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你快说啊。”白玉光听见这个了,没听见人家说的还有条件呢,扯着君少商的袖子可劲儿地晃着。
“就是……”君少商拉长了声音,笑道:“就是你得叫我一声夫君。”
“呃?”白玉冷不防他竟然提出这么个条件,当时就愣住了。眼看着人离他们还有几丈远的路,白玉咬了咬下唇,满脸红晕,脚尖跐着地,轻声咕哝着:“夫君。”
“什么?我听不清,昨晚上被你砸过了,耳朵有点不好使。”君少商把脸往前凑了凑,一本正经地说道:“也罢,你要是不想说,就在这上面亲上一口吧。”
他一边说着,还用手点着自己的脸。白玉真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走,可是那些人已经来到了跟前,君少商再不走,她就有兜不了的麻烦了。
硬着头皮凑上前,象征性地在他脸上蹭了蹭,白玉连忙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他。君少商嘻嘻笑着,在供台上摁了一下,墙壁忽然扎扎地开了一个大缝儿,等白玉回身的时候,他已经钻进去了。
墙缝又严丝合缝地像是从来没有被打开一样,那群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白玉一个人有些发呆地站在门口。
当前的一个婆子正是老太太身边的金婆子,她一向在老太太跟前得脸,就是君家的几房少奶奶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
白玉自然知道这个理儿,见了她,忙上前福了福身子,嘴里说道:“金妈妈怎么得空儿来了?”
金婆子在君府里这么多年了,早就历练的宠辱不惊了。见白玉拜下去,她赶忙扶着,说道:“大少奶奶快莫要如此,折煞老奴了。老奴只不过是奉老太太之命来看看大少奶奶的。”
嘴里虽然客套,可是一双老眼却不住地在祠堂里到处打量,跟来的丫头婆子也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伸着脖子四处看着。
白玉心中暗笑:找什么呢?人都走了。
可是面儿上却不显露分毫,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哭丧着脸问道:“不知道老太太说了些什么,都怪我不懂事,不该惹怒了老太太,到头来害得自己受罪不说,连带着妈妈也跟着折腾。”
她说的动情,说到伤心的地方,眼睛里还及时地淌下泪来,让金妈妈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柳眉烟的为人她是知道的,虽说现在老太太宠着她,可她知道那只不过是冲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人家大少奶奶再怎么不入大少爷的法眼,好歹是官家出来的,老太太还是高看她一眼的。
老太太之所以这次这么处罚大少奶奶,无非就是不想让君家的妻妾争宠。不论是谁,只要是怀了君家的骨肉,老太太都是欢喜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柳眉烟就可以无法无天,大少奶奶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了。老太太罚大少奶奶跪祠堂,也只不过是想煞煞她的性子,让她更听她的话罢了。
所以,金妈妈不敢为难白玉,在祠堂里张望了一阵子,没发现那丫头讲的什么野男人,只好作罢。临行时,恰好看到了地上铺着的帷幔,脸上不由一沉,问道:“大少奶奶,这帷幔是怎么了?”
祠堂是君家祖宗宴息的地方,这帷幔怎可铺在地上呢?寻常人是不能进来的,今儿要不是因为听着了野男人的话,老太太也不会让她带着这么多人来这里的。
白玉自然不能说君少商铺在地上的,只好低头呐呐地认错:“都是我不好,这帷幔昨夜里被风给刮下来,我怕冷,就……就铺在身上了,这不,还没来得及收拾呢。”声音细如蚊蚋,可金妈妈听得却极为清晰。
她一向是个冷人儿,听后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厉声说道:“大少奶奶,这事儿还得老奴禀了老太太再说吧,您是主子,一切还得让老太太过问。”那意思,她是不会管这档子闲事的,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就看老太太的了。
白玉听她这么说,一时放下心来,老太太要是不依不饶,自己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君少商替她留情,让她留下来。二是她破罐子破摔,惹恼了老太太,被赶出君家。权衡利与弊,她觉得还是离开君家的好,那样就自由了。
想罢,她低眉顺眼地跟金妈妈说道:“劳烦妈妈了。”一句话,让金妈妈吃惊不已,这个大少奶奶怎么一点儿都不在乎老太太会怎么发火呢?万一老太太要把她赶出去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白玉此刻的心思,恨不得马上飞出君府才好,哪还顾得上这个?
