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轻点,我很怕痛。”
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那充满蛊惑的话语和妥协没有丝毫的共同之处,陵阳泓涨红了脸,又握紧了被血渗透的鞭子:
“你!”
“住手。”
“……二殿下!”浩轩广安适时的出现让冯彦晟略感可惜,他随即发现自己的背着浩轩广安除掉熠亲王的算盘一开始就没可能个实现,这个人来了已经又好一阵了!只听的浩轩广安缓缓道:
“刚刚听王叔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浩轩氏可是连陵阳族都不能不听命、统治中原的无上一族,把王叔你就这样交给京国未免太灭我大晅王朝的国威……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好好我为你饯别才行。”
慢条斯理地环视了下石牢,浩轩广安目光停在一件东西上,在场的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都不由得吓了一跳。冯彦晟皱了皱眉毛,陵阳泓则怔在原地——那是防止奴隶逃走,在奴隶身上烙上印记的烙铁。只有最下等的奴隶才会被烙上这个烙印,因为一但烙上这个印记那就和牲口无异、就算是无官无爵的平民都可以随意买卖和使用的奴隶。那对一个人,特别是苍岚这种王族血统的人来说是在怎样的屈辱!
“我有个有趣的提议。”浩轩广安深沉的眼神隐隐有光彩闪动,到了这个份上谁都知道他想做什么了,那是迫不及待想要享受对方绝望挣扎的表情:“这实在是与王叔现在的处境很相衬的东西。”
对面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虚弱到无法做出回应。那沉静让浩轩广安的表情夹上一丝不耐烦,他感觉是在面对无法撼动的坚固!
盘口大小的烙铁落在□的后背,烧灼着皮肤发出咝咝的声响和阵阵焦味,苍岚的瞳孔终于明显的收缩了一下,却没有广安想看到的痛苦流露出来,反而陡地迸发出更强大的,比愤怒更深沉的杀意,不过他来不及确认,那银色的眸光就消失了,苍岚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看来已经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六章 无题
“他……他怕是不行了……”执刑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察看了一下苍岚状况,心里七上八下,似乎觉得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去找人来看看,别让他就这样死了!”心有不甘却又无处发作,浩轩广安神色阴沉地检视了苍岚片刻,转向沈昊瑾的时候居然颜悦色的:“沈二公子应该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吧?现在也没办法继续施刑,不如我们先回去商议大事,反正来日方长,把他交给京国前一定会沈二公子你亲自处置的。”
沈昊瑾当然不会回答他,就算他能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苍岚现在看起来性命都难保,但他不仅不觉得心情有所好转,反而觉得更加沉重,他本来以为可以为报复苍岚不惜任何代价……现在,仇人的话竟让他犹豫了。
强打精神,沈昊瑾满腹心事地随浩轩广安离开了,陵阳泓怔了半晌也出了石牢。牢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看守的三个兵士正打开锁链把毫无知觉的苍岚放下来,被割开的宫装下到处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只有冯彦晟还没走,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他迟疑良久,终于走到近前探了一下苍岚的鼻息,闪烁不定的眼神定在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把手伸向了腰间的剑鞘——
“——!”
背后突起一声怒吼!冯彦晟被吓了一跳,迅速回头,锁在墙边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硬扯开手上的铁链,荧荧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抑制的狂怒。熠岩一直在留意着苍岚的状况,他比站在跟前的士兵还要快看出冯彦晟的意图,若不是余下的锁链还在限制着他的行动,他早已撞开牢房冲了过来。
“——不准碰他!”生硬的话夹杂着一些听不明白的发音,在冯彦晟意识到那是一种语言同时,拔剑的手却握了个空!对面,熠岩的表情突然变得惊喜万分,来不及惊讶,胸口已经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进去!他先是发现在胸前的赫然是自己的配剑,然后才看见苍岚那双轻轻看着他的眼眸,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他却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平静到让他发冷!
他这才反应过来,猛地向后退……
尽管留在苍岚手中的剑那样地确实,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之前明明还奄奄一息的人,竟然趁他的注意稍微移开的一刹,那夺了自己的剑把它如此准确地穿过骨骼的缝隙插入自己的心口!
