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武翰阑和周榆都赞同他的话。
“真是忘恩负义。你们吃的这些菜都是谁做的,还不如拿它们喂狗呢!”王欣替卫芳抱不平。
“就为了一顿饭?早知道我就不吃了。”段江流大声说,“卫芳,难道这顿饭你是别有用心?”
“没……没有。”卫芳羞涩的脸映红了头发。
“你最坏!”王欣指着段江流说,“看你有没有好下场。你们慢慢吃吧。卫姑娘,我们一起去跟肖姑娘说一声,让她准备准备。”说完就和卫芳一起离开了。
“我坏吗?”段江流用筷子指着自己问。
“唔!”武翰阑和周榆点头称是。
第二天,卯时刚到,四人就守在嵩阳帮的门外。到了辰时,关犀才骑着马出来。他从北门出城,径直往北走。过了五天,毫无异常。这五天就像无风的湖面一样平静,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关犀已经有所察觉,但四人知道,关犀是个老江湖,心机极重,所以他们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第六天,他们必须穿过一片密林,王欣知道这是极好的设伏地点,她警告大家要小心点儿。密林到处都长满了参天大树,巨大的树冠密密层层,挡住了阳光,寒气逼人。四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前行。道路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容下一匹马通过。四匹马鱼贯而行,武翰阑走在最前面。听不到一声鸟叫,林子静得出奇,走在武翰阑后面的王欣感觉不妙,大声说道:“大家小心,林子里有埋伏。”
突然,一道黑影在前面闪过,武翰阑看见一点绿光,紧接着听到“噹”的一声,如此刻骨铭心的声音,即使十分微弱,他也会胆战心惊,因为这正是流星筒发射毒针的声音。他惊魂未定,头脑却很清晰,断定毒针正飞向他的左胸,他右手握着刀鞘,已来不及挡住毒针,虽然有能力躲闪,但如此一来,毒针必然刺中身后的人。情急之下,他用左手握着的缰绳一挡,毒针穿绳而过,不得已,他用手臂挡住了毒针。他立刻封住了左肩和左手臂上的穴道,拔出毒针,吮吸毒血。然后他让马停了下来,告诉大家自己中毒了。
肖芝荷下了马,从马背上取下药箱,把武翰阑扶到路边的一棵树下躺好。武翰阑告诉她毒针是流星筒发射的,她马上取出皮塞吸血筒,扣在中毒处,猛力一拉,流出的全是黑色的毒血,她连续拉了三次,血色才转红。然后,武翰阑吃了一粒特效的解毒药丸,开始静坐运功。
如果不是同样的事发生在父亲身上,就不会知道这种毒的解法,武翰阑没有想到,父亲的枉死,今天却救了他的命。那么,刚才究竟是谁发射的毒针呢?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流下买路财。”林中设伏的居然是土匪,难道这毒针是他们发射的?
“土匪老兄,说话要因地制宜,这些树比你爷爷都还老,你能栽得出来吗?”段江流天不怕地不怕,此时此刻居然和土匪搭讪。
“这些树是我上辈子栽的,这条路是我这辈子开的。我辛苦了两辈子,现在总该得到回报了吧!”
