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狼狈?
第 31 章
手指几乎陷到手心中去,我抬起头,压抑住几乎要爆发出来的情绪,对面无表情的萧雪衣微微欠身:“是华衣太唐突,未曾想到叫小姐为难至此。小姐放心,事以至此,今后华衣不敢再邀小姐!”
萧雪衣未曾想到我如此干脆,惊诧的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我一拉花花的缰绳,调转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向楚风道;“前日我去秦王府,是应萧小姐的约,以此交换她接受我今天的邀约。虽然事情未如我想发展,但萧小姐到底还是来了,而且我们事先没有说明是两人之约,因此前日诗宴之事我认下。今天秦王与我在这里再次见面,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想必很快会传出素华衣已经归附秦王殿下的谣言,若是事情诚如我所料,还请秦王殿下为我辟谣。”
“你——”那侍卫又忍不住想上前,看她的表情,应该是想劈了我。
楚风斜了一眼,侍卫强忍低头退下。楚风转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本王不肯呢?”
我淡淡道;“那就只有华衣亲自出来辟谣,只是到时候可能有损萧小姐清誉。”
楚风脸色一青:“素华衣,你——”
我打断了她:“萧小姐为了帮你,不惜委屈自己,冒着清誉被污的风险答应我的要求。秦王殿下与萧小姐交好,想来不会无视他受到无谓的伤害吧。”
利用我一次,还想利用我第二次,天下没有免费的筵席。而她两次利用萧雪衣更是让我不爽,尽管第一次萧雪衣是自己愿意,我却不相信,今天这次会面楚风会将自己深一层的用意告诉他,即使是至交好友,不打招呼就这样利用也会令人难受吧。
我说这句话自然是存心离间。楚风破坏我和萧雪衣的约会,不论出于哪个原因,都是我不能原谅的。尽管这种离间对他们的关系可能没有大的打击,但小的裂痕还是会产生的。我很乐意看到自己的情敌头痛的。
再则,不管是处于她与萧雪衣的私交,还是大将军府对她的支持,楚风都不能拿萧雪衣的清誉开玩笑。所以我的威胁是有效的。
只有一点,如果楚风依旧不肯受我威胁,又不能让萧雪衣的清誉受到损害,那么就惟有将我灭口,这样一来,他今天来这里的第二层用意也依旧是白费了,总而言之,不论杀不杀我,她都达不到目的。
我一甩鞭,刚刚开始就觉得不舒服的花花很快就跑了起来,一下就将我带离这快土地。
楚风面色铁青,一双眼睛中光变换不定。萧雪衣与她青梅竹马,自是非常熟悉她,拦在她面前:“不行。”
楚风狠狠道;“她居然威胁我!雪衣,你还要为她说话吗?”
萧雪衣坚决摇了摇头;“不管她是谁。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楚风看着萧雪衣坚定的表情,叹了口气:“算了,这种小角色,量她也翻不起大浪来。我也不想在这种不识抬举的人身上花太多工夫。这样的性子,即使是收服了她,将来想叫她做事只怕是麻烦。”
萧雪衣望了望素华衣离去的方向:“她的确不适合。”她应该适合的地方,就像那天他去找她的时候看到的,宁静的小院,阳光中,绿荫下,几盆野花,一把躺椅一卷书,满足的笑得如同一只懒洋洋的猫。
“前面的川江亭上我已经准备好酒菜,反正已经出来了,不如去那里坐坐吧。”楚风道。
萧雪衣点点头,问:“你今天出来,太女可曾有闲言碎语?”
楚风哼了一声:“她还管不到我头上!”
萧雪衣轻声道:“对不起,总是麻烦你。”
楚风笑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帮你赶几只苍蝇算什么?谁叫我的小雪衣长的这么漂亮,看不见的才是瞎子呢?”
萧雪衣白了她一眼。
楚风见他恼了,便不再打趣,只道;“放心好了。我有办法处理这些小事的。我答应娘要照顾好你的,一定不会食言。”便没有娘的嘱托,她也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到了川江亭,却早已经有人候在那里。
“公子,将军让你马上回府,有紧急事情。”来者是萧家一名管事。
“什么事情?”萧雪衣忙道。
“将军没说,只让公子速速回去。”
萧雪衣与楚风对望一眼。
楚风道:“我陪你回去一趟,看是什么事情,要不要帮忙?”
