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侍从见言歌行被如此无礼对待后,表情不怒反喜,心里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到了极点。但牢记着昨晚的失言,他今天很乖觉地一语不发,垂首等待主人示下。
等了半天,只听言歌行说道:“设案,置琴。”
“主上,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
“……是。”
小院的石砖地上,很快便被铺上了柔软雪白的毡毯。言歌行斜斜坐着,手里拔弄着月琴,貎似懒散地弹奏着。悦人音符从他指尖倏忽滑出,飘逸在空中,串连成优美却略嫌伤感的歌曲 。
即便是侍奉他多年的人,也从未听过他弹奏这首曲子。当下不禁听得入迷,并在心中暗暗评价道:“这首曲子可比主上最受好评的《月想曲》动听多了,如果主上这次献歌时演奏它的话,一定会再次引得听众疯狂!”
屋内,正操纵着火焰炙烤药炉的凤舞,也因这优美的音色而失神:“这曲子倒是不逊色于我在前世听过的世界名曲,可惜,此人颇多疑点,做不了朋友,不能经常听他弹奏。”
众人正沉迷间,曲子忽然一顿,随即响起某人慵懒欠扁的声音:“小凤舞,香丸炼好没有?”
“你当这是炒饭啊?分分种就能上桌!”凤舞没好气道。刚刚因为音乐而对他提升的些许好感,再度嗖嗖下滑为负值。
“哎呀,你就不能快一点么?我迫不及待想品鉴新香呢。”
“快不了,你就慢慢等吧。”凤舞冷笑一声,丢开正在调配的香丸用料,转而去称量丹药所需的药材。
——原本说炼好兰齐儿的这副丹方就帮他炼香,既然他这么心急,就让他再多等等好了。
这一等,便是整整一日。凤舞如愿炼好了能助她晋阶的丹药,言歌行则弹了数十首曲子,让众人大饱耳福。
终于,紧闭的屋门无声打开,略显疲惫的凤舞站在门口,将一只水晶瓶丢向言歌行。
眼尖地看到里面的朱红丹药,言歌行连忙放下月琴接住水晶瓶,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这就是香丸?”
“不错,这就是我花费一天时间,以独幽草、紫语花为主料,夹以沉香、檀木等数十种辅料炼出的香丸。既有药材特有的香氛,又没有它们的苦涩,希望能让阁下满意。”
隔着衣服摸着怀里新鲜出炉的另外两只瓷瓶,凤舞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 。
言歌行却完全没有怀疑,他早被手里的丹药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将水晶瓶揭开一线,他深深地嗅了一口,随即陶醉地将眼睛弯成了月牙:“不错,当真不错。比起提纯的精油,它的回味更加绵长悠远,并且愈发清淡雅致。细细品鉴,又有数种变化……比我想像中的更好!”
一阵清风拂过院中,带起香风阵阵。众侍从嗅到那清雅的香味,确实比主上平时所用的名贵薰香更加高雅出尘,不禁对凤舞大为折服。连一直对凤舞的“不礼貌”颇有微词的那侍从,也在心中对她暗暗改观。
沉醉许久,言歌行终于从香道中清醒过来。宝贝似地收起水晶瓶,他罕见地端容说道:“凤舞小姐,多谢你的香丸。不知你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我有,定然绝无二话。”
报酬么……凤舞思索片刻,目光微动:“言歌行阁下,你和朝华元老会关系不错,是吧?”
看他昨天喝得醉熏熏回来的样子就知道了。
对方果然说道:“确是颇有交情。”
“那么,我有个不情之请。”凤舞瞬间编出了一套谎话,“我们初来北冥时不知厉害,得罪了疾风之狼,到了都城后见有人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才知道他的势力多么庞大。我们三人本是外出历练,不想因此惹祸上身。能不能请阁下替我们向朝华元老会要一件信物,如果不幸与疾风之狼狭路相逢,我们也好有个倚仗?”
