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又这般的清秀俊俏,偏僻的老家哪有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我这是怎么了?”她双手抚脸,心慌意乱地想。宁一刀扒在栏杆上,吸着从自动售货机里买来的饮料,心里也在发愁,他总不可能把人领回家的,他做事的原则一向是不能让父母担心,可也不能把一个女孩子扔在外面置之不理,他更担心鲁大成的下落,他到底是生还是死?西门行孤身伏击天成子,是否能功成身退?那些凶手又在都市的哪个角落搜索着自己的踪迹?
王胜男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被宁一刀一把拉在怀里,藏在走廊的柱子后,她咋时间不明所以,有些条件反射地要挣扎,宁一刀急迫地用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禁声。他的手臂长而有力,浑身散发出令人晕眩的热力,神色庄重紧张地观察着一个方向,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她已全然没有办法去留意了,只是心里跳得厉害,双颊绯红,她尝试地悄悄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聆听少年热血澎湃的脉动。
宁一刀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像一只时刻剑拔弩张着的刺猬,所以第一眼瞟见黑影的时候,就及时迅捷地拉住王胜男隐藏起来。黑影子站在对面巨大的广告招牌上站了一阵,象一只落在饼干边缘的一只苍蝇,锐利的目光四处梭巡,终是没有发现什么,突然又跃了下来,步入旁边一条暗巷,从身上掏出样东西在墙上画了一阵,然后悻悻地离去。宁一刀已是汗出如浆,几乎虚脱,这短短的几十秒仿佛有几天那么漫长,他几次都感觉到那比刀锋还要锐利寒冷的目光扫过身侧,这种强大骇人的压力,来自对别人性命的随意剥夺。如要制止这些人的疯狂举动,只有通过道教协会干预。但对方显然是想把事情扼杀在萌发状态,连一点点苗芽都不准冒到地面上来,所以才这样穷凶极恶地追捕。另外,对方已经看穿他的布局,彻底地清醒过来,在恼羞成怒的同时会总结失败的经验,提高对他的估计,这是宁一刀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这样一来对方会更谨慎小心,手段也会更凶残毒辣。他轻轻吐出口浊气,低头一看,王胜男两眼紧闭,睫毛长长地抖动,神情有些奇怪。“你怎么了?”宁一刀推了推她的肩膀,诧异地道。王胜男却好象刚从睡梦中醒来,忙不迭地退开几步,故做自然地道:“啊,没什么,没什么。”宁一刀斜了她一眼,心道:“怪人。”
他心中存疑,不知道黑衣人在暗巷的墙壁上画了什么,难道是联络用的记号?应该不会,要联络有很多的通讯方式,何必用这么简单古老的办法?他压抑不住好奇心,来到暗巷里看,高处广告牌的镭射光若有若无地斜照在旧墙上,看得不够真切,旁地递过一封火柴,却是王胜男笑盈盈地道:“我出门在外,担心天黑走夜路不方便,所以随身带了一些应急的东西。”宁一刀纳闷地瞄了她一眼,觉得她有些奇怪,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温柔了许多,反倒让他觉得有些不自然。宁一刀当下擦亮火柴,一点光亮划破了昏黄,照耀在老旧的石灰墙上。在早先黑衣人描画的地方,发现用黑木炭勾勒出一只造型凶悍的恶犬,三角状的眼睛、尖利的犬牙、竖立的耳、锋利有力的脚爪和矫健的脊背都使这只动物充满了危 3ǔωω。cōm险性,像一只有经验的凶狠的猎食者。但美中不足的是,兴许是因为墙的凹凸不平,一只后腿看起来歪斜了,成了一只跛脚狗。宁一刀没想到黑衣人在百忙中会有闲情画画,意外地怔了一怔,猜不透其中的奥妙。一时想得入神,火柴烧痛手指了,才急忙扔掉,定了定神,不甘心地再擦亮一根,认真地端详,看着看着,心里莫名地生出丝异样来,感觉墙壁上的恶犬散发出一种黑色妖异的气氛。
王胜男突然用力地抓紧他的手臂,瞪大眼睛,尖着嗓子道:“动。。。动了。”宁一刀愕然道:“什么?”王胜男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脸色也变了:“狗,狗动了。”宁一刀一惊,凝神望墙上一看,那条用黑线勾勒的恶犬纹丝不动地保持原样,并没有动弹的痕迹。心情一松,知道是王胜男是太紧张了,因为犬画是出自追捕者之手,又加上幽暗的光线使之看来充满了神秘莫测的意味,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心理暗示,甚至眼睛会出现短暂的幻觉。宁一刀道:“傻丫头,墙壁上的画怎么会动呢。”王胜男苍白了嘴唇,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宁一刀,“真的,真的动了。”
