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角的余光中瞥见姚氏三人,楚一清缓缓的笑笑,抬手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突然将剩下的半杯泼在了三人面前,骇的那姚氏哇的一声跳了起来。
邪魅的勾了唇冷笑,抬起水眸来淡淡的对上三人愤怒的眼睛,楚一清懒懒的将鬓边的发丝向后抚了一下,露出一张绝色的面容来,“二娘这么好兴致来看我啊?”
楚凤赶紧上前安抚了姚氏,姚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平静下来,“你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迅速站起身子来的楚一清捂住了嘴唇。
“二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自古尊卑有序,你虽然是我二娘,但是也只是我爹的一个小妾,而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护国公府大小姐,所以,不敬的话还是少说为好,尤其是守着两个孩子!”楚一清说着,淡淡的斜觑了楚鸳与楚凤一眼。
姚氏一愣,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尊卑有序这句话,她当年也是正儿八经的管家小姐,只是因为嫁给楚占天的时候他已经成亲,这才屈尊做了小的,连带着她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也不受人尊敬,这千方百计的好不容易让楚一清出了事,眼看着就要翻身了,去想不到如今这楚一清就跟换了个似的,那眸光中的精锐,整个人散发的光彩,耀眼得很,也让她惧怕的很。
“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记住,不要让我找到证据,如果被我抓住你们的把柄,二娘,恐怕这个护国公府也容不下你!”一清的语气肃杀,可是面上的笑容却是极美,霸气浑然天成。
姚氏面色一白,“你这是说什么?你……”
“妹妹,你可不要乱说,你自己做出不检点的事情,怎么怪到我们的头上?你莫不是真的疯了吧?”楚鸳也帮腔开口。
楚一清缓缓一笑,当日她醒来,只顾着如何生存下去,都没有好好的整理这副身体原先的记忆,这段日子一来,一切还算是顺利,她就将这副身体的记忆整理了一下,越想越觉着可疑,前世的楚一清是上山烧香之时被人掳劫而走的,这楚一清虽然个性懦弱,但是怎么也是护国公家的大小姐,也算是出身武术世家,自保的武功还是有的,可是她竟然在轿子里睡着了,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最可疑的是,事后,她衣衫不整的被人丢在寺庙里,当日正是观音诞,于是一下子传的沸沸扬扬,想要捂也捂不住!
“我是不是疯了,你们很快就知道,这春光很美丽,你们还是慢慢的欣赏吧,还有,楚凤,那红狐裘皮是我的东西,我会讨回来的!”楚一清懒懒的起身,抱起孩子,扬长而去。
转过角门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姚氏正在气的跳脚,楚一清冷冷一笑。许久没有如此嚣张狂妄过了,曾经厌倦了血雨腥风,只想与天地为乐,可是现在,她却感谢现代那些艰苦的日子,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她只有足够强,才能生存!
她要改变楚一清的命运!
“娘,你说,楚一清会赢过爹爹吗?”许久,楚鸳犹豫的问出口。
“她疯了你也跟着疯了?她楚一清什么水平,你们不知道吗?她连你们两个都打不过,还想赢你爹!你们就瞧着吧,楚一清这次是死定了!”姚氏回身狠狠的戳了楚鸳的额头,大声的叫道。
“娘,你不觉着楚一清变了吗?”突地,楚凤幽幽的开口。
姚氏冷冷一笑,“不是变了,是疯了!”
楚凤皱皱眉,不想再说下去,回身离开。看来她要好好的想想对策了!
※
楚一清抱着孩子出了护国公府的大门,眼看两个月之期就要近了,她必须想出必胜的法子。挑战楚占天是一时之计,楚占天的武功她不知底,但是此时她这副孱弱的身体想要赢,恐怕要取个巧劲。
楚一清散着发髻,是少女装扮,却抱着一个孩子走到大街上,甚是惹眼,有认识的,皆都暗暗的小声议论着,楚一清则全不理睬,径直走进一家兵器铺子,拿出画样来拍在了掌故的柜台上,“这副暗器,能做吗?”
那掌柜立即笑嘻嘻的抬头,但是一看清楚一清的脸,那画样看也不看,径直甩了出来,“我们不接楚姑娘的生意!”
