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的功夫,马车又再次驶出,只是这回,里面的人早就换了副摸样。
得了自由的左丹青压低斗笠,带着白宣直奔墨毒轩,其余的事情自会有子楚来应付。
看着娇小的人影像是精怪的狐狸般,转眼就消失不见,一直藏在暗中的卫岚按捺不住,出声试探:
“少主不准备跟上?”
禅心清俊绝伦的侧脸隐没在阴影中。叫人看不出他此时此刻的神情,更使得卫岚忐忑不安。
“既是那位已经见过了,我又何必让她徒增烦恼。”禅心语气淡淡,但是卫岚跟随他已久,多多少少在其中听出了些许的醋意。
在心底默默的叹息一声,卫岚涩涩道:“他是他,您是您。左四小姐也不是个怕麻烦的人。”
这话的意思。竟是想让他派人去跟了。
禅心巧笑嫣然,暗叹卫岚难得如此可爱,他顿了顿,却还是摇头:“既说过不问。又怎可失言,更何况,早晚是要对不起的,我当做决断了。”
卫岚怔然,没有想到禅心会这么说,他眸光黯然,叹息更甚。
“岚叔何必,这世上的机会有限,我更输不起。”
闻言。卫岚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将问出那一句您会不会后悔。
再说左丹青带着白宣马不停蹄的赶往墨毒轩,小扣子早早得到了风声将她们二人迎入北院,关上房门,压低声音对左丹青禀报:
“小姐,您昨日让奴才去查的事情……”看着他紧皱的眉心和为难的表情。左丹青就知道一无所获,这也在她意料之中,既然那幕后之人肯做,就定然是有把握不被他们知晓。
“没事,你尽心便好。”那人千方百计的想让他抓了苏将军的痛脚,到底所欲为何?
左丹青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其中关节,只觉得消息得来的蹊跷,而且牵连众多,即便是真的,她也不敢轻易下手。
又捡着几件铺子里的事情跟小扣子聊了聊,话题就渐渐扯到了顺丰商行上头。
小扣子敛眉顺目,毕恭毕敬的答道:“依照您说的,挑唆了几家买的多的上去闹,开始他们还兑现了,后头人越来越多,那伙计见要坏事儿,干脆闭门歇业了。”
这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快的多了,左丹青冷笑,由此可见,豫州一行,轩辕煜半点好处没有捞到,如今正式拮据的时候,又赶上她雪上加霜的这一遭。
此生,这男人没了她和彩鸳的臂助,日后定会举步维艰了。
曾几何时,她在冷宫中咬碎银牙和血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事到如今,她却嫌弃这脏污了自己的手。
她不想再去改变什么,事到如今,只等着他的骄傲和意气被时光所磨平,还有她那嫡亲的长姐,如若跟之前一样,再过三年,便会被上头**熏心的老东西收入宫里,左府和苏府渐渐败落,她又得罪了太后,今后的光景也可想而知。
左丹青屏息,突然发现这一年中自己的变化惊人,她不再梦魇,不再焦躁,就如同一只孜孜不倦勤劳结网的蜘蛛,细细密密的部下最后的局。
临了临了,她却要先抽身离去了。
思及至此,左丹青敛眸轻笑,只觉得像是卸下了重担。
她这副摸样看在白宣的眼中却是担忧的不行,算算时辰,子楚坐着的马车也应当出城了吧,可莫要被什么人发现了才好。
不想还好,越想白宣越是心忧,忍不住问道:“小姐,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您真觉得时间久了子楚不会被发现?”
