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杜含玉一抬下巴,“不过普通的陷阱而已,你不是很擅长这些吗?怎么如今却落到我的手里?我注意你很久,虽然你平时出入都有人跟进跟出,却从不派人看着马车。一个车夫又有什么用?闹市之中,杀人不便,弄晕了车夫,再换上我们的人却太简单了。之后我在车中稍稍布置,你就算有武功高强的丫鬟,还不是全体被迷倒?而光天化日之下,你又在你爹的地盘上,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卫,当马车和骑马的侍卫距离够近,一根浸了迷药的飞针是躲不掉的。”
“你本事,流放在外都能绝境逢生。”春荼蘼上下打量杜含玉,“你这是舍身给谁,才换得对方的信任,肯跟你一起做出绑架我的大事?哈,卖了我?你应该先是卖了你自己吧?杜三啊杜三,你哥哥舍弃自己,保得你和你妹妹能过点好日子,你却辜负了他。”
第一百二十二章 挑拨离间
依律,杜含玉是不能离开监管地,也就是龟兹城的。她不仅离开了,而且还实施绑架,这会置妹妹杜含烟和哥哥杜东辰于何地,她不会不清楚。相当于,她背叛了国家和家庭,再也回不到大唐和杜家。无国无家的女人结局会如何,她也不会想不到。但她仍然这么做了,可见她的恨意和妒忌已经令她丧失所有的理智。
不过一个罪臣之女,还在官府的看管之中,却能和巴戈图尔的手下联系上,凭的是什么?
春荼蘼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帐篷就钻进一个人来。长相是明显西域人的特征,高大而粗鲁。看到窝在角落里的春荼蘼,他眼睛淫*光一闪,但很快就黯淡下来,反而伸出毛毛的爪子,把杜含玉揽在屋里,也不管是不是不当着别人的面就一通揉搓。
杜含玉脸色涨红,很快又白下来,却没有反抗,还做出小鸟依人的恶心样子。
疯了!真是疯了!果然女人疯起来是没边的。从前的杜含玉经常做出目下无尘之态,眼里除了夜叉之外,只有长安双骏的韩无畏和康正源才能入她的眼。现在呢,一个屠夫样的粗鄙男人都可以成为她的依靠,对她上下其手。
看着这样的杜含玉,春荼蘼不知该厌恶还是怜悯。
杜含玉注意到春荼蘼复杂的目光,心头无名火起。绑架春荼蘼,是为了让阿苏瑞痛苦,是为了报复大唐皇帝,是为了惩罚哥哥在公堂上输了杜家的官司,是为了把春荼蘼踩在脚下,是为了扭转她这样贵女却变为仆役的命运。虽然,她付出了代价。可她会成功的。就算现在这男人把她当成玩物,但她有信心,早晚他会匍匐在她的裙下。
可是,春荼蘼为什么不怕?为什么不惊恐?为什么不像从前的她那样绝望?
“巴兹。”杜含玉娇媚的捏了下男人的手臂,“你不是喜欢唐女的皮光肉滑?为什么不尝尝这个女人的滋味。”她指了指春荼蘼,“这一位是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白相亲孙女,更是白相的掌上明珠,皇上的表外甥女啊。你不玩一玩。岂不是可惜了这样的好机会。”
这女人,真是太阴毒了!自己委身于这个叫巴兹的男人就罢了,还想让别人更痛苦。
她若被凌辱,还有什么面目站在夜叉身边?同时也丢了白家和大唐的脸,哪还有活路?那时。她就真的比杜含玉还不堪了。现在的杜三不在乎自己倒霉,只要她更惨,杜三就快乐。
多么变态啊!
