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有这麽差啊!扶苏一头撞向桌上,只觉得被打击得甚麽信心都没有了。
秦牧柔和了口气,安慰他:「不过你尚知‘将能而君不御’这一道理,也不枉费你念了几个月的孙子兵法了。」
「我又不懂打仗,‘御’你们干嘛。」扶苏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连做皇帝也是跌跌碰碰在秦牧的扶持下才胡搞了一番,做出了今时今日的成绩。打仗方面他一窍不通,干涉来干嘛。历史上又不是没有皇帝干涉完後,得到不同恶果的故事。
「所以才说你也有值得嘉许之处……」
「嗯,那我们下个月起行去南方打楚国吧?」秦牧说了半天,扶苏还是把问题带回原点。
「……」秦牧突然有了对牛弹琴之感。
92不靠谱的父皇
扶苏磨了秦牧几天;秦牧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心里明白扶苏不是在宫中闲得住的人;与其让他在京都乱来;还不如带他出去东征西讨,当然另一方面是秦牧自己也想亲身上阵打仗,让自己的新兵经过战火的洗礼,可以脱变为更为纯粹的战争武器。
只是准备领军出征;交接和安排好守京的人手是少不得的。秦牧已经开始准备接手自己工作的人;还有随行的士兵数量和兵种的分布等等,好几天也没有入宫与扶苏在一起睡觉。
这段时间扶苏开始忙碌着手安排政事上的交托,最先需要的是和自己的丞相交代好自己的决定。毕竟一个国家的运作;除了扶苏外,丞相便是最高的领导人了。扶苏要走;要得到连谨的帮助才能走得轻松。
经过传召後,连谨急急地走入大殿之中,再匆匆地行过礼,人还没站稳便立即收到一个震撼性的消息──扶苏又要亲征出战了!
把这个消息消化了半天,连谨无奈地看着扶苏,完全说不出任何场面话。他内心不希望扶苏又把政事甩给他,自个便出去打仗,毕竟扶苏又不是擅长打仗,跟着出征只能作一个精神上的指标,完全起不了其他作用。
而且让扶苏这样折腾,真是圣人也得疯,更何况连谨本来只是一个谨守本份的丞相呢?他只能极力劝道:「陛下,此行万万不得,若是陛下再次出行,恐怕会使京中守备空虚,使……」使甚麽?他说不下去了。
「守京的是士兵,又不是我。我亲征跟京中守备空虚有甚麽关系?」扶苏看着他:「而且最近没有甚麽大灾祸,百姓生活安逸,我出去打仗也没关系啦。」
「陛下,请你三思而行!」连谨一躬到底:「君主之职应重在朝堂之上,打仗等粗重功夫应由他人代劳。陛下千万勿轻听小人之言,以身犯险。」
扶苏挖挖耳朵,侧头道:「这句话好熟悉啊。怎麽我一年前决定领兵亲征匈奴也是这句话?能换点新意不?」
「……」一年前连谨是支持扶苏亲征以激励朝中百官的士气的,当然也收到了不错的成效,可是扶苏连连出战,荒废政事,他却不能认同。
「现在秦国人民生活安定而富足,上报来之事不过琐事,你代为处理亦未尝不可。我相信你!」扶苏拍连谨的肩,眼神坚定:「你是一个好丞相。」高帽子重重地戴上去!
「……」好丞相的连谨压力很大,他忽然恨起自己的性格如同名字一样忠谨,如果狡猾一点会不会让扶苏不再老是想着往外跑?
