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紧张感,居然现在还妄想议和的话,那一定是因为他们还不够痛!——放心好了在有实质的重大伤害前,我会补救的。”
沈昊哲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该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可怕的是,他竟然打从心里赞同。他竟然觉得这种无视平常百姓的死活,只管最后结果的做法,如果让苍岚安全一些那就可以实行。
如此一来,朝中的大臣想必会明白现在的局势糟糕到什么程度,因为这次无可推卸的过失不得不更仰重武将,那时熠亲王的地位又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沈昊哲不想去想。
和伯飞料想的不同,他们不仅没有被严密看守,相反还很受礼遇。
第二天的议和出乎意料的顺利,大晅一方几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接下来的就是把条件传回京城等皇帝的旨意了。傍晚时分还有款待的宴会,整个过程简直就是一场真正的和谈,之前发生的事好象都是错觉。
鸿明馆可以说热闹非凡,够格到场的人都到了,熠亲王浩轩苍岚当然也不例外,但是走过场的客套招呼过后,他便没再多理会两人。不过最让他感觉不对劲的是一向自诩风流多才的赫连昱牙,在这种场合总是大出风头的他,这次却冷着一张脸,死死盯着场中的白影。除了对自己大呼小喝,他还真没见过谁能让他露出这样毫不掩饰的情绪,难道昨天那个会面真能让他气到今天还放不下?狐疑地观察赫连昱牙一阵,却见他捞过酒杯一饮而尽——心道‘不好’,刚要出手拉他,那团火红的人已经冲熠亲王那边大步走去。
早就察觉赫连昱牙好象有刺的目光,没想到不加理会,他竟然直接找过来,苍岚回头看向对方,只见他甫一接触到自己的目光,好象震了一震,随即迅速移开去,落在旁边的沈昊哲身上:
“沈将军,战场之下风采依旧啊。”
“蒙丞相夸奖。”早看出两人间气氛不对,本以为是来找苍岚的人竟和自己寒暄,沈昊哲心里生出古怪的感觉,却不动声色道。
“本相久闻大将军美名,不知能邀将军改日共饮一杯否?”俊美的五官配合刻意压低的声线确实能让很多人呆滞片刻,沈昊哲却觉得不对劲的感觉更明显了,一边答话一边踌躇地望向苍岚,想在他那里得到答案:
“……承丞相美意,下官……”
跟着沈昊哲的目光,赫连昱牙终于也看向苍岚,带着挑恤:“熠亲王殿下不会反对吧?”
“看来昊哲和丞相颇为投契,那你们多聊聊,我就不打搅了。”似乎在看好戏的表情瞬间收起来,苍岚淡淡道。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赫连昱牙一直愣到他离开,自己的情报中明明有浩轩苍岚和沈昊哲之间的传闻,现在看来真的是空穴来风?
“看来丞相是找错人了。”沈昊哲也看出点端倪,口气说不上来是如释重负还是有点失落。不过赫连昱牙现在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在这边,闪着愤恨,焦躁,不甘的红眸,下一刻突然变成惊讶。
那一边,浩轩苍岚正在和刚刚进来的叶青岭小声说着什么,一抹浅笑轻轻映在他眼底,虽然赫连昱牙看过一次却远没有现在来得诧异。
无论何时优雅而漫不经心的白色身影,无谓随意的的浅笑,但那坚硬而冷漠的眼神却是一片化不开的寒冰,这样一个的冰冷桀骜的人会有那样温暖的笑意!他还以为他至少已经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爷,那是个刺客,你真要留他在身边?”青岭焦急地道,好象这段时间他经常处于这种状态,而且还因为同一个人。
“别急,先说说这么晚过来的另外一件事吧。”苍岚低声笑了笑,忽然让青岭觉得自己才是年纪比较小的那个,不过他没什么精力计较这些:
“还有就是京城又有学子联名参你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皇上若不节制你的权力必会养虎为患……”
“哦?领头的是谁?”好象有了点重视的意味,苍岚问道。
“叫方弘耘,学识不错,在学子中颇有号召力。”
“真是难得,能说出我想要做的事……”
“王爷!这种玩笑话怎么能乱说!”青岭慌忙环顾四周,几乎想捂住苍岚的口,对方不以为意的态度一向让他无奈。
只不过,他没发现苍岚在拿事实开玩笑。实际上他很多时候都不能分辨他的意图,比如稍晚的时候,在面对那个客栈行刺失败的刺客时——
“做得很好,那现在我也兑现我的诺言,你可以去军队的大牢里带走你的属下了。”苍岚口气随便的说话,分明和他对自己说的要留下这个人的想法相悖。
“……多谢王爷。”半跪在地上的中年人是必恭必敬地垂着眼帘,苍岚来边城赴任那天用马车装走了他的部下他是亲眼看到的,不用说也是安插在军队的牢房中了,所以从来没动过想要独力救他们出来的想法:“罪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爷能成全……”
“说。”苍岚倒,眉毛也没动一下,倒是青岭开始有些了然。
“请王爷收留罪民,让罪民为您效劳,将功赎罪!”
