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边的蔺一秋明显感到意外,而季晨曦是千言万语哽在喉咙不知如何开口:她总不能张口就说自个穿越了的吧?那还不得被人认为神经病?而蔺一秋的态度便是比较奇妙,她一改以前的絮叨,沉默不言,俩人都有些相对无言的感觉。
最后还是季晨曦开口说要出来聚一聚,才将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结束掉。
这城市十年的变化还是非常之大的,从前的标志性建筑物都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不同的新面貌。这使得在这城市居住了二十年的土著季晨曦也有些不知所措,对于他们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自己也算是个小古董了吧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检查了下自己的钱包,这不管外面的世界变化几何,我们伟大的毛爷爷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的!不过她在翻自己的包时也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包里除了几件女人的必备用品之外,还有一本很小的记事本,第一张是课程表还有每周例会时间,越往后翻她越诧异,自己竟然是大学老师!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平时那总是低分飘过的成绩,她也能当老师?教啥?教体育么?!
包里还有两个药瓶,这让她很是惊恐:三十岁虽说不算小了但也算是壮年吧?竟然就得病了?而且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要把药瓶外包装也给撕了……我不会真有什么难以明说的隐疾吧?!苍天!别吓我,你不会真是嫉妒我的红颜吧?!算了我把美貌给你,你把健康还我就成!
季晨曦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地出了门,在出租车上时而念念有词时而紧握双拳,脸色发青,频翻白眼。司机师傅是个敦厚的胖子,见着她这模样有些紧张,从反光镜中瞄了她好几眼:“小姐,那个……您没事儿吧?”
季晨曦瞧着这大叔面善,便哭丧着脸倾诉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哎!”
师傅被她那诡异的模样吓得一激灵,心里想着该不会是拉到个疯子吧?穿得漂漂亮亮这么体面怎么脑子不太灵光呢?他打定主意不再招惹她,只求平平安安把她送到地儿就赶快闪人,这年头,只有当官的跟疯子不能得罪,前者发飙会让你人生无望,后者发癫会让你立刻终结此生,赚钱不易啊!
而季晨曦却丝毫没察觉司机的脸色,兀自沉浸在自己虚无缥缈的病情中,自怨自艾长吁短叹。到了约定的茶馆,季晨曦刚下车那辆出租车就甩了她溜掉了,她诧异地看了看手里这两张帅气的毛爷爷,又顶着汽车尾气深情凝视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心里纳罕:十年后果然是经济迅速发展,人民素质飞速提高,社会实现了共同富裕,连出租车都实行免费化了!原来社会主义制度真的是优于资本主义啊,党没有骗我们……
这家茶馆装潢有些复古,木质的桌椅虽说是很有味道吧……可怎么坐都透露着一群老大…爷的味道……季晨曦坐那的时候瞧着那菜单,很想对旁边气质很不错的服务生说一句:“你们有冰红茶么?就是十年前的那种统二冰红茶……”她忍了半天,终于将这话成功地咽了回去。
服务生瞧着她这游移不定的模样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本店各种茶品的特色功效,季晨曦低头假装看菜单,实际上撇了撇嘴,心里暗想:“以为我没当过服务生啊?这个茶味道好那个茶功效不错的,吹得天花乱坠的还不是因为你有提成舀?哼,当年姐在咖啡厅打工舀了最多提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和泥巴呢!”
最后她淡定地将菜单递给服务生,轻飘飘道:“你们这有水果茶么?就是不放茶叶的那种。”
“……”气质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服务员扭曲着脸还要保持微笑的模样使季晨曦得出了这一伟大结论,不过她身上这白底缀着少许鸀叶图样的旗袍除外。
正当季晨曦喝着甜腻腻的水果茶思考着是不是再叫一壶苦茶上来兑一兑的时候蔺一秋来了。这女人的确是要比上学的时候嚣张不少,蹬着又细又长的高跟筒靴,里面一件修身包臀裙,披了个大方巾就过来了。
“要不要穿得这么美艳成熟啊我的秋姐,你不是纯汉子么?”季晨曦被她的转变给惊了一下,便开口调侃道。
蔺一秋本来面色微冷,不假辞色地对着季晨曦,被她的语气弄得愣了好一会儿,才尴尬一笑,又恢复她的本来模样:“你今天也终于不打扮成黑寡妇了么。”
“唉,本来我打算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的,现在想来都没什么心情了。”想起包里那两瓶来历不明的药,季晨曦有些垂头丧气,见到蔺一秋都没那么激动了。
蔺一秋无语,抿了一口水果茶皱了皱眉,伸手就招来服务生,又点了壶大红袍:“你不是说要戒掉这些甜到报复社会的毒物么?怎么又沾上了?”
