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正院,孟丽娘坐在妆镜台前对镜贴花黄,身后丛绿拿着两条披帛等着她来挑选。
“丛绿,你看那位夏侧妃长相如何?”当孟丽娘在自己的眉心描画了几种花黄都不合时宜的时候,她烦躁的放下毛笔,淡淡的问。
丛绿察言观色见她不悦,回话时越发小心,上前一步道:“极为妖媚,看面相也知没有为大妇的命。”
孟丽娘心情顿时舒畅起来,继续拿起粉扑擦脸,笑道:“哪家婆母也不会要这么一个女人为儿媳。”
“王妃说的是。”丛绿符合。
“不过,凤王的母妃好像早就没了。”她微露不屑的表情,极为委婉的道:“他母妃有那种名声在,也无怪乎他小时会失宠于上。子承母志,他能看上那等妖媚至极的女人也就不足为怪了。”
“隔墙有耳,王妃慎言。”丛绿阻拦道。
孟丽娘一笑,道:“此处是我的卧房,此时也只有你我两人,谁能听见。”
大圆窗外,倒挂屋檐上的一道黑影倏然消失。
正阳院,楚言的书房。
“好一个子承母志,好一个失宠于上!寡人定要她后悔莫及!骨笛,一路辛苦,你先下去休息。”楚言起身扶起地上跪着的黑衣人体贴道。
“多谢大王,属下不累,属下告退。”
“来人。请夏侧妃过来。”
暖香阁,乔木正领着团子参观他们以后居住的地方。
“阿娘,往后不能要父王抢团子的床,团子要和阿娘一起睡,阿娘不许和父王一起睡。”当着几个婢女的面,气嘟嘟的团子道。
他话一出口就惹得翠芽等人抿唇直笑,乔木被这小东西气红了脸,扬起袖子就要教训他。
团子不知何故,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笑,拍着小手道:“打不着,打不着。”
“你给我站住!”乔木气急。
“侧妃息怒。”几个婢女忙上前去劝慰。
“禀侧妃,大王有请。”一个黑衣甲士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扬声告之。
“这个时候找我?刚才在一起用膳时怎不说。”乔木嘀咕归嘀咕,还是道:“去告诉王爷,我马上就来。”
“是。”
“翠芽,你好生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正院书房,楚言倚靠圆椅上,手拿书卷静待乔木到来。
也不知他在想何事,乔木进来的时候便发现他那书是倒着拿的。
“王爷老人家,您这是为谁得了相思病呢,这书都拿倒了。”
“别跟寡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你给我过来,坐这里。”
他把书一扔,拉着乔木的手就一起坐到了窗下榻上,且亲自给乔木倒了一杯茶。
乔木受宠若惊,奇怪道:“爷,您这是吃错药了吧。”
“滚!”楚言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
“惹着您的又不是我,您拿我出什么气啊,我才不受你的冤枉气呢,走了。”
“站住,给寡人老实坐着。”按下乔木的手,他道:“给你布置个任务。”
“杀人放火我可不干?”乔木笑道。
“别贫嘴。听着,寡人要把府里的管家之权交给你。”
“别,妾对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可从不觊觎,这不是有正妃在吗,让正妃管呗,您若不放心她,就还让安山管,或者那位花姑姑也不错啊。”
“他们再怎么着也是奴,可你就不同了,你是寡人的爱妃,有寡人给你撑腰,你干什么都行。”他提醒她。
“比如呢?”乔木云里雾里,试探着道。
“比如把你看不顺眼的人打一顿啊、撵出府去啊、或者给她们点苦头吃,这些惩罚都太轻了,你还可以在恶毒一点,寡人决定对你的一切行径睁一眼闭一只眼。”
他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乔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道:“爷,王妃得罪您了吧。”
楚言冷扫了乔木一眼,“多嘴。”
乔木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转了转眼珠,过了一会儿又道:“爷,妾有为你出气的心,可也不忍心无缘无故就作践人家啊。”
“无用!”楚言一拍桌子,不满大哼。
乔木把榻上的小几搬到一侧去,黏糊黏糊坐到楚言身边,笑着问:“爷,您说说那位怎么得罪您了。”
他将冷笑衔在嘴边,眼睛盯着某处看了许久方道:“出言不逊,污辱先人。”
“王妃看起来很像一个端正守礼,温柔雅致的人,怎会当面与您硬碰硬。”
“当面不会,背后就说不定了。”
乔木一惊,脱口而出:“你不会已极端到在我身边也安插了间谍吧!”