苍岚当然没有要顾及他心情的意思,在旁的看守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已经一跃而起,剑尖飞速地、恰到好处割断了他的咽喉。反应稍快的一个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转身刚要逃走,立刻被一柄寒芒钉透过颈项钉在了木制的刑具上,喷薄的鲜血瞬间盖过上面已有的血痕,铁锈的味道随之弥漫在空气中。
站得最远的士兵早已被眼前的场面吓得抖如筛糠,挂在腰上的刀竟半天也拔不出来,直到他被割破了喉咙,那刀也没能出鞘。
“……你……”苍岚在瞬息之间就把三个守卫杀死的手法让冯彦晟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人,横躺在地上极力按住伤口,张口就涌出的血液已经让他的话变的断断续续:“……你昏过去……是装的……?”
“……装得像么?”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回应似乎是在笑,苍岚背对着冯彦晟,血迹斑斑的衣服在刚刚被放下来的时候割了扔在地上,头发被血濡湿贴在背上,发缕间黑红的烙印清晰可见,就像一尊被刻上符咒的恶鬼,他转过身,表情却是那样平淡,仿佛又一次放在冯彦晟的脖子上的不是一把染血的利器。
刀尖贴近冯彦晟的脖子,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了,冯彦晟绝望地闭上眼睛。
只听到“嚓”的一声,温热的液体淌过颈项,混沌的大脑空白了数刻,听到熠岩焦急地叫了声什么,他才察觉那不是自己的血。睁开开始模糊的双眼,上方的人身形微微晃动着,自己脖子上的血正是顺着他插在地上支撑身体的刀流下来的。
苍岚确实伤得不轻,一连串动作几乎消耗了他积蓄的所有力量,现在要反击或者是逃离都是易如反掌。可惜冯彦晟却没有那样的力气,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力,这让他取得过无数的胜利,所以他才决定趁此机会剪除这个难以揣测的敌人,这个判断其实也没有错,错的是他还是低估了苍岚。
料峭的夜风透过石室窄小的窗户灌入,身上的伤口被冰刀切割般剧痛,苍岚皱眉看着冯彦晟涌出一口血后慢慢停止了呼吸。
也许是冬天的降临也许是失血过多,握刀的手不能克制地轻颤,不止是手,整个身体都变得不听使唤,他想在冯彦晟身上切实地补一刀竟然都没来得及抬手。刚刚他已经因为支持不住一度昏迷,如果不是这样,要麻痹冯彦晟恐怕也不容易,虽然也在预计中因疼痛清醒过来,但这个身体看来快要到极限了,必须在倒下前离开这里……
“你……居然……!!”突然出现的声音带着几分变形,总算还能听出是发自陵阳泓口中,里面的震惊和慌乱不言而喻:“……你居然还想逃?!”
缓缓回头,石牢的门口站着的人还算知道危险,已经抽出了长刀,不过这个问题太过白痴而这个白痴少爷出现得也真是时候。
苍岚叹了口气,漫不经心把钥匙挑给正在极力征脱挣脱的熠岩,突然,毫无预兆地矮身前倾,整个人如箭离弦,顷刻已经到了陵阳泓身前,前冲的速度和身体的重量形成的力量压着刀锋透出——但显而易见的虚弱毕竟还是影响了他的速度,陵阳泓护住身体的刀慌慌张张一压居然
勉强砍在刀锋上,他手里的长刀看来确是把利器,金属交鸣的声响和冲击同时传来,苍岚手里的刀竟断成两段飞了出去。
向后弹出丈余,还是未能完全化解碰撞产生的力道,苍岚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珠子样散落的血在地上溅出一条红色的轨迹,接着雨点般滴落在脚边,伤口痛到他几乎不能站直。
另一边,陵阳泓翻倒在地上,长刀也震得脱了手,他这养尊处优的贵族几时经历过这样的对决,手里的武器一但失去,恐惧立刻不受控制地上涌,再也顾不得其他,放声呼救起来,那声调就像面对着什么巨大可怕的怪物,突兀地撕破夜空,让听的人头皮发麻。
“真麻烦……”皱眉嘀咕了一句,不远处有人赶过来响动已经由不得他再稍做休息,苍岚吃力地虚握下越来越不听使唤的手指,正要强迫自己上前,身边一个人影猛地就越过他冲了过去。
陵阳泓还没把被震飞长刀捡回手里,眼前一暗,褐发的男子已经到了跟前,利落地撩起长刀挥了下来,他眼睁睁看着苍岚遍体鳞伤所积蓄的狂怒都夹在了这一刀里!
