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服哪里够,朕看恪郡王面无血色无精打采的模样,得多开几服药补补才行。”
“皇上言之有理,微臣这就去开方子。”
胤礽说的太医当然不敢反驳,胤禛却是越发无奈,也只能受着了。
太医退出去后,胤礽突然问胤禛道:“你觉得朕对你如何?”
胤禛不明白胤礽无端端地问自己这个是要做什么,小心应答道:“……皇上对臣弟很好。”
“是吗?”胤礽眯起了眼,盯着胤禛的目光带上些审视:“为何朕自己都不这么觉得?”
“皇上想要臣弟如何回答?”
胤礽哂笑:“换了其他人这么说朕会很高兴,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朕听了就是觉着不对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还请皇上直言。”
“你对朕的心思太过明显,可惜朕对你却没有那样的兴趣。”
这是胤礽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回绝胤禛,胤禛倒也不诧异,既然对方摊开了说,他也就干脆坦然问道:“为何三哥却可以?”
原来他还知道自己跟胤祉的事……
胤礽弯起了嘴角:“因为他不会给朕惹麻烦。”
胤禛怔了怔,半响过后,坚定答道:“我也不会,他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只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对四爷的态度就是知道他的心思然后逗着他玩,等哪天太子来了兴趣就会压倒他这样……
☆、第 30 章
政事处理完之后,胤礽看看天色尚早,想了想便吩咐人摆驾毓庆宫。
他去的时候,毓庆宫的前院里正乱成一团,弘皓狼狈地被他从木兰围场带来的那只蒙古獒巴特尔追着满院子的跑,犬吠声震天,一众奴才个个急得满头大喊,高喊着“五阿哥小心”却没有一个上前去。
胤礽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吩咐身边的侍卫:“还不快去帮五阿哥!”
“皇阿玛别让他们过来!”弘皓一边狼狈地左躲右闪,一边没忘了制止想要上前的侍卫太监:“他们会伤到巴特尔的别让他们过来!”
胤礽闻言越发不悦,呵斥道:“弘皓别闹了!赶紧停下来!”
“停不下来,要巴特尔不追我了我才能停。”弘皓气喘吁吁地答话,蹭蹭蹭地又从胤礽面前跑了过去,巴特尔跟在他后面扯着他的衣角上蹿下跳。
胤礽眯起的眼里瞬间有了杀意,片刻之后随着一声枪响和随之而来的巴特尔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闹哄哄的院子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一众奴才俱是被这变故震住了,反应过来后慌忙抖抖索索地跪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弘皓惊愕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瞪着还保持着举枪姿势的胤礽。
胤礽收回手中的枪,冷着声音吩咐人:“把这只畜生料理了。”
“不要!”弘皓尖叫着扑到了浑身是血还在呜咽着的巴特尔身上抱住了它,瞪着胤礽的眸子里满是怨念和不解:“巴特尔跟我闹着玩的,皇阿玛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敢咬主人的狗留着有何用?”
胤礽凌厉的眼神让弘皓禁不住身子一颤,低下头不敢再跟他对视,抱着巴特尔的手却没有放开,片刻之后,细微的哽咽声响了起来,何玉柱躬着身子上前,小声提醒弘皓:“五阿哥把这只獒犬给奴才吧?您别跟皇上置气了,皇上也是为您好。”
毕竟还是五岁不到的孩子,看着喜欢的宠物死在自己面前,感情上要接受确实有些困难,而弘皓还远没有到会隐藏自己情绪的年纪。
红着眼的弘皓瞥了眼沉着张脸盯着自己的胤礽,执拗地扭过了头,不肯跟他说话。
胤礽给众人留下句“把狗拖下去埋了,好生看着五阿哥”之后拂袖而去。
****
弘皓与胤礽闹上了脾气,连着两日没有去乾清宫请安,皇后听说后把他叫来跟前训斥了一顿,弘皓却满不以为然坚持认为自己没错,皇后没辙了只得赔笑着在胤礽面上说上几句弘皓还小不懂事之类求情的话,胤礽却反过来宽慰皇后道:“朕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第三天胤礽下朝回来弘皓仍然没有出现在乾清宫,胤礽派去毓庆宫的人来回报说是五阿哥还在睡觉呢。