宁一刀向漆黑的巷子深处走去,在前面道:“走吧,要尽量离他们远一点。”王胜男惊慌地朝四周看了一眼,追了上去:“等等我——”
两人的背影先后被黑暗吞没了。
墙上的犬画线条仿佛是根根苏醒的蚯蚓渐渐地在潮湿的土壤里蠕动起来,滋滋有声,发出微弱的绿气。
正 文 少年宗师 第二十章 神父
狭窄黑暗的小巷里,充满着腐烂和潮湿的气息,褐色的苔藓爬满了巷脚,宁一刀和王胜男在黑夜里,仿佛是淹没在海洋里的鱼,没有感到水的冰冷,反而觉得安全惬意。在这道小天地里,只有两人轻轻的脚步和呼吸,还有瓦檐廊角的滴水声。
王胜男并没有因为追捕而害怕,心里相反的异常恬静,就算道路漆黑,崎岖狭窄,她也似乎觉得是走在开满春花的小路上。仿佛只在他身边,她就是安全的,甚至。。。甚至一起死也没关系。她禁不住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他有什么好?她咬咬了嘴唇。少女的心思是最难明了的,古今中外的哲人和大贤都解释不清,弄不明白她们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人,有时候又满腔怨恨地仇视人。她其实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相识不久的少年身上了,少女的情感在这险象环生的情境下,在这不可言传的气氛中,在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里发酵,竟使她觉得这是异常浪漫的夜晚,就算月光盈满树林,幽响着小提琴的蓝夜也比不上。
宁一刀默默地走着,此时在搜索着记忆里关于道教协会驻在本市的分支机构的资料,道教协会行事低调,修真求道的人又讲究修心养性,不问俗事,所以向不露面,到底本市有没有道教协会也是个疑问了。他联想起在盘龙岗路上有一座三十年代的教堂,后来由于战祸没落了,经过几十年的风雨沧桑,最近听说重新开放,宗教界虽然流派渊源不同,但总体都是劝人向善的,值此盛事,各界人士免不了要表示祝贺,道教协会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想要联系道教协会的人,先找到这教堂里的人打听,总错不了的。
他虽然是默默沉思,但耳朵却一时没忘记聆听动静,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很可能是一颗石子在脚底摩擦的声音,但足已使他惊觉了,接着听见了一声在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的嘶声,仿佛是一只凶悍的野兽在做势待扑。前路的巷口出现两盏绿灯,一明一灭,有小手电的大小。声音就是从前面传出来的。宁一刀伸臂将王胜男拢到身后,他辨别不出所面对的是什么毒虫猛兽,猜疑是条大蛇,平常在下水道阴沟里栖息,袭击过路的行人动物。当下不敢怠慢,屏息静气地凝神戒备。
一声低吼,一道疾风扑来,宁一刀听声辨位,险险让开了,同时鼻中嗅到一股浓烈的腥味,胸中烦闷欲呕。王胜男在一边娇叱了一声:“红灯照!”手掌灵活地翻动,做了几个曼妙绝伦的姿势,从指头上变戏法一样迸出一朵碗口大的红灯来,飘飘忽忽地悬在半空,放下淡淡的红光。宁一刀借这光华凝目看来物,却是只小牛犊般大的黑犬,龇牙咧嘴,猩红的嘴里流着浓白的垂涎,模样十分的凶猛残忍。宁一刀眼见着眼熟,又见这犬只的后腿上跛了一只,如果不是因为这只脚残疾变形,恐怕要躲开它的雷霆一扑就困难多了。
王胜男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你难道还看不出它就是墙画上的恶犬吗。”宁一刀?萑痪?眩?闹形???唬?菟嫡馐切尬?呱畹娜擞米约旱木?λ?没?隼吹氖堤澹?导噬鲜潜热龆钩杀?姆ㄊ醺?咭怀铩K??肫鹜?粕?岫?拙俚刂富又饺说那榫埃?舷牖嵴庋?姆ㄊ跻喾悄咽拢?闹薪械溃骸笆橇耍?橇耍??媸撬?戳耍
