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您是一片好心。可人家偏偏不领情。老奴冷眼瞧着,九姑娘的亲事怕是板上钉钉了。您哪,还是好生将养自个儿的身子,给郡马爷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壮丁才是正经。莫要再管这等闲事了,九姑娘日后好也罢,歹也罢,那就是她自个儿的命。”
雨霏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方才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板上钉钉吗?我看未必。”
江嬷嬷闻言被唬了一跳,一跺脚嗐声道:“您这是怎的了?莫不是中邪?可别被老奴猜中了,您是不是想答应老太太啊。”
雨霏抿嘴瞅着江嬷嬷笑道:“妈妈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是多个人添口饭嘛,咱们又不是供不起,原也没什么要紧的。”
江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位主子看样子又耍小性子了。自个儿要是不拦着,将来可没法向王爷和王府的那位小祖宗交代啊。”忙赶着喊了一声:“哎呦您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呢,说的倒这么轻松。您以为只是添碗饭这么简单啊,那可不是通房丫头,不是姨娘,是老太太亲选的平妻。虽说礼法上名分是差了那么一点,却比寻常的妾室高了许多。只要郡马爷愿意,上上下下打点一番那也是入得了宗谱的。将来有了孩子只怕要和您肚子里的这位抢家产呢。”
雨霏看着江嬷嬷那着急的摸样,自然知道她究竟在为什么人打算,便转过脸去若有所指地笑道:“是啊,若是我死了,她也有希望被扶正呢,是不是?妈妈不用害怕。您方才没听姑妈说吗?表妹伤了脸怕是不能好了,爱美可是人的天性。郡马就是再清高,也躲不过以貌取人这个寻常的劣根,如今表姑娘最能凭借的容貌毁了,家世又不高,怎么有资格跟堂堂中山王府的郡主争宠呢?那不是自个儿不要命了嘛。妈妈还担心什么呢?”
江嬷嬷见雨霏看穿了自个儿的心思,脸一红,垂头喃喃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会儿手一松,将来便后患无穷了。到时奴婢可担待不起呢。”
雨霏闻言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冷笑道:“妈妈放心,日后父亲大人真要怪罪,我一人承担便是,绝不连累妈妈。”
江嬷嬷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使了个眼色,见底下的丫头除了翠微都识趣退了下去。这才板起了脸,用教训的口气连连冷笑道:“依我说,您自个儿心里又不是不清楚,这样富贵的好日子还能过几天哪。王爷好吃好喝,人参肉桂地供着您,可不是要您多管闲事给他老人家添麻烦的。我劝您哪,能享受的时候就好好儿享福吧,等把肚子里的小公子生下来,王爷管保少不了您的好处。”
雨霏斜睨了江嬷嬷一眼,毫不留情面地冷声道:“妈妈用不着吓唬我。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妈妈想必是忘了,究竟这暗香阁谁才是主子,只要我还在这位子上一日,这样犯上无礼的话儿就别再说了。若教有心人听了去,就是父亲大人也脱不了干系。妈妈在王府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服侍主子谨言慎行才是最要紧的。”。。。。。。
却说雨霏这里用话儿弹压着越来越不安分甚至有些放肆的江嬷嬷,重华轩那边却是风波不断。冷夫人在春晖堂受了气,心里原本就不痛快,偏偏又见王淑灵兴高采烈地捧着一个油纸包,蹦蹦跳跳跑了进来,气顿时不打一出来,胸头一压再压的怒火此刻也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往日一双清冷的妙目顿时涨得通红,恶声道:“到哪儿撒欢去了。你哥哥还躺在床上呢,你倒有闲情逸致四处闲逛。真是个没有心肝的东西”
冷夫人素日对王淑灵都是一副冷冷淡淡,近而远之的模样,很少这般疾言厉色,怒不可遏。王淑灵登时慌了手脚,收敛笑容,声音似蚊子般喃喃道:“我,我就是去嫂嫂那里呆了一会。拿了包细点想着娘一定爱吃,就赶忙回来了。不是,不是成心瞎跑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雨霏,冷夫人就感觉心像放在炙热的火上烤一样,教人暴躁难安,猛地上前一把打落了王淑灵手中的纸包,不顾她受伤的神情,冷笑道:“我说呢,原来是捡高枝飞去了。难怪暗香阁那位平日里不哼不哈,今个却没来由夹枪带棒把我好一通教训,原来是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小蹄子挑唆的。你有什么不满怎么不当着面明说,勾结外人来作磨你的亲娘,小小年纪就学会下三滥那一套了。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爹就养出什么样的下流胚子。既然你寻了这么大靠山,我这里也供不起你了,赶紧收拾行李住到暗香阁吧。”
王淑灵吓得都忘了哭,直呆呆地盯着歇斯底里发泄怨怒与恼恨的冷夫人,好半晌方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我,我没有,四哥取笑我,说了好些不干不净的话儿。我吓坏了,又不敢来问娘,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嫂嫂那里了。”
