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话还未完,夏孜墨便仰起头来红着两眼怒吼道。
“滚,快给我滚出去。”
这一怒吼。整个人又开始喘起来,脸色越发苍白的吓人。
冬梅哪里还敢再说话,只得红着眼圈。用帕子掩了口鼻哭着一路往门外跑去。
待冬梅走后,夏孜墨方觉得浑身没有一丁点力气,全身的骨头似乎都透着股子酸痛的劲儿。夏孜墨挣扎着从炕头拿了一个金丝绣花大软枕,放在炕角上,自己挪动着身子靠了上去。才一靠上去便觉后背上一阵钻心的疼。疼的他先是皱起了眉头,后又扬天冷笑起来,双眼中却早已浸满了泪水,借着炕头上的琉璃灯,更显得泪如银河中的灿星一般。
夏孜墨靠在大软枕上,手里拿着带血的帕子。一时展开来看。这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字字句句都让他锥心挠肺。他不明白罗嫣儿究竟为何要这样对他,白天明明就你侬我侬。现在却又说出这样翻脸无情的话来。夏孜墨想着这些,不免又落下泪来,口中哽咽的说道。
“既你要负我,为何今日又要与我亲近?就算是你想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却也不能作践我待你的情分。今日我堂堂七尺男儿。却因你五内俱焚,从今往后可叫我如何自处?”
夏孜墨边说边轻轻的摇着头。眼泪又顺着脸颊打在了手中的帕子上,上面的墨迹被慢慢晕染开来,字迹瞬间变的模糊起来。这情景好不凄凉。
夏孜墨掉了会子眼泪,心中又渐渐的明白过来,挣扎着起身下了炕去。右手边有一张檀木做的大案,案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和一盆盛开的牡丹花。这牡丹花开的十分妖艳,一朵朵如朱砂画上去的一般,殷红似血。
夏孜墨走到桌边,看着这一盆盛放的牡丹,眼里投出了一股怜悯之情,抚摸着花瓣口内说道。
“虽你开的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却也不能与那路边的小草合群,所以你才如此孤单的一盆独芳。既如此,要这华贵的身份又有何用处?不过是顾影自怜罢了。”
夏孜墨一边说着伤感的话,一边凄然一笑,从大案上拿过了纸张来,提笔写道。
“罗姑娘亲鉴,承蒙上天眷顾,孜墨才能在滚滚红尘之中与罗姑娘有缘相见相识,虽未曾日日相伴,孜墨心中却早已将姑娘视为知己。今有幸收到姑娘书信一封,孜墨心里自是十分欢喜,本以为书信之中能书二人之谊,奈何姑娘却有心疏远。孜墨自觉已是对姑娘掏心掏肺,姑娘却未曾真心相待。既然姑娘做出如此选择,那孜墨也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替姑娘高兴,望姑娘能同良人一生相伴才是。‘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各自珍重!”
夏孜墨写完书信,将笔桄榔一声扔在了案上,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更是颤的厉害,眉眼间的失望和痛苦伴着摇曳的灯光,越发显得悲凉。扔了笔,又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帕子轻轻揣在怀中,冲着窗外唤道。
“冬梅。”
冬梅出了门,也没敢走远,只在门口守着。听夏孜墨一唤,她急忙应了一声便疾步走进屋内,口中说道。
“世子爷有何吩咐?”
说完了话,她才发现炕上已经空无一人。夏孜墨不知何时已是站在了窗边的大案边上,案上还铺着纸张,似是写了什么东西一般。冬梅急忙从炕上顺手拿过了一件半旧的宝蓝色锦缎大长袍,走至夏孜墨身后,急忙的将锦袍披了上去,然后细心的替夏孜墨整了整衣裳,边整边说道。
“您怎么又起来了?窗边风大,您还受着伤呢,别又闹出个毛病来。还是快随我去炕上躺着吧!”
