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赶紧道:“惦记姑奶奶是应该的,姑奶奶是众兄弟的恩人,这恩是要记一辈子的!”
楚一清见他如此,想起白日里的心思,也就嘱咐了两句:“大虎,我知道你是靠混日子吃饭的,还有兄弟养活,我不会断了你的生日,但是今日乡亲们对你们的热情,你也看到了,还是做个好人好些!”
大虎立即道:“姑奶奶,您说那话俺都懂,俺大虎也是这乡里人,还不知道大家的心思,但是从小好吃懒做惯了,也没有什么手艺,赚不来钱,只能跟兄弟们几个混饭吃!”大虎叹口气,抬眸看了楚一清一眼,试探道:“这次打狼的事情还多亏姑奶奶的帮助,不然大虎早被那狼叼走了!”
楚一清本不想承认,但是想想,反正大虎见识过她的武功,她也不必隐藏,再说承认了,这大虎心中也有个忌惮,当下就淡笑道:“你倒是聪明!”
大虎心中本来也就是猜测,一听楚一清承认,心中是咯噔了一下子,那脑门上就出了汗,一来是怕楚一清将自己的牛皮戳穿,二来则怕楚一清断了他们的营生。
“姑奶奶,您又救了我,这救命之恩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我……”大虎吞吞吐吐的,不断的偷眼瞧着楚一清的脸色。
“大虎,我不会说出去,你放心!”楚一清淡淡的开口,“那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吧!”
大虎一见楚一清没提什么过分要求,又答应给保密,当下眉开眼笑起来,恭敬的再次行礼。
两人聊天的模样,被村里人全都瞧见,于是有人就小声的议论起来。
“看见没,那大虎平日里威风的跟什么似的,对楚姑娘那么恭敬!”
“听说在路上摆摊子的,只要一说是上家村的,那大虎就免保护费,那大虎口口声声的喊楚姑娘姑奶奶呢!”
“这楚姑娘当真是活神仙了!”
大家越说,给楚一清戴的那帽子就越高,只是楚一清越听却是越皱眉头。
她并不想要这些虚名,只是想踏踏实实的生活,种好她的地,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厉煌品着那肉,听着人们奉承楚一清的话,又再瞧瞧楚一清那皱眉的样子,当下心中就明白了,淡淡的笑笑,抬眸望了望远处黑黝黝的山头。田源应该就藏在那里吧?
村长吃好了,让族老们陪着厉煌,就到了楚一清那桌前,脸上堆满了笑:“楚姑娘,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怪不得就连醉仙楼的东家都亲自来求楚姑娘,那菜做得真是地道,说句实话,你叔这几年吃的好东西不少,但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那狼肉,我记得小时候大人都说是腥的,可是却一点都吃不出来,如果不知道这肉的真面目,还真的想不到是一只狼!”
楚一清赶紧道:“村长叔,您就别夸我了,我也没有做过狼肉,只是照着狗肉的做法做的而已,乡亲们喜欢就好!”
楚一清这样一说,附近几个桌上的人皆都客气的点着头。
“还有一事,可能要麻烦楚姑娘!”村长当下就将在家与张氏商量好的法子一说,楚一清为难道:“村长叔,这个事情我不能自己做主,还要等方生来了,商量过才能给村长叔答复!”
“这个我知道,不急不急,我就先向你提提!”村长说完,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离开。
一顿狼肉吃的大家伙都很满意,再加上好久没有这样热闹的日子,大家也就不急着散去,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孩子们则在一边闹腾着,围着大人们跑来跑去,不时的惹着大人们一顿训斥。
麦香则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皇甫老太的身前,跟最要好的伙伴,一个叫做牵牛花的小女孩一起在地上拿着石子比划着,写着楚一清交给她的字。
李家的一瞧那地上的字工工整整的,立即就说道:“哎呀,金玉妹子,你瞧你家麦香的字,又工整有漂亮,当真比俺那小子写的都好看!”
金玉一瞧,立即说道:“李家嫂子,你可别说这话,麦香才学了几个字,你家铁栓上学六年了,听说很是聪明,都是被夫子夸赞的,难能跟麦香比!”
