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九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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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九万里-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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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雷道:“如何行事?”

    言谈之间,又频频击碎巨大火流星,头顶绯红烈焰,竟如烟火一般斑斓闪烁,好不耀眼。行动之间,亦是游刃有余,正冷静向他看来。

    风启洛道:“停在黑日前即可。”

    他既想通此节,那天书亦有感应,已在他紫府中幻化成大大小小无数门扉。风启洛便在这些门扉之中,寻到最接近的那一扇,便是他起初夺自那人手中的一页天书。

    风雷闻言自是将手掌放在船头所雕的法阵之中,注入灵力。愈是靠近黑日,那猛烈冲击之力愈加凶猛,火流星亦是密集得有若连成一体,风雷挥剑次数便成倍增加。

    风启洛亦是知晓此时二人处境危险,不敢大意,更凝神静气,又将那一页天书自紫府之中取出。

    那虚无缥缈之物,竟化成实物,落在风启洛掌中。正是一页红光莹然,触手温热,有若玉质的书页。

    又随风启洛符咒灵力注入,而后被炼化成了四根利箭,亦是通体有若红玉,晶莹血红,沉甸甸坠在手中。

    风启洛暗道侥幸,一页天书化了四扇门,故而这抢夺之物,堪堪够用。若是再多一扇,只怕要剥夺风启洛自身天书,那剥离时的疼痛,远胜任何刑罚。

    由此亦可见,那一人竟对自己也如此狠绝。

    风启洛便叫风雷调转穿透,又将五行之力凝合成至真之气,竟在手中化成了一张大弓。

    而后跨步站稳,将一支血红利剑搭在弓弦之上,拉弓如满月,对准那黑日正中处射去。

    红箭呼啸而出,行进不过一半便被火流星击中,竟被弹回,随同其余流星坠落。

    风启洛方才喊一声不好,风雷已身形一闪,离了宝船往那红箭追去。身形有若一头鹰隼般矫健锐利,利落抄住那杆红箭,又落回船上。

    事不宜迟,风启洛顾不得赧然,何况他本就是法修,擅法术符阵,却并不擅长刀兵搏击。便一把握住那红箭细细一查,所幸并无损伤。他又一言不发,连连催动灵力,在那红箭外布下防御阵、攻击阵、聚灵阵等数十阵法。

    随即再张弓引箭,再度激射而出。这一次,那红箭多前进了一半路程,便失了力度,又往下坠。

    风雷如法炮制,再腾身将那红箭抄在手中。风启洛已隐隐焦急起来。多留此门一刻,星衍伤亡便多一分。如这般……却要何时方能成功?

    这一次风雷却不再将那红箭递过来,却道:“启洛,为我护法。”

    风启洛亦是肃容颔首,五行之弓再散开,重化为五行神龙,将袭来的火流星尽数击碎、弹开。

    风雷手掌中,庚金剑气随同灵力一道涌出,转眼便化作一张金光闪烁的巨弓。他亦是立在船头,身姿巍峨,有若战神临世。又张弓搭箭,金光闪闪的巨弓被拉成满月形状,红箭上阵法光彩闪烁,外围更被一层金光包裹,第三次呼啸而出。

    这一次竟在船外引起一阵小小飓风,而后竟势如破竹般,撞开大大小小火焰陨石,自黑日正中心刺入。随即便穿透隧道,抵达火流星群所在界域。那黑日被红箭之力一通拉扯,便自发往内收缩,渐渐消弭得无影无踪。

    方才还漫天的火流星,如今便如雨过天晴一般,再无半点痕迹。一场浩劫,竟就此终止。

    风启洛只觉心跳如鼓,纵使知晓方法,当真有效时,竟也不敢置信。风雷却并无这许多心思,已驱动宝船,往另一处黑日所在之地匆匆赶去。

    如这般将剩余三处门一同关闭后,他二人便收到师尊剑符传讯,折回乐寄荒原会合。

    再折返时,他二人方才有点闲情雅致查看大陆各处。焦土铺万里,草木皆成灰,河流湖泊,亦是半点不剩。湖底大大小小石块中,偶尔露出几具烧焦的动物尸体。

    纵使大难不死,竟也叫人……半点生不起喜悦之情来。

    他二人回了乐寄荒野,便见焦黑地上几无活物,那些修士竟已挖出一个足以安身的地宫来。

    那头晶猿见风雷等人落地,便欢快奔来。正一剑被风雷松开,立时化作半人大小一头刺猬,亦是朝那晶猿奔去。一猿一猬追逐嬉戏,丝毫不在意脚下尽是干裂土块,大小碎石滚烫炙热,仍是玩得痛快不已。

    昆吾震阳却立在地宫之外,待他二人走近,便问道:“如何?”