夏孜墨侧着脸瞧着窗外,漆黑一片,就像他的心一般,没有了方向。待冬梅整理好衣裳,他便随手将桌上的书信折好,叹了口气,将它递给了冬梅,说道。
“你让旺财将这封书信交与罗姑娘,只说我过几日也要与苏家大小姐大婚,让她放心。
夏孜墨的话语中透着一种毫无波澜的平静,可是这种平静里却分明透着凄楚和无奈,更多的是怨恨。
冬梅接过信,也不敢打开,只是看着夏孜墨有些苍白的脸面,轻声问道。
“您是要和苏紫菀小姐成亲吗?府里的下人都说您对那位苏小姐一点感情都没有,若是就这样成亲了,怕是……”
冬梅说到这里却也并不敢再往下说,她分明看到夏孜墨又红了眼圈。冬梅没想到夏孜墨一个堂堂的侯府世子爷,居然能这么的用情至深,心里越发对夏孜墨又多了几分难言的好感和怜悯。
夏孜墨听冬梅这么一说,不免又勾起了他心中的伤心事。但是再一想罗嫣儿的决绝,他又能作何选择?倒不如和苏紫菀早早成亲,也好成全了罗嫣儿和李暮生,让他们二人心里再无嫌隙,相亲相爱一生,自己也算是能了却了心事。
夏孜墨如此想着,便叹气道:“快去吧!从此以后她也能心安了。”
冬梅见夏孜墨心意已决,也不好再阻拦,便伸手扶着夏孜墨往炕上走去,而后服侍夏孜墨躺在炕上,柔声说道。
“您好好躺着,我这就去找旺财。”
夏孜墨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冬梅的脸。冬梅替夏孜墨掖了掖被子,便急匆匆的往门外去了。
此时的药香府一片灯火辉煌,回廊上都挂着清一色的走马灯,灯上绘着各色美女香车、夏荷冬梅,十分的雅致漂亮。院子里的各色花卉也是含羞待放,清风过处更是甜香满鼻。
冬梅手中拿着书信去找旺财,才走到第二个屏门处,刚要拐弯,便看到药香夫人带着两个小丫头子从回廊飘然而至。冬梅急忙赶上前去请安,药香夫人急忙拉过冬梅的手问道。
“墨儿怎么样了?醒了吗?”
冬梅欠身说道:“已经醒了好一会子了,只是不叫我回您。现在我又服侍他躺下了,只怕是睡着了吧!”
药香夫人点了点头,似是一点也不意外夏孜墨的举动。半响,她又测过脸看了一眼冬梅,疑惑的问道。
“既然墨儿已经躺下歇息,你怎么不在身边伺候着,反倒出来溜达?若是他有什么需要,可有人在身边伺候着?”
冬梅急忙如实回话道:“是世子爷差我去找旺财的,定要我把一封信教给旺财,说是让他给罗姑娘送去。”
药香夫人一听夏孜墨写了书信,双眼一瞪,急忙伸手说道。
“信?快拿来我先瞧瞧。”
冬梅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药香夫人,迟疑道:“夫人,这样不好吧!若是让世子爷知道了,恐怕会……”
冬梅还要往下说,就被药香夫人扇了一个大耳刮子,一面眼内出火的喝命道。
“放屁,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只给我就是,若是出了事情也是我们娘俩的事情,碍不着你们。”
冬梅捂着脸又羞又愤,杏眼里直淌着泪水。
“哭什么哭,多大点子事情!还不快拿了信来。”
冬梅抹了抹眼泪,赌气的将信递给了药香夫人,却也不敢说出狠话,只得暗暗忍着。
药香夫人接了信,急忙拆开来看。她见信中夏孜墨说了许多决绝的话,尤其是说了要娶苏紫菀一事,药香夫人自是欢喜。心里想着偷梁换柱的计策果然是凑效,不仅让他死了心,还同意了和苏紫菀的亲事,真真是一箭双雕。
正文 第八十九章 闺房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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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夫人心中暗喜,脸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身对着冬梅说道:“你去把旺财给我叫到花厅去,我先去瞧瞧墨儿。”
冬梅忍着面上的疼痛,捂着脸应了一声,便转过屏门去找旺财。
药香夫人也带着小丫头子去瞧夏孜墨。到了门口,只见两个小丫头守在门口处,这二人见了药香夫人,急忙赶上前来行礼,药香夫人隧问道。
“世子爷怎么样了?睡下了吗?”
一个小丫头急忙欠身回话道:“睡下了,才叫我们吹了灯。”
药香夫人一听睡下了,便安心的点了点头,挪动着莲步轻轻走了进去。屋内一片漆黑,并不见一盏灯,一个小丫头急忙敢上前来点起了桌上的一盏琉璃灯。伴着灯光,药香夫人见夏孜墨正侧躺在炕上,背对着自己。
药香夫人知道夏孜墨心中定是不痛快,此刻他不过是装睡罢了,便带着浅笑轻声唤道。
“墨儿,你睡了吗?”
