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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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锦绣-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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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嬷嬷长叹了口气,知道安老太君是怨恨郡主娘娘故而迁怒到人家喜爱的梅花梅子上了,只得怏怏地看着底下的小丫头打扫干净,方才叹道:“老太太切莫动怒,自个儿的身子要紧。奴婢再去准备别的蜜饯,就算老奴求您了,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这药要热热的喝下去才好,凉了可就没有效用了。”

    安老太君摆手灰心丧气道:“罢了,罢了,多活一天也是让别人看笑话,索性两腿一蹬倒还能少受几天气?”

    安嬷嬷忙嗐声道:“瞧您说的,您可是这府里的老封君,谁敢给您气受。这回的事儿都是宁儿那贱蹄子作怪,连累了您。太后娘娘也不是不明是非,不通情理的主子,想必再过几日,就能下懿旨重新恢复您的封号呢。”

    安老太君冷笑道:“我哪有那个面子,人家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又有个有权有势的爹在背后撑腰,往日我见了她都要弯腰行礼,这会子没了身份,在人家眼里怕是连屋里头的粗使丫头都不如呢。连自个儿的亲孙子都不为我说两句公道话,我还能指望哪一个?”

    安嬷嬷笑道:“哪有这种事,您是长辈,他们是孙子孙媳,奉承孝敬您还来不及呢,哪能给您脸色瞧呢。那不是太不孝了?在宫里的主子面前也说不过去啊。依奴婢说,您就把心放的宽宽的,先不说您如今还是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就说二老爷在岭南受了这么多年苦,终于出息了。从知州直接升做了正五品的郎官,等将来再袭了爵,在皇上面前还怕求不回个恩典吗?到那时您可就要和暗香阁的郡主娘娘比肩了。”

    安老太君摇头叹道:“不中用,就算是升了官,还是及不上人家郡马爷堂堂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又有个在宫里主子面前得脸的老婆,业儿能不能承袭爵位还言之尚早呢。”

    又紧抿着干枯的嘴唇,眉宇间尽是弄得散不开的愁怨与忧虑,踌躇满腹道:“说起来也怪,咱们府里这些天接连出事儿,弄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鸡犬不宁,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安嬷嬷歪着头想了半日,方皱着眉犹犹豫豫地答道:“莫不是冲了什么吧?要不要请白云观的道士来做个法驱驱邪祟。”

    安老太君忙赶着念了声佛,又冷笑道:“我看这府里最大的邪祟都在暗香阁呢。你说说,自打她们夫妻回来以后发生了多少莫名其妙的事儿,听说在咱们从岭南回府前,还发现了巫蛊的布娃娃,什么人只要进了暗香阁的大门准没好事儿。死的死,病的病,不是她们带坏了府里的风水还有哪个?”

    安嬷嬷一听这话,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惧,正要说话,就听得窗外有小丫头低声禀告道:“老太太,郡主娘娘请您过去呢。”

    安老太君闻言冷笑道:“听听,听听,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你方才还抱怨我多心,如今可全瞧见了吧。这般拿大没有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长辈,我是孙媳呢。”不由得越说越气,便赌气像窗外怒声吩咐道:“去回了她。就说我身子不爽,老胳膊老腿的比不得她们年轻人腿脚轻便,有什么事儿要她自个儿过来讲。”

    安嬷嬷见状,知道这位主子又犯了牛心左性儿,忙斟酌着字句,缓缓劝道:“老太太这又是何苦呢?闹僵了大伙儿脸上都不好看。再说郡主娘娘刚没了孩子,礼数上难免不周不备的,老太太您大人有大量,又何必跟她一个小辈一般见识呢。”

    安老太君闻言,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晌,心道:人众我寡,此时的确不宜撕破脸皮。不然吃亏的还是自个儿。便叹道:“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不到我活了大半辈子,却还要在一个孙子媳妇面前委曲求全。”

    安嬷嬷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地奉承道:“您老人家最是慈悲不过的,这才能屈尊去看望一个病中不懂事儿的小辈,外头人知道了也只会感念您的菩萨心肠呢。”

    安老太君忍不住扑哧一笑,张口啐道:“你这张嘴呀。能把死人都说活了。真是教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她一行说,底下的丫头婆子一行笑。

