佩枪,冷冽的眼神看不出一丝暖意。算准时间,恰到钟点地来了教堂。
姜尚豪已经带着姜雅庭等在门口,他立正敬礼,唇角紧抿,倒是闹得姜尚豪有些不自在了,忙道:“今日是婚礼,贤婿大可不用敬礼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并不答话,也不看面纱下姜雅庭掩饰不住的红晕。冰冷的胳膊被她攀沿而上,他黑如点漆的眸瞬时闪过一丝凌厉,却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过去。他的脚步快而焦急,姜雅庭只有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申副官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前来的宾客,心中一怔,这些宾客全部都是姜家请来的人,而少帅这边的宾客只有他,上官懿汀与朱夜枫三人出席。他心中不禁疑惑,那个少帅交给他的名单既然不是宾客名单,又到底有什么用途呢?
神父迎接着心怀各异的两个人,看了看他们面上的神色,也有些为难,不过好在他也见多了不情不愿的结婚场景,也就视若无睹,埋头低语,“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上官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姜雅庭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他的唇角向上冷冷地挑着,虽然做过了无数心理催眠,可他仍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对除墨苏以外的女人说出任何一句诺言来。
他微微侧目,只觉得耀眼的光线灼伤着他漆黑的瞳孔。空气中却有一股淡然的清香,好像流连于墨苏发端的味道。他不觉一怔,是墨苏来了吗……
他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因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环顾四周,却对上那些看热闹的眼眸,记忆中清浅的笑颜,澈亮的水眸终是存于记忆,消于世间。
姜雅庭咳嗽了几声,他这才回过神来,却仍不说话,静默地面对凉薄的空气。
神父也是个明眼人,立刻反应过来,又看向姜雅庭,道:“上官先生已经默认了。那请问姜雅庭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上官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她微微颤抖,纤细的手指握成拳头,低垂下眸子,轻咬红唇,道:“我愿意!”
神父满意地点点头,偷偷抹了抹额角的汗珠,“现在要交换戒指,作为结婚的信物。戒指是金的,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黄金永不生锈、永不退色,代表你们的爱持久到永远。是圆的,代表毫无保留、有始无终。永不破裂。”
上官少弈从托盘中拿起那枚戒指,阳光下他低垂眸光的模样在她眼里无限延长,像极了慢动作的重播与回放。她突然心底溢出了蜜意,是从未感受过的时光。看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她粲然一笑,拿起另外一枚,准备给上官少弈戴上。
上官少弈抬起冷冽的眸子,申副官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上前敬礼道:“少帅!时间已经到了,请您立马赶往指挥部,军事会议已经开始了!”
他淡淡地扫着姜雅庭手中握着的戒指,语气淡漠,“这戒指你先收着,回家给我即可。我还有正事要办,神父!”
“哦,是!”神父慌忙地道,“根据神圣经给我们权柄,我宣布你们为夫妇,永不分离。”
上官少弈点了点头,看也未看姜雅庭,路过一脸凝重的姜尚豪身边,微微敬礼,“总司令,我先去了。”
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姜尚豪的确也不作什么苛求,只是见上官少弈这样地不配合,难免驳了他的面子,心生不满,“什么事如此着急,连婚礼都不好好举行!?”
上官少弈无声一笑,眸光凌厉,眉宇澈亮,“前几日西北的阮煜突然袭击,总司令不会不知道吧?现在我的手下重伤了他,我正要下令追捕,至于怎样处置他,我还需要开个会议,好好思量。”
“哦?”姜尚豪浑浊的目光微微一亮,喜不自胜,“那快些去吧!”