就像历史上的某个清朝皇帝,组建了什么粘杆处,除了监视朝臣,把自己的妻妾老婆也全部监事在内,这样怀疑猜忌,让人寝食难安。
楚言眸光一亮,福至心灵,“你说的不错,寡人是该在妃妾身边也安插上人手。好,就该这么办。乔儿果真是寡人的福星,处处能给寡人帮助。”
“不是,我才没说什么粘杆处,什么监视朝臣的事儿呢。”乔木气恼道。
“监视朝臣?”楚言蓦地抓住乔木的手,一把抱住她就哈哈大笑:“正是,正该如此!寡人只有骨笛一人打探消息可不行,是该多培养些人手了。”
他兴奋之余,把乔木按在榻上就深吻半响,闹的乔木差些被他闷死。
这人今日就像魔怔了似的,一把放开乔木,起身下榻,在屋里走来走去,蓦地停住,指着乔木道:“你再说。”
“说什么?”乔木整理自己的衣裙鬓发没好气的道。
“随便你说些什么,你让寡人好好想想。”他一手摸下巴,思忖半响道:“寡人不愁军权不缺士兵,愁的是如何戳开长安政权一条缝隙。乔儿你刚才提醒的好,寡人是该秘密派人入京,在每一个重臣身边都安插上细作!人谁无过,谁无私心,如此一来,各府秘辛尽在寡人之手,寡人还怕拿捏不了那些老匹夫!”
“王爷想打开长安局面,何如联姻,以王爷姿色哪个闺中女子不惦念。”乔木酸不溜丢的道。
他瞅着乔木一笑,又坐回榻上,抱着乔木道:“寡人没看错人,乔儿的见识远非寻常女子可比。不过,此时联姻尚早,效用不大。”
乔木一把推开他,没好脸色道:“那王爷你就慢慢盘算着用自己卖身去讨好朝臣吧,妾告退。”
“慢着!回来。”他冷下声,一把将人又给拽回来,转眼就笑起来,安抚道:“乔儿可是吃醋了?”
“不曾吃。”乔木扭着身背对他而坐,冷淡道。
“你放心,不管以后寡人娶多少回来,乔儿在寡人心中的分量依然是最重的。”
“我稀罕呐!”乔木使劲推开他,临走不忘踹他一脚。
他此时高兴,全不在意,放乔木走之后,便立即招来心腹下属议事。
☆、强宠农女没商量第108章 找茬的
乔木为人,最喜大家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从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可当别人找上门来时,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向来是以牙还牙,别人打她一掌,她必还人一掌,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如此,心安理得,毫无负担。舒殢殩獍
故,当楚言让她去欺辱那王妃时,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奈何,她有心相让,却抵不过有人送上门来给她欺负。
就比如那位还不曾入门就开始找她麻烦的钱侧妃。
按照同那花鸟使公公的约定,今日一早必会来接夏小麦走,可她已答应嫁入王府为妾,此事楚言该早已经处理好了才是,谁知早膳之后,夏玉树忽然跑来求救,说是那位花鸟使依然来门上要人了。
乔木气急,让夏玉树先在暖香阁等着,她风风火火便跑去了正院书房,见门口两侧有甲士守卫,不等他们拒绝,张口便喊:“楚言,你给我出来,你妹妹那事你到底办没办,怎么今早上那个狗屁花鸟使还去故人庄要人了!”
“何人喧哗,拉出去砍了!”楚言怒道。
“大王,听声音像是夏侧妃。”西门无极提醒道。
“这个女人!粗鲁蛮横,一点规矩也不懂!”楚言一甩袖,敲着桌子道:“让她滚进来!”
“大王,臣等先行告退。”有那机灵的臣工立即便道。
“不用,无极,你带着他们去西侧间喝茶休息,稍后我们再议。”
“是。”
臣工退去之后,安山这才放乔木进来,见到她气呼呼的样子便笑道:“侧妃,何事不高兴,恼怒至此?”