“等一下……”
刀身映着陵阳泓的脸停在下巴底下,熠岩恨不得一刀剁了他却还是没砍进去,能让他停住的只有苍岚的声音:
“……别杀了他,只要两条腿就可以了……”
语毕看也不看歇斯底里的陵阳泓,强撑着出了石牢,身后惨叫已经破了嗓子,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对陵阳泓来说,没了两条腿已经和天塌下来差不多,他在族里也算的上一表人才,被人捧惯了,更觉自己英武不凡,哪能想到会有残废的一天。
当然苍岚不会想要知道他想什么,更不是借此泄愤,他懒得——这个自负而幼稚的少爷根本就还没到能放在心上的程度,如果不是想让他拖延下闻声赶来的人的时间,他会直接把他抹掉。
山风吹得火把摇摇曳曳,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厚厚的云层,天地间漆黑一遍,五丈外的事物就什么也别想看见。浩轩广安铁青着一张脸,他到时候早不见了苍岚,还在与几个兵士周旋的那个奴隶,见来的人越来越多也一个闪身没入影影绰绰的林子里,迅捷得像生长在山岭的野兽。叫了几个人想办法给陵阳泓疗伤,浩轩广安竟不管不顾地亲自带人朝熠岩消失的方向追去。
“……岚殿下!”把追兵引去下山的方向,熠岩在树林间几个穿行甩掉他们,又折了回石牢更上面的深山,他按约定一段搜寻仍不见苍岚的踪迹,不由得心乱如麻,却不敢大声呼唤,只能压低声音希望苍岚就在附近。
其实苍岚也真的在附近,他没有体力走得更远,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传来,却没回答,他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还能传那么远,何况他并没有向人求助的先例,越是虚弱的时候越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但这一次还有一个原因,就在对面不远处一个人正在附近搜索着,虽然对他出现很感意外,但他还是辨认出那是谁。
赫连昱牙,不管他想做什么,现在碰面的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他居然可以这么恰巧地出现在这里?已经有些迟缓的大脑里刚刚扑捉到什么,头顶的树木一阵响动,有什么东西停在了上面。苍岚暗叹了口气,立刻明白了原委,只听到一声清亮的啼声,赫连昱牙已经霍然转身。
“叶大人!刑侍卫朝那边山头去了!让我来禀报你一声!”
守夜的士兵来报的时候青岭根本就没睡着,尽管闭着眼睛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每隔一阵他就要不自觉地去确认贴身收着的那片袍角,好象它能维系着和苍岚的联系一般,看到山的远处忽明忽暗几点亮光的时候,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祈祷发生了作用。心脏激烈地跳着,青岭憔悴的脸上眼睛亮的吓人:
“叫所有人起来!马上过去那边!”
言罢头也不回地冲了进黑暗,那士兵也明白两个人激动的原因,忙不跌地叫人起来跟了上去。
“……浩轩苍岚!”
手里的火褶子一亮,赫连昱牙着实吓了一跳,树干旁斜倚着的人紧皱着眉,浑身上下分不清是血污还是伤口的累累痕迹赫然交错。浩轩苍岚会吃苦头本不奇怪,但以这个人的狡诈居然会搞到这样真是出乎意料。他毫不怀疑自己已经习惯了血腥与杀戮,看到那伤却还是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忽然,一丝金属色泽在微抬的眼帘下与他的眼睛对上,还是那样冰冷坚硬,赫连昱牙一震,目标就在眼前的兴奋终于取代心里莫其妙的感觉,上挑的红眸亮了起来,他极尽嘲讽地道:
“看来你似乎被很‘热情’地招待过了,感觉如何?”
苍岚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合了眼睑,好像他只是只跳进自家园子扰人清梦的鸟雀,没有一点要理睬的意思。
混杂着征服欲的怒火瞬间窜了上来,赫连昱牙想也没想就上前狠狠地摁住苍岚的肩膀,抬起下巴让他朝向自己:
“你看着我!”
“……”吃力地别开了头,苍岚稍稍张开眼睛,没发出任何声音,赫连昱牙却分明感到他的不屑——那双眼睛在清楚地向他传达着主人的想法——他一定要打破他这种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