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玦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看着她担忧的神色,知道自己这副严肃的表情吓着她了,便立即恢复往常,淡笑着说道:“明日我要离开建邺。”
“为何?”
南宫玦边携着她坐到案桌前,边说道:“魏皇病重不起,刚立的魏太子疲于应付朝中各派势力,周皇想趁此机会发兵北魏,今日朝堂之上已拜谢将军为将,慕容世子为监军,不日前往荆州。”
“皇上派你做什么?”
“周皇授我为治栗都尉,并令我明日启程,运送粮草,慕容世子明日也随我一起动身。”
清漪有些疑惑了,“皇上派你押运粮草,为何要白玉同你一起?”
南宫玦解释道:“漪漪还不明白么,皇上这是不相信我。”
清漪却道:“既然不相信,为何还要你来押运粮草?”但想了想,随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继续说道:“皇上以此试探你。”
“不错。”南宫玦顿了顿,道:“你说如果我有异动,周皇会对我如何?”
周皇会对他如何?清漪知道按照周皇的性子,南宫玦若敢背叛于他,定不会让他善终。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阵发寒。
她试探地问道:“予之,你会怎么做?”
南宫玦凝视着她,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我表妹的夫君是新立的魏太子,所以……”他话还未说完,便见清漪扭头望着窗外。
从来不见南宫玦会在意哪个女子,便是商其雪,清漪也知晓南宫玦对她无男女之情,可突然之间见他对一个女子在意,心里着实堵得很。
南宫玦见她面色不善,试着问道:“漪漪,你生气了?”
清漪也不看他,兀自朝屋外走去,丢下一句:“我没有。”
任谁都听出她心情不好。
南宫玦一头雾水,但又感觉她那语气中有一股酸气,仔细想了想刚才说的话,才知道错在哪里。正准备追出门,便有仆人赶过来,说祥叔在外吃了霸王餐,被酒楼的人给扣住了,于是又出了门。
南宫玦将祥叔带回府,又处理了些要事,天便黑了。想着白天清漪不快,便是想去给她解释,路过主院时。发现她的寝房已经熄了灯火,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他回了外院,沐浴过后,仰躺在床上,睡不着,心中又想着白天的事,况且明日他就要离开建邺,觉得实在不能这就样离开。于是果断的爬起来,朝外走去。
清漪处理完外锦云的事,她们已经带着莹莹离开了建邺。此刻。月明星稀,她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其实一样睡不着。觉得今日南宫玦的话是自己想多了,太小气了。两人刚成亲,可不能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心中不快而误了大事。
她正想起身,便听见窗户那边传来轻轻的响动,扰的人不安宁。于是便下床一探究竟。这一探,便见窗户被推开了一个小口,有风灌进来,带着淡淡地檀香,皱眉想了想,随即心头一喜。急急朝着窗户走去,推开窗,果然看见南宫玦站在窗外。
他长身而立。清风吹起他的衣衫,清辉洒在他那如精雕细琢完美的容颜上,恍若明玉,一袭松松垮垮地白色长衫,一头长墨散随意披散身后。几许被风吹拂起,他一手撑着窗楣。另一手臂自然下垂,形态慵懒,又带丝丝飘逸,任是看得清漪都痴了。
南宫玦看她痴呆的表情,伸过来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抚着,胸腔里传出闷闷的笑声。
清漪被他微凉的指尖和闷笑声所惊醒,连忙低垂着头,如不是黑夜,南宫玦定能发现她红透的脸颊。
南宫玦心情似乎颇好,轻声笑道:“你要让我一直这么站在窗外么?”
清漪往后退了退,他身子一跃便从窗外落地房内。
清漪回身往内室走去,嘴里还咕哝道:“这么晚了跑来做什么!”却听身后的南宫玦道:“夫人舍得让为夫独守空房么?”
清漪转身假意啐他一口,道:“大晚上,不走正门,偏生偷偷摸摸爬窗户进来。”
南宫玦笑得戏谑,“哪有偷情还走正门的!”说完,便将清漪打横抱起,朝内室走去,口里还道:“不过,咱们这是光明正大的偷情,谁也管不着!”
清漪脸逼得更红了,佯怒道:“羞也不羞你!”