楚一清冷冷的皱皱眉,正要细问,却见里面的帘幔一挑,走出一个男子来,一身银白衣饰,卓尔不群,面上带着迷人笑意,却是目露精光,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他的眸光正好迎上楚一清的脸,那笑容倏的收敛,迅速的涌起一抹厌恶与鄙弃来。
是楚一清曾经的未婚夫,上官云逸!
005 厉煌王爷
那柜台一侧挂了一面铜镜,或许是上官云逸一转眼看到了镜子中自己的那扭曲的表情,破坏了平日里的俊美,又是赶紧伸出一双玉白的手来盖住了两边的脸,对那掌柜的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怎么什么人都向里招呼?这是兵器铺,不是勾栏妓院!”说完,放下手,仔细的端详了镜子里俊美骄傲的容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却转过脸去不再看楚一清,仿佛那就是毒疮烂肉似的,瞧得恶心。
原本跟在楚一清身后瞧热闹的一些人,如今见如此的光景,更是得意,对着抱着婴孩的楚一清更是指指点点。
楚一清幽幽一笑,淡漠如水,冷静开口道,“还以为百年的老兵器铺子多么专业呢,不过尔尔,上官云逸,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幼稚!”
“你说什么?”上官云逸跳着脚转过身子,对上楚一清那清澈毫无窘态的双眼。
“公子消气消气,您的脸会长皱纹的!”那掌柜的赶紧取下墙上的镜子,好心的提醒着。
“滚开!”上官云逸一把将掌柜的推开,却抢过那铜镜,一只手撑着眼角,拼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扬了扬那高贵的头,再次转过脸去,“快,将她赶出去,本公子再也不想见到她!”
原来这上官云逸是个如此自恋自己容貌的男人!楚一清冷哼了一声,心中有些释然,幸亏这上官云逸提出了退婚,不然跟这种偏执狂还真的无法生存。
冷冷的转身,楚一清抱着孩子走到门口,无畏的扫过看热闹的人们,眸光清澈,大方、从容、漠然,直到瞧得众人经受不住她那眼光,悻悻的全都散开。
上官云逸虽然背对着她,却从铜镜中看的清清楚楚,对于楚一清的冷漠有瞬间的恍惚,直觉的皱了皱眉,但是很快他便奋力的用手指磨平那皱纹,恢复了往昔,眸光之中全是鄙夷。
楚一清缓步走在大街上,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面对楚家的责难,她可以做到无动于衷;面对上官云逸的鄙弃与厌恶,她可以做到漠视,但是当这一切过去,她压抑在心中的怒气还是掩盖不住从那眼底泄露出几分,再加上眼看就要临近的比试……
正对着兵器铺子的酒楼二楼靠窗的位子上,一个苍白着脸色弱质男子若有所思的望着楚一清的背影,一双黝黑的眸子,浮上了一层莫测高深的笑意。
“二文,你来!”他微微的喘了气,向着一旁的小厮一招手,在那小厮耳边低语了一声,那小厮立即转眸看向楼下,然后点点头,迅速的下楼。
慢慢的端起面前的一杯清茶,此人凝笑似月,对着那百年的兵器铺幽幽一笑,气质如菊。
“这位小姐!”楚一清正走着,一小厮打扮的男子从身后大步走到她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小姐是否要打造兵器?”
楚一清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厮,见他面容清秀,不似奸诈之徒,于是点点头,“是,你怎么知道?”
