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宗眉心的那一点。
“陶少镖头,若依你所说,这尸蛊乃是操纵死人的,那缘何可操纵向庄主。依向庄主的尸身来看,死亡时间并不久远,若是凶手操纵其尸身来杀人,那从时间上看,便不符合。况且,方才凤教主也曾说,不仅是向庄主,便是庄内其余仆人也出手自相残杀,如此,又作何解释?”有人不解地问道。
陶槐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继续道:“这你有所不知了,这尸蛊虽说本初是为了控制尸体,可我却未说过不可控制活人。且控制活人,远比控制死人来得更为阴狠。只因这尸蛊需要脱离它寄存的尸体母体,来到一具新的身体上,这原母体身上带的尸毒便会过到了新身体之上,因此,即便此人不□纵,时间一久,也会因中尸毒而死。尸蛊的蛊虫极其霸道,无孔不入,哪怕只是简单的饮水,都可将其蛊虫的卵吞入肚内,而后体内的肠温会使虫卵快速地孵化,无需多时,这蛊便会中下。”陶槐说完,走到向宗的尸体前,俯身检查了一遍,道:“依向庄主脸上所现的黑气来看,似乎中蛊并不久,很有可能便是昨夜中的蛊。”
“如此说来,那么很有可能是昨夜里,凶手在山庄的井水下了毒,而后昨夜喝了水的人包括向庄主都中了蛊,是以便因此失了神智,受人控制而杀人。”龙倾寒接口道,他看了凤璇阳一眼,“陶少镖头所言不无道理,昨日午时血影夫妇方下山,若果是昨日午时之前便被下蛊的话,他们俩人应不能幸免,可如今,他们俩却安然无恙,是以这下蛊时间便有可能是午时至子时末,再根据陶少镖头的推断,那有可能便是夜幕初降之后。”
“如此看来,倒也在理。那么那个凶手究竟是何人,方才凤教主所说的那个‘魔’究竟是……”
然而凤璇阳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龙倾寒知晓凤璇阳的性子,也没有勉强他说出。他淡淡地道:“我想,那“魔”字应是另指他人。大家可回想看看,福伯临死时,可是指着我而说的‘魔’字,而我自认从身份与名姓上都同‘魔’字并无关联,因而兴许他是在同我道出遗言,暗示些什么。但至于这‘魔’究竟是谁,我猜想,要么可能是方才跑出去那位前辈口中所喊之人,要么很有可能会是向庄主的仇人。”
众人一怔,回想到福伯临死前的一幕,也赞同地点了点头。龙倾寒不由得吁了口气,他当真庆幸,自己当时跨前一步,挡在了凤璇阳的身前,不若,凤璇阳更是难以脱罪。
“可是向庄主为人厚道,乐善好施,又怎会招致他人仇视。”
龙倾寒皱紧了眉头,撑着颔思索起来,的确,向宗为人不错,在江湖上地位也不低,但怎地会惹来了仇人。
“倾寒,你可还记得那日失踪的两具尸体么?”
一道灵光忽地闪过,龙倾寒惊异地抬起头来看着凤璇阳,“你是说……”
凤璇阳点了点头,“这尸蛊如此霸道,短短一夜之间数人中蛊,显然此蛊非一般的母体可孕育而出。而那时我们所杀之人,与五蛊童子关系密切,自然也是使毒的行家,这尸身上的毒便更是狠辣霸道,是以本座猜想,可会是抬走尸体之人从尸体身上提取尸蛊,而后下毒至山庄水中。”
龙倾寒蹙紧了眉头,直觉凤璇阳所说也不无道理,当即他点了点头,便同在场众人解释了关于顾舞之事。
众人一阵唏嘘,旋即又有人开口问道:“可是何以会将此事牵扯上向庄主?”