「你不说话就这样决定了。」
「是否老臣极力相劝,而陛下也不会多加理会?」连谨问。
「怎会呢?我一定会好好听的。」扶苏极力否认。
「但决定却不会改?」连谨瘫着脸问,他已经很熟悉扶苏的性格。
「说出来多伤感情啊……」扶苏望向他:「有些事大家心中明白就好。」
连谨懂了,他只是一躬到底,叹了一口气道:「全凭陛下的意思。」
*
几天後,基本出征之事已经待定了。申生不知道从何处听来这个消息,自个甩下他的小跟班刘盈就这样蹬蹬蹬的往扶苏的寝宫跑。
扶苏正半躺在长榻上,拿着一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父皇父皇,你要准备去打仗麽?」申生跑到他的前面,抓着扶苏的上衣,着急地问。
「嗯?宝贝,这麽晚还不睡觉?」扶苏放下书,抱起申生,放在自己身旁。
「你先回答我!」申生霸道地扯着扶苏的领口凶巴巴地说:「父皇你才留在京中没多久又要出征麽?」
「哦,」扶苏心不在焉应了一声,随口答道:「是啊。」
「你又要走了?」申生很受伤,他觉得他的父皇老是往外跑,都没有时间好好跟他在一起,教他做人的道理了。
「这没甚麽吧?」扶苏不以为意。
「父皇你骗人,你之前又说会留在皇宫中陪着我!」申生整张脸都垮下来。
扶苏低下头看怀中的小不点,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父皇去帮申儿打下江山啊,等到申生继位时就没这麽辛苦了。」
「我又要去!」申生抗议道。
扶苏歪头考虑了一会儿,却觉得他太小了,不宜去这麽远的地方,南方湿气重又多蚊虫,挺危险的。
「你还小。」扶苏说。
「我不小了!」申生挺胸,拍拍自己瘦小的胸膛:「而且父皇你六岁时也和皇爷爷一起出征嘛!」
作为非原版的扶苏是不太熟悉原版的生活,他被噎住了。
扶苏想了许多话想拒绝申生,但觉得每一句话都和自己原版的童年生活有冲突。
扶苏又开始骗小孩,他可怜地说:「宝贝,父皇的路费不多,再加你一个的话没有钱出征了。」
申生皱起小小的眉头,咬着手指,他自然知道从军出战是需要军费。在他心中他的父皇是很穷的,因此他被难住了,坐在那处皱了半天眉头都没想到解决的方法。
扶苏也乐得躺在一旁看自己儿子很可爱地托着下巴在那边苦恼,而他无良地绕起腿,抖啊抖。
「父皇,我一定会弄到自己的路费的!」申生跳下长榻,冲着扶苏挥了挥小拳头,然後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呃……」扶苏觉得自己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下去。
几天後,扶苏在侧殿处理公务时,莫宁突然走进来,站在扶苏前面,犹豫了许久,欲言又止。
「莫大叔,你有甚麽事就说吧。没事就不要在这处晃来晃去,很碍眼的,你懂不?」扶苏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你很穷吗?」莫宁问。
「还行。」扶苏很奇怪他怎会这样问。
「怎麽你家儿子居然问我要钱去买零吃?皇宫这麽大,有需要他用钱的地方吗?」莫宁皱眉:「不会小小年纪就学会赌博吧?听说他向不少宫人要过钱了!」
扶苏抿了抿嘴,轻咳了一声,说:「可能是我骗了他……」他把前几天的晚上对话重复了一遍给莫宁听。
莫宁抽了抽嘴角,不可思议地问:「你就这样教小孩的?」
「有甚麽问题?」扶苏反问。
「……既然没问题,你解决一下这情况吧,皇家的脸都被他丢光了。」莫宁说完,便甩袖而去,他决定不再理会姓嬴这一家子的破事了。
在莫宁死撑到底的扶苏,在莫宁走了後,他立即把申生召过来。
申生很欢快地扑到他父皇身上,叫道:「父皇~」
「宝贝。」扶苏很和气地抱起他,然後说道:「听说你向很多人要钱去买东西?」
「呃……」申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因为要赚路费……」
「这是不可以的。」扶苏严肃地说:「你用这种明显很容易拆穿的借口会显得你的技巧太恶劣,身为秦国的长公子,那怕你要问人要钱,也要使人觉得有‘赚到了’的感觉,才不会丢皇家的面子!」
申生露出迷茫的样子,想了好久,才说道:「因为在皇宫没有商人卖东西,所以太容易拆穿吗?」
「对!」扶苏还是很严肃地点头。
申生趴在桌子上,有些郁闷:「可是……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好看你父皇是怎麽纳财的,乖,回去继续做功课吧。」扶苏放下申生。
申生依然很迷茫,他细细的思索了几天,终於想到了一个方法。
他改为向宫人要些手工的制品,然後高价卖给一同学习武艺的达官贵人的小孩们,从而交换回来不少玉佩等等的小配件,再托宫人带出去当押。
由於这些小配件虽然小,但是每一件都是上品,而且这些东西公子哥儿都很多,也不在意少一两件换来自己看来有趣的小东西。
因此在短时间内,申生便弄到了几十两。
他兴冲冲地拿着跑去找扶苏,高兴地对扶苏说:「父皇父皇,我有钱跟你出征了。」
扶苏欣慰地点点头,不计较他是怎麽得来的钱,然後收掉了申生的钱袋,承诺道:「如果你在我出发前把整本孙子兵法都背起来,就带你去。」
申生呆住了,因为他的太傅还没教到这麽高深的文章!
