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念书,为的不过是秋闱能一举中的。也好扬名立万,报效国家。
这李婉莹也早在三年前嫁到了洛城,她夫家姓杨。单名一个诚字,是个做绸缎生意的。她刚嫁过去也不过是个侧室,可偏巧她命好,嫁过去才一年那家的嫡配便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因这李婉莹生的摸样十分标志。况才嫁过去一年便替杨家诞下了一子,杨诚便将她扶了正。此次因得知李暮生受了重伤。这才赶回家中探望。
嫣儿同锦儿急忙出门去迎,林氏已经迎在了前面,一手接过了李婉莹手中的孩子,一面笑着说道:“快让婶子抱抱,瞧这小摸样长的多好,简直和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那么讨人喜欢。”
李婉莹穿着一身蜜藕色梅花对襟褙子,乌发梳了个半扇髻,一根镂空雕花古木掐银丝的长簪子斜插其间,显得颇有韵致。她面容丝毫没有少妇的老态,还如少女般明艳,金宝琵琶耳坠来回的荡着秋千,为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富贵之气。
李婉莹笑的柔和,声音犹如清风一般,慢悠悠的道:“婶子就是会说话。”
锦儿已经扑上前去,拉着小石头的小手摸个不停。嫣儿挤不上去,只得笑着见了礼,对着苏氏道:“婶子和姐姐先进屋里坐吧!”
几人笑着进了林氏的卧房,坐定之后,嫣儿急忙去倒了茶来,又拣了几样可吃的果子饼饵来。
苏氏眼瞅着嫣儿满地的忙活,遂笑道:“嫣丫头,你别忙了,还是陪着你婉莹姐姐说会子话吧!过两日她也该回去了。”
林氏坐在椅子上正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听到婉莹要走,急忙说道:“怎么才住这几日就要走?来一次也不容易,还不在娘家多待几日!”
李婉莹正端了茶碗过来,见林氏发问,又急忙将茶碗搁在了身旁的桌上,巧笑道:“婶子不知这其中的事情,我也想在家多待几日,可最近庄里有两个伙计染了风寒,一时半刻也上不了工,我只能回去替补一阵子。”
嫣儿记得这李婉莹家的绸缎庄在洛城西边,唤名“锦云轩”,铺面虽说不大,可生意倒是十分不错。那时候博远侯府的几位夫人时常去“锦云轩”选布料回来做新衣裳。尤其是三夫人陆梅青,几乎每隔半月就会去一次。只是后来不知这杨诚如何得罪了路梅青,以至于陆梅青回府后暴跳如雷,吩咐府里的下人再不许去“锦云轩”,若是有人去了便要打断腿。府里的人自是人人自危,谁也不敢提“锦云轩”三个字,从那往后嫣儿便也不知道李婉莹的情况了。
嫣儿正想的出神,却听自己的母亲问道:“这年都过了,该做新衣裳的也都做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忙。”
李婉莹正欲回答,苏氏却笑着道:“你是不知道,洛城有个齐安侯府,那府里的世子爷就要大婚了,定的绸缎布料都是婉莹庄子里的,光是锦缎就是好几百匹,更别说是秀活纱衣了。”
一听齐安侯府嫣儿的心便突突的跳了起来,不自觉的便想起夏孜墨来。又听是世子爷,她心中更是慌了起来,果然是他,看来他真的要大婚了。
罗嫣儿站在桌子旁边,只觉得心中闷闷的,脑子里有一刻空白了下来,更觉浑身无力,脚底下似没了根一般,有些站立不稳。
那几人还在说着齐安侯府的排场大,一个个都觉得纳罕,却都未曾瞧见嫣儿的异常。站了半响那罗嫣儿才渐渐回过神来,双眼有些暗淡,口内自语道:“终于要大婚了。”
这几个字众人听的并不清楚,都将目光投在了嫣儿的身上,这才发现她面色异常,似是有些痴痴呆呆的,口内还在低低的念叨这方才的一句话。
众人不解嫣儿话中的意思,一个个面面相觑,急的林氏忙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一旁的苏氏,自个儿起身拉了嫣儿的手问道:“嫣丫头,你这是怎么了?你嘴里神神叨叨说的什么话?”
