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熙和李虎在屋里笑得肚子疼,决定给未来的嫂子起个外号,就叫‘看着办’!李龙面红耳赤的和两个弟弟滚成一团,他们娘把这三个全都骂了出去,自己坐在炕上想着自己的‘看着办’儿媳妇。
刘全没赶上这场热闹,他没看到李龙的面红耳赤,这时候正在被迫减肥,追着李四满村子的跑,小丫头不肯在屋里好好呆着,拎着哥哥给削的棍子横行乡里,刘全担心她戳着自己,所以不辞辛苦的在后面跟着,苦口婆心的往下哄那根棍子,可是李四就是不给他,说急了还回手抽了他两下。
刘全拿李四没办法,这小姑娘是他眼看着长大的,是李怀熙的亲妹妹,他能反抗李怀熙,但是不能反抗李四,因为胜之不武。
正月初二,李成奎全家去给姥姥拜年,李怀熙本来把自己的东西都带上了,打算跟姥姥多住两天,可最后发现大舅家已经不是‘宜居家庭’,最终李怀熙把姥姥拐出来了。
他怀疑老太太早就打算跑路了,因为他才在炕上打了三分钟的滚儿,姥姥就把小包袱收拾好了,针头线脑、衣服首饰,什么也没落下,连答应他的核桃都装好了。
回家的路上,他娘又开始长吁短叹的感慨,“这大过年的就大人哭孩子闹,鸡飞狗跳的,今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这娶都娶回来了,嫂子还闹什么啊?!刚出满月的孩子就喝羊奶哪行?挺漂亮个小丫头,瘦得还没我们家猫沉。”
姥姥正坐在车上教胖乎乎的李四唱童谣,听了这话停下来看了一眼小女儿,“你跟着操什么心?各人有各人的命,管好了你自己这一家子就行了。对了,年前二十六那天,你表姨带着孙女来看我了,我还奇怪呢,我跟她们家这都多少年没来往了?结果听了半天,原来话里话外的打听大龙呢,怪不得还给我拎了二斤好点心。不过她们家的丫头我可没看上,长得太寡相,跟严樱长得差不多,没福相!”
程氏一听长得像严樱就不满意,赶紧回说,“没福相的我们可不要,弄得家宅不宁的。娘,过完了年我们就打算给四儿在家请个先生,本来我也正打算把您接过来呢,要不然成奎每天早出晚归的,我一个女人在家也不方便,大哥那儿您就先别回去了,鸡飞狗跳的。”
说完这话,程氏想起病怏怏的程安,又捅了一下身边靠着的儿子,“怀熙,程安的脉象怎么样啊?能不能养好了?”
李怀熙正抱着手炉打盹,被他娘杵了一手指头吓了一跳,睁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立刻告状,“姥姥,我娘杵我肋条骨,疼!”
姥姥抬起手打了小女儿一巴掌,“你杵他干什么?他睡得好好的!”
程氏委屈地揉了揉自己肩膀,“我就轻轻杵了一个手指头,能有多疼!”转头拨拉了一下小儿子,程氏继续问,“问你话呢,程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养呗,没什么好办法。”李怀熙打了一个打哈欠,补充了一句,“我大姨夫让人打的时候我可看见了,没这样,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差不多了,这是回来以后受的伤。”
“不是严世贵打的?!”李怀熙他娘表示怀疑,她是嫁出来的女儿,程家祠堂里的事儿她不知道。
“那是回来以后祠堂里的宗族们打的。”姥姥撇着嘴给大女婿作了证,想到这些日子家里的鸡飞狗跳,老太太说了几句公道话,“你嫂子把这笔账记到了严樱身上,她也知道自己家儿子理亏,污了人家清白,倒是不翻这个旧账,可一天到晚的就挑严樱的小毛病,今天嫌菜里油放多了,明天嫌盐放多了,后天又嫌没味儿,闹腾呗,作出祸事来了就好了,就都消停了。”
停了一下,姥姥接着又说,“要说起来,我也不喜欢严樱,一天到晚没个笑模样,不过你大嫂也太过分,人家严樱虽说不是大家千金,可是你姐也没让她受过苦,人家在家都没做过饭,可到你大哥这里什么活都得干,你嫂子心眼儿不放正,也不想想自己,我当初可没这样对待过她。”
李怀熙年前听李四说严樱没奶了,就知道她的日子不好过,不过他可不认为严世贵会就此不管,这时已经快到家了,他也不睡了,扭来扭去的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李怀熙问他姥姥,“姥姥,大姨今天怎么没过来?”
