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说道:“妹妹且慢。”瑶女道:“嫂子还有何事?”季淑伸手,便握了瑶女的手,说道:“妹妹你就算回了那屋内,也不过是孤苦冷清,不如就陪着我坐一会儿,免得两个人都是孤苦无依的,如何?”
瑶女看她一眼,将手缓缓地抽回来,说道:“嫂子这话说的古怪,如今大哥哥好好地,又不似二爷一般,嫂子可别乱说……我听了没什么,让别人听了,恐怕不大好。”
季淑苦苦一笑,说道:“妹妹不用说这些门面话了,现如今这府内谁不知道,你大哥哥跟我不是一条心的?我有这个人,就等于没有一般,”她靠近了瑶女,低低说道,“当着妹妹的面儿,我也不怕说句更不好听的,在我心里,早也就当他是死了的。”
瑶女双眉一皱,说道:“嫂子何必这么咒大哥哥?”
季淑将腿一搭,翘起了晃了两下,哼道:“这话不过是话糙理不糙,如今二爷是死了没错,大爷在我心里,也就如这样儿了,妹妹大概也知道,我也不在乎大爷这个人,此人迂腐无趣,木讷愚笨,亏得当初还有人夸他是什么风流才子,我呸……我真是被这几个字鬼迷了心迷了眼睛……现在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就巴不得他也跟二爷一样……”
瑶女眉头深皱,道:“嫂子,这话有些过了罢?”
季淑微微一笑,低了头,小声说道:“有什么过不过的,妹妹也是个过来人,自然懂得,这男人不是单看外面一张皮就顶了万事的,如今想想,我倒是觉得二爷虽不成器,但却更强过大爷,起码他是个风流场中的人……咳,哪里像是上官直,你看我嫁过来三年,连个子嗣都无,难道只是因我不成么?我不成也就罢了,怎么苏倩也没有呢?我看定是他的问题!”
瑶女眼中掠过一道得意之色,冷冷地笑了笑,说道:“这话可不能说个十足十的……”
季淑说道:“倒也是……如今就看暮归了,要是暮归也无所出,我看八成就是他的问题了。”
瑶女微笑不语,手轻轻地抬起,极为缓慢自得地抚摸肚子。
季淑目光一动,却笑着说道:“不过也不一定,就算是那两个妾室有了种子,也保不准是哪得来的,万一是因爷怎么也有不了,挨不住寂寞出去偷了回来的……野种……”
瑶女皱眉道:“够了!”季淑怔道:“怎么了?”瑶女说道:“什么野种,嫂子你不会生,也不用敢说的这么难听罢?”季淑说道:“我不过是说爷罢了,事实如此,我,苏倩,暮归都没有子嗣,忽然有天真的生了个出来,那十足十就是个野种了,他头上的绿帽子上明晃晃地王八乌龟几个字呢。”
瑶女冷笑着看季淑,望着她那副浪荡之态,便说道:“野种野种,你够了没有!大爷才非无用,不能生的是你!”季淑道:“妹妹你又不是我们这房内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话也就说说罢了,若说知冷知热知道深浅,还得是我们屋里的人知道。”瑶女越发冷笑,说道:“我虽不是你们屋里的,却比你们更清楚些。”
季淑笑道:“我知道了,妹妹能掐会算,那不知能不能算到我们这没用的王八爷命中有几个野种?戴多少顶绿帽?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上官直,没用的大乌龟!命中注定只能有野种现世!”吕瑶女气的起身,怒道:“你嘴巴不要如此下…贱,大爷若没用,我肚子里的孩儿又是从哪里来的?!”
69。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
屋内一时死寂,吕瑶女说完之后,顿时反应过来,脸色如死灰,急忙伸手捂住嘴。
季淑却靠前一步,望着她问道:“妹妹你说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吕瑶女后退,却仍说道:“我是说……你积积口德罢!不要信口开河,有损阴鸷……”季淑说道:“信口开河的怕是妹妹,怎么我听你刚才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大爷的呢?”
吕瑶女转头看看屋内,却见丫鬟都不在内,才略定了定神,便笑道:“嫂子是昨儿受惊匪浅,如今还在梦中呢罢,我哪里说过?——我是说我肚子里的都是上官家的种,二爷跟大爷都是一脉相承的,所以我说漏了点儿,想必是嫂子这脑中想错了故而也听错了罢?”