上官少弈冷冷一笑,不改凌厉,踏步走出门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共亡
落日西下,冬日的寒冷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满目飘洒的雪花,在霓虹灯下飞舞出生命的美妙与骄傲。冰魄轻扬,官邸被笼罩上白茫茫的影像。
他打开大门,踏步进来,炉火正旺。
今日军事会议所说,阮煜逃跑,不知所踪。
他上了楼梯,紫檀木的座钟一声声游移着时光。推开房门,本是孤寂冷清的房间却多了一份特有的味道。他漆黑的瞳孔紧了紧,这才注意到了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来。嘴角抿成紧绷的线条,声音与飞扬的雪花一般冰冷,“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的房间也成了我的房间,我不可以来吗?” 姜雅庭眨了眨晶莹的眼睛,披肩上的钻石胸针莹莹发亮。她见上官少弈紧锁着眉头,心思不禁黯淡了几分,纤指指向床头,“那张你与程小姐的照片我收起来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不要睹物思人了。”
“出去。”他并不看她,冷淡的声音夹杂了几丝怒火。
姜雅庭扬起眉眼,一副倔强的模样,红唇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偏不。”
冰冷的枪口对准她的太阳穴,她长长的睫毛细微地颤抖着,细长的发丝垂在腰间,裙摆落向地面,甜橙味道的香水弥散着特有的**,指尖是淡淡的芬芳,正红色的嘴唇轻轻地咬着,“上官少弈,有本事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么。”他的瞳孔紧得厉害,扳机被一点点的扣下。
姜雅庭握住枪口,眼神迷离,“你让我出去,我便出去。明天你必须要陪我去百货公司,家里缺少许多东西,我需要添置。”
“让潇镜陪你去,明儿我还有事。”他放下佩枪,姜雅庭到底是姜家的小姐,谈吐之间不会逾越,更不会挑战人的底线。只是这样的人更加需要提防,保不准她哪天作出什么惊天地的大事来。
姜雅庭勾了勾嘴角,伸手拽掉披肩,将那钻石胸针拿下来把玩着,“少弈,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我们是政治联姻没错,但也会一直过下去。我之前嫁过一次人,现在嫁给了你,不可能再有第三次了。你的程墨苏也不会再回来,我将永永远远会是你的夫人。你若一直这样,这日子怕真是没法过了。”
他蓦然一动,挑眉道:“你想如何?”
“很简单。”姜雅庭坐直身子,“我如果答应你一个条件,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这样我们就都不吃亏。你让我出去另寻房间住,我答应你。那么你也必须答应我,明天和我去百货公司。”
“后天。”他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成交。”姜雅庭站了起来,那条披肩被她拎在手心,满是弥漫着甜橙的味道。
他默默地关上房门,月亮被大雪隐没在了天空,不像样的冰冷文饰着人心的凄怆。他拉开水蓝色的窗帘,打开窗棂,驱赶着满室陌生的味道。
几日几夜没有阖上双眼,他也耐不住困意,趴在书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修长有力的指尖正好触碰着那本叶芝的诗集,梦中是他曾与墨苏共念诗歌的模样,墨苏轻柔婉转的声音似乎还在耳旁。
这样的一夜,也不觉得漫长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紫灰色的晨光散去了冰雪。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起身关上了窗棂。洗漱完毕,整理戎装,一切就绪,他深吸了一口气,朝门口走去。
那会客厅中站着已白了头的程义,亲人接连离去的冰凉让他愈发沧桑。他转过头,看着上官少弈,双唇颤抖得厉害,伸手便拿起近处的骨瓷杯,正正地砸向上官少弈的头顶。
因为连日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昨夜开了一晚上的窗户染了风寒,他一下竟有些承受不住,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头脑也晕眩了起来。正要向后直直栽下去,申副官立马扶住了他,目光凶狠地看着程义。
“程先生,你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我过分还是他过分!我唯一的女儿,我今生仅有的亲人,他竟然都没有保护好!”他指着上官少弈的心口,愤怒与不甘喷发而出,“你是怎样答应我的!你还记不记得!”
上官少弈摇了摇头,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挡掉申副官的搀扶,站直身体,黑如点漆的目光中是一片决然,“岳父,是我的问题,我没能保护好墨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是你说的!” 程义伸手拿过他腰上别的佩枪,直直对准他的太阳穴,双手颤抖。
“少帅!”申副官惊得合不住嘴,慌乱地移动着步伐,“程先生,请息怒啊,这也不关少帅……”
“闭嘴!”上官少弈黑眸冷冽,英挺的眉宇间无半点畏惧之色,“若这样便能让岳父您消气,那便请动手吧!申副官,我死后这军权就是你的了,昨日我已经写好了文件,再加上我们现在和姜家的关系,你定能不负众望,我只盼你能替我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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