到时候,她家小姐的闺誉身份地位,全都会毁于一旦。
左丹青在想自己的事情,听到白宣这话显示怔住,旋即便哭笑不得,好长时间才缓过来气息,无奈道:“谁说时间久了,恩……看着时辰,怕是快了。”
白宣见左丹青一脸笃定的神情,却不知她在说什么,只好拣着旁边的绣墩上坐下,默默的等候她的差遣。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房中静谧了许久,白宣才听到左丹青清冷的声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也渐渐竖起耳朵。
“等会儿,就会有人去左府通报,说左家的四小姐,殁了。”左丹青面无表情,似乎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白宣紧张的指尖都抖了起来,反反复复的绞着衣角,看着自家主子莫名的赶到心痛。
“其实你猜到了吧?你跟了我这么久,总不是傻的。”说到此处。左丹青侧目凝视着白宣,漆黑的眸子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那样的光辉烫在白宣的心底,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白宣张了张口,声音却哑在了嗓子眼里,左丹青也不理会,自顾的开口:
“只说是四小姐遇上了匪寇。遭不幸了。再然后,我那母亲大人急火攻心,也撒手人寰了……”左丹青一边说还兀自的笑了起来,只觉得王氏越老越精明。
“你不在我面前点破。却不愿我离开,是怕我遭遇不测?待我离去之后又百般相劝,是怕我心寒?”
此时,白宣已然不语,竟是泪流满面。
“傻瓜……”左丹青本想叹一声孩子气,却发现自己如今的年纪不合时宜,只好走过去,撒娇一般的将头靠入白宣的颈窝,呢喃道:
“你怕什么。你家主子的心就是铁打的。任谁都伤不到。”
白宣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反手抱紧左丹青,断断续续的哭泣道:
“那些天杀的黑心肠都被猪油蒙住了眼睛,放着小姐您这么好的人不珍惜……”白宣说到一半。适才意识到自己冲撞了王氏,不由得渐渐住了嘴。
左丹青却被她这副窘相逗乐了,吐了吐舌头柔声道:
“这么好?可不见得,你还不知道我,向来阴损阴损的,早先不还嫌弃我的眼神渗人么?”
“小姐!您冤枉奴婢!”白宣皱着一张笑脸,泪痕和鼻涕还未抹干。
“啧啧,不知道那话是那个哭鼻子精说的了。”左丹青摊了摊手,惹来白宣嗔怪的眼神,那摸样委屈的紧,似乎是无声的控诉。
有多久没有这样调笑了?前世她同白宣还有彩鸳三人坐在一块儿,这样的事情是常有的,只是今生,她早没了那样的心境。
又不免感慨了一回,左丹青敛了笑容,对着白宣正色道:“我还有事未处理完,你先去绥县,陪着母亲在那儿等我,带我解决了就领扣子去跟你会和。”
“不!奴婢要跟着小姐一块儿。”果然不出她所料,白宣就是个痴人,死守着她不肯撒手。
“听话,左府四小姐出事儿,少不得会传到娘亲的耳朵里让她心忧。”左丹青想起杨氏,那个前世没捞到一天好日子过就冰冷沉了塘的女人,心中大恸。
“这……”果然,白宣听了这话犹犹豫豫,又被左丹青劝服了许久,才终于点下头。
“好吧,奴婢会照您的吩咐去做,只是这些日子,奴婢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保重。”知道左丹青不说原因自有她的理由,也没再追问,只是领命离去。
待到白宣离去,左丹青坐回了檀木雕花椅中,不舍的神情渐渐退去。
小扣子抬眸,发现她正盯着自己,半晌,开口问道:
“让你查的那位,结果如何了?”左丹青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苏府救走又无端消失了的彩鸳。
“现如今她已经到了太子妃的身边了,相较以往安分守己了许多。”小扣子以为这不过就是个下人,左丹青问起也只是怕她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左丹青却不以为意,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叹道:“太子妃么?那如此看来,太子倒大霉的日子也不远了。”
太子卖官筹款以博圣心,顺便铲除异己的事情前世也是有的,只是当时打入太子府的人选不是彩鸳而已。
也就是这次太子的失势,才让轩辕煜有机可乘,成为皇位角逐的有力候选。
眼下,其余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唯有亲手烹煮了她一双儿女的彩鸳,无论如何都不可放过!