“你大姨上次送奶娘过来的时候跟你大舅母闹掰了,嫌我这个老太太不护着她闺女,连带着把我也怨上了,今儿肯定就不来了呗,爱来不来,我可管不了他们这些烂事儿。”姥姥说完继续教外孙女唱童谣,十分不以为然。
李怀熙他娘不愿意了,也埋怨母亲,“您也是,左右都是咱们家里的,您倒是劝着点儿啊,跑得倒是快。”
老太太一立眼睛,不服气地说,“我能把她儿子劝好了?我能给他找到活干?打吧,打散了好分家,严世贵猴精猴精的,早就把城里的房子给准备好了,严礼不也是去了余川吗?只有你嫂子傻子似的看不透,一天到晚的欺负严樱,那小两口的热乎劲还没过去呢,越欺负媳妇,儿子越和她离心,她就接着傻吧,不出三月,儿子媳妇准一起去娘家过,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您怎么知道的?”李怀熙十分讶异。
“严世贵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这点儿事还能瞒我?”老太太也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接着唱童谣去了。
程氏目瞪口呆,嘀嘀咕咕的消化整件事,李成奎不发一言的在前边赶着驴车,暗自决定把这老太太留在家里不还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以后有了什么事儿,得先问问老太太的主意,省得傻乎乎的走弯路。
过完了初五,李怀熙他娘跟着李成孝家的一起到镇上的媒婆家里走了一趟。
回来以后,大娘没有直接回家,坐在炕头上给姥姥重复她小女儿挑媳妇的标准,“怀熙他娘可是难为坏了张媒婆,她自己还说呢,‘我们家也不挑,模样周正懂事理就行,’然后呢,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不能太瘦了,也不能太胖了,不胖不瘦的手脚还不能太大了,说看着蠢笨,女红要好,还要会做饭,这还不算,还得要人家女孩家里父母双全,说有福气,兄弟姐妹中要有识文断字的,怕大龙过年过节的和亲家聊不到一块!哎哟,可是乐得我啊,这当娘的不知道在家核计了多少日子了,想得那叫一个全,得亏人家张媒婆记性好,要是我还记不住她那一大堆。”
姥姥也笑,她也没想到大大咧咧的小女儿到了选儿媳这档口竟然这么细心。
这时李怀熙从外面跑进来,抓了一把核桃又要往外跑,大娘一把抓住他,“三儿,这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呢?跟大娘说说,你将来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看你娘在咱们这个小地方还能不能给你找着。”
李怀熙扭来扭去的挣扎,“我不要媳妇!大娘您放手,我还要出去看狼呢,村东头下套子套住了一头狼,我还没看过呢!”
大娘闻言松开了李怀熙,着急地站了起来,“这帮人,套住了狼还不赶紧打死,勾着孩子们瞎凑热闹,你个傻小子,你可不能往前凑,那狼尾巴扫你一下就能给你扫个跟头!我得走了,我们家那几个没准儿也过去了,哎呦,这帮不让人省心的!”