    安嬷嬷也不等老太君吩咐便命人抬过轿子来。安老太君笑着,搀了安嬷嬷的手,上了那顶竹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说笑着出了夹道东门,一径往东南角的暗香阁而去。路过国色苑远远儿就听得里面又是哭又是嚷又是叫,闹成一片。

    原来这凤鸾前两日两腮作痒,也没在意,只当是又犯了杏癍癣,幸而去岁配了许多蔷薇硝,便命丫头找了出来,原以为抹上便好了,谁知脸上竟越来越痒,斑斑点点的布满了一大片,一张如花似玉的俏面真成了个钟无艳的鬼脸,大夫只说是体内天生的热症,因现下时气不好,故而发了出来,不碍事,便只开了些清热解毒的汤药。奇(提供下载…)怪的是一碗一碗的苦渣子就这样硬灌下去,这病症却是一点儿也不见好,竟形成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红色疹子,越发奇痒难耐,像是蚂蚁在脸上乱爬,又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般,只有抓破方才觉着好些。

    就这样,一边一边的小疹子出来,凤鸾就一颗一颗地挤破,整张脸顿时肿的老高,又听闻王念智害了天花,心里惊惧不已,还道是自个儿也被传染了,谁知也不是。城中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走马灯似的都请来瞧过,只连连摇头称奇,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凤鸾这一日早起梳妆,竟连一面镜子也找不着,本来天热心情就烦躁,又得了这种怪病,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疤痕,心里越发不安。这会子又不见了镜子,正触动了她那条细小又敏感的神经,再也顾不得什么端庄的仪容,顿时跳将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声怒喝道:“镜子呢,你们都是死人哪。连屋里失了窃都不知道。”

    画眉战战兢兢地上前回道:“镜子是奴婢收起来了,等姑娘好了再照,还是让奴婢伺候您梳妆吧。”

    凤鸾横眉怒目,双眼通红,脸上的燎泡因为愤怒而撑破了好几颗,哗哗流着浓浆,让她看上去如同地狱的鬼魅一般,饶是大白天,仍然觉得异常恐怖。她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画眉的脸颊上,咬牙切齿道:“放屁难不成我的脸儿就这么见不得人?还不快拿来,不然看我不划花你的脸儿。”

    画眉支支吾吾只管跪在地上低声啜泣,孔姑太太闻声忙赶了过来,因劝道:“我的儿,好好的又生什么气儿?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这是热毒未清,千万不能动怒啊。”

    又啐了丫头们一口,叱责道:“不是叫你们要好生伺候嘛,如今出了事儿,你们倒一个个成了锯了嘴的葫芦闷声不响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

    凤鸾一见母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在孔姑太太的怀里,泣不成声道:“娘,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毁了?教我今后可怎么见人哪。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说罢跑出来找剪刀就要寻死。

    被孔姑太太一把从后面抱住,放声大哭道:“我的儿,你这是往娘的心里捅刀子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为娘也不想活了。”

    又忙夺下凤鸾手里的利器,哭着劝道:“好孩子,别这样。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幸亏你没有像你六表弟那样染上天花,如今至少性命无忧。只要安心静养,好好儿吃药,再过几日一定会痊愈的。”

    凤鸾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击碎了脸上饱满圆润的颗粒,狠命地摇头道:“您就别哄我了。变成这个鬼样子真是生不如死啊。您还是一条绳子勒死我是正经。”说罢,又解了汗巾子就要往梁上挂。。。。。。。

正文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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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凤鸾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狠命摇头叹道:“您别哄我了。变成这个鬼样子真是生不如死啊。您还是一根绳子勒死我是正经。”说罢,又解了汗巾子就要往梁上挂。

    底下的丫鬟婆子顿时慌了手脚,一拥而上拦阻不迭,凤鸾一边挣扎,一边盯着孔姑太太凄然泣道:“娘,您能拦得住一次,能拦住十次百次吗?”

