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死前的最后心愿。
没有察觉到左丹青呆愣的神情,冉云还在絮絮的继续:“我记得燕儿小时候最喜欢这夜光白,说它在晚上会发光很好看,我不想让她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地底,那样太孤单了,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好好陪着她,不是个好父亲,所以……”
“够了。”左丹青昂首,强忍着想要泪流满面的冲动,低吼一声将冉云打断。
“是我错了,如果我能再早一点回去,就好了。”
“不,也不能全怪你,毕竟,若不是女帝的人查出了燕儿在朔北,她也不会惨遭毒手。”冉云用力一捶胸,走过去握住左丹青的肩膀,无比认真的说:
“我到底还是有了自己的私心,利用你对燕儿爱来复仇,只是安国府是不是一个好的归宿我不知道,但淮安候,我相信他一定会护你周全,希望你能明白,在我心中,你和同我的亲孙女,并无差别。”
左丹青猛的抬头,冉云刚刚所说的话在她的脑子里嗡鸣,除此之外,眼前这张苍老的面容仿佛跟杨氏重叠,刹那间让她心痛如绞。
第二百七十三章:鸡飞狗跳
清幽的月光顺着半掩的窗户射入室内,打在冉云苍白的鬓发上,如今的他,显然要比四年前他们刚刚相识那会儿苍老了许多。
长长的叹息一声,左丹青擦干眼角的泪痕,握住冉云厚实的手掌,他的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摸起来并不舒服,可是左丹青却觉得心中踏实了很多。
“母亲泉下有知,看见我同淮安候拜堂成亲,一定会很开心的。”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恭敬的给冉云鞠了一躬,转身走向门外。
“青青,你今天找到这里来,是谁告诉你的?”冉云却突然将她叫住,左丹青情急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我猜的。”
这一刻,她十分不想说出冉雯思的名字,毕竟,冉云若是知道她的孙女背地里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自己,恐怕心中会非常的难过吧。
“你不用瞒着我,是思思说的对不对?”冉云是什么人,想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略微一推断,便立刻明白最能从中获利的,非他那个不省心的孙女莫属。
左丹青自知瞒不过,无奈之下点头,良久又叹道:“我也给她教训了,而且还对她撒了个小谎,既然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将军您就不用插手了。”
“唉!”冉云重重的吐出胸中郁积的一股浊气,歉疚的说:“都是我的错,没有将思思教好。”
“将军既然知道,那冉祺呢?”左丹青挑了挑眉,突然说出这个名字。
见她提到自己最小的孙子,冉云显示一怔,随后便皱紧了眉头:“老三他……太不争气了。”
“只是这样么?”左丹青非常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认真道:“不管父母做了什么,冉祺他总归是无辜的,将军说我多管闲事也好,不自量力也罢,我只是希望。您此生莫要再多一件后悔的事情。”
言毕,她干脆利落的转身,前脚刚要迈出门槛,却听见的冉云在后面对她喊道:
“青青,你的表弟到南擎了。”
“什么?!”左丹青浑身一震,立刻转过了头。
“辅国公府的嫡孙应锦年,他是你的表弟没错吧。”她的反应在冉云的意料之中,冉云也不打算隐瞒,一五一十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万花园起火,陛下吩咐全城戒严。我的副将得知此事便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我。”说到这里。冉云话锋一转。口气也不似平日里的严厉。
“若是我没记错,辅国公府应当是你外祖家,也算是你的娘家人了,若是你准备同他们相认。我……不会阻拦。”
左丹青胸口一暖,微笑着摇了摇头:“将军多虑,不是青青不想相认,而是现在还不能。”
不能,这两个字犹如千斤之重压得冉云一时喘不过气来,左丹青见他沉默,便行了礼,果断退了出去,直到她走出去很远。冉云才挥手吩咐管家进来。
“将军,您有什么吩咐?”管家恭敬的立在一旁,等待着冉云的命令。
“明天去跟老三媳妇说一声,告诉她以后棋儿就放在我身边教养了。”冉云边说脑海里边回想起左丹青当时的表情,是啊……她说的没错。自己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不能再多增遗憾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管家闻言也是暗喜,打心眼里为三少爷高兴。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冉府那边才刚刚化险为夷,安国府内就开始了鸡飞狗跳。
此时此刻,安国府的院子的中奴仆满满跪了一地,楠木雕花的太师椅上,当家的老夫人尤氏正襟危坐,满目怒火的盯着众人,拿着手杖狠狠的敲了几下地面,低吼道:
“说!是谁教唆你们的!你们每个人又分别贪了多少?!”尤氏越说越生气,安婉婷在一旁看着连忙机灵的跑过来,边给尤氏顺气便安慰道:
“娘,您何必跟这些下人们志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再说了,您就这么问肯定得不到什么结果,要我看这事儿是大嫂和二嫂负责,还是应当让她们过来说更清楚。”安婉婷说完,还偷偷冲着坐在旁边的白氏挤了挤眼睛。
白氏知道她是暗示自己趁现在去说大嫂和二嫂的坏话,顺便狠狠的接他们的短,只是明白归明白,她去不准备去做,于是故意垂下头,避开安婉婷的眼色。
没有得到回应,安婉婷十分不甘心,刚想开口将三嫂白氏叫过来,却听远处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时不时还掺杂了牛氏的大嗓门。
“大嫂,您倒是慢点啊,等等我!”