眼看着金妈妈带着一群人离开了,白玉悠闲地坐在供台上,拿起一个供果点心吃起来。经了昨夜的事儿,她发现自己对君府有一点留恋了。这点留恋是因为什么?她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遍,可是每一次她都否认自己对君少商有什么情愫在内。
望望身后那堵墙,想起刚才君少商戏弄自己的举动,她的脸不由得红了。
一百一十四章 铤而走险(三)
过不多久,老太太那边就传话过来,让她到老太太屋里呢。
白玉不知道老太太要对她怎么处罚,亦或是叫她过去有什么吩咐。不过这都是往好里想的,最坏的结果她也料想过了,所以,听到这个信儿她并不慌张。
款款地随着丫头来到上房老太太屋里,刚一进去,就见里头站满了人,柳眉烟挺着大肚子坐在老太太的下首。二少奶奶则坐在她对面。
不用问,全家重要的人物都到了,看来老太太要发威了。
白玉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上前行过礼。身子弯了大半天,也没听见老太太叫起。她的膝盖开始酸软,腰酸背疼的有点受不住了,可老太太硬是不发话,倒让她为难了。
一大屋子的主子丫头婆子的都瞧着她的尴尬相,她觉得仿若芒刺在身,浑身不自在。僵持了半天,她再也忍不住了,径自站直了身子,不怕死地对上老太太一双凌厉的双眸。
君老太太其实只不过想给她个下马威罢了,她听见丫头来说早上在祠堂里看到大少奶奶和野男人躺在一起,心里当时那个气啊。
可她不是没脑子的人,君家之所以有今天这样的气象,她的功劳也是不可抹杀的。后来静下心来想想,才觉得这里头有蹊跷。
大少奶奶再风骚,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和野男人在祠堂里过夜,况且也并没听说有陌生的男人进了君府的大院。她是个精明人,自然不会凭这样捕风捉影的话就来处罚白玉的。
不过刚才金妈妈回来学说白玉把祠堂的帷幔铺在地上,真的把她给气坏了,这个媳妇儿还真不是个安分的,本想着把事儿给压下去,可是她偏偏又挑起一件事儿来。
柳眉烟一大早就来到这里听信儿,金妈妈说了这件事儿,老太太也不能置之不理。瞧见柳眉烟一脸得意地坐在那儿,君老太太的心忽然动了一下。
和野男人睡在一起是件塌天的大事儿,而把帷幔铺在地上显然就小得多了。君老太太深知孰轻孰重,于是开口就问道:“白玉,你好大的胆子,我什么时候让你起来了?你竟敢还把帷幔铺在地上睡觉?”
其实金妈妈有更重要的话还没说呢,白玉把铺盖都铺在供台上了。若是老太太知道了,铁定得气得吐血。
白玉听见这中气十足的说话声,头皮在吱吱地发麻:这个老太太,怎么就是不想放过她呢?
可是人家是长辈,长辈问话还不得不回,她只好低眉顺眼谦卑地回道:“老太太,祠堂里太冷了,我受不得,只好把帷幔铺在地上取暖了。还望老太太大人大量,饶过我吧。”
白玉低声下气地求着君老太太,心里却十分地不情不愿,怎么来到这古代,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呢?
君老太太自来也没见过这么涎皮赖脸的人,正拿她没办法,忽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悦地皱了皱眉。
白玉以为她不爱听她的话呢,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几乎是涕泪齐下地求道:“老太太,您就可怜可怜我吧,若是在祠堂里冻出什么毛病来,我可就不能为君家开枝散叶了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玉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害羞了,大言不惭地说出这句足够她红上一阵脸的话来。
话音刚落,就听柳眉烟鼻孔里“哧”地响了一声,一句清晰的话传入耳朵:“哼,还开枝散叶呢,也不知道和谁开枝散叶?”
话还未落,门帘已经被人粗暴地挑开了,君少商头上还包着那块帕子,一身寒气地闯进来了。慌得丫头忙行礼,二少奶奶则站起身来想回避。
柳眉烟看到君少商头上的伤时,嘴巴立即张大了,夸张地大喊着:“大少爷,您怎么了?这是哪个混帐王八打的?”