    孔姑太太见凤鸾那心如死灰,依然决然的摸样,心中一颤,见百般苦劝无用,只得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喝退众人,紧紧地搂着已近疯癫的凤鸾,神情肃穆道:“只要你答应娘不再存这等傻念头。娘就不再阻拦你,定会遂了你的心愿。”

    凤鸾猛地抬起哭得脏兮兮的脸庞,不可置信地盯着孔姑太太,颤声道:“您,您的意思是。。。。。。”

    孔姑太太迎着她探究和怀疑的目光,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你好好儿养病,等好了,娘就是拼着一辈子的要强和脸面不要,不管是求,还是跪,也要让老太太答应纳你进门。”

    又叹道:“娘也算是看透了,往日里称姐道妹,妯娌情深全是假的。好好一个花容月貌家世清白的大姑娘给她那个一脚都踏进阎王殿的儿子冲喜,起这等断子绝孙的念头,亏她还是大户人家出身。幸亏重华轩的丫头里有受过咱们恩惠的,早早儿让我得了信儿。你放心,娘就是拼死也不会如了她的愿的。只是郡主和中山王府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你要想跟郡马爷,顶破天也只能是一个平妻,到底还是委屈我儿了。”

    凤鸾的脸上涌起一丝娇羞的红晕,垂头绞着衣襟,低声道:“平妻也是妻,将来是可以入族谱的。女儿也算不得委屈。此事,还要偏劳母亲了。”

    孔姑太太见她回转了心思,便安下心来,长叹道:“罢了,儿大不由娘。只要你这一生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我这个做娘的还能有什么奢望呢。”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丫鬟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台上那一盆娇艳似锦的西府海棠暗自出神,心里道:“想不到那人给的徐州黑珍珠粉末再加上西府海棠的花香竟这般厉害。瞧姑娘脸上竟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也不知那人和姑娘到底有什么恩怨。往日里看着原是进水不犯河水的,怎的心肠竟这般狠毒。姑娘虽说脾气不好,但自个儿伺候她这么长的时间,主仆的情分也总是有的,如今看见她这样,心里也大不落忍。”

    心里一紧,忽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嘴唇嗫喏着,就想把手里快要捏湿了的纸包递出去,也不知怎的,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僵硬地收了回来:

    不行,若是这样大喇喇地上前坦白,只怕会被活活打死。自个儿死了倒不要紧,就怕反倒连累了家里的弟兄姊妹。况且那人说了,这药粉要七日后方能服下,自己这会子交出去,只怕反而会害了姑娘。罢了,反正这种毒也死不了人,顶多在脸上留下几块疤痕。有老太太和太太护着,姑娘日后还怕找不到好人家。说起来这番折腾也是活该,谁教她先用好话哄得人替她做事,事后却又不讲信用,翻脸无情的。这就是老天的报应。。。。。。

    里面的哭闹声早就被安老太君尽数收入耳中,脸色越来越黑,紧拧眉心,不发一语。安嬷嬷见状便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太太要不要进去瞧瞧?姑太太仿佛很伤心呢。”

    安老太君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罢了,罢了,咱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鸾丫头的病横竖有大夫盯着,出不了什么大岔子的。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免得迟了一步,那边又有话说了。”

    又走了半盏茶的工夫,便到了暗香阁门外,安老太君扶着嬷嬷的手下了轿,这才发现不过几日,暗香阁的守卫似是又多了好些,一个个目无表情,眼神冰冷,浑身上下萦绕着肃杀的煞气,多打量他们一会儿,饶是烈日炎炎的夏日,背脊上仍旧泛起了丝丝凉意。

    过了好一会,方见里面出来个小丫头,却不走甬路,只走旁阶,引领众人一径穿过梅林,到了阶矶。早有两个婆子在两边打起帘子,另两个婆子在前导引,一进正堂,只见纱帘曳地,错金云气纹博山炉内焚着幽然清正的御赐百合宫香,缭绕烟袅从雕镂成山峰状炉盖的小孔中冒出,将众人的面容弥漫得越发模糊。

    鲛绡纱帐的帘幔后隐隐约约见一丽装华服的女子怡然端坐在紫檀嵌染牙雕凤凰五屏风式宝座上。几个珠围翠绕的丫鬟肃然垂首侍立两旁,又有一众嬷嬷婆子雁翅排开,更有十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拿着蝇帚漱盂,偌大的房间竟连一丝咳嗽声也不闻。

    安老太君心中一凛,暗道:好个天家做派,教人不生畏惧也不能了。越发存了小心之意,想着等会儿里头不说话自个儿也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遂站在当地,只等着雨霏开口。

    谁知过了良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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