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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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酒香-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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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子有话就说,跟我还见外么?”简吉祥宽厚地笑笑。

    “哥,我知道论理我不该瞎打听,但头两天我看见娘对爷爷横眉耷眼的,今天爷爷又说,他自己做了不厚道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啊?”

    要在简家立足,对于这家的事情当然得弄个清清楚楚,这一问,是十分必要的。

    简吉祥尴尬地把手伸出来挠了挠脸,笑了一下,道:“妹子,咱现在是一家人,这些事你迟早也是要知道的,你问起来了,我也理当告诉你。我爷奶只有我大伯和我爹两个孩子,二十年前,我大伯忽然闹着要分家,当时我大姐才两岁,大哥还在我娘肚子里揣着。说起来,我爷和我奶也是有点偏心,将家里的几亩田和乡下的老房子都给了大伯,老两口也跟着他们过,只随便给了我爹一点银子,意思就是让大儿子有现成饭吃,小儿子却只能出去自谋生路,打从那时起,我娘就恨上了我爷。话说回来,她凶虽凶,但要不是有她操持着将这酒坊开了起来,我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况哪!”

    林初荷点了点头,若是老人一碗水端不平,那也难怪谭氏心里有怨恨。只是,她也做得太过了点。

    “那为啥爷又来了咱家?”她问道。

    简吉祥叹了口气:“那不是都因为我大伯吗?嫌养活俩老人麻烦,死撑活撑敷衍到我奶死了,就把我爷赶了出来。我爹心软,见不得他亲老子在外头逛荡,就把爷接回咱家了。你瞅着我爷今天好像挺清醒,其实不过好一阵儿坏一阵儿,脑子懵着哪!爷刚来咱家那天,她差点没把屋顶掀起来!”

    林初荷想笑又觉得不大好,咬了咬嘴唇就没说话。

    简吉祥朝她脸上看了看,叹口气道:“就是这么点子事,也没啥可说的,你早点去睡吧,我娘这几天不在,你日子能过得松快点。”

    ===========

    接下来的几天,简阿贵果然没再出去胡乱晃荡,每天早晨在家吃了饭,便领着大儿子简兴旺一同到酒坊做事。他好歹是正经老板,由他在旁边监看着,那些伙计心中纳罕之余,也不敢胡来,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活儿,竟也没出什么纰漏。

    到了第四天,简阿贵回家吃午饭,菜才刚刚上桌,酒坊里管事的顾老头忽然从隔壁气喘如牛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老板,大……大事不好了!”

正文 第11章 酸酒【1】

    “乱嚷嚷个啥?天要塌下来了?一把年纪了还跑得颠颠的,你也不怕闪了老腰,后头有鬼撵你呀!”简兴旺在伙计面前还是很会摆谱的,回头瞪了顾老头一眼,没好气地斥道。

    顾老头指着酒坊的院墙,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前两天,咱们不是有一批一年陈的酒出窖吗?您也知道,村里的金花饭庄每个月都在咱们这儿拿酒,昨儿刚来拉了一车走……”

    “这事儿我知道,看着他们拉走的,你拣重要的说!”简阿贵有点不耐烦。

    顾老头哆嗦起来:“今天中午,哥儿几个一时兴起,想开坛新酒尝尝,可是,才刚敲掉泥头,顿时就闻到一股酸味。这可给我们吓坏了,赶忙揭掉箬叶舀了一勺——我的个老天爷,这酒根本酸得入不了口哇!这要是被金花饭庄卖给了客人,咱们酒坊的麻烦就大了!”

    简阿贵一下子怔住了,两只突眼泡瞪得老大,脖子朝前支棱着,活像一只正在发呆的大公鸡,林初荷站得远远的,都能瞧见他脖子上的鸡皮疙瘩一茬接着一茬往外冒。

    初听见顾老头的这番话,她也禁不住吃了一惊,但前世超高的职业素养,令她很快就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在心中暗暗思忖。黄酒这东西,虽然不像白酒那般储存个好几十年都没问题,但也决计算不得精贵,要想让它变坏,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古至今,绍兴人都有将“女儿红”造好埋藏在地下十几年,等到女儿出嫁时再拿出来饮用的传统——更何况,简家酒坊的酒,那可是在窖里啊!

    “老顾,你说的是啥?你再说一遍我听听?”简阿贵哑着嗓子喃喃道,一边说,一边还打着哆嗦,“你们这是要坑死我呀!”