其实自胤礽登基后就废除了皇家阿哥们必须寅时开始念书酉时才能结束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那一套填鸭式的教育模式。虽然他三个儿子中有两个都已经出宫开了府,但是他从他的那些哥哥弟弟们那里弄来的孩子却不少,阿哥所比以往还热闹些,对这些孩子,胤礽基本是因材施教,爱学啥学啥,外面在胤礽的高压政策强硬推广下教授西洋科技的特殊学堂正开办得如火如荼,在宫内对此感兴趣的小阿哥也不在少数,毕竟比起枯燥乏味的四书五经这些新奇的东西对男孩子们来说吸引力还是更强一些的,他们乐意学胤礽自然也乐意教,当然前提是每天的休息时间得充分保证,要不然身体拖垮了产生厌学情绪到最后都是白搭。
不过比起来弘皓比起其他人必学的东西还是要多一些的,其他人无所谓,但那些所谓治国之道,他还是得学,只是比起胤礽当年是要轻松得多了就是了。
也所以,日上三竿了弘皓还在睡觉其实一点都不稀奇,当然他不给胤礽面子胤礽却也没打算放过他。
于是还睡眼迷蒙的弘皓被胤礽强硬地从被窝里拖了起来,扔上了马车跟着他出了宫。
一个时辰后,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停了下来,胤礽从车上下来,弘皓别别扭扭地走上前问他道:“这是什么地方?皇阿玛为何带儿臣来这里?”
“火器营。”
胤礽说完大步走了进去,弘皓赶紧跟上。
火器营比起胤礽刚登基的时候扩大了不止十倍,各种新式火器一应俱全,从两年前开始就陆陆续续地运了些去西北战场试水,其实按照胤礽的想法,他要的不是一个火器营,而是所有八旗兵都配置上火器,当然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成功的事情,得慢慢转变。
不过说起这西北战场,胤禔和胤祯两个去了有快四年了,却仍然没有拿下策妄阿拉布坦,胤礽也懒得打听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反正到了适当的时候他自然会快刀斩乱麻。
火器营总管海善出来迎驾,胤礽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把弘皓推到了他面前:“以后五阿哥会每日来这里学习,你帮朕好好教他。”
海善满脸惊讶:“皇上要奴才教五阿哥什么?”
“他想学什么教什么,”胤礽冲从进来起就两眼放光此刻已经扑到前面那一大排各式枪铳前左看又瞧的弘皓抬了抬下巴:“五阿哥不是来玩的,你不需要顾忌他的身份,你是如何管教其他人的便如何管教他。”
海善满脸犹豫,忍不住提醒胤礽道:“皇上,五阿哥只有五岁……”
“朕知道,朕就是看他五岁大了才带他过来。”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海善就算觉得再棘手也只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了。
弘皓转头给胤礽丢下去“我去外面看那些大炮”就跑了出去,对他的无礼胤礽倒也见怪不怪,只是一旁的海善看着有些诧异而已。
胤礽见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笑着跟海善闲聊起来:“听闻你家福晋又给你添了个小阿哥?”海善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是个大胖小子。”
“挺好,”胤礽示意何玉柱奉上先头准备好的一对金手镯给他:“朕赏给你儿子的。”
“……这个太贵重了,奴才不敢收。”
“朕给你儿子的又不是给你的,你拿着便是。”
海善只得小心收起来谢恩。
何玉柱在胤礽的眼神示意下退了出去,胤礽冲海善佻了一眼:“你过来。”
海善耳根一红,犹犹豫豫地挪到了胤礽跟前。
胤礽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用力捏住了他的下颚:“没经过朕的允许就弄了个娃儿出来,你胆子倒是不小。”
也所以,海善其实也早就成了胤礽的入幕之宾。
“……”海善没想到胤礽还要计较这个,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胤礽见他这样却又笑了起来:“朕跟你说笑呢~”
“皇上不是也才添了个小格格。”海善突然回道。
胤礽一愣:“……你胆子倒是不小。”
“奴才一片赤诚之心全在皇上身上,然则在皇上眼里,奴才不过是众多消遣取乐的对象之一,皇上又何必跟奴才计较?”
