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凌恒,点了头。
夏依香的笑容愈发得意,而风吟面上却是一片颓色。小少爷这样的年纪,哪里能懂得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被这夏依香随意一挑拨关系,估计就会被牵着鼻子走了。
凌恒微微一怔,漆黑的瞳孔如夜般静谧,他愣了一会儿,便狠狠地捶打着风吟的胳膊,风吟耐不住他的敲打,便将他放了下来。他走到程墨苏面前站好,直直地看着她,程墨苏轻轻地抿着玫瑰色的唇,雾气氤氲开来了水色的眸子。
第两百七十三章 逐客令
“妈妈,那我的亲生母亲是被谁害死的?” 凌恒瞧着她,问道。
“没有人害她,她生你的时候难产,便去世了。” 程墨苏蹲下身子来,平视着凌恒的眼睛,声音平静又柔婉,“凌恒,这中间还有许多故事,本来想等你成年了再告诉你,可是现在你都知道了,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希望你知道,我对你……”
“我知道。”凌恒接下话语来,却不再看程墨苏,而是转头瞧着夏依香,才五岁大的孩子,眼神中发散而出的冷冽光线让夏依香不由一怔,“你是喜欢我爸爸的,对不对?”
夏依香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这样说,姣好的容颜生了几分尴尬,咿咿呀呀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凌恒学着上官少弈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虽然有几分好笑,但在这样的氛围下,却也是格外有力的,“我爸爸不喜欢你,你就编了故事来骗我,让我对妈妈心生不满。”
“这……”夏依香心头震惊得厉害,赶忙道,“我哪里敢编故事骗你,而且刚才她不是也承认了你不是她亲生的了吗?”
“你闭嘴!”凌恒扬起小手,直直地指向夏依香的鼻端,声音虽然稚嫩,却透着一股狠意,“我从出生就很清楚妈妈对我怎么样,用不着你来挑唆。”
“可如果没有她,现在你和你的母亲……”
“我的亲生母亲是难产死的,又不是被我妈妈害死的。”他突然转了目光,不再去瞧夏依香一眼,“爸爸对妈妈那么好,不可能再去娶别的人。我亲生母亲和爸爸在一起肯定用了什么手段,妈妈没有记恨她,还对我这样得好,像我妈妈这样的气度,哪里轮得到你来……”他本想说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可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指手画脚”这个成语来,便打住了话头,干干地生气。
风吟一听凌恒的话,心中对他是又心疼又佩服,说话也有了底气,“听见我们少爷说的没有,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程墨苏舒了一口气,心中被一股温暖紧紧地包围着,那眼泪顺着雪色的容颜啪啪地掉落下来,凌恒嘟了嘟嘴,忙帮程墨苏拭去面上的泪水,钻进她的怀里,鼻音极重,“妈妈,你可不要对我不好了……”
“我是你妈妈,怎么会对你不好。” 程墨苏柔声安慰着他,清澈的眸光淡淡地扫在夏依香的脸上。夏依香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她也懒得与夏依香多言,只道了一句,“风吟,送叶夫人走。”
风吟领了命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伸手就去扯夏依香的衣袖,夏依香还未回过神来,愣愣地瞧着程墨苏的背影,心里想着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连一个五岁的小孩子都搞不定呢。
风吟见她赖着不动,心中更没好气,伸手就去扯她的发式,她的步摇被风吟一把揪了下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头发却已变成了乱七八糟的模样。所有宾客的眸光都向她看来,她登时面上一红,好不丢人。
“夫人!”叶关枚慌忙去扶夏依香,怒视着风吟,“我夫人是哪里得罪你了,要你这样对待!”
风吟哼了一声,正眼也不瞧这俩夫妻,“你的夫人曾经是我们上官家的姨太太,她对我家小姐心生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刚才还在小少爷面前胡说八道,我们小少爷过生日愣生生被她给惊着了,你说,这该不该打!”