果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白氏敛眸,嘲讽的勾起唇角笑了笑,当事人到场,自己还是乖乖的在一旁呆着,莫要惹上麻烦。
听到牛氏在身后拼了命的叫唤,安国府的长房媳妇顾氏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可是眼看着就要到尤氏面前,就算她心里再怎么不乐意都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二弟妹婆婆她早就叫我们过去了,咱们磨磨蹭蹭的可不大好。”见牛氏还是不依不饶,顾氏只好硬着头皮委婉提醒,谁知她话音刚落,就见安婉婷向着这个方向奔了过来,脸上满满都是不喜,冷笑着开口道:
“大嫂二嫂这是忙什么去了?要我看既然是母亲派人去叫的,就该不管天大的事儿都先放下,紧着这边才是正理!”
被一个小黄毛丫头讽刺,向来性子清高的顾氏顿时火了,可惜她家教甚严,自小便养成了不喜形于色的性子,所以如今就算是火气再大,面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柔声辩解:
“唉,要不是大郎哭闹不停,死活拽着我不放,我就早赶过来了。”
安婉婷见她提到了大郎,顿时哑了音,谁不知道长孙安荣华是母亲的心肝宝贝儿,顾氏将他抬出来,别人哪里还敢再言其他,狠狠的吃了个瘪,安婉婷心中更加不爽。只好狠狠的剜了顾氏一眼。
顾氏视若无睹,大大方方的走到尤氏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询问:“这么晚了,不知道母亲将我们叫过来,所谓何事?”
尤氏眼皮也不抬一下,语气不善的说:“你还有脸问!”
闻言,顾氏眉心一跳,暗自嘀咕,又是哪里得罪了这老妖婆。搞得她大晚上来折腾人。带着心中的疑惑。顾氏环顾四周,借着月光勉强辨别那些奴仆的脸,惊诧的发现其中有不少正是自己的亲信。
心底猛地一沉,顾氏顿时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痛。耳边这时又响起尤氏的质问:
“老大媳妇,你来的正好,婚宴采买的事情,我是交给你们二人全权负责的吧?”尤氏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正缩着脖子的牛氏,脸上的表情可谓是阴云密布。
“的确……的确没错。”顾氏应着头皮开口,当初她以三房的白氏有身孕唯有,十分积极的将置办婚宴一事揽了过来,目的就是想着多捞些油水。然而让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么快就出了差错的,而且还被尤氏抓了把柄。
“好!那你给我说说,这堆东西都是怎么回事!”尤氏气氛的一拍桌子的,管事见状连忙将厨房的米抬了出来。
顾氏见状赶紧冲过去,看着白花花的大米疑惑道:“这……这有什么问题么?”
“怕!”尤氏又是一拐杖敲得地面嗡嗡作响。“什么问题?好!老刘你示范给大夫人看,让她看看到底里头藏着什么猫腻!”