不过巴兹?这名字好熟悉。脑筋一转,突然就有一幕闪现了出来。她第一回被绑架,也是因为杜含玉,那时在山上,她听到两个假冒和尚的话。
胖和尚说:巴兹一定要救出图鲁克。是因为图鲁克知道一处大宝藏的秘密。
那宝藏,据说是西域几个部族共同藏起来的。因为有神谕,汉人的江山,外族坐不稳。突厥人早晚会退回阿尔泰山脉,甚至连这点基业也很可能不保。所以,那些祖先们并没有动用财宝,而是留给后代儿孙安身立命之用。
想来。那处宝藏就是狼山上无意被韩谋找到,后来又传给夜叉的。战争既起。宝藏就是已经挖出来充作军费了。而图鲁克,貌似也没有被救出,两个假和尚被夜叉当时就斩杀了。
这个巴兹,是假和尚口中的那个巴兹吗?被三舅舅打压得抬不起头,被迫潜进大唐的?十之**就是了,这也就可以解释杜含玉怎么能搭上这个人。被绑架到山上的时候,杜含玉确实身体不能动,但未必代表她听不到外界的话。
也算是缘份,当初杜含玉和她听到有关巴兹的对话,心里记住了这个人。后来杜含玉被判流刑,辗转从长安到了岭南再到了安西。巴兹的人马被白世遗灭了,只能投奔巴戈图尔。以他的经历,一定是被派在龟兹潜伏。机缘巧合之下,天南海北、身世地位互不相干的两个人在龟兹认识。这对狗男女,男的急于立功,女的急于报复,于是一拍即合。有了巴兹潜伏在龟兹城中的人手帮忙,杜含玉做内应,确实轻而易举的在三舅舅眼皮子底下绑架了她。
当然,他们彼此不会信任的,所以杜含玉才会献身于巴兹。但从古至今,以性来维系的关系其实是最方便的,但也是最不牢靠的,可惜好多人永远不懂。巴兹以为占了杜三的身子,杜三的一切都将属于他。杜三认为,可以用肉*欲操纵男人。
说起来,巴兹和杜含玉还真是天生一对。一样的愚不可及,一样的阴险毒辣。
想明白这一切,其实只是瞬间。再抬眼,看到巴兹那种淫色又浮上了油汪汪一张脸,那眼神像把她扒光了似的,恶心得她差点就吐出来。
“不怕死的话,就来吧。”春荼蘼不能动,但勉力坐起来,神色傲慢,目光凶狠,令巴兹没来由的一阵害怕,“任何人敢碰我一根头发,我有的是办法弄死自己。人若想死,机会多的是,你们防是防不住的。”
“在你死之前,我先让你生不如死。”杜含玉咬着牙笑,“好歹你也做点好事,让巴兹大爷快活快活。”
“我死了,对巴戈图尔就没用了。”春荼蘼冷得像一块冰,隔那么老远,巴兹都觉得浑身发凉,“巴兹,杜三只想报复我,因为我抢了她心爱的男人。你听从了她,大功一件变成欺君之罪,没有荣华富贵,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女人呢,报复了我,还顺利以罪犯之身逃到西域做良民。又摆脱了你,以她的姿色,再找个男人不难。你有本事就听她的,死的时候可别后悔。”
哈,挑拨离间?她是祖宗级选手!
巴兹果然一抬浓眉,望向杜含玉的目光就不善。
杜含玉忙道,“别听她的,她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我对你的心,是不会变的。”
“是吗?是谁仰慕阿苏瑞来着?这话要告诉巴戈图尔……杜三,你也没有好下场吧?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招至巴戈图尔的猜忌是妥妥的。”春荼蘼嘲弄地笑,“巴兹,你可想好,别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不是,我只是仰慕你,想让你立个大功,好娶我为妻来着!”杜含玉被春荼蘼三言两语就撩拨得怕了,说出的话也不嫌恶心。
但本来就是脆弱的有关系,裂痕很快形成,巴兹甩开缠上身的杜含玉,“还没到王庭,你难道要我醉在女人身上?万一追兵追来,大家绑在一起死吗?你这女人心倒大,狼神之子也是能肖想的。”美人再好,比得过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吗?再说,眼前这大唐第一女状师虽美得他心里痒痒,但他更喜欢丰乳肥臀的舞娘。一个女人和一大群舞娘,他再笨也算得出来。
再说,白世遗这个女儿太聪明了,让他感到害怕。
“你怎么知道我是绑你送给巴王?”巴兹问。
还巴王,怎么不直接叫王八?春荼蘼暗想,之后把自己的所有猜测都说了。这下,不仅巴兹,就连杜含玉也目瞪口呆。他们的反应说明了,春荼蘼连蒙带猜,结果准确无比。
“你……你怎么知道?”巴兹更惊。
他比大唐人还迷信,现在看春荼蘼的目光,类似于看着妖精。
“别问我为什么。”春荼蘼故弄玄虚,其实不过就是推嘛,“只希望你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毕竟是个小人物,不要闹到最后,阎王打架,小鬼遭殃。阿苏瑞殿下是狼神之子,这一仗,哪怕巴戈图尔手中有我,也不一定谁输谁赢。若我伤在你的手里,狼神之子会如何疯狂报复,你承受得了吗?所以给本小姐拿点吃喝的东西来,再拿件厚衣服。我手无缚鸡之力,吃饱喝足也跑不了。”
“别听她的。”杜含玉大叫,“咱们动手绑了他,已与阿苏瑞势不两立!”