萧雪衣正要点头,萧家管事却向楚风恭敬道;“多谢秦王殿下关心。只是我家将军说殿下暂时还是不要和公子同回,事关重大,殿下需要避嫌。”
萧家与秦王交好是从皇室到朝廷官员都知道的事情,但若说事关重大还需要秦王避嫌的,那也只有一件事情,便是军事情报。
身为朝中大将紧急军情需直接面呈皇上,若有皇女甚至比皇上知道的还早,说不定萧家就要被扣上勾结皇女,意图不轨的罪名了。而皇女也会被冠上无君无母,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利用说成谋逆之罪。
楚风一听便知道事情如何,于是向萧雪衣道;“你快去吧。若有需要,只谴人来说一声。”
萧雪衣点点头,一拉马缰迅速离去。
第 32 章
到今天才知道有一种感觉叫做痛彻心扉,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心就好象被一百只手一千只手捏来揉去,不能忘记,不能挣扎,不能尖叫,不能哭泣,只能忍受。
花花仿佛也体会到我的感受,跑的格外卖力,风吹过我的脸,在耳边忽忽做响,将我与这个世界隔开,让我暂时忘记其他的一切事情,一切的人。
一直跑到了城门口,花花才慢下来,随着人流进了城门。
我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胸口烦闷不堪,好象昨天宿醉时候一样难受,只想回家睡一觉,一觉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才好。
直到身后响起一群尖叫我才从头脑混乱中清醒过来,心中想,莫非是花花乱走踢坏别人的摊子。正要回头看,一骑飞快从我身边冲过,马上之人一边跑一边喊:“快让开,快让开!”她一路狂飙,烟尘四起,在人流这么大的地方竟然丝毫不减速,行人见之纷纷后退,人挤人,结果有的撞倒路边的摊子,有的摔做一堆。
“小七!!!”一个中年男子向路中疯狂的叫起。
路中正有一个男孩瞪大眼睛着直冲来的烈马发呆。
一拍马鞍翻身而起,我拉起地上的男孩入怀,向一边纵去。
正这时候飞奔的烈马长啸一声,猛的停了下来,扬起前蹄,竟将马上的女子摔下,痛得她大叫。
我看看怀中的男孩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我,哪里有半点受惊的样子。我握上他的手腕,脉象平稳,稍稍放心。
中年男子冲到我面前,我将男孩交给他,他焦虑的左看右看,一边问:“小七快告诉爹爹,哪里痛?那里不舒服?”
我看着中年男子,那一声声“小七”恍惚是在叫我一样。心中微酸,六岁那年,有次我爬上树上摘桃子,结果从树上掉下来,师傅也是这样一脸火烧眉毛的抱着大哭的我问:小七那里痛,哪里疼,告诉师傅。尽管二师姐已经几次告诉她我只是破了层皮而已。
只是现在,我真的痛不可当的时候,师傅却已经不在了,谁又来抱着我问:“小七,痛不痛,痛不痛?”
“放心吧,他没有事。”我安慰他。
中年男子终于确认自己的孩子安然无恙,转向我,感激涕零道:“多谢小姐相救,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又向自己的孩子道:“小七,还不给小姐磕头谢谢她救你一命。”
小七乖巧的趴下来要给我叩头,我忙拦住他,却被中年男子道;“这是孩子应尽的礼数,小姐莫要推辞。”我怕他因我推辞心中不安有生出别的念头来,便受了小七的礼。
小七磕完头爬了起来,向我甜甜一笑:“糖先生。”
这孩子竟还认得我,我已经有几个月没在京城大街上做生意了。我突然对这孩子生出怜惜之情,捏捏他的小脸:“你很勇敢,都没有哭,比姐姐当年厉害多了!”
这时候地上的女子已经爬了起来,对着我和周围的围观者不耐烦的吼道;“都没事了还不让开,你大娘我还有急事呢!”