听到命令,刘管事赶忙将大米的表层拨开,露出下面发霉发黑部分,顾氏见状倒抽一口冷气,立刻手忙脚乱的跪在地上,惊恐的说:“此事与媳妇五官啊!请母亲明鉴!食材采买系否都是交给二弟妹去做的!”
此言一出,责任转眼又被推到了牛氏的身上,牛氏一听急了,登时红了眼,指着顾氏骂道:“大嫂!你这么说可就不地道了,东西是我负责采买的不错,可是买米的店铺都是以往常去的,入库清点也是你来负责,出了事,怎么能说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呢!”
眼瞅着她们二人狗咬狗,安婉婷心里笑开了花,凑到白氏身边拉着她的胳膊低语道:
“让她们贪,活该遭报应,发了霉的米也敢拿给客人,真当我娘是泥塑的啊!”
白氏听着没有接茬,据她所了解,早在自己进门前,安婉婷就同顾氏两看相厌,姑嫂之间的关系向来微妙的很,今天还可能是苦大仇深,明天兴许就蜜里调油,自己不想蹚这趟浑水,卷入安婉婷同顾氏只见的战争。
发现白氏并不怎么搭理自己,安婉婷不由得心中不爽,奈何当着尤氏的面,她也不敢造次,只好悻悻的松开抓着白氏的手,幸灾乐祸的看顾氏倒霉。
这会儿尤氏还在骂,恶狠狠的说:“我告诉你们,出问题的不仅仅是食材,其他的东西也比往年差了好多水准,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你们难道就半点也不愧疚么!幸亏我发现的早,若是在宴会的那天摆上了桌子,别人要怎么看我们安国府?怎么看我们昌系?!婚宴都办的这么寒酸,这是*裸的自己给自己打脸!”
顾氏忐忑不安的听着,心里早就将那个负责采买的下人骂了八百遍,要知道她虽然想从中抽成,却也不敢用太次等的东西,顶多是虚报个价格,从中抽成,可是眼下,老夫人抬出来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人能吃的东西。
冥冥中,顾氏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肯定是有人故意在算计她!
第二百七十四章:最大赢家
冷月如钩,夜凉如水。
安国府的院子中,气氛紧张又压抑。下人们都浑身颤抖埋头跪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顾氏同牛氏对视一眼,也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的猜疑和不满。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是哑巴不成?敢做就要敢当!眼下若是你们自己说出来,我还可以考虑轻饶,要是到时候被我查出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甭管是谁,一律严惩不贷!”尤氏气喘吁吁的说着,狠狠的剜了顾氏一眼。
见婆婆动了真格,顾氏不敢怠慢,连忙辩解道:“老夫人明鉴,媳妇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七爷的婚宴上徇私,这其中,恐有猫腻。”
“呦喝。”闻言尤氏怒极反笑,“听你这意思的是说,有人陷害你不成?”
“媳妇不敢!媳妇只是不希望老夫人中了他人的奸计,让我们婆媳之间生出嫌隙啊!”她边说目光边有意无意的扫向牛氏的方向,登时将牛氏看火了。
“你瞅我作甚,难不成你还怀疑我么?大嫂,做人要厚道,虽说老夫人让我来协助与你,但是我压根就没有什么实权,最后还不睡样样都由你来定夺,我啊……根本就是个跑腿的!”牛氏的嗓门很大,一张口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顾氏脸上清白交接,冷笑两声才徐徐开口道:“二弟妹,我可没说是你,你何必不打自招呢。”
“你!”牛氏气结,如今她算是看到这个笑面虎的本质了,当初明明说好了出了事两个人一块儿担责任,结果真闹出了意外,她反而推得一干二净,不仅如此,还将干脆脏水往她身上泼。
“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尤氏不耐烦的拍了拍木椅的扶手,扯了扯嘴角,冷冷的说:“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行。不说是吧,将负责采买的下人给我抓起来,狠狠的打!打到他们开口为止。”
“这可使不得啊老夫人,若是在府中设置私刑之事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岂不是替咱们安家找来祸端?”顾氏连忙阻止,要知道那些人知道的事情可不只是婚庆采买这么简单,若是到时候他们骨头太软,将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都抖落出来,到时候自己可就要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