嫣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一直重复这一句话,她只是觉得心中闷的厉害,仿佛要炸开了一样。眼睛里有种涨涨的感觉,让她几乎要流出泪来。
林氏见嫣儿不说话,越发慌了阵脚,急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来,回身对着苏氏道:“姐姐,你说这个怎么办?”
苏氏也看不明白嫣儿出了何事,只觉得像是中了邪一般,没待她说出口,便听李婉莹道:“莫不是撞了邪了吧!我们庄子里原来就有一个,我看和嫣儿的情形差不多。”
“那可如何是好?”一听李婉莹说的,林氏心中更是急的开了锅。
锦儿也吓的去拉扯嫣儿的衣襟:“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婶子莫急,中了邪的人只要烧几道纸钱就好了。”李婉莹也站在了嫣儿身旁,一手拉着嫣儿的胳膊。
一语点醒梦中人,林氏着急慌忙的就要去找纸钱来,还未回身便听到嫣儿“哎吆”了一声,接着便对着林氏无力的喊道:“娘,你别去了,我方才不过是有些头晕,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会子好多了。”
众人一见都放下心里,只是不解她为何会头晕,林氏遂问嫣儿。嫣儿知道定是不能和林氏说实话,遂撒了个谎儿道:“昨夜睡觉踢了被子,早起就有些着了冷,如今浑身有些发热,头脑发晕,方才才没反应过来。”
众人一听急忙都劝嫣儿回屋去休息,嫣儿本也已经没有力气再站着,便辞了众人回了自己房中。
才一到进了屋,那眼泪便忍不住的流了出来,心中如撕裂般的疼痛,边哭边踉踉跄跄的踱到了炕边,一屁股便坐在了炕沿上,头却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墙面传来了丝丝凉意,一寸寸渗入了骨髓,都说“彻骨之寒”,在嫣儿看来也不过如此。
“大婚”二字仿佛芒刺一般,扎的她浑身生疼。才刚刚有些结痂的伤疤又一次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嫣儿靠在墙角上,轻轻的从怀中摸出了夏孜墨送给她的那块玉佩。玉佩依旧色泽鲜亮,浑身玲珑剔透,没有分毫的杂质,一如昨日。只是这人却已不再是昨日的人,这心也不再是昨日的心。
嫣儿摩挲着玉佩,眼泪依旧流个不停,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伤心。明明不过是萍水相逢,明明不过是身份悬殊的两个人,明明自己心中该是李暮生才对!可是……为什么全都错了?为什么全都乱了?
她不解,她彷徨,她欲哭无泪……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提亲(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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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提亲
嫣儿躲在房中暗自垂泪,却不知苏氏今日来家中为的是她和李暮生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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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坐在炕沿上,手里的孩子已经被李婉莹接了过去。罗锦儿正站在桌边逗弄着李婉莹怀中的孩子,那小石头生的十分可爱,圆嘟嘟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谁都会咧着嘴儿笑。两条肉鼓鼓的小圆胳膊来回的舞动着,时不时的去抢锦儿手中的香饼子。这样的孩子最是可爱,怎么看都看不够。
林氏见锦儿逗弄小石头玩的开心,遂笑着对苏氏道:“你可真是有福气,瞧瞧这白白胖胖的小外孙子,真是讨人喜欢。”
苏氏手里端着茶碗,轻押了一口茶,茶水的热气扑在她的脸颊上,有种朦胧的美。她回身看着小石头,眼里头止不住溢满了慈爱,口中说道:“可不是吗!看着孩子长大了我这心也就踏实了,要是暮生秋闱能取中,我这肩上的担子也就轻了。”
“娘,暮生那么用功必定是会中的。您瞧瞧他这些天都不出门,一心心就在家中念书呢,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怎会取不中!”
李婉莹急忙接了一句,她心里也是盼着自己的弟弟能高中,这样父母也能享享清福,再不用每日去打铁做活。若是弟弟高中了。自己在婆家的地位也能抬高一截子。虽说现如今已经是正室,可这出身微寒也是改变不了的,每日还要看着婆婆的脸色行事,若有不好处定会拿自己的家世说事,到底也是因家中没个撑腰的。
看来这世上之事都无完美,任凭你走哪一步总归是有瑕疵的。
“可不是吗,婶子你就宽心吧!暮生哥哥那么吃苦,断断不会不中的,到时候您还要穿金戴银的跟着享福呢!再让暮生哥哥给您买几个俊秀的小丫头,每日伺候着您。那日子才叫美呢!”