“我不和你说,你一边去。”乔木瞪了他一眼,把他扒拉到一边,一见楚言便质问道:“夏小麦的事情你到底管没管?为何还有狗屁花鸟使来我家要人。”
“此事昨夜寡人已吩咐人去办了。”楚言肃沉着脸道。
“那为何我阿爹来说,那个花鸟使依然去要人呢,现在正在我家闹呢,说是要是不交人就要拿我全家下大牢。”乔木拉起长长的披帛一屁股坐到楚言对面,不高兴道:“我不管,这事你一定要帮我,夏小麦不能入宫。”
楚言使劲看了乔木半响,少顷道:“此事稍后再议,你放心一时半会儿那花鸟使还出不了扬州城,只要还在扬州城,寡人务必会再将你妹妹给找回来,好了,现在你先出去吧,寡人有正事要谈。”
“现在就去吧,求你了,我阿爹说那些人蛮横的很,差点把我的故人庄给掀了,你是我夫君你不能不管。”乔木直接走过来,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外拖。
“胡闹!”
“胡闹就胡闹,只要你跟我去就行。此事因你而起,自然也得你来解决,快点。”乔木不依不饶,任凭他如何呵斥冷待都不管。
“正事重要,还是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
“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妹妹就要被人弄走了呀,我能不管吗,你身为人姐夫的能不管啊!有你这样的吗,走了,走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你那位还没过门的侧妃闹出来的动静。”
“你怎么就说不听呢!”楚言冷下脸,甩来她的纠缠。
“夏乔木!”他往西侧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给我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寡人的夫人了,不同以往,处置这件事情也不需你亲自去大打出手,你给我动动脑子!”
乔木呆了呆,立定站好,傻笑道:“是呐,妾可是您这土皇帝的女人了呢,在扬州城足可以横着走,怎可还向往常一般直来直去的,嗯嗯,爷您说的太对了。那妾该如何办,请爷赐教。”
她笑意盈盈的望着他,甩着披帛搔着他的脸,擎等着他给支招。
他被她闹的头疼,只得道:“让安山带一队人跟着你去,问明情况之后再定夺。”
“多谢王爷。”乔木喜滋滋的拱手一礼。
“快走快走,看着你就讨厌。”
乔木撅嘴,睨了他一眼道:“王爷,您可是让妾失望了呢。”
“寡人还让你失望了?寡人哪处做的不好让你失望了?”他都懒得理她了。
“在妾的印象里您可一直都是冷艳高贵的呐,现在,唉,您怎如此寻常呢。”乔木抿唇一笑,施施然推门而去,留着楚言自己在那儿发愣。
过了半响儿他便痴痴笑起来:“冷艳高贵那是给外人看的,老夫老妻的了,谁还不知谁呢,能冷艳高贵到哪里去。”
此次回家,乔木和团子那是高贵了一把的,所坐的马车规格都高人好几个等级。
车内,乔木歪在靠枕上就开始想她和楚言的相处,真是越来越随便了,除了一张脸还是那样的冷艳高贵,他的性子可一点也不矜持装相。
这变化是从昨夜开始的吧,从他们说开了一些事情之后,就比如他的野心。
如此也好,省去了那些让人头疼的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什么的,要是能一直如此相安无事那就更好了。
故人庄,钱别驾连同那花鸟使都人模狗样的坐在一边,一伙儿卫士却将故人庄的伙计、账房等绑缚在一旁跪着。
顾美娘抱着夏小麦缩在一边低声哭泣,瞎眼婆子拄着拐杖挡在她们身前,铿锵有力道:“想抓我孙女,你们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阿婆。”夏小麦哭的更凶了。
“哭什么哭,要是哭有用的话,咱们家也落不到如斯田地!”瞎眼阿婆用力的戳着地面,愤慨不平。
“婆婆。”顾美娘知道自家婆婆指的是什么,婆婆的眼就是哭瞎的。
“三妮子,你是真的不如你二姐,你服还是不服!”瞎眼婆子趁机道。
夏小麦低下头抹着眼泪道:“嗯,阿婆教训的对。”
“为了旁人你一贯就对你二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话阴阳怪气,酸不溜丢,还一心想与你二姐争锋,现在好了,她嫁人了,咱们这酒楼里就剩下你了,是到了你该出头的时候了,你去吧,玩弄口舌也好,巧言令色也罢,只要能阻挠他们一阵子,阿婆往后就向着你。”
夏小麦一个劲的哭,拼命摇头,“阿婆,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