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林相
苏氏被佳人突然从强硬到委屈的态度变化弄懵了,但作为一个成功的挤掉了原配,当上当家夫人的女人,苏氏很快就意识到了佳人所说的问题的严重性。且不说她作为一个不算明路的继室,没有资格教训原配所处的嫡出子女,光是红绡作为她给的丫鬟,就是一个隐患。
苏氏此时倒后悔把两个丫头给佳人了,佳人收下丫鬟,是碍于长者所赐,但这个据说是长者亲自挑选、亲自调教的丫鬟却做出了这样的事,她想抵赖都不成,毕竟佳人领两个丫鬟回来还不到半个月,佳人再大本事也不可能把丫鬟调教成什么样子,这一下,苏氏本想来找佳人出气,却不想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只不过,事情还不是仅此而已。
林承之跟红绡的事,虽说是佳人动了手脚推波助澜,但他本来就是一个好色之人,当初迎娶柳氏一方面是柳家的势力,另一方面也是柳氏的容貌。而在成亲之初,林承之与柳氏的关系也是十分好的,只是柳氏迟迟没有身孕,而林承之有先后纳了几个通房妾室,使得柳氏心灰意冷,夫妻关系才急剧恶化。
如今林承之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并未显老,反而更多了几分儒雅气质。古代普遍成婚早,相应的也早熟得多,红绡如今十四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哪里受得了林承之气质风度的诱惑,林承之不过稍微暗示,加上佳人的药汁的一点药效,自然就水到渠成了。而林承之虽说妻妾不少,但美人哪里会嫌多,何况红绡长相娇媚可爱,又年轻,自有一番风味,偏生被苏氏打搅了兴致,虽然碍着面子,他不好说重话,但心里到底是不预的。
正巧这时,林筱儿去见他,说起苏氏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往佳人这边来,便想起红绡本是佳人的丫鬟,今日正是奉了佳人的命给他送补汤。林承之倒是没有向苏氏一般的想法,佳人到底是她的女儿,况且一向养在深闺,怎会懂得这些,况且女儿给父亲做些补品,让丫鬟送去,本就是常事,并没有什么不对。想到今日苏氏对红绡的抵触情绪,林承之反倒有些担心女儿,便带着林筱儿一起过来了。
林承之与苏氏也是二十几年的老夫妻了,在他看来,苏氏一向是个温和又有分寸的人,对待府中的子女都不差,因此才将这个家交给苏氏去管。只是今日林承之与林筱儿刚刚进门,便听到佳人委屈的辩解,若是从前,林承之必定认为是佳人任性,跟苏氏胡搅蛮缠,但今日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林承之看来,佳人没有一点过失。况且听佳人的辩解,那个红绡还是苏氏给佳人的,不由皱起了眉头,那般的模样,那般的性情,怎能放到相府嫡小姐的身边,不由得觉得苏氏这件事做得没有分寸。
“够了,月娥,佳人没有错,你不要再责怪她了。”林承之打断了正准备辩解的苏氏,上前安抚委屈的几乎要哭泣的佳人,道:“好了,佳人,爹爹知道不是你的错,爹知道你只是关心爹爹。”
佳人抬头看林承之,虽然心里十分的不屑,面上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爹爹,红绡可是犯了什么大错了,惹得母亲这般生气?女儿只想着侍画一向笨手笨脚的,知画又是才进府来的,连路都认不全,才让红绡过去的。想着红绡是母亲调教出来的,必定是好的,定不会出错,没想到还惹了母亲生气。爹爹,虽然红绡做错了事该罚,但看在她伺候女儿一场的份上,女儿为她求个情,还请爹爹从轻发落。”
林承之看着佳人这般单纯善良,越发相信此事与佳人无关,但提起红绡,又不知该如何跟佳人解释,正想着措辞的时候,知画和霜降恰到好处的出来,恭敬地向林承之行礼。霜降此时一张俏脸高高地肿起,让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林承之皱着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林家乃书香世家,怎么能有毒打奴婢的事!”
“回老爷的话,霜降妹妹是是替三小姐挡了一巴掌,才这样的……”知画眼里带着一丝泪光,向林承之道。
“不许胡说,霜降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爹爹,这是小事,您不必过问的。”佳人不等知画说完,就大断了知画的话,给出一个理论上、实际上都说不通的理由。
林承之虽然一向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绝不是傻子,能在朝堂上毅立十几年不倒,更是一个人精中的人精,哪里能听不出佳人话中欲盖弥彰的意思,皱着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敢糊弄于我!”