锦儿一面说一面吃吃的笑了起来,仿佛这好日子就在眼前一般。
苏氏被这二人说的心也宽了不少,脸面上不觉露出笑容来。半垂着头道:“要是果然如你们所说,我也就知足了。别说什么丫鬟不丫鬟的,到时候就是我不跟着他过我这心里也是美的。”
“姐姐说的什么话!怎么会不和你住,任凭他往后有多大的出息,姐姐也是有份大功在里头的。若不是姐姐生了他。他还不定在什么地方呢,你就安安心心等着享福吧!像我这样的,就是想享福也是没那条件。”
林氏一面说一面叹起气来,心里又想起了早夭的孩子,眼眶也跟着红了,手里攥着素梅帕子就往眼角拭去。
有些痛任凭你如何努力也是淡忘不了的。尤其是丧子之痛,更是叫人痛彻心扉。
苏氏知道这话触及了林氏的伤心事,脸上悻悻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得岔开话题道:“谁说你享不了福了,这次我还真就有个事情和你说说。若是你答应了这事儿,往后那可是想不完的福。”
苏氏说着话,满脸已经乐开了花。脸颊红彤彤的,如九月里挂在枝头的柿子一般。
林氏听了这话心里已经有些知觉。料定苏氏定是要说李暮生的事情。若说这李暮生倒是个好孩子,为人厚道又肯吃苦,读书人自是不会有什么大错,只是不知道他往后能不能成器。林氏心中犹豫着,口内却问道:“这福从何来?姐姐还是说清楚些。”
苏氏捂着嘴又乐了起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李婉莹先说了句:“娘,你快别笑了,这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弟弟和嫣儿妹妹的亲事吗,我替你说了吧!”
李婉莹说的干脆,听的苏氏和锦儿都咯咯笑了起来。
苏氏边笑边道:“婉莹说的对,我家暮生也不小了,该是定门亲事的时候了。这几年他光顾着读书,但凡一说让他去相亲他就要和我大闹一场,说什么‘功名未成,何以成家’的话来搪塞我们,我这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苏氏还未说完,林氏、罗锦儿便扑哧笑了出来,果然这李暮生是有大抱负的人。都说好儿男志在四方,果然是不假。
林氏遂笑道:“暮生这孩子还真是有志气。”
“有志气固然好,可这岁数一天大似一天,我这心里头也是着急啊!”苏氏神色有些暗淡,显得十分焦虑,叹气之后又说道。
“我这心里就想着他能好,赶紧给他定下一门亲事,嫣儿今年十四,过了年就十五了,要说这岁数也不小了。当年我嫁到李家不也这么大的岁数!一天天也就熬过来了。嫣儿和暮生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不用说,从没红过脸。上次嫣儿被人掳走,暮生被人打成那样,心里还巴巴的惦记着嫣儿。果真他们两个要是订了亲,我这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算是落了下来。”
苏氏说完了话,又将那日晚上李暮生是如何拉了嫣儿的手过了一晚的话说了一遍。林氏拿了帕子悄悄的捂着嘴笑,没想到这李暮生还是个心思重的人,从前倒是没看出来。
锦儿已是笑的前俯后仰,捂着心口道:“娘,我看您就答应了吧!暮生哥要是做我的姐夫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林氏急忙瞪了一眼锦儿,让她闭嘴。
婚姻大事岂是嘴上说说就行的?她从前和罗晋人也是恩爱有加,可又有什么用,他照样纳了张氏进门。虽说现如今几乎每晚都在自己房中过夜,可自己心里已经是淡了。
李暮生是好,可嫣儿究竟如何想的,当娘的也不清楚。若是就这样贸然应了下来。往后他高中了状元封了官,这两家的门第又会差了一截子。到时候就算李家人不嫌弃,也难保外人不说三道四的。如果再有那想攀高枝的,只怕再好的人也禁受不起诱惑。到那时候三个五个的,嫣儿可如何应付,还不被人吃干抹净。
林氏想的长远,到底是为娘的心细。
苏氏见林氏不说话,脸面上有犹豫之色,也不知道她心中作何打算,遂问道:“你这还犹豫什么?难不成怕我们李家薄待了嫣儿?”
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