冷夫人一听这话,勾起了心病,咬牙切齿地喊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嫂嫂。一个女孩儿家张口闭口嫁人嫁人的,还有没有一点脸皮”。。。。。。
正文 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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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福无双至祸单行(五)
冷夫人一见王淑灵蹦蹦跳跳欢欢喜喜地捧着一包糕点,一问之下居然是从暗香阁拿来的,心里头顿时来了火,猛地上前一把打落她手中的纸包,王淑灵吓得忘了哭,直呆呆地看盯着歇斯底里发泄心中怨愤与恼恨的冷夫人,好半晌方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四哥取笑我,说了好些不干不净的话儿。我吓坏了,又不敢来问娘,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嫂嫂那里了。”
冷夫人一听这话,勾起了心病,咬牙切齿地喊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嫂嫂。一个女孩儿家张口闭口嫁人嫁人的,还有没有一点脸皮。”
王淑灵脸涨得通红,清澈而震惊的眼眸不可置信地死盯着冷夫人,贝齿紧咬下唇不发一语。
冷夫人还以为自个儿说中了王淑灵的心事,故而冷笑道:“怎么?瞧你这委屈的样儿,我还冤枉了你不成?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也不用着急,明个我就让孟家来下聘,早早儿将你送出门完事。免得养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白眼狼。”
王淑灵闻言,眼眸直勾勾盯着散落了一地沾上了尘土的梅花饼,猛然一仰头,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透着丝丝缕缕清寒:“原来是真的。娘竟然要把我配给一个傻子。原来这几日您对我的好全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是不是?”
冷夫人见王淑灵眸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恨意,心里一紧,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扶着冰竹纹多宝格方才站住,往日冰冷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支支吾吾道:“什么傻子,你没头没脑的满嘴里说的是什么?”
王淑灵见冷夫人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心下了然,如同焦雷在头顶乍响,教人头晕目眩,肝肠寸断。仿佛一瞬间褪去了稚嫩与天真,眸子里一汪清水登时结成了一片寒冰,冷冷地打量着冷夫人,凄然道:“如今府里上上下下怕是都传遍了。说的人还少吗?这么多年来,我没发觉您居然厌恶女儿到这个地步。为了把我这个碍眼的人打发出去,竟然。。。。。。”
王淑灵的声音越发哽咽,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啦啦直往下淌,抬高了音调,尖声质问道:“我不明白自个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我最大的心愿只是您能像对哥哥那样疼我,爱我。哪怕只是多看我一眼也好。原以为观音菩萨终于听到了我的祈求,没想到。。。哈哈。。。没想到我在您心里仍旧是个眼中钉肉中刺。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自个儿的娘居然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哈哈哈。。。。。好,您让我嫁,我就嫁。可是我只想您亲口说一句: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
冷夫人见王淑灵一副伤心欲绝,逾见疯癫的模样,心里的罪恶感和长久以来压抑的母性,冲破枷锁像汹涌而出,忙上前拉住王淑灵冰冷的小手,焦急地连声喊道:“好孩子,你这是,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娘啊。”
说着泪如雨下,心像被一把匕首从中间切开,血淋淋地一分为二。哽咽道:孩子,娘心里头的苦说不出来。我真恨不得自个儿去死也不想你们兄妹受半点委屈。可事到如今,除了这一条路,娘真的是。。。总之,是娘欠你的,你要怎么怨我恨我甚至拿把刀子来捅都可以。只求你救一救你可怜的哥哥,他是你姨妈唯一的骨血啊。”
王淑灵本性聪颖,见冷夫人这样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斜着眼轻蔑地甩开了她的手,连连冷笑道:“原来是这样,又是为了他。为什么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他,除了他,旁人都是杂草,是粪土,是可有可无一钱不值的玩意儿。只要他高兴,可以随时随踩在脚下。只要有事,就必须义无反顾地代他受过。娘,你好不公平哪。就因为我是女儿家,还是因为您恨毒了爹爹所以也恨透了我,是不是?”
