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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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锦绣-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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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儿长长舒了口气,声音平静而有力,说:“有小姐在,瑜哥儿将来准是有大造化的。奴婢即便跟在身边也只会添乱罢了。”

    雨霏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潸然而下,一时泣不成声,眸子里满是痛苦与愧疚,抽噎道:“都怨我,都怨我不该拿了那碗甜汤给你,我为什么不自个儿全喝了,就不会连累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骂我吧,恨我吧”

    贞儿费力地摇了摇头,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拭着雨霏挂在脸颊的泪珠,眼中满是欣慰,笑着说:“奴婢真的很高兴能替小姐和小公子挡了这一劫,小姐不要自责,这是老天对奴婢的恩惠呢,我也算不枉此生了。奴婢只求小姐今后千万保重,切莫中了他人圈套。特别要小心。。。。。。”说到后面,声音几不可闻。

    雨霏含泪点了点头,见贞儿眼中聚起更多光彩,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心中明白这是回光返照,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贞儿幽黑的眸子看向了不知名的天际,眼中的光开始涣散,微笑着喃喃自语道:“我还记得那一年漫山遍野黄灿灿的油菜花,虽然不值钱,却能自在的迎风而笑。后院那一株榆钱树,嫩绿嫩绿的,捋下一串来放在嘴里嚼着,真是清甜极了,再也没有比它更好吃的东西了。那时候小姐还是个奶娃娃,院子里葡萄架下,老爷练字,夫人绣花儿,奶娘拿着拨浪鼓摇着摇篮唱着总也听不清楚的侬语南歌,现在我就要去找他们,那样宁静美好的日子真好啊。。。。。。”

    贞儿的嘴角固着一抹浅笑,手豁然而落。。。。。。

    雨霏的泪再次在脸上横行,默默流着。心中久久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嗓子里却半分也发不出来。。。。。。。

    良久,远远的传来二更的梆子声,雨霏茫然地伸出手去,盖在贞儿的眼上,血珠自干裂的唇边一滴滴悄然滑落,在皓白的手腕上开出了一朵朵殷红的小花。雨霏用平静无波的语调唤人进来,不轻不重地吩咐道:“兰姨娘得了急病,大夫说怕是会传染的,你们几个赶紧着人备车,送兰姨娘去乡下的庄子上暂避。”

    江嬷嬷见贞儿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般,便大着胆子伸出手去一摸,身子竟已经凉透了,被唬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郡,郡主,兰姨奶奶这明明已经。。。”

    雨霏冷冷地打断道:“兰姨娘已经睡着了,晚上天冷,给她多穿几件衣裳保暖,看别冻着了。你们手脚轻一点,若吵醒了兰姨娘,可仔细着。”

    江嬷嬷心下疑惑,当着众人却也不好多问,只得强忍着恐惧与不安,亲身前来帮翠微和碧纱给贞儿添衣整装,见人不防,偷偷转到雨霏耳边悄声道:“兰姨奶奶这个样子,要送到哪个庄子上才好呢?”

    雨霏敛容低声嘱咐道:“我写个笺,叫翠微送到荫松手里,接下来的事儿都交给他办就是。免得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说罢,紧握着 贞儿那双冰冷的柔荑,心里暗暗道:“好姐姐,我一定会把你送回咱们一起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咱们的亲人,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吃苦受罪了。也许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你从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里出去,真正得到自由与安宁。”

    又想起一事,因问道:“郡马呢?怎么这会子也不见?也没人去重华轩传个话吗?”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答话,只有碧纱抿着嘴上前,犹犹豫豫地回道:“奴婢方才去二老爷那儿问过,郡马爷早就回听雨楼了。”

    雨霏疑惑不解道:“后来呢,你就没接着去找,难道郡马还不知道本宫这边的情形不成?”