风吟这一席言论激起了千层浪花,叶关枚的夫人曾经是上官家的姨太太,确实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叶关枚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连句“你胡说”都讲不出来了。
“叶将军,你可以好好想想,为什么你夫人一直这么针对上官家和我家小姐,为什么他总是怂恿你去到姜司令面前说我家姑爷的坏话,这都是她自己得不到,由爱生了恨!” 风吟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身份,将往事像连珠炮似的全部抖落出来。
上官少弈行至她的身边,冷眼瞧着夏依香,语气倒是淡淡的,“行了风吟,我看叶将军和他夫人也累了,你打发了人送他们回去。”
“是!”风吟从没像现在这样解气过,狠狠地剜了夏依香一眼,没好气道,“叶将军,叶夫人,请!”
这道逐客令下得清楚明白,再加上夏依香曾是上官家的姨太太,让叶关枚大大地丢了面子,哪里还想搭理那夏依香,直直哼了一声,将夏依香一把甩到地上,自己大步流星地出了府邸的门去。
夏依香只觉得被地板的凉意所侵袭,她抬起眸子,目光阴狠,直直看着风吟,“我曾经是上官家的姨太太又怎么了,你不还是姜尚豪的姨太太吗?!”
这服侍的丫头竟然是姜尚豪总司令的姨太太?!在座宾客又是一片哗然,只觉得今日的三观被什么东西洗涮着。风吟咬了咬嘴唇,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没错,但我现在不是了。况且我曾是总司令的姨太太,如今来服侍小姐和姑爷,小姐和姑爷身份的高贵自然可想而知。你瞧瞧你自己,还能与我家小姐相比吗,哼!”
夏依香被她这番言论驳斥得更没有面子,紧紧咬着牙关,恨不得现在便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她抬眸看着上官少弈那棱角分明的俊颜,不知对他的感情究竟是爱多还是恨多。
上官少弈冷眼瞧着她,却向她递来手掌,她微微一怔,想也未想便抓住那微热的掌心,这才发现自己的内心竟还是如此地眷恋着他。
“曾经是我们上官家对不起你,可你也做了许多搅翻我上官家平静的事情。”他的语气极其得凉与淡,缓缓松开了手掌,“这么多年的债算是扯平了,以后就不复相见了。风吟,送叶夫人出去。”
风吟努了努嘴,纵然心中不乐意,可无奈是上官少弈的命令,只得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叶太太,请吧!”
夏依香咬了咬红唇,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目光,她也顾不得其他,向那扇门飞速地跑了出去,身影隐没在了月色之中。
第两百七十四章 八卦
茶馆之旁,芳草连天,花团锦簇,树影摇曳。 一排排路过的行人或小贩面上挂着质朴的笑意,青石小径一侧立着一位摸骨算命的先生,一位以卖字画为生的书生。偶尔传来几声滔天的笑声,吸引去了这闲杂人的目光。
“你可是不知道那个叶关枚的夫人竟然是上官家的姨太太!真是可笑死了!叶关枚还宝贝得和什么似的,还不就是捡别人不要的!”
“可不是嘛……要我看,这里面最得便宜的就是上官少帅,老婆长得漂亮,连老婆的丫头都曾是姜司令的姨太太,啧啧啧……”
“行了,你们说话小点声,这高门大户里面乱得很,其中的复杂哪里是我们这些市井小辈弄得清楚的,我看你们还是别说了,不要口不择言,招来杀生之祸。”
他这一番话说得所有人都禁了声,只顾喝茶去了。
这样的言论在整个城内不绝于耳,当然也会传过大江南北,最后传到姜尚豪的耳朵里去。
姜夫人对镜梳妆,手里擒着友人刚刚从法国给她带回来的香粉,熏香专门换了薰衣草的味道,身上穿了一件橙色鸳鸯长旗袍,纤密的睫毛在昏黑的房间中闪着淡淡的微芒,她抬起眸子,散去那片雾气,吩咐丫头们拉开了窗帘,刹那间涌入的几道阳光让她不由地勾了勾唇角,绽开一个恰好的笑容。
“夫人这是用了什么东西,如此得幽香浮动?” 姜尚豪迈步进了房内,瞧着她的样子,笑道。
姜夫人嗔了他一眼,“你现在还有心情管什么香不香的,我若是你,就要去看看风吟那死蹄子什么时候回来。”
姜尚豪面上表情一怔,皱了皱眉,声音也不似往常那般,“风吟是自己跑了出去的,她只不过是个姨太太,有什么好寻的?”
