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柳咬咬一把甩开他,昂起头,挺起胸,大步从跌倒的柳杏林身上跨过……
一个时辰已经到了,练武场中人山人海,都在翘盼望回归的队伍。
钟声三响,最先出现的是雷家那一组九个队伍。
他们喜笑颜开,英姿勃发,飞驰策马而入,满场欢声雷动。
“雷家最早回来呢!一定满载而归!”
“瞧雷二少那眉飞色舞的模样!”
“快看看猎物多少!”
台上,雷家固然狂喜,云家及其派系却齐齐变色——怎么可能?
“昊儿!”雷家家主欢喜得从台上奔下,亲自迎接儿子,“战果如何?”他看看众人马后都没有猎物,更加兴奋,看来猎物太多了,已经带不回来,“你们的猎物呢,是不是雇车去拖了?快快,家族武士,快些派人去接……”
“是啊,猎物呢?”众人齐齐围上来。
“猎物——”雷昊骄傲地从马屁股后摸出一样东西,高高提起,“在此!”
“!”
雷家家主踉跄后退一步。
满场观众倒抽气,四面出现真空。
台上面色铁青的云家等人一怔,随即捧腹狂笑。
“我的天!好丰盛的猎物!”有人夸张地张开双臂。
“雷家二少确实该骄傲,这么肥硕的……”有人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
“……兔子!”立即有人接上,笑得砰地一头撞在前方人的背上。
众目睽睽下,骄傲的雷昊,骄傲地举起了一只灰色的,巴掌大的,兔子。
这只倒霉的兔子,之所以成为漏网之鱼,是以为它在接到通知后,回奔的路上,慌不择路,一头撞在树上撞昏,被雷昊那一大群人给幸运地拣了……
“畜生!”雷家家主听着万众嘲笑,看着在马上顾盼生姿的儿子,面色铁青,一个巴掌便将他煽下了马。
“还嫌不丢人?滚下去!”
“父亲!”雷昊捂着脸爬起来,“这是一只兔子啊!”
“我当然知道是兔子!”底下笑得更厉害,雷家家主老脸越发搁不住,一脚踢开雷昊,“你给我闭嘴!”
“一只兔子啊,父亲!”雷昊眼泪连连举起那只兔子,整座龙胜山都成了空山,云家都没逮着一只苍蝇,少爷我搞回来一只兔子,我容易吗我?
“兔子你妈屁!”老雷濒临抓狂暴走,连自个老婆都骂上了,跳起来便要施展夺命连环脚。
“云家的人回来了!”
这一声与其说是欢喜,倒不如说是惊叫,老雷一呆,回头一看。
云家队伍个个垂头丧气,原本应该驰在最前面的云家嫡系队伍,更是躲在了最后面,人人还身上有伤。
更重要的是,他们全部回来了,但所有人的马后,没有东西!
云家家主扑上前,仔仔细细将所有人的马都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绝望。
此时场上的笑声已经慢慢止住,众人也开始觉得诡异——难道,一只兔子,真的是了不起的兔子?
“猎物呢?”云家家主厉喝。
那个带队的云家子弟,噗通一声从马上栽下来,“家主,有人偷袭我们!”
他热泪连连还想将事情说个明白,云家家主快步上前,一个巴掌便将他煽了老远。
“闭嘴!”云家家主疾言厉色,“围猎之比允许偷袭抢夺,自己没用,还说什么!”
“云老哥,年轻人失手也是小事,何必动怒呢。”老雷不怒了,不骂老婆了,笑嘻嘻拎起儿子捉的那只伟大的兔子,在老云面前故意晃啊晃,一脸假笑。
“雷兄说的是!”云家家主咽下一口气。
他此刻见云家狼狈而归人,认定是雷家下的手,但规则在此,只好先忍了,以后再找场子。
雷家家主也以为是儿子大发神威,灭了云家,心中欢喜,雷家云家已经水火不容,多得罪些也没什么。
两边都没想到君珂的插手,雷昊此时也还没来得及将神秘人的出现禀告父亲。
此时第三组也回来了,当然,也毫无所得,云雷人惊讶得眼珠子乱滚——以前大比也有比过围猎,这几乎是云雷人的看家绝艺,个个擅长,何况这些精英,哪回不是满载而归?今儿这是怎么了?