这“红灯照”属性阴柔,多为阴身之少女修炼,灯用西南深山大泽中独有的一种叫“吹风弦”的蛇之皮所精制,这种蛇传闻极毒,仅仅是对人兽吐着红信吹气,中者就活不了,用来制灯,取的就是其秉性邪毒,易于吸收阴气。修炼的女童自三岁起就开始对灯加持,夜半三更的时候,更要到坟地等阴气弥漫之所吸收灵气,算得上一门旁门的邪术。这时红灯源源不断、剥茧抽丝地吸收着黑犬身上的阴气,光亮越来越盛了。黑犬一味向宁一刀扑腾撕咬,速度和力量却开始渐渐缓滞消退。宁一刀的衣服被撕裂了几幅,皮肤上也划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手忙脚乱地左闪右挪,情形狼狈万分,所幸还未伤到筋骨。
黑犬又凌空扑来,向宁一刀咽喉咬去,宁一刀觑准时机,喝骂一声:“好畜牲!”将头一低,让过来势,并乘它跳跃过头顶的间隙,倾出全力照狗腹上打去,听见几声骨折的脆响,恶犬向一边飞去,重重地撞到墙上,然后颓然滑了下来,呜咽叫了两声,蓬地化成股黑烟消散了。
王胜男将灯收了,拍着手来到宁一刀身边,幸灾乐祸地道:“活该,这叫做自作自受。这下画犬的人即使不伤,也要大病一场了。”这犬是主人精血修炼而成,久而久之就成为了灵魂生命的一部分,现在被击毙,修炼者必会吃大亏。宁一刀暗暗叫苦,他本不愿意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鲁大成还在对方手上,生死未卜,可惜事与愿违,仇怨却越结越深了。他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瞥了王胜男一眼:“你为什么会红灯照这种邪术?”宁一刀看过一贯道的某本教史,记叙了门人弟子在历朝历代的行事,他素来向往敬畏修道练气的人,自然大为留意,因此也知道红灯照的修炼方法,其诡秘阴森历来为正派人士所忌惮,早年更有一位感情上大失意的女子用童尸修炼,被一名割据一地的大军阀招揽来效力,暗杀了不少政敌,她一次在野外挖掘刚下葬的童尸,被路过的一贯道弟子围歼,女子虽然重伤而死,但一贯道的弟子也死了七名,引为一大恨事,至今仍有明训:“宁弄错,不放过”誓将红灯照铲除到底,除开一贯道与红灯照有宿仇外,即便一般正派出身的修道人一遇到往往也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宁一刀本不敢轻易断定是“红灯照”,但王胜男明白无误地喊出声来,他知道其中牵扯到“自古正邪不两立”的泾渭分明的界线,虽然不知道一贯道现在的势力怎样,这样传承遥远的派系仿佛是穿行在历史暗河里的沉沙,悄悄地滚动,等到有浪涛时才卷起波澜。说不定一个卖小菜的贩子,一个出租车的司机就有可能是其门下的弟子。他并不是迂腐固执的人,不会因为王胜男使用红灯照而怀疑她的人品,知道这好比一把杀人的刀在恶人手里就是凶器,在好人手里仅是工具。可这到底是禁忌的一项邪术了,容易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胜男自然不懂这些,她眨眨眼睛:“什么斜术?”她连斜和邪都没分清。宁一刀说:“就是你放出的灯,以后别轻易在旁人面前使用,不然会有大麻烦。”王胜男心里不以为然,但她喜欢看宁一刀微皱着眉头,端正严肃的样子,他为什么要蹙眉头,是不是关心我的安危,她想到这里,心里泌出一丝甜意,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宁一刀无法了解她的心情,见她忽痴忽笑也不知她在弄什么玄虚,提醒她说:“我们还是快走吧。”
二人马不停蹄地前往位于盘龙岗半坡上的教堂,打听道教协会的消息,并请道教协会出面主持公道。盘龙岗路一带靠近郊区,人烟不够稠密,加上地势的原因,交通不够便利,所以到达那里的时候,虽然才是晚上的11点左右,但公路上已寂清无人。有变幻莫测的轻雾徐徐漫过,前方一座三尖塔状的哥特式建筑影影绰绰矗立在大坡上稀薄的空气中。两人一番奔跑,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粗重的鼻息在冷夜中呼出白气。两人互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给对方鼓劲。夜空一团漆黑,教堂的屋檐下挂着两盏昏暗的灯,微弱的灯光像一把带着魔力的手将来人的影子拉斜长。宁一刀站在描绘了细致花纹的高大木门外,轻轻叩门。清脆的敲门声在空荡的教堂里发出悠长的回声,似乎已传出了几个世纪那么远。良久没有回应,他惟恐里面的人听不见,便加重了力气敲,仍没有人答应。王胜男望着反射着冷光的欧式的彩窗玻璃,疑问说:“也许没人在。”宁一刀不甘说:“再敲敲看。”手指正要接触到门板,教堂内突然发出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