……这个海善跟其他人果然是有些不同,也不枉自己当初就对他另眼相待。
胤礽拍了拍对方的脸:“你记清楚了,你是朕的人,朕说了算。”
****
回宫之后,胤礽让弘皓跟着自己去了乾清宫,弘皓又恢复了那副别别扭扭的模样,胤礽让下人都退了出去,西暖阁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胤礽把弘皓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问他道:“火器营好玩吗?”
弘皓点了点头。
“以后日日得早起,午前念书,午后去那可愿意?”
“愿意。”
“你虽是郡王,但去了那里没有任何特权,朕不会让他们对你另眼相待,别人怎么做你也得怎么做你也愿意?”
弘皓转着眼睛认真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胤礽满意了,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是不是还在气朕打死了巴特尔?”
提到巴特尔,弘皓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咬着嘴唇不说话。
“知道朕为什么要杀了它吗?”
“……”
“朕说过了会咬主人的狗不如不要。”
“可是它是跟我闹着玩的。”弘皓争辩道。
“闹着玩更加不行,你对它宠太过了,若是不防着它现在是闹着玩以后没准就真咬你了,对个畜生放感情那就是笑话,当然对人也一样,人有的时候还不如畜生。”
弘皓满眼迷茫,不懂胤礽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个。
胤礽拍了拍手,一只蒙古獒蹿了出来扑到了弘皓身上,弘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巴特尔?”
“巴特尔死了,它不是巴特尔。”
“可是它跟巴特尔长得一样……”
“死了就是死了,朕现在把它给你,你要不要?”
弘皓犹豫了片刻,道:“我要。”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獒犬抱到了身上。
胤礽笑:“那便是了,你看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替代的,你先前还为了巴特尔的死伤心难过怨恨朕,现在朕把另外一只给你你又爱不释手了。”
弘皓似懂非懂地歪了歪脑袋,认真思考着胤礽话中的深意。
“朕是要你明白,对任何人或物都不要投入过多的情感,不管是人还是畜生,没有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你最该爱惜的人该是你自己才对。”
“那皇阿玛呢?”弘皓突然问道:“对您也是吗?”
胤礽先是一愣,片刻之后弯起了嘴角,道:“若是有朝一日你也能狠得下心对朕下手,大可放马过来,当然前提是你该有那个本事才行。”
☆、第 31 章
二月的济南还冷的很,连日铺天盖地的大雪给这座城池蒙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白装,胤礽从车上下来,踩了脚地上白皑皑的雪,长吁了口气,何玉柱连忙把暖炉递上。
“皇上,当心。”一旁的胤禛小声提醒他注意脚下的滑冰,不着痕迹地伸手托了托胤礽的胳膊,在他站稳之后又恭敬地退后了两步。
胤礽斜睨了他一眼,勾起嘴角轻笑了笑,大步走进了面前的官邸。
接见过来朝拜的当地官员后,胤礽把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胤禛一个。
胤禛上前亲自帮胤礽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喝点热茶就没那么冷了。”
胤礽轻哂了哂,放下手中暖炉,接过了茶。
“皇上留我下来可是有什么事吗?”胤禛不用猜都知道要是没事胤礽大概不怎么乐意单独对着自己,所以他这次来南巡还带上了自己其实挺让他意外的。
“你看看这个。”胤礽把手中的折子扔到胤禛面前,示意他看。
是两江总督噶礼参江苏巡抚张伯行的折子,胤禛看完有些意外,不久之前张伯行才上疏力劾噶礼,告他在上年科场案中,以五十万两银徇私贿卖举人,不肯审明实情且包庇趋炎附势秽迹昭彰的下级官员云云罪行,如今噶礼也开始反击,告对方七项大罪,俩人大有不战不休鱼死网破的意思。
“皇上您的意思是……?”
胤礽起身走到窗边,折断了伸展到窗台边窗外正花开得灿烂的梅花树枝丫,幽幽叹了口气道:“江南官场,也该整顿了。”
胤禛稍感意外,斟酌了片刻还是大胆问了出来:“皇上若是真有决心,为何三年前噶礼弹劾江宁织造曹寅和苏州织造李煦亏欠两准盐课银两过百万,皇上不但没有惩处反而帮着把事情压了下去?”
“你胆子倒是不小,”胤礽笑着摇了摇头:“皇阿玛刚崩,尸骨未寒之时朕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