一说到铁栓,李家的忍不住逸出笑容来,这村里上学的孩子也不少,但凡家里有点闲钱的,就一定让孩子上学,至少是个能脱离庄稼地的门路不是?但是坚持下来的却没有几个,一来是那私塾远,学费贵,二来都是念不好的,大人瞧着干着急,最后半大小子都被提溜着到镇里,打个下手,学个徒啥的,刨了吃穿住后,虽然说没剩下什么钱,但是比花钱上私塾,一反一正就是很多钱。整个上家村也就李铁栓坚持读到现在,听说成绩还不错,今年就要参加县试,说不定真的会成为这上家村的第一个秀才!
王喜心中本来就有心事,一提起这读书的事情来,当下就憋了憋嘴道:“可怜俺家小宁也是聪明伶俐的,只是摊上的人家不好,他爹没人家有本事,转不来几个钱,想要开蒙上学都难!”
金玉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还挂挂着那发芽菜的事情,其实这芽菜的发法,上次楚一清也说了,不必保密,村里人有来请教的,教了便是,但是因为王喜总是这样不阴不阳的开口,金玉就觉着心里烦躁,当下就装作没听到,继续看麦香写字。
因为天色晚了,楚一清就抱着阿宝回了家,刚到家门口,就见厉煌淡笑着站在屋前,似乎在等她,一见她们娘两回来,立即指了指屋门前的那个包袱道:“里面有几样东西是给阿宝的!”
楚一清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会又是怀疑我动机不纯吧?”厉煌轻轻的笑笑,叹口气:“你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重了些。”
楚一清不想跟他纠缠,见天色很晚,阿宝要睡觉,当下就说道:“谢了!”
厉煌见她神情还是这么平淡,当下有些失望,于是又道:“我不是说过,你有什么困难找我吗?为什么又答应上官宇的要求?”
楚一清微微的扬眉:“我不想麻烦你!”
厉煌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姑奶奶,我求你麻烦我吧!”
楚一清表情还是淡然:“五王爷,这不是你待得地方,你还是回去吧!”
这下轮到厉煌扬眉:“你能待我就不能待?”
“那随便你,只是从今天起,我就当你是齐金浩,齐公子,天色晚了,这村里不必城里,风气紧的很,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楚一清不送了!”楚一清说着,摸了钥匙开了门,看了看屋门边上的包袱,觉着如果不收,这个厉煌一定又会赖着说个没完,当下就提了进去,放在了一边,然后回身关上门。
厉煌也不强求,反正他准备长住,有的是时间,他倒想看看,这个上家村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护国公府的大小姐留在这儿!
厉煌在屋外站了一会,就准备回到晒谷场上去,谁知道刚走了两步,旁边就冲出一个黑影来,站在他面前,一把将他的胳膊抱住。
厉煌一愣,仔细一瞧,这才看清是那个半支花,当下冷冷的将她甩开,迅速的向后退了几步,保持了距离,问道:“嫂子找我有什么事情?”
“哎呀,叫什么嫂子啊,俺比你大不了几岁,齐公子叫俺大妹子就成!”半支花声音嗲嗲的,媚眼在黑夜里瞟着。
厉煌只想笑,心想这乡下的女人怎么也这么热情?但是他来到这儿是有正事的,不能让这个女人破坏了,当下就客气的说道:“大几岁也是大,也还是嫂子!嫂子,这黑夜的,孤男寡女,让人瞧见不好,齐某先告辞了!”
厉煌说着,就迅速的后退了几步,他有武功,那半支花自然追不上他,一会儿的人功夫就将人甩掉,这才若无其事的回到晒谷场。
大家吃的尽行,玩的尽兴,一瞧时间不早,孩子都犯困,于是也就慢慢地全都散了,留下几个女人收拾残局。
村长正指挥着呢,见厉煌回来,当下就客气的问道:“齐公子,今晚吃的可好?”
厉煌赶紧客气道:“很好,多谢村长叔了!想不到一到乡下,就碰到这样的盛事,真是兴奋,这次回去,一定要跟家父好好的描绘一番!”
村长赶紧道:“让齐公子笑话了,都是乡野村人,没有讲过世面的,齐公子别见怪!”
厉煌更是客气:“村长叔,这上家村可是出人才,您看那楚姑娘,就是不凡,俗话说,人杰地灵,这上赵山沾了上家村的灵气,就一定有灵芝!”