    林初荷见简阿贵整个人都像失了魂似的没了抓拿,便走到顾老头身边道:“顾大叔,我爹这是给吓住了,您赶紧去酒坊再搬两坛子新酒过来给他尝尝,咱也好赶紧商量着该咋办才好。”

    顾老头赶紧答应一声去了,不多时,就抱了两个深褐色的酒坛子过来摆在简阿贵面前。

    “老板,这跟送到金花饭庄的酒是同一批,你……你给尝尝?”

    简阿贵木木呆呆地应了一声,却依旧是立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林初荷跺了跺脚,跑回厨房拿了个舀子,帮着顾老头敲开封坛的泥头,一股子浓重的醋酸味立刻浮了上来。

    她用舀子盛了小半碗酒,就见碗中的酒液颜色有些浑浊发黄,心里也直犯嘀咕,走到简阿贵面前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道:“爹,您先别顾着担心了,好歹先尝尝到底是咋回事。”

    “哎……”简阿贵这时候好像才六魄归位,颤颤巍巍地从她手中接过酒碗,递到嘴边抿了一小口。下一秒,他立刻变身成了一个热爱咆哮的疯子,“咣当”一声将酒碗砸在地上,指着顾老头嚎啕道:“谁他娘的在老子的酒里头搁了醋?你们要是不想干了就明说,别在这儿祸害东西,你们就是看不得我过上两天好日子,非得让我死了,你们眼里就干净了!”

    顾老头被他这句话弄得脸上就有些不好看,急赤白脸道:“老板,你这是咋说的,你可不能给我扣屎盆子啊,我在你简家酒坊干了好些年,一直老老实实的,你咋能……”

    “顾大叔,我爹的性子您还不知道?”林初荷忙走过去笑着对顾老头道,“他这会子是心乱了,难免口不择言,您是酒坊里的老伙计,酒坊里大大小小的事,那不都得您张罗吗?甭为了这一句话,就伤了您和我爹这么些年的情谊呀!”

    她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简阿贵一眼。

    酒坊里人多手杂,不管这事儿是谁做的,是有心还是无意,一时很难查出来——再说,好歹这是内部矛盾,可以私下里慢慢解决,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向金花饭庄交代。

    简阿贵开酒坊这么多年,这一层,他不可能想不到,只是他素来被谭氏压得抬不起头来,又是个不管事的,猛地撞上这种麻烦,脑子都懵了,自然只能干着急。林初荷在心里叹了口气,立在他面前提醒道:“爹,不管咋说,先去金花饭庄瞧瞧情况呀!我听二哥说,他们是咱酒坊的大客户,可不能得罪的,咱得给他们个交代才行。”

    “啊,对对!”简阿贵这才醒过神来,看了看林初荷,犹犹豫豫道,“到了那儿,我说啥?”

    蠢货!

    林初荷在心里骂了一句,一边解下腰间的围裙一边道:“爹别慌,你一个人去,万一遇上什么麻烦,连个帮腔的都没有。如今不如让大哥在酒坊里好生守着,我陪你一起去金花饭庄瞅瞅,好不?”她说着又想了想,“二哥哥现在还睡着,等我回来再伺候他,耽误不了的。”

    简阿贵点头如捣蒜:“使得,使得。荷丫头,你赶紧拾掇拾掇随着我一起去吧!那个……老顾,你也赶紧回酒坊帮着兴旺把有问题的酒都倒腾出来,一坛也别落下啊!”

    说完,颤巍巍领着林初荷往村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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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金花饭庄里,正是一阵大乱。午时刚至,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大堂里坐满了来吃饭的客人,挤得水泄不通,又矮又瘦的小二端着热腾腾刚出锅的菜在桌子中间穿梭,冷不丁被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揪住了袖子,紧接着,耳边就是一通叫骂声。

    “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拿啥糊弄我呢,这酒是人喝的吗?街里街坊的,办的事太不地道!”

    隔壁一个女人也搭腔道:“就是!我们在这饭庄吃了几十年的饭,想是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就欺客了!”

    人们纷纷附和,狭小的饭庄之内,顿时一片轰隆轰隆的喧嚷之声。

    小二简直头都要炸了,手上挣脱不得,回头看了看正在柜台上应付另一批客人的李掌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今儿拢共开了三坛酒,每一坛都是酸的,这些客人闹得有理。可是酒难喝,跟他有啥关系?他只是个伙计呀!