苏氏此时恨不能一把掐死佳人,偏生还不知如何辩解,毕竟霜降的那一巴掌确实是自己打的。苏氏虽说心机不少,但实际上也算不上高明,之所以一直能立于不败之地,不过是因为柳氏死的早,千金和佳人又太过单纯,至于其他姨娘,毕竟身份上就受制于她。
佳人向侍画看了一眼,连忙低下头,一副单纯的模样。却见侍画立刻上前来,在林承之面前跪下道:“求老爷为三小姐做主。今日三小姐用过午膳便准备休息,想着红绡还未回来,便让奴婢前去找找。只是奴婢还来不及出门,夫人便来了。三小姐想着夫人从前边过来,或许见过红绡,便向夫人问了一声,谁知夫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给三小姐一巴掌。幸亏紫绡反应快,替小姐挡下了那一巴掌,不然,那一巴掌就要落到三小姐脸上了。”
“夫人?”林承之看向苏氏,即使他一向宠爱苏氏,但佳人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就是当真有错,也该由他这个父亲管教,何况佳人这样一句话也算不上过失,苏氏当着下人的面,直接给佳人一巴掌,即使并没有伤到佳人,也是不该的。
☆、第十八章 处置
苏氏此时是百口莫辩,她本来是想借着红绡的事,给佳人安上一个纵容丫鬟甚至指使丫鬟勾引父亲的罪名,却没想到反而落了一个毒打继女的罪名。
“老爷,妾身绝对没有要伤害佳人的意思,只是,只是一时气糊涂才……”
“气糊涂了?月娥,佳人是相府的嫡小姐,也叫你一声母亲,我看你平日知书识礼,又是个识大体的,才把这个家交给你来管,你就这样对待我的儿女?”林承之带着怒气,问道。
“不是的,分明是佳人她指使红绡去勾引老爷的,红绡是佳人的丫鬟,做出这样的事不是让相府蒙羞吗?妾身是害怕佳人学坏,才会管教佳人的,谁知佳人却不服管教,顶撞妾身,是以……”苏氏连忙辩解,即使她身为夫人,毒打子女也是过失,何况佳人还是原配留下的嫡出女儿,一旦这个罪名坐实,林承之就是休了她,也不为过。
“苏月娥,佳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诋毁于她!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吗?这样的话岂能乱说!再者说,红绡那个丫头不是你调教出来给佳人的吗?既是如此,你把她给佳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教坏佳人?”林承之听到苏氏这般辩解,立刻就怒了,佳人尚未及笄,又是相府的小姐,苏氏这样的话将相府置于何地?况且佳人也说了,红绡是苏氏给的,她是信得过苏氏才让红绡办事的,如今反而成了佳人指使,这样的话别说林承之一个聪明人,就是一个普通人也看得出其中道理。
苏氏头一次被林承之这样责备,还是为了她一直视为眼中钉的佳人,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只是苏氏此时也明白,林承之已经动了怒了,若是她再在这件事上纠结,反而适得其反,连忙服软道:“此事,是妾身错了,不该责怪佳人,妾身在此给佳人赔礼了。老爷身子要紧,切不可因为此等小事伤了身子。”说着,当真向佳人行了一礼。
佳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还不放弃么?就算这样了还想给佳人一个不尊长辈的帽子?侧身避过苏氏的一礼,佳人仍然委委屈屈的道:“佳人是女儿,哪里当得起母亲的大礼?母亲这样可是折煞佳人了。再说,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佳人如今已是这样的名声,再有什么又有什么关系?”那表情,仿佛看破了红尘一般,委屈又无奈,连佳人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喝彩了。
林承之看着佳人的模样,不由想起佳人曾经经历过的事,头一次怀疑是有人陷害佳人,虽然没有证据,但对于眼前如此乖巧、委屈的女儿,倒是多了几分怜惜,当下向苏氏道:“既是知错了,便回去你的院子里好好反省,念你第一次过失,便罚你禁足一个月,这些日子家事暂由田姨娘担着,家中子女的请安也暂且免了。”