左丹青抬眸,眼中盈满了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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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重感冒,脑袋昏昏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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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死得其所
清香的茶水顺着舌尖滑入味蕾,在唇齿间留下淡淡的苦涩,左丹青放下茶杯,眼中的戾气也消弭了大半。
却在此时,房门被敲响,短促的几下,却足以让人感觉到门外那人的心焦。
小扣子闻声赶紧开口,对左丹青解释道:“主子,怕是山城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左丹青点了点头,沉声道:“进来。”
山城得令这才将门推开,因着风吹日晒变成小麦色的肌肤上带着点点汗水,显然是加急了赶回来的。
他一进门,也顾不上听左丹青的命令,就焦急的说道:“跟您说的一样,有人拦了车队发难,小的想着您的嘱咐就干脆利落的放了一把火,子楚已趁乱撤了,您的尸首……”说到这里,小扣子赶紧咳嗽两声,拼命的冲他使眼色。
山城到底是个实诚人,光顾着心焦,将小扣子的脸色忽略的彻底:“您的尸首我们已经找好替代了,做的很像,骗过苏家一定没问题。”山城拍着胸脯打赌,左丹青却摇头不语,嘴角噙笑。
骗不骗得过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眼下她只要暂时迷惑住苏家,顺利脱身就成了。
左丹青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蓦地起身,转眸对着小扣子吩咐道:“那个老家伙找来了吧?等会儿跟我一块儿出去,将他也带上。”
小扣子心下一惊,慌忙抬头,不明所以的凝视着左丹青,见到左丹青并不多言,便又果断的住了口。
“主子,您要去哪儿?”山城才回来,说了一堆却见左丹青要出门。哪里肯依:“您要不等等,避过了这阵风头再说?不然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左丹青虽然知道他说的极其在理同样也是为自己打算,却不能依言照做,毕竟她的时间有限。
“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扣子。带上那老东西。随我走一趟。”
见到自家主子神色如此笃定,小扣子不敢怠慢,赶忙应下。
※※
绝味馆二楼
彩鸳毕恭毕敬的站在太子妃身旁,每月的月初。绝味馆上新品的时候,这位贪吃的太子妃娘娘必定来此,她低垂着眼帘,时不时的瞄向窗外,正是太子妃这个习惯,给她送信提供了方便。
自苏陵亡故,同她联络的人就变成了苏骋,彩鸳一边是心痛,一边是怨恨。却又不得不依附苏府这颗大树。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替苏陵报仇。
穿越以来,再没有人像那个儒雅清秀的男人一般温柔的对待自己,每每想到他,都是满满的心痛。这也是为何,她能够同苏骋达成一致。
思及至此,彩鸳的眸底划过一丝寒芒,与此同时,绝味馆楼下传来嘈杂的动静,期间还夹杂着犬吠,听在耳中甚是心烦。
正跟着闺中姐妹闲聊的太子妃自然也被吵到,涂着丹蔻的手指不满的挥了挥,示意彩鸳下去解决。
“奴婢这就去看。”彩鸳就等着她发话,见到她摆手,忙不迭的应下,匆匆下楼,去将那牵狗的人赶走。
赶着赶着,就随同他一块儿入了小巷。
苏骋早在巷子里候着她,见到彩鸳出现,连忙带着亲信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事情怎么样了?”
“前日里左相来府中做客,奴婢已经故意将那些文牒露给他看了。”彩鸳不敢怠慢,一一道来,苏骋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这话不能由我们来说,左相那个老东西向来迂腐,定是看不惯这种事情,便让太子同他掐去吧。”说到此处,苏骋骤然叹气出声,忍不住伤感:“都是大哥在的时候订下的计策,若是如今他还……”
彩鸳嘴唇动了动,眼眶也有些泛酸,但到底没有在苏骋面前表现出来。
苏骋见她有些异样,便清了清嗓子,试探道:“除了这件事,我大哥当初还可曾交代过你别的?”
听到他突然说起这个,彩鸳果断的摇了摇头,冷静的答道:“不曾。”
“哦……”苏骋拉长了尾音,也没有继续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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