    风启洛便代风雷将解除之法一说,三人边走边谈,已步入地宫外的军营之中。

    受伤修士,先行救治,若是伤重难以救治者,再送往万仙要塞休养。风启洛不过行了几步,便见到水千寒在军营之中,面色灰败,呆坐地上,一身衣衫破烂焦黑,显是被烧灼过。

    武轩在他身旁,一面为他渡入灵力疗伤,一面却是痛心疾首,“世子为何贸然往那危险之地冲去?竟……不要我等跟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等纵使万死也难谢罪!”

    水千寒便浮现一抹苦笑,涩声道:“我……亦不知。”

    随即却泪如雨下,悲声难抑。

    风启洛停下脚步,在他面前蹲下,低声问道:“千寒,你为何要哭?”

    水千寒一双水湿泪眼望向风启洛,眼中却尽是茫然:“我,为何要哭……?”

    他又道:“我只觉有至亲之人离去,故而心痛难抑……”

    风启洛再问:“何人?”

    水千寒却双眼含泪,缓缓笑起来,“只怕是误会。星衍虽遭逢大难,所幸我身边之人尽皆安然无恙。”

    风启洛只觉一阵冰寒,自指尖往胸口弥漫,却仍不死心,又再追问:“你师尊又如何?”

    水千寒叹道:“我师尊?那黄大国师自是留在乐寄,协同天子与魔王军联手。我如今亦不知何去何从……”

    风启洛手指在袍袖之下扣紧,声音竟也有些微颤抖,“你所爱之人……又如何?”

    水千寒闻言,却抬手去抚摸风启洛脸颊,低声道:“我所爱之人,正在眼前。”

    一面轻柔抚摸,流泪却愈发汹涌,故而他亦是喃喃自语,“好生奇怪,我究竟……为何要哭?又为何……心痛若斯?”

    风启洛虽早已知晓结果,却仍不死心,又道:“你可知风修宁是何人?”

    水千寒眼泪全然止不住,却一面抽噎,一面答道:“我如何知晓?并不识得此人。”

    昆吾震阳同风雷静立在风启洛身后,待他询问完毕,失神起身时,昆吾震阳便递给他一条两指宽、半尺长的玉牌,亦是问道:“启洛,你可知这是何意?”

    那玉牌之上,有昆吾震阳以剑气刻下的一行文字,显是匆匆而就,极为潦草,却深入玉牌,几乎将其穿透。

    那一行字曰:“风,如若遗忘,便问启洛。”

    风启洛视线落在那遒劲大字上,却只觉一股酸涩哽在咽喉,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昆吾震阳又取出同样玉牌,一枚枚皆悬浮空中,细数竟有百余枚。个个平滑如镜,全无刻痕。师尊又道:“唯独这一枚留有字迹,为师却半分不知何时备下这些玉牌。”

    因果之力,竟连宗主也抵挡不住。

    风启洛一字一句缓道:“此人为解星衍危机,以身试险,被那一人斩断因果。故而十方三世,再无他半分痕迹。”

    昆吾震阳面色未变,将那玉牌收回,视线落下,又道:“此人同为师莫非是至交?”

    风启洛本待要说,他同风修宁并无深交,故而并不知晓。临出口时,却鬼使神差,只剩一个“是”字。

    昆吾震阳闻言,仍是平淡道:“原来如此。”

    而后却扬手一招,接住疾驰而来的几枚传讯剑符,神识扫过后,便神色肃然,“仙树尽毁,九阳镇邪已破。风神山庄……如今却成了魔窟了。”

    这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风启洛眼神幽暗,望向虚空深处,低声道:“我定要杀你——”

    那人亦是含笑仰首,远隔重重禁制,竟同他双目对上,冰寒之中又有疯狂战意灼灼燃烧,“你定会死在我的手中——”

    这二人便呼唤彼此名字,有若琴弦乐韵一般的低沉嗓音,交汇一处。

    ——风启洛。


 第六十章 人生五十年(下)

    风启洛斜倚云床,摊开手掌,一团明黄元神有若云团无形无影,在他掌上起起伏伏,却挣不脱掌心那团符印。

    云团之中便隐隐显出一只黄金龙眼,目光森冷,往风启洛看去。

    风启洛便扬起笑容,道:“为何这般深情凝视?”