苏氏没想到林承之竟会这般惩罚于她,禁足还在其次,这回掌家之权由田姨娘暂代,虽说对方只是姨娘,迟早得还回来,但往后只怕家中姨娘都要觊觎这掌家之权了。虽然再多不愿,苏氏也只得老老实实领了罚离开,她的娘家只是一个三品官,又没有多少实权,做不到与相府叫板,更何况林家是百年大族,根基势力绝不是他们可以挑衅的。
“三姐姐,你没事吧!”待苏氏走了,林筱儿才上前拉着佳人的手,关心的问道。
“无事,谢谢爹爹愿意相信女儿,女儿,女儿真怕爹爹向上次一样,不肯相信女儿……”佳人向林筱儿摇摇头,转眼看向林承之,目光中带着一丝畏惧、一丝渴望,让加上那一张绝美的容颜,让人没来由的心疼。想到这么多年将两个女儿丢在内院不管,林承之看待佳人难免有些愧疚,加上今天的事,林承之皱着眉,让人把云起阁的下人都叫来。严肃认真的训诫一遍之后,将莺儿燕儿两人遣了出去,向佳人道:“佳人,那两个丫头要不得,明日让田姨娘带几个人来,你自己挑两个合意的使唤。紫绡替你挡了那一下,足以见忠心,就留在你什么伺候吧!”
“佳人明白,谢谢爹爹!”佳人点头,今日似乎有些意外的收获,至少父亲重新看待她这个女儿,对她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送走了林承之和林筱儿,佳人细细地看过了霜降的伤,确定只是外伤才算放心,仍然向霜降道:“你怎么就这么傻,冲上去替我挡了那一下,你的任务不过是保护我的安全,不必为我牺牲这么多的。”
霜降扁扁嘴,道:“主子说过,小姐若是少一根头发,便要罚我,我哪敢让那一巴掌落在小姐身上。再说,那样的恶婆娘哪有资格碰小姐一下!”
霜降才刚刚过来,跟侍画和知画都不熟,没想到因为霜降的一句话,倒是得到了两人的认同,在她们看来,那个庸脂俗粉的苏氏,连佳人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佳人看了三个丫头一眼,无声地一笑,道:“好了,我明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侍画送青叶出府吧!闹了这么一出,今日我便不去了,让掌柜的一切按原计划就是,明日我再去看开业。”
侍画点了一下头,出门去了。佳人让霜降下去休息,自己留了知画在身边服侍,半躺在榻上读书。
下午,老夫人遣了人过来问佳人的情况,林清欢仍然带着假笑过来表现长姐风度,就连最小的妹妹林悠儿也来了,唯独林千金仍然是不闻不问的。佳人对此也懒得多想什么,要说缓和她们姐妹的关系,林佳人从前不知做了多少努力,偏生千金油盐不进,如今这么久了,便是再热乎的心,也该冷了。
送走了客人,佳人懒懒地摇着秋千,想着明日茶楼开业的事,毕竟是新的尝试,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好在生死荣辱佳人都算经历过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第十九章 清茗阁
次日一早,田姨娘果然早早的就带了七八个丫头过来,让佳人挑。佳人看了一遍,想着这个田姨娘估计也是个不安好心的,这些个丫鬟里面,估计也有她的眼线。随意的扫了一遍,佳人就大致有个数了,佳人自幼时就有天才之名,成名以来,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在看人上,眼光绝对不差。
想来田姨娘到底是个谨慎的,几个丫鬟看上去都不算出众,站在这里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不敢露出一丝情绪。佳人身边如今有了侍画、知画和霜降,也没有必要再培养别的亲信,而院子里的人也够用,不过林承之发了话,佳人便也应了下来。看了田姨娘一眼,虽然一直是一张笑脸,佳人却看出了她眼中的一丝紧张,微微一笑,佳人随手指了两个丫头,道:“就你们俩吧!以后跟着侍画,好好做事,小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是,奴婢参见三小姐。请三小姐赐名。”两个丫鬟跪下给佳人见礼。
佳人点点头,倒是有规矩,便笑道:“好,以后你就叫星儿。”佳人对左边的清秀少女道,又看向右边的圆脸少女道:“你就叫月儿。今日便在院子里熟悉情况,明日才开始做事,可不许偷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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