最后,众人崩溃地发现,第一名——一只兔子……
当然,有只队伍还没回来,不过众人已经忘记了。
“围猎胜者——”上头的主持正要宣布。忽然一声大叫,“我回来啦!”
众人转头,轰然大笑。
君珂回来了,还是老样子,老马,面具,拖得长长的旧披风。
“怎么忘了这位大侠?”有人笑。
“悍马敢死队回了!战果如何?”有人手搭棚檐,装模作样看那些空荡荡的马屁股。
“不用说,一定是马拖车载,哈哈!”有人乐得直拍大腿,觉得今年大比,有悍马敢死队,实在挺增色。
大家都看过了君珂的马屁股,也是空无一物。
“回来便回来,叫什么?难道你们还有猎物?”云家家主心绪不好,一转头便将怒气发在君珂身上。
君珂端坐马上,笑吟吟看着他,忽然扬起马鞭,直指着他。
这个动作引起一片哗然,这是一个最为挑衅鄙视的动作,而这动作,指向的是云雷宗主!
“放肆!”无数人怒喝,立即有大队护卫扑上来。
君珂看也不看那些人。
“宗主,你说对了。”她马鞭依旧指着云家家主,忽然凌空一抽!
“啪!”
鞭子抽裂空气一声脆响。
蹄声急响,一队骑士驰入,迅速绕场一圈,行到场中,齐齐扬手!
“砰。”
一大堆猎物甩落在地,野鸡兔子,堆成山高!
最近一只野鸡,正砸在云家家主脚跟之前,野鸡还没死,扑棱棱飞起,鸟毛溅了云家家主一脸。
全场的人,也像瞬间被谁的口水溅了一脸。
君珂还没完,凌空第二抽,“啪!”
一辆大车辘辘驶入,大车之内,獾子狍子满满一车!
全场寂静,半晌有人高呼,“他们有驭狼之术,这一定是叫狼捉来的,这不公平!”
其余人看看这狂野的收获,心想便是十八只狼,也不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做到这样,但内心都不愿被比得凄惨,纷纷大叫抗议。
君珂冷笑,她当然猜得到这些人会说什么。
“啪!”凌空第三鞭!
“嗷!”
第二辆车驶入,所经之处,惊呼连起,很多人直接操起了随身的武器弓箭,一脸紧张警惕地对准了那个方向。
“诸位,这是我的猎物,”君珂的声音及时传来,“如果你们擅自射杀,就是对我的挑衅!”
众人手臂僵住,傻傻转头,像不认识一般,盯着君珂。
猎物?
她的,猎物?
用全新的眼光看她半晌,实在看不出神异之处,再傻傻回头,看第三辆车上的猎物。
这回猎物不多,只有两只。
却是整个云雷人都熟悉,多次试图围猎不成,反而每年都伤损无数在它们爪下的两只。
黑豹,花虎。
苍芩山脉,两大兽王。
两只兽,蹲在车上,威风凛凛,顾盼自雄,享受万众警惕畏惧目光,毫无阶下囚的自觉。
在它们爪子上,象征性围着两道藤蔓——代表绳索。
傻子都看得出,那两根藤蔓,两只兽放个屁就能轰碎了。
天才也想不出,为什么轻飘飘两根藤蔓,两只兽王当真就这么被捆住?
难道这是什么仙家宝器?可那明明就是山上谁都认识的鬼脸藤。
兽们被看得不耐烦,示威地低吼一声。
快点看,看完咱们还得回去,幺鸡老大今晚供应年夜饭!
四面凛然噤声。
“承蒙各位关照。”君珂笑眯眯,“咱们没人肯组队,就在山底下拉了道网等你们,谁知道这些野兽忽然发了疯似地扑下来,哎呀真多,好多都没来得及收。”
众人愕然——世上有这么好的事?难道是上山的队伍在山上拉了围,凑巧把这些兽赶往了山下,便宜了悍马敢死队?
“诸位。”君珂环顾四周,声音清晰,“谁胜?”