“话不是这么说,罪有轻重,是主观还是被动,判罚不一样的。巴兹是为西突厥王庭效忠而已,并没有对我本人的恶意。如果中途中善待我,还有从轻的情节。阿苏瑞殿下不是不讲理的人,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各为其主,有什么错?杜三,你就不同了。你本是大唐人,却叛国叛家,而且有心置我于死地,你的罪过大无可恕。”意思是,谁沾上杜三,等着倒霉吧。
巴兹二话不说,转身就出去了。杜含玉恨得不行,又想留下伤害春荼蘼,又想追上巴兹解释,犹豫片刻,一跺脚,还是跑出去。
春荼蘼暗吁一口气。
从前,总看到谋士游说,最后安然无恙。原来,这种事是真的。利用敌人的胆小和贪婪之心,再利用敌人之间的不团结,真的可以达到目的。心理战真强大。虽然效果是暂时的,但给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和机会。
事后她才知道,她苏醒时已经昏迷了三天。快马三天,已经离开安西四镇很远。当天她吃了巴兹拿来的解药,以及食物和水,穿上厚厚的衣服,这才算稍微缓过一点劲儿来。不知道杜含玉下的什么柔情功夫,巴兹倒也没有冷落她。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狗男女
一直没人追上这支由五十个人组成的、伪装成马贼的队伍。一日日过去,直到到达了阿尔泰山脚下的西突厥王城。
城中,看似还井井有条,甚至还是繁华的,但春荼蘼能感觉到,有一种不安的气氛在四处游荡。直到此刻她才深浓的明白,夜叉,狼神之子,对整个突厥意味着什么。
“待会儿见了巴王,我看你还怎么逃得过,怎么样保得清白之身。?”在一行人等待传召的时候,杜含玉凑到春荼蘼身边,小声的说着。
她的语气中有一种古怪的兴奋,好像隐忍了很久的黑暗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带着点噬血的感觉。谁说女人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此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春荼蘼就怕了杜含玉,情不自禁的闪开点身子,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无法理解巴戈图尔有多恨阿苏瑞。”杜含玉的眼神疯狂,身上却花红柳绿。
“就像你有多知道似的。”
“哼,不用想也知道。”杜含玉斜了春荼蘼一眼,算是媚眼横波,可惜春荼蘼不会欣赏。
其实,王庭召见的是四个人:巴兹和他的亲近手下。投诚的杜含玉和猎物春荼蘼。执行绑架任务的其他人,都被赏赐进入王庭中,就在偏殿中享受美酒、美食与美人,可以明天早上再行离开。
怪不得大唐人都说外国野蛮,这种不合礼仪的事,在大唐是绝不可能发生的。皇宫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可在这里,此等赏赐却是最高奖赏。
另几个人都盛装打扮过了。毕竟有人想升官发财,有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当然要漂漂亮亮的取悦上位者。唯有春荼蘼巴不得不被注意,还要保持大唐及女人的气节。不肯奴颜婢膝。
巴兹大约考虑到她的形象凄惨点,他亲爱的巴王会更高兴,倒也没强迫她。于是,她还穿着那日逛龟兹城的衣服。如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她被绑多少天,头发和脸就有多少天没有洗过,因为怕吃东西不舒服,牙齿倒是常刷。身外,套着一件男人穿的胡服袍。也不知这衣服是谁的,衣襟上全是手抓着肉吃后,抹上的油腻,亮光光一片,还**。也就是春荼蘼在现代经历过太多极品事件。行事坐卧能屈能伸。不然真正娇滴滴的长安贵女。哪受得了这个。反正,她现在的形象连乞丐也不如。幸好天气虽然回了春,却还寒冷。否则她身上一定会发出馊味的,生虫也说不定。
反观杜含玉。却精心装扮过。她聪明的没有穿胡服。王庭中美人如云,若不够独特,也就无法吸引人注意。她仍然是正式的唐装打扮,是长安去年流行的款式,玫红色抹胸襦裙,系着樱草色蝴蝶结,外面套着浅碧软罗对襟长衣,同色的腰封,侧面挂着珠玉珊瑚的华鬘,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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