他沮丧地挣扎道:「不……不能是其他麽?」
「不能。」扶苏一口拒绝,把钱袋直接收好,然後拍拍申生的肩,做出加油的手势:「努力!」
申生泪奔了,只能滚回去求他太博尽快教他孙子兵法。
过了半天,当申生的‘赚钱’方法传到莫宁的耳边时,莫宁默默地背着手,对在自己房间内喝酒的秦牧说:「你确定真的让他继续教下去?」
说实话,此时的秦牧还真有几分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93扶苏初见韩信
到了九月初,天气稍为没有这样炎热的时候;扶苏又携同秦牧再次出征了。此时天气已经接近初秋;扶苏在钦天监选了一个吉日;祭过神後便开始出发了。
或许这次出征的意义只是秦牧希望初试牛刀,因此阵容没有上次那麽庞大;气氛也较为轻松。军队中占有一半是属於新的兵种;弩弓手,还有其他是保护扶苏的御军。
申生日夜努力,终於在临出行前把孙子兵法倒背如流,可以跟他的父皇出战了。扶苏也实现自己的承诺;带他一起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离京去南方;因此他全程都很兴奋。倒是他的太博和百官都很担忧,要是把扶苏折进去也算了,万一连申生这个嬴家的唯一後代也折进去,他们去哪找来替补啊?
──当然他们内心是呐喊的,但无奈最顶头的两位主子都很兴冲冲。扶苏不在意秦朝的江山是不是後继有人,因为他知道历史的轨迹,说实话到他这一代应该就亡国了,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从上天那处偷来一般,也不用再意继位的问题了。而且扶苏知道嬴家也不是完全灭绝,还有一个子婴现在也不知道在那处待着。
申生年龄小,就坐到扶苏的御辇上,一同前往的还有他硬拉上来的‘娘亲’秦牧。
秦牧翘起一只腿,单手撑在膝上,平静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试图跟申生讲理,说:「我贵为将军,应在外引领军队前进,而非坐在御辇上指挥,这并不合常理。」
「可是我们一家三口嘛,如果母后可以一起来就好了,我们一家四口就是家庭旅行!」申生还是念念不忘扶苏跟他说过的故事,从那时开始他就很羡慕故事中的主角能够一家人一起生活,还能一起去旅行,虽然最近的结局都满凄惨的,但是至少有过快乐!
甚麽一家四口?!秦牧扶着额头,他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练军练得太累了,跟一个小孩在说甚麽道理。况且扶苏和申生正是‘不可理喻’这四个词的最佳代表人物。
扶苏躺平在御辇上,不正经地说:「可不是嘛,一家四口嘿嘿……」他脑中的一家四口的概念又跟申生的不同。在他看来秦牧是他爹,申生是他儿子,加上妻子四人不就是三代同堂的一家四口麽?
秦牧斜视着扶苏,他这副形象要是传了出去,真是整个大秦都不用要脸子了。只是他说了扶苏两年,都没有改掉他这样坏习惯。即使在外面装得再像,骨子内的流氓感还是改不掉。
待了一会儿,秦牧不耐烦了。
「行了?我先出去领军。」秦牧淡淡地自圆其说後,便纵身往外一跳,快得连申生也来不及拉住他,他便走了。
「父皇!」申生有点不高兴,扁着嘴说:「娘不配合。」
「算了吧,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你娘回头把你揍了我管不着啊。」扶苏懒洋洋的样子,随手把申生的头发揉乱:「这麽大个再装可爱就显得蠢了,知道麽?」害他被秦牧瞪了好几眼,出征还‘彻夜长谈’了申生的教育问题。
「……」申生觉得自己无端被爹和‘娘’嫌弃了。
*
行军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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