第 33 章
她扬了扬手上的马鞭,周围的人虽然露出不满的目光,可是看到鞭子又露出畏惧的神色,当下也缓缓退后几步。
我低头让小七和他的爹先离开,然后到她的面前,她看着我,露出恼怒的神情:“怎——”
我一脚把她踹飞,她的后半截话便变成一声惨叫。
她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挣扎,惊恐的看着越走越近的我:“你想做——”
我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把她魁梧的身体从地上拎起来,看她的脸都变形了,话还是没给说完。
我当然知道断了五根肋骨会很痛,我下手一向很有分寸,说断五根,绝对不会断成六根或者是四根半。
拉近她的耳朵;“我刚刚把你踹了十尺远,现在我想知道马能把你踹多远?你猜猜到底是我踹的远,还是马踹的远?”
我满意的看着她的脸变成绿色。正要把她扔到马蹄下,她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在京城大街上纵马,差点伤及无辜。小姐惩罚我是我罪有应得,只是我身负重任,要赶去萧将军府。若小姐要罚,等我任务完成,一定乖乖回来领罚,还请小姐高抬贵手——”
我面色一沉:“你是将军府的人?”
她忙点点头。
我看像她的马鞍和衣服,倒确实是士兵打扮,信了几分,口中却道:“将军府中如何有你这样嚣张跋扈之人,只怕是冒充的吧。”
她慌忙道;“我有驿站通传印信,有将军府令牌,如果还不信,小姐可以亲自押我前去。”她从怀中掏出一堆东西来给我看,恳求的望着我。
我打量她嘴唇干裂,满身灰尘,确实像是长途奔波过的样子。当下手松了一松,然后将她扔上她的马:“快滚吧!”
她见我放过她,忙一扯马赶快离开,却是不敢再飞驰。即使我不拉她下马,她胸口的伤只怕也经不起颠簸。
周围的人终于都散了。
我从地上拣起一只毛笔,看了看,向一边卖字画的书生道:“好笔!”
那书生接过我递过去的笔:“谢谢。”
“介不介意一起喝酒?”我问。
书生眼睛一亮:“你请?”
我拿出钱袋掂了掂:“你觉得够不够?”
书生立刻笑了起来,要跟我走。我指指他的书摊:“你的生意怎么办?”
书生愣了一下,皱皱眉头,突然向周围的路人喊道:“今天的字画白送啊,谁要?今天的字画全部白送!”
顿时一群人上来哄抢,一会便将摊子上字画都拿完了。书生指指光光的字画摊子,笑嘻嘻的说:“我们可以走了。”
我嘲笑道:“不心疼吗?”
书生指着我道;“今天的酒钱已经有着落了,不心疼。”
我俩相视而笑,顿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第 34 章
我从马下将小七拉出来的同时,有一只毛笔从旁边飞出来打中了马的颈部,马吃痛之下才把主人摔下马。而毛笔正是从我面前这位喝得正畅快的书生摊子上飞出来的。
这书生我曾经见过。踏青诗会上,惟有她一人一身布衣躲在旁边喝酒喝的不亦乐乎。
“我本以为你只会喝酒,没有想到身手这样的好。”我摸着酒杯,笑道。
“我也本以为诗文冠绝京城的素华衣是个书呆子,没有想到身手也是这样的好。”书生回了我一句。
“听的口音不像京城人。”我问,“是川北人吗?”
书生笑道:“错。我不是大楚人,我从北越来的。”
“哦,你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卖字画吧。”我奇怪的问。
书生摇头:“没办法,家里几个姐姐争家产,打的正厉害。我最小,想来也分不到多少,所以早点跑出来,免得引火上身。我倒是想一路撒金铺银来。可惜老娘不肯给盘缠。我大姐倒是给了我不少,但是早早被我花光了,现在只好卖点字画糊口。”
我看她说话的语气怎看着就与我跟春姐说自己“因在家做错事,怕长辈责罚,只好逃家出来的”的时候一样,透着古怪和心虚。心中一动,现在北越皇帝病入膏肓,几个女儿皆是人之凤,正在上演九凤夺嫡,朝中局势很是不稳。其中以大皇女,三皇女,七皇女三派势力为最。
最小的皇女名叫云泽,与大皇女昭颜是一父所生的同胞姐妹。小以聪颖过人而闻名,长大后因嗜酒放荡而为女皇不喜,但和大皇女的姐妹感情很好。
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你家的情况怎么跟北越的皇帝家一样,几个女儿闹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