南宫玦毫不在意,只是轻轻地将她放到床榻上,身子压过来,对上那双清澈的双眸,解释道:“我不是因为表妹的关系,而是魏太子素来与我交好。”
“我知。”清漪看着那闪亮而又深幽的黑眸,继续道:“当初爹被流放,只有你口中的那位魏太子不怕牵累前来为爹送行,那样的人值得你敬重。”
南宫玦听她如此说,心里一阵轻松,俯下头在她的眼睛上轻柔地印下一个吻,然后侧躺在她身旁,将她搂在怀中,覆上锦被。
清漪枕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强健有力“砰砰”的心跳声,让人心安,好半晌她又唤道:“予之,明日我随你一起动身吧。”她稍微拉开点距离,仰头对着他疑问的眼睛,继续说道:“我想起了上次姑父和姑姑一别便再也没有相见,所以予之,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在这世上,便只有你是我真正唯一的亲人了!”
感受到搂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紧,清漪往她怀你蹭了蹭,接着说道:“予之,原来我已经十分十分喜爱你了,喜爱到不敢去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唔……”
剩余的话全部被南宫玦以一个缠绵的吻堵住,隐隐约约中,清漪听见他说:“今晚便补上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吧。”
南宫玦的情欲如星火燎原般越烧越旺,那火的热情似乎要将清漪焚烧殆尽。这一夜清漪千娇百媚,婉转吟哦,像毒罂粟一般缠上他,让他深沉醉在那情欲之中,不愿清醒。他的热情勇猛一次次将清漪送上云端,真真让她有种至死方休的感觉。
第二天清漪醒来时,身边空空如也,南宫玦已经出发。她起来未多久,宫里便来了圣旨。来宣旨的是太后长信宫的元公公,说是太后惦念她,想让她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陪陪太后。
可清漪总感觉不对,因为元宫宫还领了一批侍卫过来,此刻正将华宁府守了个严严实实。
清漪有些嘲讽道:“元公公不过是为宣皇奶奶的懿旨,何故这么大的阵势,我府里的人胆子小,可经不起吓的。”
元公公笑道:“公主乖乖跟着进宫,这些侍卫自然会撤退。”
清漪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太后这分明是强迫她入宫,可是为何?但太后宠爱她,绝对不会对她不利。清漪心思飞快地转着,宠爱?是了,定是如此!
她抬起头,对上元宫宫,微笑道:“皇奶奶定是怕宁儿受到驸马牵连,为了保护宁儿,才让宁儿入宫的。谢谢皇奶奶对宁儿的厚爱!”
元公公想这个公主倒是个明事理的,立即笑道:“公主知晓就好,那便速速跟老奴进宫吧。”
元公公如此一说,便是证实了清漪的猜测,周皇俨然已经决定除去南宫玦。她岂能跟着入宫。她想她势必要赶上南宫玦,告诉他这粮草是不必运送了,还是趁早离开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结局(下)
元公公看清漪似乎陷入某种沉思中,再一次强调:“公主还是跟老奴走吧。”
清漪看了元公公一眼,眼下之际,还是想着该怎么逃脱才好。她笑了笑,“既然要在宫里小住,我总得收拾一下衣物吧,公公在门口等着我就好。”看元公公似乎有些犹豫,又道:“我这府院四周被侍卫守得严严实实,难道元公公怕我跑了不成?”
元公公一想也是,便带着一群人退到大门口守候。
清漪回房收拾好一个简单的包袱,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又带上宝枪落影出了门。
一路上,下人们看见她手中的长枪,之前便听说这位公主爱耍抢,便以为她带这东西入宫,是为取乐而用。
不一会,清漪便来到了府门口,元公公看着她衣衫和手中的枪,心里一阵疑惑,但见她没有什么动作,而是乖乖朝着马车方向走去,便放下心来。
然而,他却没料到,清漪一近马车,便伸出宝枪,挑开绑在马上的绳子。马一阵长啸,元公公立即发现不妙,明白她这是要逃,立即命人上前将她拿下。
四周的侍卫蜂拥而上,眼看那些侍卫举刀而至,元公公心里一惊,大叫:“不许伤了公主。”
越是如此,那些侍卫便越是束手束脚,反而更方便清漪逃走。清漪边应对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一边伸手拽过身旁一名侍卫,夺过他手中的刀,三两下斩断左边的车辕,又跃到右边,趁着应对的空隙又斩断右边的车辕,然后飞身上马。
只听元公公一旁喊道:“刺马!”