“你想得到回报,就该等到下辈子。”
“嘿!你想过此路,恐怕也要等到下辈子。”
“既然如此,你现身吧!我们来个了断。”
“兄弟,要过路的是你们。如果不交买路费,就必须闯过这一关。”
“闯就闯,谁怕谁呀?”段江流下了马,飞快越过王欣,向前冲去,王欣想拦却没有拦住。突然,箭如雨下,他不得不使出午阳神剑的最后一招“回光返照”来抵挡。
王欣知道段江流抵挡不了多久,跃入林中,将那些射箭的都杀了。段江流继续往前跑,王欣跟在他后面,突然从树梢上落下一张网,王欣旋转着飞身向上,用剑将网砍得七零八落。她还没有落地,暗器就像蝗虫一样飞了过来,她的身体重心已不能转移,但手中的剑足以保障她的安全,如此一来,暗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后招——一块很大的长钉板急速向这边飞来。此时,段江流发现了王欣所处的尴尬局面,他奋力跃起,在王欣脚底用力一推,王欣的身体立刻向上升起,奔向她的暗器都打空了。然后她俯冲下来,顺势劈开了长钉板,用脚把它们踢向两边,等她落地的时候,已在土匪的面前。
武翰阑正在静坐运功,肖芝荷则为他针灸排毒,里应外合,排毒时间被大大缩短。武翰阑吐出一滩黑血,排毒就算大功告成了。俩人心中十分欢喜,但乐极生悲,一人突然闪现,点中了俩人的穴道。此人命令俩人向密林深处走去。走了大约十丈,他们被迫跳下了一个两丈高的陡坡,安然无恙,因为陡坡下有草垛。接着,他们被推上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木筏,顺流而下,到了一个山谷。三人进入一户农庄,那人将手掌贴住武翰阑的脊梁,紧接着,武翰阑就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迅速的通过任督二脉往外泄。他想自己这回真的在劫难逃啦!肖芝荷即使医术再高,也不能恢复他的内力了。
这群土匪把王欣围在中央,利用树木的掩护,使用各种阴毒的手法,争先恐后欲置她于死地。但王欣并不是吃素的,土匪愿意送死,她当然是来者不拒。段江流也来凑热闹,他越战越勇,最后一剑解决了两个土匪,王欣想阻止却没有来得及。她长叹一声:“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一个不留?”
“这些土匪死不足惜,难道你生了恻隐之心?”
“他们是土匪吗?是土匪还这么勇敢,争先恐后的送死?”
“哎呀!你说得对!他们一定不是土匪,一定是有人指使他们来刺杀的,一定是关犀指使的!唉!我怎么这么笨,居然亲手杀死了证人!”段江流变得垂头丧气。
“你终于明白啦!”王欣一声冷笑,“笨鸟先飞,麻烦你动一下脑子,想想我们接着该干什么?”
“喔……要赶紧去看看帮主!”
俩人往回跑,却没有看见武翰阑和肖芝荷,只有四匹马仍立在原处。“调虎离山!”段江流万分沮丧,大喝一声,把清风剑猛力刺入一棵巨树之内,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向王欣求助。“愚蠢!”王欣气得面红耳赤,替他拔出了剑,“我们真愚蠢!在周围找找,他们一定就在附近。”
武翰阑正在心灰意冷之时,按在他背上的手落了下去。他回头一看,那人仿佛被突然抽光了体内的血一样,面色死灰,浑身颤抖,瘦弱的身体像散了架的家具一样瘫倒在地。此人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武翰阑,仿佛看到了一头怪物。突然,他绷紧的面部肌肉舒展开来,狂笑不止,声嘶力竭的喊道:“终于有机会仇报啦!终于可以报仇啦!……”
武翰阑和肖芝荷见到此情此景,感到莫名其妙,以为这个人疯了。
“你是八段锦的传人?”躺在地上的人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武翰阑感到很奇怪:自己未曾在他面前显露一招半式,他是凭什么猜出来的?
“因为我学的是归元无极功。”
“归元无极功?和我的八段锦有什么关系?”
“你师傅没告诉过你吗?归元无极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功,八段锦是它唯一的克星。”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也不奇怪。你师傅一定以为归元无极功失传了。”
“归元无极功是一个什么样的武功?你又是谁?”肖芝荷问。
枯瘦如柴的人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微笑着说:“对不起。我已经内力全失,不能为你们解穴了。再过两个时辰,穴道能自动解开。姑娘,你赶快继续帮他解毒。”
“他体内已经没有毒了。”肖芝荷扶武翰阑坐下,仔细为他诊脉,然后对着枯瘦如柴的人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从小没娘——说来话长!一百多年前,大宋皇帝命令两位禁军教头,为他创制一种可以吸人内力的武功,也就是现在的归元无极功,功成之时,皇帝已死。即位的新皇帝对武功不感兴趣,因此,两位教头没有得到重用。其中一人辞去官职,成了中原武林的大魔头,过不了多久,他的势力就开始威胁朝廷的统治。皇帝不得不派另一个教头去对付这个魔头。教头的内力远远抵不上这个魔头,他只得另辟蹊径,创出了克制归元无极功的八段锦心法。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归元无极功的修炼者只要吸入一点点八段锦内力,体内的所有真气就会化为乌有。”
“原来如此。”武翰阑说,“难怪你刚才会突然倒地。”
“在密林中偷袭我们都是你事先安排的吧?”肖芝荷说,“难道你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还是有人告诉你,我们会经过此地?”