送走了自家妯娌,李怀熙他娘也赶紧四处喊李四,不过喊了一圈也不见踪影,李四已经跟着刘全跑出去了。
等李怀熙和他娘一起跑到村东头的时候,那头狼已经被关进笼子里了,他妹妹正兴高采烈地抱着一只兔子往前靠,刘全在她靠得太近的时候就往回拉一下,小姑娘很不满意,不住地踩着刘全的脚,可怜的刘全,新年刚做的鞋子已经面目全非了。
53、第五十三章
李家庄套住的这头狼是头公狼,瘦骨嶙峋的一点儿也不威武,这头狼最近一直徘徊在村子周围,晚上就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弄得人心惶惶,大人小孩晚上都不敢出去。
孤狼村里人不怕,怕的是狼群,可村里人提防了几天之后,发现周围只有这一头狼,有经验的老人猜测它可能是被狼群赶出来的,无路可走才下了山,于是村里人放了心,昨天几个大人做了一个套子,舍了一只鸡,终于在晚上套住了它。
为了以防万一,这头公狼只‘展览’了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扒了皮,狼皮斑斑驳驳的没人愿意要,狼肉也很少,李怀熙看了一会儿之后没了兴趣,让刘全抱起李四一起回了家。
初七初八接连两天,李成奎家都在忙着收拾院子,过完了正月,他们家就打算加盖房子,院里的石磨、驴棚还有劈柴垛都要重新安置地方,不过还好他们家还有一个跨院,安置起来倒是也方便。
初九,李怀熙跟在他爹身后帮忙丈量房场,量来量去,爷俩发现院里的枣树有些碍事。
李怀熙试着想改变一下房子的布局,可是不行,绕不开,于是改为建议他爹说,“爹,开春您把枣树挪后院去吧,吴家的桃树、梨树都在后院。”
李成奎看了看已经碗口粗的枣树,在树干上拍了一巴掌说,“这么粗的树怎么挪啊,只能砍了,可惜了,这还是你们娘俩刚到家的第二年种下的,那时候还没你高呢,这真是可惜了,这都长得这么高了,结的枣子也挺甜的。”
李怀熙也觉得有些可惜,过年蒸枣糕用的就是家里枣树结的枣,确实挺好吃的,不过枣树确实长得比他快多了,他六年只长高了五十多厘米,他家的枣树却长高了三米多,所谓‘树有多高,根有多深’,这个高度的树实在是很难挪活。
第二天,碍事的枣树被砍倒了,李成奎拿了一把大锯,李怀熙拿了一把小锯,爷俩在院子里锯树枝,李成奎是干活,李怀熙是玩儿,他想把锯下来的树枝做一把木剑。
这时,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站在院外敲了敲门,很客气的问,“请问这是不是李成奎李老爷府上?”
‘李老爷’从来没有被这样称呼过,吓了一跳,赶紧丢下锯子站起来,两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李成奎有些不好意思,“您客气了,我一个杀猪的屠户,哪里敢称老爷,您请进,请问您是?”
妇人笑了,“我是镇上张家的,初六的时候您家小娘子到我那里去过,今儿我来给她回个话。”
李成奎明白了,这是镇上的张媒婆,于是赶紧把人往门里让,院子里乱七八糟,他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上的树枝,不住的解释着,“您快请进,哎呀,真是让您见笑了,我这正要收拾院子,开春好建房子,这乱糟糟的倒被您碰上了,您可别见怪。孩子他娘,张阿娘来了!”
程氏闻声迎了出来,张媒婆见家里女人出来了才迈步进了院子,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妇人,浑身上下收拾得整整齐齐,看到骑在树干上的李怀熙,张媒婆笑着说,“这一定就是您家的小秀才了,咱们大周朝的第一神童!哟,我看这且不论才学如何,但看这小模样,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今年十二了吧。”
“张阿娘真是好记性,我们这小的今年刚十二,您给物色着点儿,将来少不得还要麻烦您。”程氏说着,笑着冲小儿子一招手,李怀熙走过来客客气气地给张媒婆施了一个晚辈礼,“学生见过张阿娘。”
张媒婆往起一托李怀熙,笑着摇头,“这文曲星的礼我可受不得,李家娘子,你呀可找错了人,你家这个小秀才的谢媒钱我可没本事赚,我没那个本事再从画里给他变出来一个漂亮小姐。”
“您可真会说笑,这外边冷,快进屋吧。怀熙啊,去给张阿娘拿些干果蜜饯进来,再倒些水,放蜜别放茶。”程氏笑着嘱咐了小儿子几句,把张媒婆让进了屋。
李怀熙在厨房把年前家里刚买的一个描金漆的干果盘找了出来,然后蹬着凳子把放在顶柜上的各式干果蜜饯都抓了一些码在盘子里,正想倒水的时候姥姥走了进来,“你娘可真是的,多大点儿个孩子就让弄这些热汤热水的,快给姥姥,你可弄不好。”
李怀熙很乐意继续做孩子,所以把手里的茶杯理直气壮地交给了姥姥,顺便还给他娘套了只小鞋穿,早上他娘说他了。
李怀熙把准备好的茶点端进去的时候,张媒婆正在和他娘说话,转头向他道了一声谢,然后继续说着正事儿,“……虽说是无说不成媒,可是这指东说西、瞒天欺地、损阴害德的事情,我张阿娘是从来不敢的,人人头上三尺有神明,神灵都在看着我们,如有一丝欺心之处,都会记在账上,我们一辈子也是还不清的,将来那是要被拔舌头的。
初六你来的时候,提的那些个我都记着呢,要说实话,这样的人家是真不好找,不过你家大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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