龙倾寒与凤璇阳暗中使了个眼色,便道:“诸位可还记得,向大小姐遭到五蛊童子弟子轻薄之事缘何而来?便是由于向庄主在婚宴上多安排了一份送礼的好事,才遭致他人觊觎,以致惹出后来的事端。虽事后我们将五蛊童子及其关系人杀死,但难保五蛊童子的亲人好友,不会将此事归结到向庄主乃至我与凤教主身上。方才我也曾说假扮顾舞之人乃是为刺杀我们而来,而今夜山庄被灭,凤教主又差些被诬陷,不正是他人对付我们与向庄主的表现么?如此一来,那人既害死了向庄主,又栽赃到了凤教主的头上,端的是一举两得。”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那这红衣……”
“自然是凶手故意让众人误会凤教主而做。细想下,若非有人提醒,你们怎地会发觉灭庄之事,因而,从一开始,便是凶手设的局,既可报复,又可借众人之手将矛头指向我们,将我们立于不利之地。至于那个‘魔’,我猜想,也许有可能指的便是凶手,五蛊童子虽非魔道中人,但也并非善类,因而若将与其有关系的凶手称之为‘魔’,也不足为奇。可那凶手究竟是谁……只怕犹需时日查探。”龙倾寒皱了皱眉道。
虽然此事整个过程都是在针对凤璇阳,可龙倾寒却未因此而撇清自己的关系,张口闭口都是用“我们”来自称,如此简单的两个字,让凤璇阳听之,心中却是说不清的感动。
众人一怔,也觉得龙倾寒所说在理。
知晓先前误会了凤璇阳,众人这心底总是有些愧疚的,自然没再为难他,陶槐也出面为凤璇阳说了几句好话,凤璇阳的嫌疑便就此撇清。外头的雨渐渐停歇,众人跑去了水井边,果真在井水里发现了蛊虫。
至于凶手,以及那个“魔”字的含义,众人商榷了片刻,发现却是无果。灭庄惨案最后却是一个无头案,当真令人嘘唏嗟叹。
众人将庄内人的尸体都摆在了一块,架起树枝,燃起熊熊烈火,放火烧去。
众人对着那些死者无声地低头默哀,眼看着一代山庄就此毁灭,余下的只有大小姐与女婿,当真是令人哀叹。
一场暴雨过后,曾经繁华的山庄到后头什么都没剩下了,血水已被雨水冲刷,人已随大火消散,最后唯有硝烟四处弥漫。告别了死者之后,众人都纷纷下山而去,陶槐不明意味地看了凤、龙两人一眼,拱了拱手后也离去。
空寂的山庄顿时只剩下了凤、龙以及龙末三人,龙倾寒心绪不宁,便将龙末遣走,一个人兀自对着天空发呆。
大雨过后,山间弥漫着泥土翻新的气息,可是,却仍有散不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龙倾寒皱紧了眉头,刺鼻而浓厚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作呕,他剧烈地呛咳了几声,便掏出锦帕捂着嘴巴干呕起来。凤璇阳心疼地看着他,只得拍着他的背,用上一些内力给他顺气。
然而龙倾寒此刻不仅是身体上不适,他的心更累,不自觉地走到向宗门前的那株梅树下,背靠着树,闭着双目叹气起来。
凤璇阳跟着他,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不发一言,他知道,此刻的龙倾寒需要的是冷静。
可是,龙倾寒怎能冷静下来,灭庄的惨案让他回想起昔日天剑宗惨遭灭门之事,这一次,犹如当年之事一般,再一次在自己眼前发生,看着那么多条性命死在自己眼前,纵使他是江湖人,见惯了血腥,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他只觉自己的心跳都快止了,为了给凤璇阳脱罪,强迫自己镇定,去独面所有人的质疑,甚至不惜帮他作伪,一场斗智下来,身心疲惫不堪。
然而,即便为凤璇阳脱了罪,这灭庄凶手依旧不知,关于“魔月“之事依旧无果,整件事兜兜转转似又回到了原点,最终只能将其归结到仇杀之上。
龙倾寒揉了揉额角,长叹了口气,可惜胸口郁结,一口气却是赌在心口,无法释放。不自觉地,他走到了凤璇阳的身边,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借我靠靠。”
凤璇阳一怔,伸手将这个瘦削的人揽在了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这种时候,再多的语言安慰也没有用,唯有一个强有力的拥抱,才是最真实的。
龙倾寒默默地低头不语,沉默了好久,才缓过气来,果然,似乎大千世界,唯有在凤璇阳的身边才有安心。而他缓过劲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忽地,他重重地一把推开了凤璇阳,拿着锦帕捏着自己的鼻子,还一边不停地扇着手道:“臭死了,离我远些。”
“……”方才还不知是谁主动靠上来的,现下用完了就嫌弃了。
凤璇阳一恼,就要走上前去把人捉回来,然而看到对方眉目里的戒备,他又不忍心了。他动了动鼻子,吸了吸,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开始发臭了,而龙倾寒如此厌恶血腥味,还能忍着那么久,也真难为他了。
凤璇阳轻叹了口气,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扔了去,这才敢走到龙倾寒的身边。
这时龙倾寒却在望着那株梅树怔怔地发呆,风轻扬,散落了一地的花瓣,他抬起手,接过片片梅花,缓缓地放到了自己的鼻尖,可——
“啊啾,啊啾,啊啾——”一如平日那般,他又被这梅花弄得打起喷嚏来。
然而,便在这时,他脑中忽地闪过了一丝光,快,快得让他捉不住。他有种直觉,似乎若是将这丝光捉住,也许他会明白些什么。
他微微抬眸,瞟了一眼凤璇阳,似乎有所悟,可又是不敢相信一般,皱紧了眉,又摇了摇头。
凤璇阳一脸迷惑地瞧着他,忍不住负手到他面前,将自己的俊脸凑了上去,“倾寒,你在想甚呢?莫不是……”他邪气一笑,“在回味方才那一吻?”