    碧纱银牙紧咬,圆润的脸蛋憋成了一团,使劲一跺脚,撇嘴嚷道:“奴婢可忍不住了,宁儿那蹄子好不要脸,竟然勾引郡马爷和她,和她。。。。。。。”说到这里,脸登时涨得通红。

    雨霏闻言,心下了然,又是失望,又是痛心,又是愤怒,又是鄙夷,暗叹:天下男儿果真薄幸,平日里再好,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言犹在耳,却已另结新欢。真真教人心寒。可恨自个儿竟然还对他心存幻想,以为他自是与众不同的。妻房和孩子危在旦夕,却弃之不理,只顾自己寻欢作乐,不过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这样也好,早早儿认清了这一点也免得日后心存顾虑难以决断。

    想到这里,一挥手,打断了碧纱的话,从鼻孔里嗤了一声,冷笑道:“罢了,就叫她先得意一阵,等会再找她算账。别以为攀上了高枝,本宫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这回不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本宫也就不用活着了。”

    暗夜的掩盖下,一个黑影悄悄儿溜进了听雨楼,隔着半明半暗的窗棂偷偷窥视着。。。。。。

正文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156: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这一个月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要出差,因此只能不定期更新了。下个月恢复日更。

    是夜,国色苑。

    凤鸾懒懒洋洋地歪在红酸枝艳冠群芳图美人榻上手里拿着元人话本就着昏黄的烛火闲翻着,嘴角微翘,细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志得意满的光彩。迟迟钟鼓,睡意全无,不知何处隐隐约约传来滴答的更漏声,灯花轻轻掉落劈啪作响。底下值夜的丫鬟又过来催道:“姑娘,夜深了。早点歇息吧。不然明早脸上怕是着不了粉呢。”

    凤鸾意味深长的轻笑道:“今夜可有好些人都睡不安稳呢。这样的好戏自是难得,我可不想平白错过了。”

    话音未落,就见画眉蹑手蹑脚地进了屋,贴在凤鸾耳边低声笑道:“姑娘猜的真准,宁儿那yin蹄子果真偷偷溜进了听雨楼,此刻怕是正快活着呢。”

    凤鸾娇娆的眸子里的笑意更浓了,斜瞥了画眉一眼,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她和二表哥真的成其好事了?”

    画眉拍手道:“这还有假。奴婢瞧的真真的。”不由得扑哧一笑,翘起兰花指,学着那戏文里唱道:“脂正浓,粉正香,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

    凤鸾微微红了脸,用帕子掩着嘴唇,笑啐道:“呸好个没脸没皮的小蹄子。这种yin词艳曲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这会子倒在我面前显摆起来了。”

    画眉抿嘴奉承道:“还是小姐神机妙算,奴婢照您嘱咐的故意在碧纱面前说起您叫我去听雨楼找郡马爷借本书,那丫头果然沉不住气,巴巴儿就跟来了。正好看见宁儿进了书房。。。您是没瞧见,那丫头活像嘴里含了个青枣子,酸溜溜的摸样真教人好笑呢。”

    凤鸾不屑道:“碧纱那蹄子心里最存不住事儿,想必这会子暗香阁那位正气得火冒三丈忙不迭地过去兴师问罪呢。”

    画眉皱了皱眉,瘪嘴答道:“暗香阁那边确实正乱着,仿佛郡主娘娘动了胎气。奴婢偷偷儿弯过去瞧了瞧,底下的丫鬟婆子慌得跟什么似的,一盆盆血水就这样往外端,看情形怕是不好呢。”

    凤鸾柔荑支着脸颊,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晌,方才露出了然的笑意,因点头啧道:“想不到宁儿这丫头平日里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没什么大主意,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也是,泥人还有土性呢。更何况是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画眉连连跺脚恨声道:“可这蹄子性子也忒急了。今个好容易遂了心愿,只要入了郡马爷的眼,又有老太太做靠山,往后还怕没有扬眉吐气的时候?偏这会子争这口闲气,若是郡主娘娘和肚子里的那个这回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是老太太和郡马爷也保不了她。真是蠢货,白白儿浪费了小姐辛苦求来的好东西。”

    凤鸾摇了摇手里的帕子,漫不经心地笑道:“这你可就说错了。宁儿这丫头这回可是歪打正着呢。若是她今个没和表哥圆房还好,暗香阁那位想怎么处置她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可这会子却是万万发落不得了。”

    画眉歪着头不解道:“这奴婢就不明白了,再怎么着那蹄子还不是个通房丫头,哪怕就是明儿成了姨奶奶这谋害子嗣的罪名还不是一样要被活活儿打死。”

    凤鸾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鄙夷道:“越是尊贵的女人越讲究面子和名声。哪怕里子都丢光了,也要保住外边那层遮羞布。你想啊,宁儿这才刚和二表哥圆了房,没多久就被杖毙。这知道的自然是说奴才谋害主子罪无可恕,可外头那些不清楚内里究竟的恐怕会传堂堂郡主竟如此善妒,连一个丫头都容不下,更何况还是长辈赏赐的,一顶不恭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凭你是谁今后的名声也完了,哪还有脸出去见人呢。我看这回咱们这位贤良淑德的二表嫂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哼,在侯门大院里,越重脸面输的就越惨。”

    画眉含笑附和道:“正是呢,没了孩子,郡马爷又有了新欢,啧啧啧,这样的日子若是奴婢就一根绳子吊了脖子算了,也比将来独守空房被活活儿气死得强。”

    凤鸾仿佛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低声问道:“老太太那边呢,暗香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老人家就没什么话儿?”