“是呵,可如今你可曾听坊间是如何说的,还有那些报纸,将你们之间写的乱七八糟,可真是让我姜家丢完了颜面!”凤仙花染成的水红指甲轻轻一拢,所有的化妆品全部洒在了地板上,她盯着姜尚豪,声音愈发冰凉,“你派人去把风吟接回来,我就不信上官临他敢不放人!”
姜尚豪淡淡地瞧着她,透过面前这个美艳的妇人,他似乎想到了她年轻时青涩温暖,优雅贞静的模样。而如今……他这一阵子一直感叹着世道改变了自己,却也没有想到这会吃人的世界也早就蚕食掉了她的心灵。
“如今外敌入侵,我们有可能面对亡国之忧虑,这种节骨眼上不要生事了,说到底上官临领兵打仗的确是有才华,我不想因为什么事情再去开罪他,不然我们不是少了一个人才?”他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姜夫人倒吸了一口气来,声音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愤怒,“那你就甘心让我们家族蒙羞吗?”
“家族放在国家面前能是什么。” 姜尚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一直以为夫人你是最识大体的,现在却连这些事都搞不清楚了吗?如果没有了国,我们这些家还不是要零散。况且现在不止是亡国问题,还涉及到了亡天下,我的信仰让我必须这样做,请你不要多说什么了。”
姜夫人怔了怔,蹙了蹙秀美的眉头,不发一言了。
青砖粉墙,藤蔓攀爬而上,门前有一条奶黄色的小狗,冲着过路行人汪汪地叫着,那盘根错节的古树见证了风雨炮火的沧桑,世间权力的更迭,掩住阳光的炙热,只留下斑驳的阴影。而那掉了漆的古红色大门与这景致融为了一体,分外得安静与迷蒙。
夏依香又瞧了这大门最后一眼,昨夜回去后,叶关枚便与她办了离婚手续,将她扫地出了门去。她唇角边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亦或是对这个世界。
一个窈窕曼妙的身影斜斜倚靠在门框边上,面上刻意装出一份恬静,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眸中的得意之色。夏依香转过身来,没好气道:“顾熙玥,你别光顾着嘲笑我,早晚也有你的日子。”
顾熙玥扬了扬眉目,俯视着已经挺起来的肚子,阳光照在她乌黑的眼珠中,让那双眸子散发出一股摄人的魅力来,她嘴角轻轻地扬起,“夫人,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河东的年份已经过去,而我这河西的三十年,会格外漫长。”
“哼,那就祝好吧。” 夏依香提起脚边的行李,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上了车去,却又不知该去哪里,娘家如今在渝州,可能去那里落脚会比较好,但她要如何向父母解释这件事情……
顾熙玥倒也看穿了她的心思,从手包中掏出一沓钱来,交给车夫,道:“送这位夫人去火车站吧。”
“是。”
顾熙玥瞧着夏依香的身影越来越远,荡漾的眸子便无了痕迹,散发着精明的光泽,幽深而难测。叶关枚缓缓踱步出了门,瞧着顾熙玥的背影,声音冷静,“她走了吗?”
顾熙玥转过身来,后背挺得笔直,面上挂着柔和却惊心的笑容,微微一哂,“我送夫人走的,您就放心吧。”她攀上他的臂弯,只听叶关枚叹了口气道:“我这夫人我只听得她家是北方开药局的,有些资产,和我也算相配,才娶了她,哪里知道……”
“您不必懊恼。” 顾熙玥伸手抓住他宽大的手掌,覆盖上自己鼓起的小腹,掩唇轻笑,眉眼轻盈,“您看,我们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也顾不得旁的人了。您说,它叫个什么名字好呢?对了,我的娘家在苏州也曾是名门望族,只不过被我父亲败光了家,但我叔父还在政府任职过,我若写封信回去让叔父帮忙起个名字,也是极好的。”
叶关枚眼前一亮,忙握紧她的手,“原来你家曾是这样的。”
“对,只不过是家道中落了。” 顾熙玥陪着笑,内心却是一阵发冷。
叶关枚叹了口气,道:“真是委屈你了,现在这夏依香走了,夫人的位子总得有人来坐,我看就让熙玥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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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熙玥淡淡一笑,却如牡丹花般鲜妍炫目,十指将那绣花浅红色手帕缓缓缠绕,轻点额间,故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