凤舞当然不是真的怕了疾风之狼,只不过是想趁机要个通行证之类的东西,方便以后在都城行事罢了。得罪、害怕云云,只是灵机一动的借题发挥。
“元老会的信物?”言歌行略一思索,当即取出一枚巴掌大的徽章递给凤舞:“这是元老会亲自颁发,可以调动城内大部分国家力量的信物 。任凭疾风之狼再怎么霸道,只要亮出它,我想他们不会蠢到和国家作对。毕竟,他们的首领可是与某位元老颇有瓜葛的。”
凤舞接过后才发现徽章沉甸甸的,看那明亮耀眼的光泽,应该是紫金铸成。她本来只想要个类似通行证的小玩意儿,没想到言歌行这么大方,居然一出手就是可以调动国家力量的信物。
——哼,就算是他对自己施展**术的利息吧。等捉住光明神殿的把柄后,她一定要把这笔账要回来。
这么想着,凤舞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傍晚,外出打听消息的孟原府回来后,凤舞将他和律宫商叫到自己房中。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下,她取出紫金徽章摆在桌子上。
“咦,这不是元老会特制的紫金特令吗。”因为父亲的关系,律宫商对元老会知之甚详:“紫金特令在朝华帝国的效力仅次于元老会,持有它的人不问身份不问来历,便可调动朝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机构。这可是所有朝华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不过元老会从不轻易颁发,建国一千多年来,只发出三块。凤舞,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在两人惊叹之中,凤舞简要讲了一下它的来历,末了说道:“既然它这么有用,那我们的行动就更有把握了。事不宜迟,小商,今晚我们就一起去见你父亲,搞清形势后立即制定方案行动。”
“好。”两人重重点了点头,对凤舞的指派没有分毫异议。
☆、第101章战擂
与四大陆其他国家不同,朝华帝国的政治体系不是帝制,而是采用相对较为开明的多人议会制。律宫商的父亲律振声,便是帝国最高权力中心元老会的第二元老。
在开国之初制定下元老会的人,想必是早预见了帝制的专横与弊端,所以才想出这种制度,想尽可能令政坛清明。
最初几代的元老会的确没有辜负开国重臣们的期望,廉洁奉公,爱民如子,让朝华一跃成为四大帝国实力之首。
但好景不长,再好的制度也挡不住腐化的人心。到了律振声这一代,元老会在表面的开明之下,根子里已腐烂到了极致。而朝华的实力排行,也从第一落到了第三,仅在以资源匮乏著称的修塔帝国之上。
律振声一度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但以第一元老为首,七名元老中有五名元老站在他的对立面,只要他稍有对己不利的提案,就轮番施压打击。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视彼此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律振声难得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政敌们当然不会放过这天赐大好良机,想借机将律振声赶出元老会。
但律振声毕竟做了十几年的第二元老,无论在朝在野,他的声望人品都在第一元老之上。加上事关光明圣殿声誉的秘信还在律振声手中,令他们不敢做得太绝。
碍于民议,政敌们一时之间也不敢采取太过激烈的手段,仍旧让他如常参与政事,但私底下却以“抓捕逃犯律宫商”为由,派人监视他一举一动,并且不许他无故外出,形同软禁。
要是在平时,耿直的律振声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大闹一场,狠狠还击政敌。
但现在儿子下落不明,通缉令又铺天盖地,他怕自己施加给敌人的屈辱,会被敌人加倍还给儿子,暂时唯有忍气吞声,与结盟的另一位长老暗中商议如何度过这次难关。
这一天,律振声如常出现在元老议事厅。一杯茶,一本书静静坐在角落,分毫不关心政事。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参不参与,最终决策时他的意见都不会被采纳。
讨论会议进行到一半,支持律振声的那名元老借口要上卫生间,经过律振声面前时,袖口上的镀金钮扣忽然脱落,正正落在律振声摊开的书页上。
律振声不动声色将钮扣收起,却并没有打开。他极有耐心地一直等到回家进入书房,检查了禁制,确定没有人偷窥偷听后,才将钮扣取出,剥开金属表皮,拿出里面的一张小小纸条。
他的脸色随纸条上的内容变幻不定,看完之后,他摇了摇头:“成功率太低,也太冒险,行不通的。”
他拿起鹅毛笔刚想回信,却在此时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一丝异动。但再凝神细究,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四周依旧安静幽深,不像是出了变动的样子。
“哈,难道还盼着有谁来救我不成?”律振声自嘲地笑了笑,低头刚写了一个字,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来人头上一顶毡帽压得极低,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在阴影里。但无论是身形还是举止都可以看出,他绝不是律家的人。
见状,律振声以为政敌得寸进尺,派人监视自己还不够,还要派人来羞辱自己,不禁勃然大怒:“没有吩咐居然敢擅闯我的房间,你主子是谁?滚回去告诉他,不要以为我失势了就可以落井下石!你们加诸在我头上的侮辱,我迟早会还给你们!”
