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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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龙门-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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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清寂拉了披帛替她擦泪。她一动不动坐在他的臂弯里,一边哭,一边叫魂一般怨念着:“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澹台清寂见她不像是被魇到了,倒是颇有些决裂舍弃的味道,便冷冷地问道:“你非要用这种方法跟我作对么?鱼非鱼,我是不是真的应该把你变成太子枫那样子?”
  这话未能止住她的碎碎念,相反地,却激起了她隐忍已久的复杂而矛盾的情绪。
  她突然冲他吼起来:“你非要用这种方法折磨人么?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为什么要陷害他成为一个不忠不信不仁不义的罪人?你不是要给我吃洗心草么?拿来呀!老子立马就吃。吃下后老子六亲不认,管你们是谁,老子一个都不想认识了!……我要回家,我不要再留在这破地方!……简直就是欺负人,黑暗腐朽没人权没自由没有按摩椅电视机云霄飞车肯德基……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我只想当一只富态的米虫不要当什么中流砥柱救世英雄,更不想给人垫背替人卖命做别人的替死鬼!……人不认,鬼不鬼的,我受够了,我TM的受够了,你听到没?——”
  吼到后头,她抡起双拳雨点般砸向他。
  落到身上的,他全然接下。但是捶向脸部的,全都落了空。
  “鱼非鱼,你闹够了没有?”他蹙眉轻斥。
  “光兴你折腾我啊?你个混蛋!我跟你有仇怎么着?这么对我!老子原本过得挺好的,都是因为你,害得老子天南地北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吃不好、睡不香,担惊受怕心力交瘁,凭什么呀?我不欠你们任何人的,不欠!”她像是惊蛰后的小兽,龇牙咆哮。
  几次打不到他的脸,她更加地炮躁,索性倾倒身子把他压伏在地,骑马一般扭腰提胯颠簸他。
  打不过,能颠出他的隔夜饭来也是好的。
  “鱼非鱼,下来!”身体上的剧烈摩擦诱发出本能的冲动。他一手扣住她的双腕,一手掐住她的腰身,将她牢牢钉在小腹上:“你想我在这里要了你么?”
  身上的人一滞,旋即破罐子破摔地再度扭动起来:“不就是强*暴么?来吧!换个角度说,谁吃亏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吓唬我呢!老子原本就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也不稀罕你们的旌表牌坊。难得到此一游,老子就当逛了一回相公馆、开了一回荤,没啥!不用出力又不用给钱又能享受的好事儿,谁不干谁TM就是白痴二百五!别以为我怕你,老子连命都不要了,就陪你耍上一耍,就当是理论与实践两结合了!来呀,还等什么?怕老子偷了你的子孙给你乱养私生子十八年后带回来争夺财产么?放心!没有那种可能的!什么麝香砒霜柿子蒂马钱子藏红花统统都可以省了。老子才不会给你们任何一个养孩子呢!……看什么看?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过了这村没有那店儿,趁着咱们激情还在抓紧点儿。还是先开个小会研究一下谁上谁下的问题?不用了吧?顺其自然跟着感觉走吧!……”
  “荒唐!”澹台清寂对上她煞有介事一幅万事具备只欠脱衣的严肃表情,颇有些苦笑不得。
  他知道再任由她闹下去,保不定自己不会一掌拍死她。于是骈指如电,迅速地点了她的几处学位。然后将她裹入自己的长袍中,徐步走出冷酷的地宫。
  长河渐落晓星沉,云母屏风烛影深。玉郎何处狂饮?罗帐香帏鸳寝。
  “澹台清寂,你够了啊!……你大可不必如此玩命……省点力气……收拾你的山河万里去吧……啊!——你个卑鄙唔……”
  ……
  “鱼非鱼,同样都是你的男人,你就这般厚此薄彼?”