“这位姑娘真是聪明伶俐。我叫同恬渝,是完颜燎的师弟。完颜燎你们认识吗?”
“东青侯完颜燎。我做捕快时听说过这个名字,还听说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的确如此。你们的行踪就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要我务必杀了你们。”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武翰阑问。
“因为他是东青会的首领,耳目遍布金国。除非进入八字军的势力范围,像你们这样的江湖人物深入金境,一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竟有这么厉害。”肖芝荷说,“你认识关犀吗?”
“不认识,听说过。他是八字军的名将,后来被金军俘虏。”
“他不是你们东青会的吗?”武翰阑说。
“我不是东青会的。我表面上只是东青侯府的门人,实际用处,是吸取别人的内力转交给完颜燎。这样一来,他足不出户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原来你只是完颜燎的工具。”肖芝荷开始有一点儿同情他了。
“他夺我妻子,废我武功,利用药物和家人的性命控制我,迫使我为他干坏事。我与他仇深似海,还要陪着笑脸面对他。你们说我是何等的痛苦。”同恬渝想起了辛酸的往事,老泪纵横。
“你刚才大喊:终于可以报仇了,是什么意思?”肖芝荷说,“你想学他的八段锦?”
“我当然想。不过,你不会教我。即使你愿意教,我也学不了。完颜燎已经振断我体内的两根经脉,连归元无极功我都无法练到最高境界,八段锦或许根本就练不了。”
“那你想怎么报仇呀?”肖芝荷问。
“只有靠你了。”同恬渝指着武翰阑说。“我愿意把归元无极功教给你们,它一定会对你们有所帮助的。武功并没有好坏善恶之分,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
“武功是没有善恶之分,可是我凭什么要帮你报仇?”武翰阑说。
“你成了我的徒弟,就有理由为我报仇了。另外,还有一个情况你不了解,完颜燎阴狠毒辣,野心勃勃,不知有多少大宋义士死在他的手里,终有一天,他会亲率大军践踏你们的领土,屠杀你们的同胞。他是你们大宋的敌人,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充分吗?”
“既然八段锦是归元无极功的克星,我就没有必要学你的归元无极功了。”
“不。这些年完颜燎只对我施展归元无极功,你的八段锦内力没有机会进入他的体内。除非你有足够高的内力,让他不得不动用归元无极功。”
“既然如此,我愿意学。不过,我不能保证何时为你报仇。”
“没有关系。姑娘,你也学吧!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王欣和段江流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密林周围寻找武翰阑和肖芝荷的踪迹,毫无结果。两个人领着四匹马跑出密林,追寻关犀的行踪,依然没有结果。他们像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王欣说:“只要没有发现尸体,他们就有活着的可能。”此后三天,他们仿佛没头的苍蝇,在密林周围四处乱撞,仍然是一无所获。最后,他们放弃了寻找。
王欣请段江流和她一起去太行山。在父亲王彦那里,王欣得知陈中玉已经混入东青会。
“爹,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他可是个将才。”
“不是我不愿意留他,是他自己要去燕京的。再说,没经过你的允许,我不敢在他脸上刻字。”
“您就会狡辩。分明是您不愿意。”
“女儿呀!不管怎样,你得让他历练历练,让我观察观察吧。”王彦把头转向段江流说,“段大侠,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最近欣儿在扬州过得还好吧?”
“很好。在扬州的端午擂台挑战赛中,她让我输得心服口服,并获得了武功‘扬州第一’的美誉。”
“欣儿,锋芒毕露未必有好处,做人应该韬光养晦。”
“爹,您说是这么说,做可不是这么做的。您的一生何等英雄,什么时候想过韬光养晦呀!”
“王元帅,王姑娘当时是想挺身而出,唤醒民众。她显示出自己的能力,是为了引起别人的重视。”
“好吧。我就做个开明的父亲,随便你怎么在外面闯都行,到时候你别怪我当初没教导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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