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绯轻轻推开怀里的儿子,说道:“墨儿,来,把药喝了。”
文墨抬头,嫌恶的看着那碗粘稠墨黑的药汁,小巧的鼻子皱成了一团,没说什么,端过药碗,闭着呼吸,一口气喝完。
水无忧赶紧递过一块果脯,文墨张嘴吃下,嘴里的苦涩味道才稍微淡了点。
在桌边坐下,水无忧看着文墨稍微红润了些的脸色,开口道:“你想训练?”
文墨咽下嘴里的果脯,点了点头,他一点也不意外水无忧会知道,上官擎然身边的暗卫,可以说都被水无忧用各种药材调理过,虽说不是百毒不侵的体制,至少一般的江湖毒药,对他们是没有影响的。
他想在一年的时间里让自己更强大,就少不了需要水无忧的药材调理身体,七肯定去找过他,跟他说了自己的要求。
水无忧扫了眼身边的亲亲心上人,见他点了点头,才转头看向文墨,“我会用半年的时间让你的身体脱离现在的体质,给你一副比现在好了不止百倍的身体。希望你能坚持下来。”想到自己手里那能改变人的体质的药方,水无忧信心十足。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文墨投入了七跟水无忧专门为他定制的强化训练里,早晨天不亮就得起床开始跑步,跑步时,双腿上还绑上了十公斤的沙袋。刚开始跑得时候,文墨还没有多大的感觉,等跑了几圈下来,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都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哪怕是要迈动一步,也要耗费他不少的力气。十圈下来,文墨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就连头发上,也是湿漉漉的。
即使这样,他也咬牙坚持了下来。跑步完,水无忧会让他去木桶里泡药浴一个小时。进到药浴里,跑步的疲累马上就消失了,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他不知道水无忧给他泡的是些什么药材,他也没问,既然把未来的一年时间里都交给了他们两人,他自然不会去过问他们是怎么计划的,他只要按照他们的计划执行即可。
他相信他们不会害他。
泡完一个小时的药浴,接下来就是蹲马步,还有简单的拳脚功夫等,虽然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可文墨的体质毕竟一直就很单薄,经过中毒事件,身体更是不好,刚开始的几天,文墨几乎是一沾床就睡死了过去,第二天天未亮就会被水无忧叫起来喝药,身体上的酸痛,让他总是痛得唉唉叫,每每让文绯看得眼泪不断。
大家都以为他会坚持不下来,毕竟那些高强度的训练对于文墨来说,真的是很辛苦。可文墨咬牙坚持了下来。在训练之前,文墨就跟上官擎然留下来的四个暗卫说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上官擎然,他怕上官擎然因为心疼他,而命令暗卫不教他。
七开始当然不愿意,可在文墨的软硬兼施下,也不得不点头。
适应了一段时间以后,跑步时,双腿上的沙袋增加到了四十斤,打拳时,手上也绑上了沙袋,为了让自己更快达成目标,文墨即使睡觉时,身上的沙袋也是没有取下来的。细嫩的肌肤,在沙袋的摩挲下,一片血红,好在有水无忧在,不然文墨不光要在训练上吃苦,就是身体上的伤口,也够他受得。
文墨是下定了决心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训练时从不喊累喊苦喊痛,让七很满意。在七制定的计划外,文墨还给自己制定了计划,前世的仰卧起坐,俯卧撑什么的,被他加入了计划里。
三个月的时间,文墨的皮肤不止没有因为高强度的训练而变得粗糙硬实,反而更加细腻白嫩。这都要感谢水无忧神医的圣药所赐。他可不想他的好友回来以后,摸到的是一副树皮似的王妃,那还不被他的好友给拆了。
经过三个月的训练,文墨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再没有感冒过,还能跟府里的侍卫过上几招。
文墨不是武学奇才,练武还超过了最佳的练武年纪,七跟水无忧并没有让他练多难的功夫,主要教得都是一些保命的功夫。拳脚上,能打到几人就可以。
转眼之间,时间就在文墨的训练下,到了十二月三十新年。王府里虽然王爷不在,可还有王妃在,整个王府也是热热闹闹的。
一大早,下人们就开始起来把过年要吃的准备好,府里到处都是喜庆的颜色。
文墨喜欢热闹,让府里的下人好好把年过起来,这个也是文墨在异世的第一次新年。
中午大家主仆不分,在大厅热热闹闹的吃火锅,晚上大家又在一起吃年夜饭。
文墨坐在阿爹身边,碗里被自家阿爹夹的菜都堆满了。水无忧自然也留了下来过年。