季淑见她倒是急智,便一笑,也不追究,只说道:“我真的听错了么?或许是的,哈哈,说起来也是,……妹妹肚子里的孩儿怎么会是我们爷的呢?那这不是乱伦了么?地下的二爷死也死的不安生呢……不过,妹妹,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些不解了。”
瑶女说道:“嫂子有什么不解的呢?”
季淑说道:“我今儿闲着无事,就叫了个你屋内的丫鬟过来,怎么我听得那丫鬟说,昨儿妹妹自宫内回来,就跟二爷两个吵架,二爷说什么‘野种’又有什么‘不能要’之类的……吵得不可开交。”
瑶女脸色发白,却哼了声,说道:“这些下作胚子一日不管,就爬到我头上来了,她们敢在嫂子跟前嚼舌头?待我回去都打死了!”
季淑说道:“她们嚼的的确太过了些,竟说妹妹跟二爷打了起来,然后二爷大叫一声后,就不再做声了,这跟二爷素来的行径不大一样,按理说这样定会打的惊天动地呢。”
瑶女神色镇定,淡淡地说道:“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无非都是如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季淑说道:“是么?不过妹妹刚才那句话倒是提醒了我,莫不是二爷发觉妹妹肚子里的真的是野种,于是就跟妹妹反目了,妹妹一时气愤难当,就失手杀了二爷?妹妹没法子,又知道我跟二爷不对付,就设计引我过去,嫁祸给我?”
瑶女笑道:“嫂子这梦发的极好。只可惜嫂子凭空说这些,没人肯信,连我都觉得好笑呢。”
季淑说道:“妹妹你这就是说我说的不对?”
瑶女道:“自然不对,我们夫妻恩爱,一时口角了而已,谁家做夫妻的不口角呢?我怎么会为了丁点儿不快做那种天理不容之事?我又不像是嫂子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她一边说,一边靠近了季淑,低声地道:“嫂子,你也不用处心积虑的指望诓骗我,想从我这里套话?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笨。”
季淑说道:“妹妹别自卑,我从来没瞧不起妹妹的意思,先前还以为你真的如上官直所说的贤惠淑德,渐渐地才发现,妹妹你才是个不让须眉的人,心机竟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枉我以为自己算计明白,却还中了妹妹的局不是?我套话又怎样?我不过是想死也死个明白,就算我知道真相也是白搭,阖府上下,哪个信我?”
瑶女嘴唇一挑,面露得意之色,说道:“哈,你以为只有你最聪明,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上,告诉你……这府内不是只有你会设局的,你也并非无所不能。”
季淑说道:“是啊,如今我四面楚歌,百口莫言,就连最疼我的爹爹也都不肯信我,在这府内,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幸好楚昭他是个讲义气的,自己把罪扛了,我就该见好就收……我要是多说一句话,恐怕大爷会疑心我杀了二爷也不一定,他一怒之下,还不知要把我怎么着。”
吕瑶女面带微笑,眼神轻蔑看季淑。
季淑叹了口气,说道:“妹妹你看,你竟逼得我束手束脚,但求自保,只这一招,我就甘拜下风,要对妹妹你写个服字。”
瑶女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道:“我要回去了,嫂子在这里慢慢地服就是了。”季淑说道:“等一等,我还有重要的一句话说。”
瑶女站住脚,说道:“嫂子你还想如何?”
季淑望着她,慢慢地说道:“我想……报仇。”
季淑说完之后,极快地上前一步,用力一撞吕瑶女肩头,瑶女站不住,身子往后一倒,靠在墙上,不由地低呼一声,抬手护住肚子。
季淑将她腿抵住,右手一擎,捏了一把金钗,竟然极快地横在了瑶女的颈间。
瑶女大惊,颈上刺痛,便说道:“嫂子你要做什么?”
季淑望着瑶女,说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四面楚歌,走投无路了,俗话说休要赶狗入穷巷,狗急了是会拼了命咬人的,我自诩聪明算计所有,竟然栽在你的手中,你说我这口气怎么能吞下?”
吕瑶女垂眸说道:“你想如何?杀了我?你也逃不脱的,有何益处!”
季淑笑道:“没关系,妹妹你刚才也说过我是个心狠手辣的……我只需要按照你的套路,杀了你之后,对外只说你悲痛之下,自尽身亡跟着二爷去了,如何?是不是很合情合理呢?”