本来也没那么严重,可让她这么一搅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君少商的头部,连老太太也急急地走下来,手摸着他的头,惊讶地问道:“商儿,谁这么大胆把你给打成这样的?”
白玉暗中撇了撇嘴,不屑地看了君少商一眼。君少商被母亲、小妾还有一杆子丫头、婆子围着出不来,接受到白玉的眼光,他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看来不给她们解释清楚她们是不会罢手的,君少商无法,只好说道:“是我昨晚上喝醉了酒,地面上下了雨路滑,不小心摔倒了。”
“跟你的小厮呢,主子摔成这样,他们怎能心安?传他们来,我要问问。”君老太太心疼儿子,要拿小厮们出气。这一来,不就被揭穿了吗?
君少商忙扶他母亲坐了,笑道:“娘,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摔一下怕什么?以后不喝酒就是了,用不着去打小厮们,他们见天地跟着我,也不容易!”
柳眉烟这时走上前,轻声说道:“老太太还是别生气了,说来也怪我,没有照顾好大少爷。该罚的人是我才对。”她故意装贤惠,果然老太太听了很高兴。
白玉无动于衷,这个女人,可真会演戏啊。抬头看向柳眉烟时,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嫉妒。白玉一愣,旋即明白了,看样子她是知道君少商昨晚上去了祠堂了,难道早上那个声响是她的人弄出来的?
柳眉烟眼睛里的嫉恨不是才有的,刚刚她看到君少商对着白玉笑,心里就明白了一切,恐怕大少爷头上的伤和白玉有关。见君少商一个劲儿地想把这事儿给带过去,她心里有了底儿,她不想轻易放过白玉,就想在这件事儿上打开个缺口。
君老太太在君少商的抚慰下已经平息了怒火,坐在太师椅上,接过君少商亲手捧上来的茶喝了一口,点着君少商的鼻子,溺爱地笑道:“你都这么大了,总还是这么毛躁?什么时候我才能放下心来呢?”
君少商赶紧奉承他母亲:“娘,儿子再大,在您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啊,还需要您的教导呢。”
“哼,就你嘴甜!”君老太太咬牙狠狠地点了他一指。
眼见的这母子风清云淡地就要把这事儿给揭过去,柳眉烟急忙陪笑着:“老太太,大少爷这头上的伤还该请个大夫来看看才是,万一要是留下什么后患,可就麻烦了。”一语提醒了老太太,连声吩咐人请去了。
一百一十五章 化解
这里,君少商有点儿心不在焉,不时地看向低着头好像满不在乎的白玉,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替她讨饶,大夫已经来了。
细细地诊断过,才说无碍,开了两剂方子收了诊金就要走,柳眉烟却拦住了大夫,问道:“大夫,大少爷的这伤是摔倒留下的,你看真的不要紧吗?”
她的话让大夫迈出去的脚步迟疑了一下,紧了紧眉毛,才摇头晃脑地说道:“大少爷的这伤断不是摔倒形成的,像是什么钝物打的。”
他洋洋得意地还要卖弄自己的学问,却不料君老太太的脸已经板得铁青,厉声喝道:“商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君少商没想到被这个道学先生给揭穿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正不自在,看向柳眉烟的眼神也夹杂着三分凌厉。不过柳眉烟此时咬定了牙关要揪出白玉来,即使君少商这么看她,她也不当什么了。只要除掉了这个正妻,她什么都有了,还怕什么?
君老太太的话如同一个响雷在白玉头顶炸开来,她知道今儿这事恐怕瞒不过去了。君少商正在那儿欲言又止地,再这么下去,迟早得穿帮,到时候就算是君少商也帮不了自己。
谁不知道这古代的规矩大如天,慢说是她把君少商的头给砸破了,就是寻常的耳光招呼在君少商身上,她这个嫡妻就有被休的可能。
想想如果今天真的被休了,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自己就永远地自由了?想到这儿,她心里莫名的兴奋起来。
君少商拿眼看白玉时,恰好捕捉到她脸上的那丝令他纳闷的兴奋了:这个女人怎么好像和人家不一样,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怎么还能从她脸上看见高兴的神情?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探个究竟时,无奈老太太正在发怒,他只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