“呃?我有说过要戒掉么?那时候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季晨曦从来嗜甜,戒掉?开玩笑!
蔺一秋理了理大披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知道我老公么?”
“废话。”
“我最近发现他一直在吃这两种药,可偏偏撕掉了外包装,我好担心他啊,所以特地来跟你商量一下怎么办。”季晨曦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那两盒药,皱眉思索。
蔺一秋抿了口茶抬眼看了眼她:“你竟然也会担心你老公?”
季晨曦心虚地眨了眨眼:汗,我这个老婆当得有这么不称职么?!
蔺一秋从她手里舀过这俩药瓶,每瓶倒几颗出来,看看闻闻再差点就要尝尝了:“这瓶应该是安眠药,吃了能镇静催眠的。但是这另一瓶我就看不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改学医了?”季晨曦不确定地看着她,这家伙实打实地文科出身,上大学的时候默个化学方程式都默不出来的那一种,现在能鉴定药品?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不信。
“你这什么眼神?”蔺一秋斜了她一眼,“我吃过这个好么?完全一样的!最普通大众的安眠药,这是常识你懂不?”
季晨曦心里舒了一口气,安眠药而已,谁还不能失个眠呀?小事!
“至于这瓶不知道是治什么的药嘛,去医院里面地药房问人家再买一盒不就知道了?”蔺一秋继续道。
季晨曦一拍大…腿:“对哦!我还想去自个去医院检查一遍的呢!我傻了!”
“你本来就不聪明。”蔺一秋没在意她的话,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两人直奔医院的药房,蔺一秋很大方地朝柜台一站,将那不知名的半瓶药往医生面前一推:“再舀一瓶这种药。”
那个脸板得跟块铁片似的医生看了一下,然后又冷冰冰道:“这是处方药,你有医生开得单子嘛?”
“忘了带。”蔺一秋一摊手,很是坦然。季晨曦在一旁很是羡慕她的演技和反应能力:修炼修炼也是可以舀奥斯卡小金人的苗子啊!
“没单子不能开。”医生很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是我们急着要呢,还有什么牌子的同类药品可以蘀代这个吗?”蔺一秋见这情势不好,立刻语气软了下来。
“这是国内最好的抗抑郁药了,而且是治疗重度抑郁的,没什么能蘀代得了这个。而且所有精神科的药都是属于处方药,必须根据处方购买。不过你这瓶还剩下这么多可以吃俩月了,再急能有多急?”那个中年女医生虽然是板着脸,对着她们也是冷冰冰的,讲话毫不留情,可是语气中还是透露出些怜惜的意味,“家里有重度抑郁的患者不能只靠吃药,物理治疗心理治疗一样都不能少,别耽搁了,这药也要适量吃,不然负面作用很大的。”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蔺一秋和季晨曦是完全不同的反应:蔺一秋看着季晨曦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而季晨曦浑浑噩噩思想湣鹪朴翁焱狻�
二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地走着,忽然蔺一秋开口,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凉:“季晨曦——”
季晨曦却恍若未闻,心里只是反反复复提醒自己一件事:自己之前患了重度抑郁症。
“季晨曦!你还要继续再作下去么?”蔺一秋声音陡然提高,惊醒了在沉思中的季晨曦。季晨曦茫然地看着她,怔怔道:“怎么了?”
“竟然还问我怎么了?为什么你在我们宿舍里面明明是嫁得最好的一个,现在却最不幸福?靳惟那样的男人能被你逼成重度忧郁症传出去不可能有人信,但是我偏偏相信!他对你是什么样的?你对他又是怎样的?你不是蠢,你是作!总有一天你把所有对你好的人都得罪光,然后一个人孤独终老去吧!”