王淑灵越说越心酸,越说越激动,气急败坏地冲口而出:“我真恨不得这个讨厌鬼一病不起死了才好呢。”
冷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又是震惊,又是难过,又是愤怒,各种感觉像一把火一样快要把她吞噬干净了。一巴掌狠狠打在王淑灵的脸上,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王淑灵一个不防竟摔出去好远,身子狠狠地撞在坚硬的案角上,带翻了上边的盘碟盖盅,发出哗啦啦刺耳的响动。
底下的丫鬟闻声,忙不迭地冲了进来,见王淑灵血流满面的模样都吓了一大跳,七手八脚地又是喊大夫,又是端水,又是拿药粉。冷夫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王淑灵此刻嘴角边竟然浮现出一丝诡异而灿烂笑容,说道:“这样最好,我看清了您的真面目,今后就不用再做那种虚幻可笑的梦,娘也无须再勉强自个儿对我虚情假意了。”
说罢,艰难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头也不回就向外走去。冷夫人站在当地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王淑灵那异常笔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里,这才恍悟母女间淡薄的亲情就如同将垂的落日再挣扎也必将归于了黑暗一样,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
却说此时,安老太君的心情可是大好,还没到放月钱的日子,就赏了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一人一块银锭子,连做粗活的下人都有份。安嬷嬷甚至还得了一只镶着宝石的金簪。
安嬷嬷捧着明晃晃的玩意儿,笑得*光灿烂,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一朵花,赶着逢迎道:“哎呦呦。老奴今儿夜里定要和她们玩两把去,戴着老太太赏的簪子,还不招财进宝摸牌成金啊。这回非教她们输得只剩底裤不可。”
安老太君笑啐道:“你这老货,就你那两把刷子,可别把我赏的东西全输光就算是好的了。当心最后没裤子穿的是你自个儿。”
安嬷嬷满面堆笑,嗔道:“哪能呢。老太太赏的哪怕是根针老奴都要把它好生收着,将来孙子娶媳妇儿时拿出来供在香案上,让他们对着磕头也好沾一点您无边的福气呢。”
安老太君一听这话,心里舒服极了,呵呵笑个不停。底下人也弯腰揉肠故意做出夸张的样儿跟着凑趣,安老太君越发欢喜,因笑道:“我记得你那孙子是跟着智儿的。她娘呢?怎么最近也没进来请安?”
安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因道:“媳妇这些日子总是懒懒的吃不下饭。昨个请郎中来瞧过,说是又有喜了呢。”
安老太君一怔,随即笑道:“真的?我就看着那孩子不错,前凸后翘是个能生养的。这一胎想必又是个小子。这可好了,我就等着吃红鸡蛋了。”
安嬷嬷上前替安老太君揉着肩,一边谄笑道:“这还不是托了老太太的福。若是当初没有您做主,老奴家里哪能有今日呢。”
安老太君享受着安嬷嬷紧松适中的力道,舒服地哼出声来,因笑道:“这都是她自个儿的肚子争气,你回去说给她,好生伺候鸾丫头,日后少不了她的好处。”
安嬷嬷听这话,就知道安老太君有意要将自个儿的儿媳妇给表姑娘做陪房,顿时心花怒放,谁都知道这陪房将来就是管家娘子,那份体面寻常主子都比不得呢。素来都是主子们从娘家带来的体己人,自个儿家里能得这份差事真是老太君开了天恩了。
忙跪下磕头谢恩,安老太君赶着吩咐丫头扶了她起来,微蹙眉头,叹道:“我也看你媳妇是个有福的,让她陪着凤儿,说不准那丫头将来也能是个多子多孙的命儿。也算我这个外祖母尽一份心吧。”
安嬷嬷忙顺着老太君的话奉承道:“表姑娘有老太太罩着,日后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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