全场人耷拉下高贵的头颅。
雷家家主眼睛亮了,想起当初在云雷城外看见过的蓝影纵横,群兽奔逃,立即道:“自然悍马敢死队胜,纵横苍芩山脉的兽王都被擒获,还有什么说的?呵呵,悍马敢死队得各类野兽七十二只,第一;我雷霆军得野兔一只,第二。”
底下嘘声一片,倒不是嘘君珂,嘘老雷皮厚。
云家家主一口血,硬生生咽回了咽喉里。
君珂满意挥挥手,兽们绕场一圈,东门入西门出,君珂告诉云雷人,“送回去宰了,做年夜饭。”
众人艳羡,君珂心中滴血——今儿大放血,得送多少猪,才够那俩兽王过年啊……
经过了风中凌乱的围猎,下一场比药物就显得气氛有些沉闷。
这一场众人目光都投向云家,毋庸置疑,苍芩门下不胜谁胜?完全没有必要比嘛。
即使那贪狼敢死队连胜几场,没道理这个也占上风吧?
“一起上吧。”云家队伍里那个苍芩老祖的弟子缓步而出,他先前在狩猎里莫名其妙被打晕,等到醒过来,发现云家队伍横七竖八躺倒一地,人人被暴打一顿,擦干净满脸血站起来,哪里还有敌人身影?
苍芩门下横行云雷,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弟子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丢掉的面子,在这场找回来!
“我不占你们便宜,”他傲然道,“在我的药物下,谁站得时辰最久谁胜,挺住一炷香不倒的,算我输。不管输赢,结束后我都会立即给你们解毒。”
其余队伍互望一眼,都觉得不如联手抗敌。施毒范围越大,毒力越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不过为谁站在前面,众人又开始互相谦让——谁都知道,当其冲者最先中毒。
“悍马敢死队所向披靡,理所当然第一,请,请。”
君珂同学和她的队伍终于轮上了一次众望所归的第一……
悍马敢死队傻乎乎地站在最前面,其余人分布在后,紧张地等对方施毒,君珂垂着眼睛——早上起得太早,有点困。
云家那个施毒者,衣袖轻轻一挥,一股惨绿色的雾气,慢慢弥漫开来。
君珂闭上眼睛。
云家人窃喜。
噗通噗通,不出所料,从边缘开始,不断有人在毒雾侵袭之下倒地,雷家的人坚持到最后,终究也晃了晃,栽倒在君珂身后。
现在只剩君珂这一队,都一个姿势——垂头,闭目,一动不动。
云家人等啊等。
云雷人等啊等。
……
一炷香快要燃尽,这十个人还是那模样,没人倒,也没人睁开眼睛。
云家人有点焦灼的看看香,一个大汉眼珠一转,重重踏脚,“你们怎么回事?”
这人一身内家功力,脚底传功震动地面,砰一声台板震动,君珂队伍十个人,开始晃。
晃啊晃。
全场眼珠子晃啊晃,转啊转,全成螺旋状斗鸡眼……
晃了半天,十个人都给晃正了。
垂头,闭目,一动不动。
全场几欲吐血……
一炷香的香头,开始无声无息断落,君珂的悍马敢死队还是赖在原地。
“他们是不是早就晕了?只是武功特殊,还能站着?”底下开始议论纷纷。
那施毒的苍芩弟子再也忍耐不住,上前重重将君珂一推。
“给我倒!”
君珂应声而倒,台上台下惊呼——原来真的是早已晕了!
“呼!”
君珂的背将要触到地面那一瞬间,她忽然挺腰一弹,弹身而起,那弟子正狂喜地俯脸看她,不妨君珂唰一下弹回来,霍然眼睛一睁!
金光如箭,厉射而来,那人顿时觉得眼睛都被刺痛,下意识一闭眼。
他眼睛一闭,君珂嘴一张,“噗”,一颗药丸喷出,弹在他双目之间,随即化为齑粉。
“你……”那人还没来得及张开眼,便觉心血一热,浑身发痒,砰一下倒地。
台上下惊呼如海啸,人们纷纷站起。
几乎没有人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炷香将燃尽,云家这边的人推君珂,君珂倒了,然后她又站起来了,再然后,云家的人倒了。
君珂蹲在那被毒倒的家伙面前,慢吞吞地数,“一、二、三、三点五、三点八、三点**……”
“姑娘求你别数了!”一个男子冲过来,“快点救我师兄,他快被你毒死了!”
君珂正色道,“我要给他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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