“我家主人刚才在楼上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对小姐甚是同情,特命小的来给小姐指引一家,您跟我来吧!”那小厮恭敬的行了礼,转身就要向前走。
“你家主人是谁?”楚一清警惕的问道。
“这个小姐不需要知道,只是一位好心人就是了,小姐,请!”那小厮说着,在前面带路。
楚一清虽然觉着蹊跷,但是这城中的兵器铺大部分都是上官家族的产业,小的兵器铺又怕不能按照她设想的完成,这两月之期的比试,她是一定要赢得,这可是关系着阿宝的命运!看了看怀中睡得正香的阿宝,一清压下心头的疑问,跟着小厮向前走。
过了两条街,在一家大型的兵器铺前,那小厮上前跟掌故的说了什么,那掌柜的立即喜笑颜开的迎了出来。
楚一清打量了这铺子,产业似乎不比上官家的小,但是却因为开在偏僻处,并不好找。将图样给那掌柜的看了,掌柜的又问了几处细节,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按期按质的完成,楚一清这悬了一路的心才放下来。
谢过那小厮,只是可惜那小厮怎么都不说他们主子是谁,所以楚一清只能道谢之后离开。
楚一清离开之后,小厮照着图样画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这才拿了去酒楼交差。
“爷,您瞧,这是楚小姐拿去要制造的!”小厮将图样恭敬的呈上。
抬起削瘦的手臂,捻起那纸张,厉煌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他果真没有瞧错,这楚家大小姐的确是跟以前不同了,记得他曾经在宫中八月十五的夜宴上见过她一次,气质平常,与其他的千金小姐无异,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护国公的大小姐,他可能永远不会注意到她,不像今日虽然衣衫素雅,可是气质逼人,让人过目不忘,而且这叫不出名字的兵器纵使他博览群书,见识广泛,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做的很好!”将图样仔细的折叠起来放在青色云纹的袖口之中,男人缓缓站起,那青衫隐隐浅落,发丝缕缕沉下,温柔蜿蜒在身后,衣袍薄透轻贴身姿,身姿修长,被宽大的绸纱包裹着,瞧上去更是弱不禁风。
二文立即上前搀扶着男子的手臂,边走边说:“爷,您慢点!今日是太子寿辰,皇上在宫中饮宴,爷去吗?”
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厉煌摇摇头,二文立即点头称是,两人下楼离开。
※
红娟急急的跑进楚鸳的房间,将刚才在街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一丝不漏的讲给楚鸳听。
“这贱女人又去见上官公子了?”楚鸳愤愤的站起身来,“难道她还不死心吗?”
“小姐,不死心又能怎么样?上官公子见到她,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您就放心吧!”红娟立即巴结的开口。
“不行,自从生下那个孽种,你没瞧着那贱女人越发的引人注目了吗?竟然连爹爹也敢挑战!如果这次她真的赢了,说不定就能翻身了!”楚鸳不放心的皱紧了眉头。
“小姐,您杞人忧天了,大小姐怎么会赢过老爷呢!”红娟觉着不可思议。
“你跟他们一样天真,楚一清打不过爹爹,可是万一爹爹让她呢?”楚鸳蹙了眉头,想起五年前曾经偷听到的楚占天跟郑玉的谈话,那是一个大秘密,大到她说出来恐怕连命也保不住,不过有一点她清楚,楚占天是不可能杀了楚一清的,只有……
006 教训楚鸳
用银针试了厨房送来的汤羹之后,楚一清这才交给奶妈,一再叮嘱道,“在外面不要乱吃东西,知道吗?只有我拿给你的东西才能吃!”
因为曾经有过善用毒的伙伴——龙暖暖,楚一清一向对自己的吃食谨慎,再加上身处这样错综复杂的环境之中,她更是小心,因为她知道,她与孩子早已经是这个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很快,她就会改变这种现状,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奶妈点点头,接过汤羹喝了,这才伸手接过婴孩,喂奶。
“小姐,这孩子取名字了吗?”奶妈边喂奶边闲聊。
楚一清随口道,“叫阿宝,顺口,好养活!”
奶妈点点头,忍不住说道,“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楚一清则扬扬眉,不以为然,她不觉着阿宝苦命,如果他的母亲是原先的楚一清,他才苦命呢,说不定现在早死了!现在他的母亲是她,有她在,他应该会成为这个朝代最伟大的人!
这样一想,楚一清冰冷的心就有些柔软,望向阿宝的目光就格外的温柔起来。
“妹妹对这个孩子还真的是好啊,让旁人一看,还以为姐姐跟这个孩子的父亲情投意合呢,而不是被人奸污之后生下来的野种!”突兀刻薄难听的话语从门口传来,伴着几个丫鬟的嘲笑声,楚鸳大大方方的进来,坐在楚一清的面前。
楚一清两道眉目微微的一颦,举目望向坐在她面前的楚鸳,之间楚鸳眉眼之间全是鄙夷,懒懒的瞥了一眼阿宝,“可惜这眉清目秀的小摸样,一生下来就被人叫做野种!”
本不想在与楚占天的比试之前生事,但是听楚鸳一口一个野种,她眸色倏忽一沉,黝黑的眸子划过阴鸷,闪过一抹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寒冷。
曾经,也有人这样叫她,他们拿着砖头棍子追赶着她!
楚鸳的心猛然一颤,她甚至有些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