    那元神云团立时激烈沸腾,有若飓风卷过一般,梨迦罗刹那低沉嗓音便仿若自地底悠远传来,“你竟敢,欺瞒本座——”

    风启洛轻声笑道:“本少爷纵使欺瞒于你,又待如何?”

    那元神似是怒极,竟爆出明亮光芒,却被风启洛五指收拢,握在手心里。那金黄明光自指缝间往外四射,闪闪动人,辉煌耀目,过个几息,便消散得分毫不剩。

    此时再摊开手掌,便只余掌心中一粒金丹,仍旧不安分滚动。

    风启洛便捏住金丹,往水晶珠帘遮挡的门外扬声道:“朝歌。”

    那朝歌便在珠帘后现身,道:“属下在。”

    风启洛道:“我要闭关炼化元神,魔王军,便交托你手中。”

    朝歌道:“魔王军伤亡惨重,属下已命全军退守落涛,以待元气恢复。”

    风启洛把玩那粒金丹,心不在焉道:“一切依你就是。”

    朝歌却又犹豫片刻,方才道:“主上,乐寄一战,落羽被杀了。”

    风启洛却并不动容,只道:“生死有命,他麾下兵力,就由你三人分配。退下罢。”

    朝歌便沉声道:“是。”

    而后抬起头来,望向珠帘那头,影影绰绰的身姿,双眼中却是光芒暗淡,深沉难测。

    又守了片刻,见那人已服下金丹,静坐修炼后,方才悄无声息退下。

    那一位强行将火流星群送入星衍,已耗损过多,如今只能好生将养。好在仙树尽毁,风穴已开,便交由那些地底妖魔大闹便是。

    朝歌穿过殿外长廊,便望见庭院之内,绿树葱郁下,风承阳正同一名青年嬉戏。

    那青年生得眉目疏朗,双眼如星辰闪亮,笑容有若映照阳光一般和暖。一头微卷的棕色长发在后脑高高束起,正是六凶之中的鬼犬白奇。

    同他原身那阴邪凶恶的面貌截然不同,人身竟然如此正气凛然、端整爽朗。

    故而那风承阳亦是极为依恋白奇,若寻不到娘亲时,便会缠在白奇身边。

    白奇见朝歌现身,便弯腰将那小童抄起,放在肩头坐下,而后一闪身,便兔起鹘落,追上朝歌步伐,问道:“启洛怎么了?”

    朝歌道:“无事,耗损过多,需慢慢休养。”

    白奇一面捏风承阳脸蛋,一面皱起一双漆黑剑眉,又道:“莫非便如此等候下去?”

    朝歌不语,过了片刻,方才开口,“这一位,似乎颇为棘手。”

    白奇大笑,“有趣,我倒要会他一会。”

    朝歌便沉下脸色,警告道:“切莫妄为。如今风穴已开,静观其变即可。若你违令擅自外出,小心军法伺候。”

    白奇便冷哼一声,却不答话,竟转身便走。

    风承阳轻轻抱住他脖子,低声道:“白奇哥哥,朝歌叔叔好生凶恶。”

    白奇笑道:“那怪物生自兵戈血海之中,怨气杀意最是浓厚,承阳,你切莫靠近。”

    风承阳乖巧点头,一双眼皮又开始慢慢合拢,倦意渐生。

    他至今只补过一次元神,且为“风启洛”施展一次引发地震的大型术法。如今更是虚弱不堪,每日十二个时辰中,有十个时辰俱在昏睡。

    白奇便将他抱在怀中,送他回房。

    正如朝歌所预言那般,风神山庄后山,正被阴风侵袭。

    那裂缝虽有风启洛洞天压制,又有阵法拘束,却终究日甚一日地开裂,自缝隙中透出阵阵阴寒冷气,修为弱者稍有沾染,便被侵蚀,狂性大发,堕入魔道。更有诡谲魔物出没,猎杀修士。

    故而以风氏四长老为首,已将后山团团封锁,设立重重禁制。又派各国精锐守在禁制薄弱之处,谨防有邪物逃出。

    风启洛等人再返回风神山庄时,竟险些认不出故土。

    那繁华山庄,如今已成禁地要塞,来往修士尽是神色严峻,仗剑而行,气氛亦是紧绷肃杀,往日那尊贵之地的景象,早已半点不剩。

    风启洛那天书之中,阵法绝妙,他又身为风神山庄少庄主,如今回庄不过三日,便隐隐成众人之首。

    这一日他在回雪院密室中静坐时,突然心中一动,便睁开双眼,往门口望去,却是风雷进来了。

    风雷入了密室,在风启洛身后坐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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