“你叫什么名字?”
“罪民姓陈名海,原是二殿下手下的门客。”听到短暂沉默后有此问,陈海微微松了口气,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投诚早在苍岚的预料之中。
“陈海,”苍岚道:“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达到我的要求的吧。”
“罪民……”陈海颤了一颤,但是他知道现在没有太多时间犹豫:“请王爷恕罪!这些银两其实并不全是按照王爷您的要求取得的……有……有半数……是罪民以到手的银两为本,倒卖东西获得的……”
“倒卖东西?”苍岚的反应完全在陈海的想象之外,他看了自己片刻,一个笑容慢慢在他唇边扩大:“你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陈海完全听不出这话是褒是贬,接下来的话总算让他完全放下心来:“不管怎样,你能达到目的了,起来吧,我有很多事情要交给你做。”
第二十一章 无题
熠亲王府邸中最难得的东西恐怕也要算上庭中的那棵古树,在这荒芜的土地上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稀疏的树叶早在秋初就凋零已尽,盘绕扭曲的躯干连着奇形怪状的树枝艰难地向外伸展着,若不是苍岚随口一句话,依照下级官员的意思已把它连根拔去。它就默默立在苍岚的房间外,高大的树影连同树下的人溶入夜色中。
刑夜很喜欢这树,因为它的顽强,因为它背后是个练功的好场所。
此刻他其实并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思,一动不动凝视着手中练习后还没入鞘的剑,似乎在出神。南风缓缓卷走蔽月的浮云,月光透过树枝班驳地洒落下来,让剑身上莹出的寒光开始流淌,一个白色的轮廓好象随着剑光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他脑中,不过马上被前来的脚步声打散。
在门外犹豫了一下,青岭踱了踱步,突然发现在站在树下的刑夜,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让人猜不出他是什么时候就在那里的:
“刑侍卫!你还没回房休息?”
“叶大人要见殿下的话,在下回不回房间都是一样。”刑夜淡淡道。青岭一愣,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刑夜的房间连着苍岚卧室外的厅房,任何人要进入苍岚的房间必定会被他先察觉。
“我不是来找王爷的,我找的是你。”顿了一下,青岭望了望房门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刑夜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错愕,也回头看了眼房门,还是跟上了青岭。
“叶大人,在这里应该可以了吧?”拐出长长的走廊,刑夜语气中明显的不耐烦让青岭停下脚步:
“刑侍卫似乎对我心存芥蒂?”
对方抿了抿唇,竟没吭声来了个默认,青岭有些忡怔:
“……难道是因为……刑侍卫你看见了那天王爷房里的事?”
“……”没想到刻意回避的事被突然提起,刑夜看着青岭,短暂的对视后微微垂下眼帘:
“和那件是没有任何关系。”
他虽然这么回答,却自己也骗不了自己,那话里至少有一半是在说谎——虽然他真正不想看到青岭太过接近苍岚,是因为青岭已经越来越明显地成为难为他想保护的人的弱点。但,就算不会威胁到那个人的安危,他也不能毫不介意青岭在那个人心里变得更加特殊。
苍岚身边有最亲近的人仰或近亲的情人的差别,对自己来说居然并不是毫无关系的事。
刑夜没否认看到自己对苍岚的举动,青岭脸色白了下,却轻声道:
“原来你真的看到了……也罢……”
从那可说是认命的神态中刑夜隐约察觉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过,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问。他想他有点了解青岭的心情,几乎是为了冲散这种感受,他飞快地道:
“叶大人你到底有什么事吩咐在下?”
