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小太监弱弱的道:“回九皇子的话,这里就是听雪殿,中间那个字是雪字。”
燕雪辰皱着眉头道“我会不认识字吗?真是白痴!我说那是雷字,那便是雷字,快点带我去听雪殿!”
小太监新进宫没多久,本来今日里里也不是他领路,而是那些太监觉得这一趟不但没有油水可以捞,反而会惹上不小的麻烦,见他老实,便打发他来给燕雪辰领路,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他们那个又痴又傻的九皇子根本就不认识路。
小太监急道:“殿下,这里就是听雪殿了!”
“我说不是就不是!”燕雪辰开始发飙,大着嗓门对着小太监怒目圆睁。
夜之初平日里见他都是处于傻和不傻的边缘,像他这样的大摇大摆的装傻还是第一次,她来到这里三年了,可是繁体字一直都认不全,认错再正常不过,再则那个雪字的旁边裂开了两道缝,不细细看还真是有点像个雷字。只是燕雪辰不可能认不出那个字来,他摆明了就是在胡搅蛮缠,她双手环抱胸前,很想看看他这样闹下去会是怎样一副景况。
小太监急了,却知道和傻子是没有半点道理可以讲,当下灵机一动道:“殿下真是聪明至极,昨日里打雷将这牌匾给劈了下来,在雪字上多劈了两道,所以现在这个字是成了雷字,殿下今日里暂且进去住着,奴才明日便来将这牌匾换一个。”
“这里当真是听雪殿?”燕雪辰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呆呆看着小太监问。
小太监额头上的汗珠都渗出来了,他忙叠声道:“是是是,千真万确。”
燕雪辰这才慢悠悠的道:“我就信你一回,若是下次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就扒了你的皮!”
小太监吓的浑身发抖道:“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骗九皇子!”
燕雪辰满意的踱了进去,见夜之初还站在那里,便大声道:“文盲,进去啦!”
夜之初扁了扁嘴懒得理他,她见那太监应变能力不错,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小太监的手里道:“今日辛苦你了!”
小太监满脸惊讶的看着夜之初,一双眼睛里满是感动,他到皇宫几个月来,天天被人欺负,不是被主子责骂,就是被上面的太监欺负,他一度认为他从此过的将不再是人的生活,而是一只任人呼来唤去的狗,他见夜之初虽然长相极为丑陋,眼睛里却一片清亮,不像其它的主子看他时满是鄙视。
他呆呆的道:“这是奴才该做的,这锭银子奴才不敢受。”
夜之初只道他是嫌少,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在他的手里道:“你方才回答九皇子的问题回答的极妙,你是个极聪明的人。这一锭是赏你的,我刚进宫,宫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日后还得仰仗你的照应。你也知道九皇子是傻子,银子是少了些,你别嫌弃。”
小太监愣愣的道:“王妃觉得奴才聪明?”
“当然啦!”夜之初满脸赞赏的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为聪明的公公,你好好干,前途一定无量!”他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公公,排第一的是他,最后一名也是他。
小太监又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当下感激涕零道:“奴才一定不会让九王妃失望!”说罢,将银子塞进怀里,朝夜之初“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
夜之初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靠,这皇宫里的人也太变态了吧!动不动就磕头,他们不累吗?她伸手将他扶起来道:“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只是两锭银子罢了,用得着这样吗?
小太监站起身来道:“九王妃,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自小家境贫穷,平日里受尽了别人的欺凌,这一次进到皇宫当太监也是逼不得已的。从他出生到现在,极少受到别人的尊重,更没有被人夸奖过一句的,此时夜之初的简单的一句话竟是将他心底的斗志激起,原来他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原来他并不是人人嘴里的傻子!他一定可以像九王妃说的那样,有一片光明的前途。
夜之初哪里知道她极简单的动作和随口的几句话,竟改变了那个原本对生活已满是绝望的小太监的一生,更是因为这个小太监,帮她度过了人生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
她此时只觉得这小太监和燕雪辰没有两样,只怕是个半傻,却依旧满脸堆笑道:“我知道你行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答道:“奴才本名黄顺安,在宫里主子们都叫奴才小安子。”
“小安子,好名字!”夜之初随口敷衍道:“我倦了,你也退下吧!”