  “你把从属关系弄颠倒了吧?什么都是我的人?自始至终,我说过的话有用么?我是人么?你们谁把我搁在心里了?算起来只有堇色最靠谱!太子枫对我,是有言在先,不管是真言、戏言,他都要实践他的言出必行的做人风格。说句难听的,哪怕我是阿猫阿狗,于他也是一样的。可好歹他还有份责任心,你呢?只怕我也是你无数容器中的一个吧?我倒真佩服你呢,没有感情没有爱,居然也能做的这么有声有色有滋有味有模有样有始有终,啊——你、你是禽兽么?……你就没有其他事要做么?啊……你个疯子!放下我、放我下来!……”
  ……
  呼喊声渐渐散去,呻吟声断断续续。那偶尔蹦出来的低声埋怨,透着快要灯尽油枯的微弱:“随便你吧……不要打扰我睡觉……”
  小小的身子弯曲在他的怀里,如同水上的一片落叶,随波荡漾。
  他在她的密实巷道中流连往返,感受着她的清凉的侵淫、本能的裹旋。
  娇小的雪乳在他手中变换着形状。指腹不由自主地又去摩挲那个铜钱大小的伤疤。
  “痛?”他略微按压一下。
  她颤了一下算是回答。
  “那个苏公子,你是恨他的吧?”何时开始,他也关心起别人的心情了?
  这个身体,真是有魔力。
  “想杀他么?”低头以鼻尖亲吻她的肩头,凉滑凉滑地,沁着甜丝丝的奶香,中脑欲醉,叫人想在那上头狠狠咬一口。
  他当然不会咬,只是重重地吮出一个唇印。
  不知怎的,这个印记让他又想起了别人在她身体上曾经的狂欢与放纵。一时间,又有些恼怒,恼怒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染指。于是,身下便突然发起狠来,像是野马脱缰、山洪暴发。在她抽搐着身子想要告饶之时,强行扳转她的脸,吞下她的呜咽、噙住那惯会招惹是非的丁香小舌,尽力拖曳。
  她身子里的魔鬼便跳出来与他拼搏。
  她一向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她身体里的那一个恶魔却有些道行,纠缠起来颇有几分棋逢对手的畅快感。两个人都想把对方拉到自己的陷阱里,为达成目的,几乎是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坑、蒙、拐、骗、刚柔并济……
  很快地,她便在一阵急雨跳珠般的颤栗中,紧紧地抱着他,身下如瀑倾泻。
  他顿感如置身茂林修篁中,神清气爽、飘飘然有得道成仙之意。
  “要我替你杀了他么?”这个时候说这种事,算是一种取悦吧?
  她用了些时间找回自己,温驯地窝在他胸前,哑声道:“不要……”
  她属于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背负人命。”
  他不悦地哼了一声:“人命……生育的事,是真是假?是天生是人为?嗯?”
  她不肯回答。
  “鱼非鱼,你这无赖满口谎话。”他给她下了个定义。
  她暗中扁嘴,低声抗议道:“你以为说谎容易?没听说么?一句谎言要用十句谎言来掩饰,我容易么?……要孩子干什么?你倒是说说,孩子算什么?安慰?筹码?工具?延续?……我没看到什么希望……”
  




☆、155情蛊

  寻常人家,孩子生来就是吃苦的;富贵人家,则会给拿去巩固富贵;权势人家,会成为权利争夺战中的狩猎者或猎物。
  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心绪,在这个时候,她只想要守住那份宁静,并不打算刺激他:“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性格。看看身边的家庭,多数都是苦中作乐,那种日子,我不想过。我倒是曾经父母双全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鱼鹰那一刀,断绝了我跟他的父女关系。桃三娘的趋炎附势,让我跟她渐行渐远。谁不曾有过美好的幻想?可是,当现实把幻想一点点吞噬、扼杀,我不信谁还会固守原有的想法而不变,不变的,都是颟顸,不可救药。……。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虚伪无主。众生愚痴,不觉不知,寿命短薄,如石火光,如水上泡,如电光出,云何於中不惊不惧?云何於中广贪财利?云何於中耽淫嗜酒?云何於中生嫉妒心?……”
  “鱼非鱼,你可曾想过遁入空门?”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思想,再过些年岁,随着经历见识增广,难保不会看穿世情,跳出三界。
  她讶声反问:“为什么要出家?我傻么!这花花世界能舍得我,我还舍不得它呢!……”
  “你最想要什么?”他的声音清若晨露,掬之可喜。
  她不知不觉地就放松了警惕——事实上,她现在也没有气力勾心斗角。