吕瑶女说道:“你敢!”
季淑手上金簪一送,说道:“我不敢?细细算来,也算是赚了,别说我无事,就算我因杀了你事发,都是赚了,我不过是一条命,妹妹你却是两条命呢!”
吕瑶女目光下垂看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你不要胡来!”便又看周围。
季淑顺着她的目光一动,说道:“妹妹你也别叫,你叫一声,我就刺下去了,何况你叫也没用!丫鬟们都早早地给我赶的远远的了,就如同昨儿妹妹你做的一般,说起来要谢谢妹妹,教的我也能布置一个好圈套。”
吕瑶女说道:“嫂子,有话好好说,你把钗子放下!”
季淑说道:“说起来,妹妹你可认得这钗子?”
吕瑶女垂眸一看,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说道:“你……拿开她!”
季淑笑道:“怎么了?妹妹认得?怕什么呢?”吕瑶女说道:“不、我不认得,你拿开!”
季淑说道:“你怎么会不认得,昨儿我戴着入宫的,妹妹看了好几次,现在又不认得了?让我教教你,我不是问你是不是曾拿他来假冒刺死二爷的赃物的,你全否认了,反而让人觉得你心中有鬼。”
她说着,便把钗子尖儿在吕瑶女颈间划了一下,阴森森地说道:“不过,昨儿这钗子在二爷胸口,如今又在妹妹身上的话,岂不是大妙?夫妻两个殊途同归,竟死在同一把钗子底下,何其有缘。”
吕瑶女皱眉说道:“你、你究竟想如何?”目光闪烁。
季淑盯着她的双眼,沉声说道:“我不想如何,只不过我这个人,是有恩必报,有仇必讨的,你害的我走投无路,我怎么肯善罢甘休?正好二爷他走的凄惶,你们这般夫妻情深,你为了他竟然要设计陷害我好替他报仇,如今我就遂了你跟二爷的心愿,送你跟你肚子里的这个,一起上路陪他吧!”
吕瑶女叫道:“不要动手!”感觉钗子尖锐的一端刺入颈间,拧眉叫道:“我并非是为了二爷报仇才害你的!”
季淑手上略微一松,说道:“妹妹,你又想骗我么?如今你说的那句话我都怕是自己听错了的呢。”
吕瑶女呼吸急促,望着季淑,求着说道:“嫂子,有话好好说,我跟你都是可怜人,我向来憎恨二爷,不错,你先前说的对,二爷的确是我亲手杀的,我又怎么会为了他报仇呢?”
季淑沉默,疑惑说道:“二爷当真是你杀的?你为何要杀他?”
瑶女说道:“因为他……他对我甚是不好,时常出言侮辱,拳打脚踢。”
季淑说道:“这不是理由!你想骗我?”瑶女叫道:“他、他还扬言要杀了我腹中的孩儿!”季淑说道:“虎毒不食子,你不会这也信罢?”瑶女道:“不不,因他知道……知道我肚子里的这个不是他的孩儿!”季淑道:“不是他的?那又是谁的?”瑶女却不再回答。
季淑伸手扼住她喉咙,钗子往下移去,抵在瑶女的肚子上,说道:“这里头真个不是二爷的种?”
瑶女微微点头。季淑一笑,笑里带几分狰狞,说道:“妹妹你看,我先前说上官家的都是野种,你还说不是,这回又如何?你肚子里的这个岂不是也是野种?”
瑶女仍旧咬唇不语。季淑说道:“我们爷可怜,二爷更可怜,居然为了个谁是爹都不知道的野种死了……二爷再不济,也是上官家的人,妹妹你也太心狠了,竟为了个野种杀了二爷,让我也忍不住可怜起二爷来了,不如这样儿……我把妹妹肚子里的这个野种弄死,二爷在地底下想必也极为欢喜的,如何?”
瑶女先前还带几分镇定,此刻却叫起来,道:“不,不行!你不能!”
季淑将簪子挑起瑶女的衣裳,说道:“这一切都是从这个野种开始的,若没有他,二爷也不会死,我也不会被陷害,索性就一了百了最好,我也出了气……”
季淑把簪子向前一抵,瑶女吃痛,惊心动魄叫道:“不行,你不能杀这孩子,他不是野种,他是大哥哥的!”
季淑说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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