大伙纷纷将将刺向马匹,清漪跃上跃下。一边挑开那些袭向马的刀剑,一边将马驱离人群。一下子数十只枪同时刺过来,真让清漪应接不暇,就在她感到无望之际,只听“嗖嗖嗖”,周围那些刺马的人纷纷中箭倒下。
她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阁楼上,几十名黑衣人手中挽弓,她抱拳一礼,道一声“多谢”,也不管那些人听没听见。便夹紧马肚朝着南门驶去。
身后的侍卫不停地追赶,疾驰的马惊得路人纷纷逃串。眼见离南门越来越近,偏偏城门口竖起一道高高的木栅栏。木头的上端被削得尖利。清漪将马喝止,在木栅栏前停下来。
然而从城门两侧涌出大批士兵,抬着木栅栏将她团团围起来。
清漪骑坐马上,居高临下,扫视四周一圈。想到太后为留住她着实花费了一番苦心。只是就凭这几个木栅栏便想困住自己,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她身子跃起,脚在马背上一点,便掠到离城门最近的一群人后方。
只听城楼上一声令下射,她那匹坐骑立即被扎成了筛子。
接着,成百上千的士兵朝她围过来。意图堵住了城门的入口。
清漪心里着急,就在她准备背水一战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从城外传来。马匹之上是一名蒙面的黑衣男子,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那人越来越近,所经之处,势如破竹,沿路的士兵纷纷倒像。开出一条道。
只听那人一声大喝“上来。”清漪连忙伸出手,那人用力一扯。她便作到他身后,马又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约莫行了一刻钟,两人才下马。清漪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却没有熟悉味道的,她从未想过这个节骨眼上,他会帮自己。
向他感激地躬身一礼,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她开口道:“谢谢!”
那人扯下面巾,明明俊逸无比的脸上,偏生额头上露出一块丑陋的疤痕,清漪不忍心看,却也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
那人淡笑道:“有什么好谢的,说起来,我们的父亲乃同胞兄弟,我与你算是堂兄妹呢!”
清漪笑笑,是啊,真若论起亲疏远近,这个皇室就只有太后,长公主和贤王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驸马身份,皇上岂能容得下他。找到南宫玦便和他去一个周皇的手伸不到的地方生活。你们好自为之,我能帮的就这么多。”
清漪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问题,“为何要帮我们?你忘了我和予之一直站在秦王那边。”
贤王云淡风轻一笑,“人都懂得趋利避害,你们那么选择有什么错呢!再说我不是炎帝,不一定非得拼个你死我活。靠杀戮换来的江山终究不会坐得稳久,我相信仁者无敌。”
清漪心想这个贤王倒是个人物,不知日后他与秦王之争会变得如何?不过那不是她要想的,眼下还好是快点找到南宫玦要紧。
“贤王好气魄,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清漪抱拳一礼,翻身上马。
贤王只道,“驸马爷会经过吴城。”然后对清漪回一礼,转身离开。贤王不知道,正因为他今日对清漪的帮助,才使得向来不愿受人恩惠南宫玦向他外公求请,治好他额上那丑陋不堪的疤痕,从而使他的帝王之路顺畅了许多。
清漪呆呆望着贤王离去的背影,心想为何会往南走吴城?勒了勒缰绳,朝着远方策马而去。
到达吴城的时候,天已全黑,沿街两旁的好些店铺已经打烊,瞧见一家客栈还亮着灯火,断断续续有人进出,清漪便向门口站着小厮打听消息,在得知确实有一批士兵经过,却是往名剑堡的方向而去,她又往那赶去。
再次来到那座大理石制的牌楼面前,名剑堡几个字在月光的照耀下无比显眼,不远处的山上错落有致的房屋上三三两两亮着灯火。
走在块石拼就的路上,两旁的桃树枝繁叶茂,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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