  “想要什么?……农夫、山泉、有点田。但愿得见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百馀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
  未经离乱,不知这期望有多奢侈;不度生死,不知这梦境有多高远。就像白天永远不懂夜的黑,竹子开花却要耗尽毕生的生机。她能跟谁说?这是个比她的前世更加无奈的时代?你如果不能成为那桃花源中人,就只能成为世俗的傀儡,天涯海角无处遁逃,总有流言蜚语如蛆附骨终生难除。
  她想要什么?一个梦?她能得到什么?撒手空空。
  现在的她,甚至连写小说的机会都没有了,不得空闲、没有隐私。
  心痛,从伤疤深处喷涌而出。
  “痛……”她倒吸了口冷气,抓在他臂膀上的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去。
  “好痛好痛好痛!……”犹如被火星烫到了一般,她咻咻叫着拼命地弯曲身子。
  “鱼非鱼,你又在搞什么!”他试图将她扳正,却发现受到了很强的阻力。她似乎正在抵抗着什么,身上瞬间冷汗淋淋。
  他心叫不好,揽着她刚刚做起来,就见她后背一僵,突然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
  澹台清寂油然联想到冰库中的一幕,直觉地以为她这是走火入魔的症状,当下摆正她的身体,运功为她调整内息。
  灌输过去的真气未能化解她私下乱窜的血液,却引发了更加激烈的痉挛。
  “不要……不要离开我……”她的意识似乎出现了问题,开始哀哀诉求说着一些叫人莫不着头脑的话。一边乞求,一边胡乱粗暴地揉搓、捶打自己的胸口,就好像那里藏着什么吃人的野兽似的。
  她那个样子,既惊恐又哀伤,而且,显然是意有所指、言之有物。
  一滩又一滩的鲜血呕出来,喷溅在雪缎梅花被褥上,触目惊心。
  这很难叫人相信,就在上一息,她还在感时伤怀、陈情表意,下一息,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如痴如狂、如疯如癫。
  澹台清寂的神色出现了片刻的惊疑,旋即,凤眸中迸发出秋草寒烟般的杀气。
  “禀阁老,左相府差人紧急求见,称公子缘突患重病,呕血不止,非要见鱼氏非鱼,望阁老恩准!”内侍的突然插入解开了澹台清寂心头的最后的一个疙瘩。
  公子缘呕血?要见鱼非鱼?
  他的容色忽地静平下来。
  寝殿中一切仿佛回到了鸿蒙未开之时。他接过侍女手中的手巾,一下一下替怀里的人擦拭脸上的血迹。
  “摆驾丞相府。”
  公子缘,你该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了!
  左府。
  人影如梭,往复交织。华灯高照,阴霾难却。
  公子缘的寝室内外围了几层人。室内,左相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时不时地唉声叹气。
  气氛紧张得叫人喘不过气来。丞相夫人坐在睡榻前,涕泪交流,哭得肝肠寸断:“好孩子,忍着点儿,人马上就到了,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儿呀!你要有个好歹,为娘的还怎么活啊?到了下面,要怎么跟列祖列宗交待哇?……”
  “母亲切莫担心,小弟自己就是医者。他没说自己有事,就不会有事的。”
  “是啊,既然他说那鱼氏能救他,必定有他的道理。”
  “小弟,你现在感觉怎样?不舒服要说出来,听到没?”
  ……
  左良缘的几位兄长簇拥在旁,焦急而忐忑。
  被两名婢女搀扶着坐在榻上的公子缘,此刻面色苍白、美目紧闭。地下的两名婢女,一个端着铜盆,一个捧着手巾,提心吊胆地紧盯着他,就怕下一刻他一个抽搐又吐出血来。
  另有一名婢女朝香炉里加了一把“月支香”。闻着那芬芳馥郁,婢女有刹那的恍惚:左相大人对这小公子可谓钟爱至极。单是这日常所用的器物,哪样不是最好的?圣上赏赐下来的,自己从来不舍得,全都送到了小公子这边。天下都知道圣上宠爱七公主,也都知道小公子任性娇惯无法无天,却哪里知道,都是大人惯出来的?就说这“月支香”吧,那可是御用之物。因为小公子喜欢,结果,当老子的就厚着脸皮去圣上那里讨了几枚。
  这“月支香”乃是前朝大汉三年,月支国进贡的神香。状若雀卵,大如枣子。
  当时的汉武帝没有烧,交给了外库保管。有一次长安闹疫病,宫中也给传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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