夏孜墨并不应声,依旧侧着身子躺着。药香夫人努了努嘴示意让丫头们下去,待人都出了门,药香夫人这才走上前去坐在了炕沿上,轻轻拍着夏孜墨的肩膀说道。
“墨儿,娘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哪能样样都合了心意?你素日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就是爱认死理,只是太认死理也未必是好事。你合该也是和这罗姑娘没缘分,天下的因缘都是归天上的月老管着。若你们有缘也不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吧!”
夏孜墨听着药香夫人的话,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他的心,一时便皱着眉头叹气道。
“您说的果然不错,只是孩儿心中烦闷,兴许过了这一夜也就好了,您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药香夫人听夏孜墨似是有想明白的意思,便随手替夏孜墨掖了掖被子,笑道。
“罢了罢了!儿子大了也由不得娘了,说出来的话也是听不进去了。你好好歇着吧。我这就回去了。”
药香夫人掖好了被子,便起身吹了桌上的灯,径直的出门而去。一路直奔花厅。冬梅早叫了旺财在花厅等候,这旺财心里一直战战兢兢的,不知药香夫人又要使何手段,一时便询问冬梅道。
“你说这夫人找我会是什么事情?”
冬梅挨了打,心里自是对药香夫人不满。便冷哼一声道:“谁知道她叫你做什么?我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
旺财见冬梅似是有火气,又见屋内没人,便大着胆子上前偷掐了一把冬梅的屁股,涎着脸说道:“瞧你那小模样,倒像是谁惹了你一般。”
冬梅心里本就窝火,现在又被旺财这样掐了一把。便随手给了旺财一个嘴巴子,瞪着眼说道:“没脸子的王八蛋,你掐我做什么?谁让你掐的?”
旺财见冬梅骂他“王八蛋”。一时也跟着火了起来,扯着脖子说道:“你疯了吗?若我是王八蛋,那你又是什么?王八婆子?咱们俩都睡一个被窝了,你现在倒是给我装起黄花大闺女来了。”
冬梅听了这个岂有不气的理,二人便吵了起来。这二人正闹得没个开交。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二人知是药香夫人来了。便都住了嘴,整齐的站在两边,谁也不去理谁。
药香夫人进了花厅,见冬梅和旺财都在屋内,便对着冬梅说道:“冬梅,今儿晚上你就不用去守着墨儿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你这就回房去歇着吧!今儿你也够累了。”
冬梅谢了药香夫人,便出门回房去了。
待冬梅走后,药香夫人又将几个小丫头支开,这才坐在右手边的一个绣花软榻上,方将手中的书信递与旺财,说道。
“这是墨儿写给罗姑娘的,明日天一亮,你便拿去给罗姑娘。若是罗姑娘问起,你只说世子爷下月要大婚,没工夫再与她见面,希望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相伴一生。”
“你还要告诉她我准她一个月的假,让她好生伺候着李公子,勿要牵挂府里的事情。”
旺财听了药香夫人的话,心里越发觉得药香夫人狠辣。但是他又不明白,若是药香夫人不喜欢罗嫣然,又为何一直留她在身边,何不将她逐出师门,从此不必再回府,这样岂不干净?旺财如此想着,便战战兢兢的低声询问道。
“夫人,若是您不喜欢罗姑娘和世子爷再有瓜葛,您为何不将罗姑娘逐出师门,从此不必回府,岂不更好。”
药香夫人听旺财这么一问,立刻冷笑道:“你懂什么?罗嫣儿这个人还有大用处呢!这么多年的医术我岂是白教的?总之你照我的意思去办就是了,其他你不必管。”
旺财只得接了药香夫人手中的信件,一时告退而去。
少时,药香夫人也在几个丫头的服侍下回了卧房,自不必提。
却说那旺财回了自己的卧房,躺在床上,一直到二更都未曾睡着,心中记挂的全是冬梅。虽说方才挨了冬梅的打,但是他到底也是和冬梅相好,现在心里又怎能放得下。想了一想,便想乘着天黑去冬梅屋里陪个不是。
冬梅是药香夫人的贴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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