小安子退下之后,夜之初便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她的眼里满是不屑道:“喂,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屋子里的摆设极其简单,所用家具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却也陈旧至极,里面甚至没有一件华贵的饰品,桌子上还积了厚厚一层灰,看起来一片狼藉,在屋子的角落里,借着夕阳的光华,她还能看到结了丝的蜘蛛网。
靠!这哪里像是堂堂皇子住的地方,比起普通百姓的住所还不如!
燕雪辰不以为然的道:“是啊,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夜之初道:“以后不要再喂喂喂的叫我了,我有名字的。”
夜之初的眉毛扬了扬,懒得理会他,伸手将窗户边的蜘蛛网给扯了下来,见不远处零零落落里还有不少的宫殿,便问道:“那里是谁住的?”
燕雪辰的眼睛瞟都没有瞟一下便道:“这里是皇宫最僻静的角落,那里当然是冷宫,冷宫当然是疯子住的地方。”
夜之初愣了一下后笑道:“让傻子和疯子住在一起,父皇不但明智而且极为创意。”
燕雪辰扬了扬眉毛,自顾自的往楼上钻去,夜之初喊道:“喂,这里脏成这样,你不打扫吗?”
燕雪辰站在楼梯口道:“打扫?我不会!”他的眼睛一斜,看着她那张丑脸道:“刚刚已经提醒过你了,不要再喂喂喂的叫我了,要么叫我相公,要么叫我墨尘,你自个挑吧!”说罢,他蹭蹭蹭的就上了楼。
夜之初对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见秋水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她把眉毛一拧,将手往腰迹一叉,凶巴巴的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屋子全部打扫一遍!”
秋水虽然早知道九皇子极不受宠,却不知道他竟不受宠成这副样子,顿时明白为何以前每次燕雨辰进宫看了燕雪辰之后心情就极端不好。她想起进宫前燕雨辰吩咐她的话,纵然看夜之初极不顺眼,可是事情都还得做的,毕竟她以后也住在这个院子里了。
于是她带着一众侍女开始打扫屋子,夜之初原本就是个懒人,站在那里指挥着众人的干活,她嫌灰尘太大,到后来,连指挥都懒得指挥了,一个人跑到院子里透气,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跳了下去,晚霞满天,绚丽多彩,她将四周粗粗一看,只有西面有一大片破败的建筑,南边是一片荒芜之地,东面和北面是御花园,只是靠近听雪殿的旁边已经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不会相信皇宫里还有如此破败的地方,她也不会相信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居然会住在这座破旧的屋子里。
她望着天边的云彩道:“倒毛的风凰不如鸡啊!”不受宠的皇子不如猪啊!后面这一句她没有念出来,耳畔却传来嘶哑的女音道:“是啊,倒毛的凤凰不如鸡!”
夜之初吓了一大跳,循声看去,却见一个满脸都是又黑又丑的伤痕的女子站在草丛里,她身着一件雪白的纱衣,黑色的头发披落,脸上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一只眼睛全是白的,另一只里满是幽暗的光茫,没有鼻子,嘴巴是豁的,露出里面森白的牙齿。
夜之初的心脏剧烈的跳了起来,她大呼一声道:“妈啊!鬼啊!”说罢,拔腿就往屋子里跑。
那个女子在她扭过头来的时候微微一愕,见她落荒而逃眉头微微皱起来道:“我还没说你是鬼,你倒说我是鬼了,算起来,我和你也只是半斤八两。”
夜之初如旋风一般逃进了屋子里,此时也不嫌屋子里灰尘太大,一把抱住绿影道:“外面有鬼!”
绿影知道她最是怕鬼,而每次她看到的鬼到最后大多是虚惊一声,当下满脸兴奋的道:“鬼在哪里?鬼在哪里?我去捉鬼!”
秋水在旁翻了记白眼,忍不住小声低咕:“白痴,这世上哪里有鬼!”
夜之初用手捂着眼睛指着那片草丛道:“就在那里!”