闻言,那人却不怒反笑:“伯父的脾气真是耿介。您认不出我了吗?我们昨晚才见过面的。”
律振声一愣:“你——你是?”
“我是令郎的好友,孟原府。”说着,他取下毡帽,向律振声弯腰行礼。
“原来又是你。”律振声昨晚刚见他时,便怀疑此人是政敌派来的探子。毕竟那封对光明城不利的信还在他手里,政敌们自然会想方设法将它弄到手。这招亲情牌倒也打得不错,可惜他不久前刚和儿子通过话,已经叮嘱他不要再回来。
这么想着,律振声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刚要赶这“探子”走,房中却又跑进两个人来,也是毡毛遮脸的打扮。但其中一个却显得分外眼熟。
他猛盯着那人看了几眼,猛然意识到什么,险些惊呼出声。勉强平定一下心潮,他低声道:“小商,是你?”
“父亲,是我!”那人猛然掀开帽子,露出一张满是红痘的脸。
虽然经过伪装,但十几年的父子情谊,律振声如何认不出,那正是自己的爱子律宫商。
“小商,你怎么会来了这里?太危险了!”
“父亲,祸是我闯下的,这堆烂摊子应该由我来收。”
“你……”面对儿子少有的坚定,律振声一时说不出话来。既欣慰于儿子的有担当与责任感,像个真正的男子汉,又担心他被抓走。
想到日夜监视这里的人,律振声脸色一变:“糟糕!家里有一支上百人的密探日夜巡逻监视,你们会被发现的!”
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他的担忧:“阁下不必担心,我们已设法避开那些人的耳目,不会被他们察觉的。”
那人说着,一边关上房门,一边取下毡帽,露出一张清极而艳的完美容颜:“我也是令郎的朋友,我们三人一同前来商量如何营救阁下。”
“你们……”
律振声有些犹豫,但看到儿子坚定的目光后,终是选择信任这两位年轻人。“多谢你们,小商什么时候在外面交了这样出色的朋友,都没和我提起过。”
“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请阁下先把详细情况告诉我们,我们才好设法救您。”
“救我?”律振声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将最近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后,摇头切齿道:“袁井那老头身为第一元老,和我是多年的政敌,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我的把柄,他怎肯轻易放过我。轻则把我赶出元老会,重则将我弄得家破人亡,都有可能!”
律宫商惊道:“家破人亡?对不起,父亲,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这不怪你。”见儿子一脸自责,律振声脸色缓和了一些,安慰道:“你那天偷看机密文书不过是个导火索,袁井早就想要斗垮我,只是借此机会小题大做而已。你知道,我向来见不得鬼祟之事。既然天意让我拿到这份文件,我就一定会将它公布出来,让世人看清光明圣殿的嘴脸。但袁井肯定不会让我如愿。所以我和他决裂是迟早的事,你不过恰好将矛盾提前激发了而已。”
律振声一席话简洁有力地表明了他的决心与正义感,令凤舞大为赞赏。倒不是说她对朝华的内政感兴趣,只是单纯欣赏律振声的一身正气。
原本,她只打算混水摸鱼,把秘密文书公布于世,令光明圣殿狠狠吃个大亏。现在,她决定帮律振声一把,助他洗脱罪名。
现在的处境对律振声很不利。虽然第一元老袁井暂时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但另一方面却在大张旗鼓地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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