    画眉笑答道:“小姐怎么忘了为着前次杜若的事儿,老太太和郡主早就撕破了脸,更何况宁儿三天两头去春晖堂哭诉,老太太心里就更恼了了。这会子怕是知道也装糊涂呢。”

    凤鸾点头得意道:“这就好,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去春晖堂。别忘了带上昨个做好的那个茉莉香囊。”

    画眉闻言劝道:“都这个时辰想必老太太也睡下了。既然她老人家要装不知,小姐您又何必上赶着去寻那不自在呢。岂不是平白助了暗香阁那边。”

    凤鸾甩手将元人话本狠狠敲了下画眉的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因啐道:“本小姐要怎么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丫头指手画脚的了。再多说一句可仔细你的皮”

    却说听雨楼中青棠轩内小叶紫檀荷花纹罗汉床上,黑暗中,宁儿才从方才的狂风骤雨惊涛骇浪中醒转过来。不着寸缕的身子这才觉得清寒,忙拉了拉垂曳于地的轻薄锦被,回想着方才的**交融,欢情迷意,酡红如醉的脸上露出一丝可人的娇羞;声音颤抖着娇滴滴说:“郡马爷,奴婢总算是您的人了。”

    一旁赤luo滚烫的身子蓦然一僵,房间里静得教人没来由心惊肉跳,半晌身侧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嗯”。便再无他话。又听得衣衫窸窣声,宁儿心下一沉,忙转身拉扯道:“爷这就要走了?莫不是嫌奴婢伺候的不好?”

    那边依旧不言不语,只管卯着劲地穿衣整装。宁儿赤脚下榻想点起烛火来,却不料手臂被一个大力狠狠一拽,脚下一滑,立时又瘫倒在榻上。暴风骤雨般的亲吻顺势袭来堵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唤出口的惊呼,毫不怜惜地蹂躏着红润润的薄唇,一时竟无法呼吸。

    忽听得院中传来一阵绣鞋履地之声惊起枝上寒鸦嘶哑叫嚣着四散逃窜,明晃晃的灯笼一闪一闪,映在窗上糊的薄如蝉翼的高丽纸上,隐隐渗出一丝丝恼人的清光。忽听得一声清脆的娇笑由远而近,伴随着安老太君低沉却并不严肃的微斥声:“你这孩子,说一出就是一出,大半夜的却闹着来这寻什么劳什子骨子”

    话音刚落,凤鸾那娇媚柔绕的笑声回荡在静寂的深夜,教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老祖宗,您平日里可是最疼外孙女的了。这《琵琶记》凤儿那里只有上半部,好端端的故事硬生生就卡在那儿了。也不知道这蔡伯喈究竟和赵五娘相认了没有,一家子能否团圆,真教人悬着一颗心难受得紧呢。若不寻了下本来看个究竟,凤儿恐怕整夜都睡不着觉呢。”

    安老太君语气里透出一丝无奈,因道:“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不说多做些针黹纺织,学些正经的女四书,整日里尽看什么话本杂集的,若是因此移了性情可怎么好?”

    凤鸾撒娇说:“好祖宗,您的床头几案上不是也有一本《清平山堂话本》嘛。您还不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安老太君笑啐道:“你倒拉扯上我来了。那本集子讲的全是世间的因果循环,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积善有善报,作恶有恶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像我这般年纪的糟老婆子还有什么指望,不就是想着自个儿多多积德行善,好叫你们福乐无边嘛。哪像你看的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才子佳人,聚散离合,最没趣儿的。”

    凤鸾娇声辩解道:“老祖宗,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凤儿虽然年纪小不懂事儿,可也不至于这般轻狂。您不知道,这《琵琶记》⑴可不是什么杂书艳词,连太祖皇帝都曾盛誉它是“山珍海错,贵富家不可无”呢。那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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