绿影睁大眼睛望去,那里一片绿草茵茵,哪里有什么鬼的踪影,她颇有些失望的道:“小姐,那里连个影子都没有,哪里来的鬼?”
夜之初不信,将手从眼睛上移开,大着胆子往方才她看到那个女子的地方望去,却见那里真的连一个影子都没有,她心里更加的怕了,她捂着胸口道:“我真的看到了!”
绿影见多不怪的道:“小姐你经常看到鬼,可是哪个鬼是真的?”
夜之初一想好像有几分道理,只是心里终是害怕,再不敢一个人去院子里了,又嫌楼下灰尘太大,便朝楼上走去,楼上的格局和楼下差不了太多,也满是灰尘,她大着声道:“喂,你在哪里?”
没有人答应她,她想起燕雪辰说的话,翻了翻白眼后道:“墨尘,你在哪里?”
依旧没有人答应她,她心里的怒气上涌,也懒得再唤他,便推开东首的一间房门,只是门才一打开,她便见到了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她连着两次惊吓,她的脑袋再也承受不住,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鬼面人见她晕倒,忙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料到就长了这么副胆子。”说罢,他将那张面具取下来,居然是燕雪辰。
夜之初再次醒来,见到屋子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燕雪辰就坐在她的身边,她心里害怕,一把抱住他道:“屋子里有鬼!”
燕雪辰被她抱的喘不过气来,一把将她推开道:“你说的是这个吧!”说罢,他从旁边拿起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夜之初愣了一下,紧接着暴怒道:“靠,原来是你在装鬼吓老子!”说罢,她狠狠的揍了他一拳,他吃痛道:“谁装鬼吓你,明明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夜之初轻哼一声,却觉得那张面具似乎有些眼熟,她从他的手里将面具拿过来一看,居然是那一日她戏弄了李延宗之后在情人河畔遇到的那张脸。
她抬头看着燕雪辰一双如墨的眸子,想回想那一日见到的那双眸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娘的,真他妈的有晦气了,她和他到底是怎样的一段孽缘?那样都能碰上!
她再想起因他而受的苦,那颗原本就记仇的心也开始蠢蠢欲动,于是她眨巴着眼晴可怜兮兮的道:“你要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突然看到这样一张脸,我就不信你不怕!”
燕雪辰虽然不太喜欢她,可是她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女人,平日里见惯了她嚣张跋扈的样子,此时见到她这副娇弱的模样,又想起方才他确实将她吓晕了,便将语气放软道:“其实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夜之初将头靠在他的胸口道:“胡说八道,人有什么好怕的。”她的鼻子里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草香,居然该死的好闻,他的胸膛没有燕雨辰的清冷,也没有他的伟岸,却也依旧有着能让人安心的力量。她的手指轻轻划开他的衣襟,纤巧的指尖微微一转,便探入了他的胸口。
从未有过的轻盈触感让燕雪辰的身体犹如过电一般的痛快,他一把抓住她的爪子道:“你在做什么?”
夜之初睁着一双小眼满脸纯真道:“相公,我们成亲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那又如何?”燕雪辰反问。
夜之初满脸娇羞的道:“我们还没有圆房了!”
燕雪辰听到她娇滴滴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低头看着她那张抹满了脂粉的脸,心里一阵恶心,他还记得新婚后第二天她强吻他的情景,心里顿时有了想吐的冲动!他是想过要对她好一点,可是却不包括和她上床!纵然此时他的身体被她这么抱着,已不自觉的有些反应,却依旧敌不过内心的抗拒。
他这一生,到现在为止,只对一个女人产生过渴望,那便是小兔。一想起小兔,他的心里便一阵难过,若是五哥没有对她动心的话,他就算是用尽办法,也要将她据为已有,可是五哥却爱上了她。他是五哥带大的,知道五哥的内心有多么的苦,也知道他那张冷漠的脸下掩藏了多少的痛苦和孤寂,若小兔真的能给五哥带来幸福,那么他唯有选择退出。
他心情烦闷,一把将她推开道:“滚!”
夜之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便顺着他那一推往床的另一侧滚去,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