    简阿贵领着林初荷走到门外,一眼瞧见里面闹得乌烟瘴气,心中立时便有些打鼓。

    若是金花饭庄要退酒,要赔钱,这些他都能接受,唯独就怕经过这件事,把简家酒坊的名声给搞臭了,今后生意可咋做?

    他站在原地左思右想,终是把心一横,闯进了饭庄里,径直走到柜台前,脸上牵扯出一丝干瘪的笑容,小声道:“李掌柜,那个……”

    身材精干的李掌柜一抬头看见他,登时叫起苦来:“哟,我这儿忙得一团乱,没空打发人找你去,你倒自己来了!好好好,你给我说道说道,这是咋回事?咱们两家生意来往这么些年,你咋能坑我呢?你自己破罐子破摔,那是你的事,别带累着我也丢了饭碗哪!”

正文 第12章 酸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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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李掌柜你消消气,消消气,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心急火燎地就来了。你看……”简阿贵瑟缩了一下,好容易鼓起勇气,挤出个笑容来,冲那李掌柜连连打躬作揖道。

    饭庄里的客人此时也都注意到简阿贵,一窝蜂地嚷了起来:“简老闲,这酒是你家的吧?又酸又臭,你到底往里搁了啥呀,这不是害人吗?”

    其中一个好事者直着嗓子叫道:“简老闲,你也管起事来了,你媳妇呢?前两天我见你在村头的‘百花居’里头搂着一个姑娘亲香呢!嘿哟诸位,你们是没瞧见,那娘们儿脸上长了那么大一颗黑痣,难为咱简大叔,还只当看不到,哈哈哈!”

    简阿贵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道:“这是没有的事,瞎叨叨啥?”

    “哟,怎么还成我瞎叨叨了?你自个儿家的酒酸成那样,敢情是你老婆见你成天逛窑子找乐儿,心里不痛快,往酒里倒了半坛子醋吧?”

    简阿贵又羞又愧,当即就要朝那人挥拳头,林初荷赶忙拉住了他。

    眼下这情况,若是闹将起来,只会将事情弄得愈发不可收拾。这简阿贵不仅平时没用,到了关键时刻,嘴巴更是笨死了!

    这是个机会,如果能替简家酒坊解围,自己从今往后的日子,说不定会好过些。林初荷在心里盘算了片刻,往前走了一步,俏生生地立在那人面前,道:“这位大哥,你怎么知道前两天我爹在百花居里?”

    “你爹?简老闲是你爹啊?”那人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得意地一仰头,“我看见的!”

    那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庄稼汉,身边还坐着两个女人与她同台吃饭,其中一个年龄大些,看上去像是他娘,另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子,多半就是他媳妇了。林初荷心中有数,便微微一笑,道:“大哥,我听说百花居是在犄角旮旯里的,那地方又不临街,你怎么能瞧见我爹?哦——”她做恍然大悟状,“一定是你家和百花居有生意来往,你去送东西的时候,瞧见了吧?”

    “好哇,你敢给我逛窑子,还有脸说别家!”年轻女人一听这话,立刻揪住了那人的耳朵,又打又骂起来。那汉子的娘坐在旁边,脸上就有些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她明明刚才还乐呵呵地瞧热闹,这会子竟引火烧身,那心里的怒气噌地就窜了上来。眼瞧着自己儿子被打得嗷呜直叫,虽是心疼,当着这么些人,她却也不好跟儿媳妇撂脸子,便暗地里发狠,偷摸地用手掐了林初荷的腰一把。

    林初荷哪是那种吃亏的主儿?她立刻就夸张地弹开老远,扁着嘴一脸委屈地瞅着那汉子的娘高声道:“大娘,你干啥掐我?话都是那位大哥说出来的,我不过是顺着他瞎猜罢了。我年纪小,可不知道百花居是个啥地方,那位大哥若不是去送货,那就说不是,咋拿我撒气呀?!”

    她这一嚷,人群“轰”地又笑了起来,身后一桌客人中,就有一个衣着还算精贵的女人用帕子装模作样地扇了扇风,娇滴滴道:“哟,简老闲,前儿我听说你给你家二小子买了个童养媳,就是这丫头吧?嘴巴挺伶俐呀!啧,好一个水葱样儿的闺女,你可真狠得下心!过二年,你家二小子若有个三长两短,这丫头可怎么办呀!”

    若是搁在现代,这句话已经算是颇有恶意,多半就得打起架来。但在这小叶村里,论起来大家都算得上是街里街坊,平常说话就从不避讳,这时候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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