“圣上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我明日起程回京……”青岭似乎还没恢复过来,若有所思中丝毫没发觉刑夜的异样:“最近……边关一定很不太平,王爷……刑侍卫一要格外小心,也许会有人在暗处蠢蠢欲动……”
刑夜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可怕:
“……是二皇子的人?”
这几个字缓慢得像每个字都重达千斤,他一刻也没忘记苍岚在他面前受的伤,那不仅仅是什么失职的自责!而是恐惧!他已经发誓绝对不会让那样事再次发生!
“……希望是我多心。”似乎被刑夜从没有这样暴露过的气势吓到,青岭神色复杂地道,让人分不清是难过还是安心。
赫连昱牙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站在了浩轩苍岚的房间里,一路过来居然没遇到一个侍卫。
在他差不多要怀疑自己中了苍岚的圈套的时候,床上的人不甚安稳的睡脸进入眼中,双眉好象被梦魇住一样紧蹙着。不自觉地走近床边,伸出的手还没决定干什么,皱紧的眉毛下的双眼突然睁开,银眸没有焦距地映过来,好象突然复苏的荒洪怪物,带着被惊扰后强烈而混沌的杀气。
心跳漏跳了几拍,赫连昱牙想也没想就按住似乎想要有所动作的人,对方眼神渐渐清明,终于准确扑捉到自己的脸,眼中明显的暴戾的渐渐平静下来,眼神却更加凌厉和危险。随后,那丝犀利也倏然隐去,苍岚重新闭上了眼睛,声音嘶哑得像很久没说过话:
“……赫连丞相……作为和谈大使你还真是别具一格……”
“……哪里,这可是跟熠亲王你学的……”抓住对方手腕的感觉清晰地传来,赫连昱牙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才发觉背后竟出了层细汗。
“丞相,霄城可不是格尔特……”赫连昱牙谨慎而有力的压制让苍岚不能丝毫动弹,不过他看上去还是不见慌乱:“难道你觉得你可以来去自如?”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抓在手中的腕骨比印象中要细一分,赫连昱牙并不是一点不担心这么做的后果,但一想到刚才显现出的那么巨大的灵魂就装载在自己压制的这个身体里,现在他有机会对之前一直占尽上风的人为所欲为,那种强烈的征服感让他战栗,足以左右他的判断。
感到对方的欲望火热起来,紧紧抵在自己的小腹,苍岚皱了下眉,微微动了下身体,却被更加牢固地钳制住。
“丞相居然可以为了这种事涉险?丞相不管议和的事了?”
“难道你又会这种事中断议和?”赫连昱牙笑得胜券在握:“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我太高估你了……”
“你要是没高估我,现在你就站不到我面前了,所以我也不确定会不会一怒之下不顾皇上的意旨杀了你啊。”苍岚好象很认真地考虑了下,道。
“……竟然这样威胁我……”赫连昱牙笑道:“你也并不是不沾男风的人,还是说在你身边的人都是下边那个,例如——你们的和谈大使叶大人?”
“丞相真会开玩笑,不过,最好别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所有人。”苍岚道,带着明显的嘲弄。
“我说错了吗?你知道他远远看你的眼神吗?好象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和幸福和憧憬之类的很类似的东西……”
“我发现丞相你原来还是个诗人。”苍岚打断道:“那又怎样?你想说什么?”
“原来你知道……”赫连昱牙意外地顿了一下:“喜欢上你的人真是可怜。我看你对他也不是毫无意思,居然还要吊对方胃口?”
“我已经说了,别把所有人的行为都套上你的模式,丞相大人。别忘了除了上床,还有其他的东西。”
任谁说出这样的话都不会比眼前的说出来更让他吃惊,略一迟疑,赫连昱牙道: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因为他重视,所以才不碰他吧?”
苍岚怔了怔,嘴角的幅度重新出现在脸上:
“那你认为呢?”
“可别告诉我是什么愚蠢的友情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