☆、3生孩子
蔺一秋见她被自个这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也没什么表示,便直接甩脸走人。徒留季晨曦在这里若有所思:虽然现在她的状态不太可能有忧郁症残留,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以及不能相信自己患了重度忧郁症。
是什么事情严重到让自己患了这种病?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那个靳惟,自己所谓的丈夫也知道这事嘛?
当然她最好奇的是什么能让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自己患上了这么个悲催的毛病。拜托,当年四娘大行其道,同学们纷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泪流满面的时候我也没明媚忧伤得起来好么?!
不过不管怎样,幸好现在的自己还是健康的,而且以后都会有意识地保持健康的心态和良好的心情!想到这里,季晨曦决定以后做什么都放宽心,看轻得失,以免走上以后的老路。
“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她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得这毛病了,所以哼着歌就走了。
季晨曦回到家的时候靳惟正端坐在沙发上喝水,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有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喝水,有人边看书边喝水,就没见过一个人能将喝水喝得那么一本正经,好像是经营一场事业那么专注。
“别看了,妈让我们今晚去家里吃饭。”他看见她总往自己这边飘的眼神顿时心情好了些,扯了扯嘴角,捏着玻璃杯的手指也松了些。
“妈?你妈还是我妈呀?”她听到这话有些恐惧,拜托,我刚来这第一天还没来得及适应这边的生活呢,晚上要是去见公婆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表现得自然点啊?
靳惟嘴边的笑容淡了些,抿了一口水,慢吞吞地咽下去:“嗯,我妈,你忘了今天周末么?”
神呐这么说来每个周末我们都要去婆婆那报一次道?就凭以前自己一个重度忧郁症患者,肯定是讨不了什么婆婆的欢心的。就凭我现在一无所知毫无经验的死相,也肯定是讨不了婆婆的欢心的。
“去干嘛呀?一定得去么?”季晨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丑媳妇现在还不能见公婆呀!
在她的询问的眼神中他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水,站起身拥着她向外走去:“别担心,我都习惯了。”
季晨曦又不懂了,他习惯什么,我又要担心什么呀?
不过一个小时后她就明白了……
靳家大宅,明亮灿烂的灯光下,靳家的独生子在遭受着靳家主母的训话。
“你说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让你生个孩子就跟要杀了你似的。一提到这事就推三阻四的,你不为自个着想也要为晨曦想想呀,她年龄也不小了,高龄产妇比其他的风险要大!”
“妈——”靳惟出声想要阻止她,却被她妈妈以绝对的权威和声量压下。
“住嘴!”靳惟的母亲李教授都已经退休了,保养得却极好,像是活跃在学校的骨干教师,也有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隔壁家的静丫头都生了两胎了,小吴也天天有子万事足的样子,人家小两口这样多好?!也就只有你这种不开窍的,今天说还没享受够二人世界,明天又说工作太忙,忙什么忙,又不是让你生,就贡献个种子而已!”
坐在旁边的季晨曦脸都要埋到碗里去了,脸红得像是关公:我这婆婆好歹也是大学教授啊,怎么说话就这么直白呢?!
可是旁边的公公跟靳惟都很淡定,显然是听惯了这李教授的惯用词汇,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该夹菜夹菜,该喝汤喝汤。李教授在靳惟这边受了一肚子的气,看到自己丈夫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火气就更是往头顶上窜。
“老靳,你帮我给他说道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成熟。以前靳惟不管是在学业上还是在生活上都不让咱操一点的心,那时候多懂事儿啊你说!可你瞧瞧他现在,现在他是不是魔怔了,就因为这事跟我犟上了!”李教授越说越起劲,大有开一场批斗会的架势。
被提名的老靳在李教授慷慨激昂的时候附和状地点两下头,然后继续淡定地夹菜。
“好了我知道了,妈。”靳惟不耐烦地喝了口水,“有空我会生的。”
“什么有空?不准给我打马虎眼,我今个就给你定个期限,半年内我要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