在大厅里吃完年夜饭,文墨告辞了阿爹,自己回到清幽院。进到卧室,躺在床上,身边很安静,天上的月光倾洒而下,柔柔的给室内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侧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几个月下来,文墨对上官擎然的思念更浓了,这几个月,也收到过上官擎然从边关回来的信件,大多是问一些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有没有好起来云云。文墨回过去的信上,也只是说了自己身体很好之类,对于自己让七他们训练自己的事,只字未提。他不想让他担心他。
文墨在训练的这几个月里,身体越来越好,即使现在是大冬天,他出门也可以不用再像前世那样,把自己裹得跟个皮球似的了。虽还不到单衣过冬的情况,但至少比一般人要更不怕冻了。
拳脚功夫也进步很多,再不像以前所谓的手无缚鸡之力。现在,要是再让他在街上约见那几个混混,他一只手就能很轻松的解决。这样的进步,对于七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好了,超过了他们的预计。可对于文墨来说,还不够。他还想变得更强。
他要跟那个男人并肩站在战场,做他的左右手,跟他一起征战沙场。
所以文墨在征得水无忧的同意下,还学习了药学,更是去央求流琪带他见了那个被他得罪的皇帝大哥,让他请个夫子教他兵法。
在玄王朝,没有特殊的限制,只要你有学识,都可以入朝为官。文墨结合学到的,还有自己前世看过的孙子兵法,动手写了一本兵书,等他去边关时,给上官擎然,希望能帮到他。
离一年之期还有七个月,他还有七个月的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也还只有七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去边关找他。
文墨伸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块玉佩,是上官擎然给他的。他跟上官擎然一人一块,他的这块玉佩上,是景瑞两字,代表上官擎然。而上官擎然身上那块,还没有字,因为他还未满十六岁,没有表字。
手心下的触感,让文墨心里酸酸甜甜的,不知道那人现在在边关怎么样了。虽说每半个月都能收到他的信,可他知道,那信上,也只是报喜不报忧,就像他给他的回信一样。
千里追夫
文墨是在肚子的抗议下醒来的,今天是初一,过年能休息三天,之后就要继续接下来的训练。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昨晚只吃了一些肉跟蔬菜,没吃主食,在床上磨了好半天,才慢悠悠的把衣服穿上,打开窗户,一阵寒意袭来,入目的全是雪白雪白的颜色。
下雪了,文墨回头拉响唤铃,披上厚厚的披风,往院子走去。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抬头,院里的那颗大树上,雪压弯了好多的枝条,偶尔还有雪从枝条上纷洒而下。看着那棵树,文墨想起了前世的圣诞树,只不过一个是白色的,一个是绿色的,还少了点装饰物。
院子里到处都被雪铺满了,看不出哪里还有草的痕迹。一眼望去,就像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地毯,天上的阳光照射下来,再给白色的地毯上加了一层金色的轻纱,看起来很晃眼。
“墨儿,进屋吃饭。”端饭来的不是兰依两人,是文绯。
“好的,阿爹。”文墨听见是阿爹的声音,也不奇怪,今天起得晚,平常早得话就是兰依他们侍候,晚了通常都是阿爹端饭来看他,跟他聊会天。他知道,阿爹是怕他一个人胡思乱想。虽然他这几个月已经习惯了那个人不在身边,可有人陪自己聊会天,他也很开心。
文墨哈了哈气,跺了跺脚,把脚上的雪都跺在了屋外的地毯上。进屋,桌上已经被阿爹摆上两碟小菜,还有一大碗米饭,一盅汤。
“阿爹,你吃过了吗?”坐到凳子上,看着桌上的菜色,文墨觉得肚子更饿了。拿起筷子,使劲扒了两口,才想起来还没有问阿爹吃过没有。
“吃过了,你吃吧。”文绯笑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一手不停的给他碗里布菜。几个月的锻炼,墨儿的饭量变大了,人也精神了不少,连病都没有得过,就是太辛苦了。以前他一个人带他,也没有让他从早忙到晚过,看见他努力锻炼,痛得全身打颤也不喊出来,他是即心疼又欣慰。
几下把碗里的饭菜吃完,喝完热汤,胃里暖融融的,肚子也鼓鼓的。揉了揉有点吃撑的肚子,文墨侧头,“阿爹,要回去看看舅舅吗?”