村长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夸上家村,当下更是高兴了,见那包谷酒还剩一下,当下就又拉着厉煌喝起来。
厉煌喝惯了琼浆玉液,那低劣的包谷酒自然喝不下去,只觉着呛嗓子,喝了几杯,就推说不胜酒力,与村长一起回去休息了!
野狼打着了,楚一清就开始计划鸡舍的事情,这天气越来越暖和,鸡身上的病菌也越来越多,那炕是皇甫老太跟麦香睡得,一个老人,一个孩子,都是弱势群体,所以耽误不得。
第二日,楚一清就托赵小麦跟二嘎子进山伐点木头回来,因为是盖鸡舍,不用很粗的树,所以浅山就有,楚一清也就放心,不用跟着去。
赵小麦跟二嘎子取了家伙什套上牛车正要出门,就见李家的跟王喜还有刘氏他们来叫金玉,说是结伴一起去山里采山货,还说村里人能进山的全都去了,人人盼着能找着灵芝,起宅子。
金玉一听,心思也活动,正好这几日楚一清忙着蘑菇房的事情,她也插不上手,当下就跟皇甫老太打了招呼,跟着众人一起进山。
皇甫老太抱着阿宝坐在屋前,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眯眯眼,叹口气,对楚一清道:“这些人啊,就知道想些异想天开的事情,这上赵山这么多年,蘑菇倒是有几个,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灵芝,有这功夫,还不如跟你似的干些实实在在的活计!”
楚一清瞧瞧活儿也不急,当下就搬了一个小椅子,坐在皇甫老太的面前,一边逗弄着阿宝,一边问皇甫老太道:“大娘,我知道你这几日心里有心事,不能跟我说说吗?”
皇甫老太看了看楚一清,叹口气:“说出来是怕你笑话,我一个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有多少日子可以过?如果可以,我宁可带着这些窝囊人的事情到地底下!”
“大娘,虽然我没有认真让您做干娘,但是心里却真的是将您当做亲人来看待的,一家人,还怕什么笑话?”楚一清假装不悦道。
“这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回去,看见金玉爹受到这样的待遇,我一辈子都不愿意提!”皇甫老太叹口气,望着天,思绪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一年,我刚刚嫁进皇甫家,皇甫家当时在都城是望族,几代都在朝里做官,人人都说我嫁得好。金玉爹也是一表人才,学识渊博,对我也不错,那时候,我是觉着那么幸福。但是好景不长,我的公公在我嫁过去的那一年的年尾就被牵连进一桩王室的案子,而举报人正是我远方的一位表兄。”
楚一清一怔,总算是明白了一些。
“后来,整个皇甫家受到牵连,被发配到楚寒,整个皇甫家都将我看做是仇人,一到楚寒,就逼着金玉爹休妻。”皇甫老太似乎回忆起那些久远却照旧痛苦的往事,眉头禁不住皱皱,“金玉爹虽然心里也埋怨我,但是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再加上当时我已经怀了金玉,他拼死不休妻,就被皇甫家赶了出来!”
“当时我听着大肚子,跟金玉爹一路乞讨,到了上家村,遇到好心人的收留才住下。可是金玉爹毕竟是个读书人,干不惯这地里粗重的活,又没有什么手艺,我们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连饭都吃不上。可是就是这样,我对金玉爹心里也是感激。像他那样的公子哥,做到这样已经实属不语。原本以来,日子虽然过得苦,但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也算是幸福,可是没有想到,那一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村里人有户头的,还能领上一些朝廷派的粮食,可是因为我们是流放来的,是戴罪之身,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大娘才会让我给落上户头!”楚一清总算是明白了皇甫老太的苦心。
皇甫老太点了点头:“我看到你,你想到了以前的我,只是我没有你这样的心气!”皇甫老太叹口气,又继续说道:“金玉爹饿得实在是熬不住了,就想着回家要点粮食,虽然是戴罪之身发配的,但是到楚寒的时候,老爷子还是有些家底的!”
“金玉爹走了两天两夜,又累又饿,回去之后就病了,这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皇甫老太叹口气:“我抱着金玉,眼巴巴的在家里等着,没有想到等来的是皇甫一家人的谩骂跟闹腾!他们说是我克死了金玉爹,说是我扫把星,是我害了皇甫一族,临走的时候,他们将拉来的金玉爹的尸首又拉了回去,还将家里砸了个稀巴烂,说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