龙倾寒一僵,脸上瞬间腾起了红晕,方才在危急之时,与凤璇阳亲吻乃是情之所至,如今再回味那一吻,他却是面红耳赤起来。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如何自处了。
忽地,他暗暗恼了自己一下,怎地如此不争气,不过是一个吻便乱了自己的心神,说来,自己还言说要先告白的呢,如今,这算什么。
想到这先告白之事,他微微看了凤璇阳一眼,方才他吻了我,可是对我有了情意?如此,我也当早些告白,好赢了他一筹。
想罢,他正对上凤璇阳的双眸,对接的眉目里传出丝丝柔情,他的眸里渐渐地泛起了漪澜,如一层水波慢慢地荡漾扑扇开来。
他动了动唇,几次张了张口,都发不出音。最后,他强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双拳,闭着眼,道:“璇阳,我……”
作者有话要说:╮( ̄▽ ̄〃)╭ 我主动认罪,惩罚道具已经准备好了,三选一↓乃们挑一个来抽打我吧,轻点哟~
☆、第二十三章·携君共赏城中景
然而——
便在龙倾寒欲将情意诉说之时,一只手用力地将他扯入了怀中,顷刻间一个毫无防备的吻落到了他的唇上。
当他反应过来时,已完全沉醉在那相接的吻里了。微风轻轻拂过,飘落了一朵朵如雪般的梅花,洒落他们的肩头,天际划过一丝雨后的彩虹,为这唯美的一刻写下动人的光景。这一刻,时间似乎为他们而静止,唯有风在为他们歌唱,花为他们舞蹈。
深深的一吻,不知吻去了多少时光,吻走了多少*恨痴缠,复生前失去的曾经,复生后相处的时光,一一在脑海里浮现。有那么一刻,龙倾寒只想与凤璇阳隐居起来,从此地老天荒,再不相离。
这一吻,许久才结束。凤璇阳放开龙倾寒时,忍不住又啄了几口那个泛着红晕的人,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逗弄他。
龙倾寒一恼,一掌拍开了凤璇阳的魔爪,转头便要离去。可他走了几步,似乎总觉得有什么被他遗忘了,他回头看了凤璇阳一眼,蹙起了眉头。罢了,回去再好好想罢。
因此,一直到下山与凤璇阳分离后,他才惊然想起,该死,自己不是要先与他表白情意地么,怎地就沦陷在他的吻里了!
可这时他已与凤璇阳分开各自回房,气氛极其不对,他也不可能冲到凤璇阳的房内,扯着他的衣领大喊对他的情意。
龙倾寒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再细想,相信终有一日,会表白成功的。
凤、龙两人回去后,向芊双意外知晓了向梅山庄的事,她大哭了一日后,郁结于心,忽地病倒了。天剑宗与向梅山庄乃是至交,向芊双这般模样,视她如亲妹般的龙倾寒也委实心急。
因而,他原先打算回天剑宗的行程便这么耽搁了,而自然,凤璇阳也因血影照顾向芊双之故留了下来。
算起来,不知不觉中,他们俩呆在汉冬城已经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来他们由原先的不相识到现今的情感暧昧,发展得委实太快,龙倾寒都不禁怀疑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但凤璇阳虽并未表白心迹,可龙倾寒能感觉得到,凤璇阳是对他有意的,想到这里,龙倾寒的信心大涨,向凤璇阳表白之心更切。
这天,向芊双的病情稳定后,龙倾寒便前去寻凤璇阳,邀他一同出外逛逛。凤璇阳自是乐得答应了。
这汉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龙倾寒却发觉无处可去,随便走了几个地方后,他便不知该去哪了。这地方对他而言,已不陌生,复生前来回也走过数次,自然风景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