文绯边收拾桌上的碗盘,边道:“不了,我已经派人给他送去了不少吃的用的,还给了他钱。”不是他不想去看他哥哥,要是他一回去,他哥哥指不定又得跟他说,让他进王府来的事。墨儿还没有跟王爷结婚,还不是王府正式的王妃,即使现在整个王府上下的人都当他是王妃,可他也不想让他那个好赌的哥哥来府里,给墨儿添乱。
文墨没有多说,他知道他阿爹是怎么想的,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他阿爹,他是真的想好好暴打一顿那个所谓的舅舅。“阿爹,你跟水无忧两个人怎么样了?”难得可以休息两天,文墨自然开始关心自家阿爹的感情生活了。
收拾碗盘的手一顿,文绯的脸立马红了起来,嗔道:“小孩子管大人的事做什么。”端上碗盘,逃也似的离开了儿子的屋子。
文墨一愣,阿爹这是在害羞吗?那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休息的三天,就在时间的流动中慢慢的过去了,文墨又开始投入了辛苦的锻炼中。拳脚功夫,他现在虽不至于能以一敌十,却能做到横扫五六人。还能跟七对拆几招,而不是刚开始的无还手之力。
至于其他方面,他最擅长的要算是下毒以及逃跑了,虽然逃跑有点丢脸,可他起步晚,打不过,只能逃。下毒,那是水无忧一手亲自教出来的,不说全部能学到了,至少学到了五六成。水平自不能跟被称为神医的水无忧相比,但是,比起江湖中所谓的那些二三流郎中来说,他却是能胜任了。
七个月的时间,就在文墨的锻炼与学习中过去了。他不仅学会了水无忧的五六成本领,还学会战略之术。功夫方面,放在江湖上,那也是能被说成高手的。这一切,都是水无忧的秘方所致。如果不是他一年不间断的药浴跟金针刺穴,让他的身体轻盈起来,他也不能在那么高强度的训练中还那么精神奕奕。
一年的时间,文墨辛苦坚持下,最大的成果不是功夫,而是保命的本领。身体因为水无忧的帮忙成了难得一见的百毒不侵。文墨最在行的,一是施毒,二是暗器,三才是那一手被他自己说成是高手的功夫。
施毒自然是水无忧亲自教他,而暗器方面,则是暗卫里的五教的。
一年的坚持,文墨再不是以前那个处处需要别人保护的瘦弱少年,而是成了能自己保护自己的少年郎。文墨对于自己一年学下来的东西都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高跟肤色。
为毛他还是白嫩嫩的肌肤,还有那身高,为啥连可怜的一七零都没到,为什么啊为什么,每每看到身边走过的高大身影,文墨心里很哀怨……
文墨收拾完包袱,没什么事要做,便躺在床上发呆。还有两天就要动身去边关找他了,算起来,他们已经分开一年了呢,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他心里对他的思念,泛滥成灾,好似他俩已经分开了好几十年。
他来到异世,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几个月的幸福时光,一年的辛苦锻炼。让他多了一份坚韧,少了一份玩闹的心态。现在想想,前世的种种,好像离他很遥远,唯一还清晰的,只有那一张慈祥的笑脸,其他的,已经模糊得让他记不起来。
人,真的是一种善忘的生物,尤其是他。来到异世,他也只是想念他的奶奶,其他的,他真的很少去想念。
而异世的这一年多时间,他的生命里,多了一个他,前世空荡荡的灵魂,好似在这一世全部被那人填满。
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回来的信里从不跟他提起战场之事,上官兰玥与流琪他们来看他时,也从不跟他说起边关的战事。他不知道他有没遇到危险,有没有被敌军暗算,一年的时间里,他虽然很想他,却从不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