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扎入血脉,猛地拔出时,泛着淡淡绿光的血珠,从指尖的伤口渗出,在阳光下反射着迷惘梦幻的光彩,凉泱凝神一看,放在鼻间轻嗅,忽然道:“不好!”
那几种或鲜甜或刺鼻的味道,凉泱熟悉之极,无一不是剧毒,毒素早已融入血液,这些毒竟能如此混用,端的无比巧妙,制毒之人,胆大心细,定然并非无名之辈,毕竟这毒差上一分,都可能直接致人于死地,而不是现在的昏迷。
苏小晓尚未反应过来,柳月倒是唰的转过头,盯着无常已经隐隐有些泛青的面容,霎时慌了神:“这是怎么了?无常?无常你说一句话呀。”
待看到指尖那一点绿色的血迹,面容刹那间,血色尽失。
赶上前扶住无常,柳月看着那诡异的容颜,有些呆滞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无常上午跟着我时还好好的呀,怎么突然晕倒后变成这样了呢?”
凉泱想到什么,面色一凝--这制毒的习惯方式,好像自己的,可是他从来没有炼过这种毒,据他所知,他也没有师兄师弟什么的,那就只有一人。
他将沾了毒的金针收好,扬声喊道:“小顽童,出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这小顽童,看谁不顺眼就随便下药,现在都欺负上自己魔教的弟子了。
他喊到第三遍时,小顽童才被萧肃一脚踹了下来。小顽童揉着屁股,颠颠的跑到凉泱面前:“徒儿,找师傅什么事呀?”
不等凉泱答话,小顽童的视线一扫,忽然瞥到一旁的尚在昏迷中的无常,一脸莫名的惊讶。
“咦?这不就是上午那个连孕妇都不放过的淫贼吗?嘿嘿,我可又见到他了,上午急着去买吃的,才让你跑了,看你这一次哪里去?”
一旁的柳月,眼眶微红,正有些怔忪的看着突然变化的局面。
小顽童忽然跳到她面前,密长的眼睛眨呀眨呀,惊喜的道:“你就是那个上午他一直跟着的女人,我记得你,小妹妹,怎么被他惹哭了?别怕,来,大哥哥给你报仇。”
手腕一挥,“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落在面颊上。
苍白混着幽绿,再添几道红印,面颊凹陷,一张本就疲倦带着一圈小碎胡子的脸,顿时宛如打翻的颜料盘,惨不忍视。
小顽童大概是上了瘾,觉得很好玩,乐呵呵的继续挥掌,口里嚷嚷道:“让你跟踪人家,让你调戏良家妇女,让你……”个个在在勉。
“呃!”
他的手忽然被架住,这一次,一掌拍在了柳月的手上,那白希的手背,眨眼便肿起一片红色。
小顽童顿时止住手,退后一步满含歉意的看着柳月,期期艾艾的道:“这个,对不起呀,手误,我从来不打女人的,绝对是手误。”
火辣的刺痛感从手背窜上心里,连带着心仿佛都被放在火上烘烤。
柳月却恍如未曾感受到那股疼痛,看也未看那只肿胀的手,只是扬起眼睛,恳切的对着小顽童道:“谢谢,他没有调戏我,我是……我是他的妻子。”11FF6。
“求求您了,求您救救他吧。”
自己那不详的预感来源于何处,苏小晓终于知道了,小顽童下毒手的那个淫贼,原来便是尾随在柳月身后的无常啊。
可怜孩子,摊上了这么一个嫉恶如仇的副教主。
小顽童最恐惧的,便是女人的眼泪,看着柳月水汪汪的眼睛,他毫无抵抗的败下阵来。
伸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黑乎乎的小药丸,小顽童嗅了嗅,道:“就是这个,要伴着童子尿一起服下,才会有作用。”
童子尿……
凉泱斜眼一瞥,便知道师傅一定是故意的,童子尿的药效虽然有用,却不是不可代替,当初师傅制作解药时,一定是想着好好整淫贼一番。
无常啊,你偏偏一头撞了上去。
柳月也是面色一黑,这药丸服了,会不会有心理阴影啊。
她打定主意不告诉无常,只要将毒解了,那便好。低下头,柳月有些愧疚的想:若不是自己的固执,无常不会被小顽童误会,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苏小晓派人去寻童子尿,而后又问道:“小顽童,先将无常抬进屋子可好?”
不料小顽童瞅了下无常,摇了摇头:“不必了,童子尿很好找,只要将药服下,他的毒便解了,到时候掐着他的人中,让他醒来丢到墙角反思去,魔教还有这么丢脸的人,要追就正大光明的,遮遮掩掩做什么?”
他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个笨蛋,这会儿还没有醒过来呀。他当时应该是发现自己有异常,猜到是中了毒,于是一计手刀,将自己砍晕了,免得扑上路边的男人。”
“人挺敏锐的,下手怎么就这么狠呢?也不怕被在街上晕过去,被人拐了卖了。”
苏小晓忽然回眸,看了柳月一眼,那目光幽深,颇有深意。
以无常谨慎的性格,若不是周围有他信得过的一人,又如何会这样放心大胆的抉择?
柳月啊,你那时真的没有回头吗?哪怕一次。
若是没有,无常又岂会肯定你必然救他。
柳月看出了小晓的意思,面色一红,眸中添了一分迷茫。
无常捂着面纱,只怕是因为昨日她不经意的一句:“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张脸了。”生气时口不择言,可是话已出口,她便后悔万分。只是话已说出,就如泼出的水,再难收回。
看他黯然离去的样子,柳月几番红唇轻动,却都没有能将歉意说出。
本想着昨日那般重话,无常定然颜面受损不会再来,不料今日,一出丑菊轩,便见了那个捂着面纱的人影,泪水一下子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见到那跟随的人的身形,她的心便开始剧烈的跳动,这份熟悉,刻骨铭心,就算十层面纱,又怎么遮挡的住?
可是她故意不紧不慢的走着,眼睛究竟有没有偷偷向后撇去,也许连她自己都说不出。
但,若是真的没有不经意的关心那个身后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他晕倒呢?
也许,那便是情不自禁的动作吧,她的身体都要比她的心看得清楚。
第127章 包子坠地母子安 感谢亲们的月票
更新时间:2013…5…14 1:50:06 本章字数:3484
小顽童出手,自然是药到毒除,平日虽然他爱说笑玩闹,对待毒时却毫不含糊。爱虺璩丣
柳月放下心,照料无常休息,这才来小晓的房中。
听了小晓的话,柳月低头沉思了一下,凝重的道:“若是情势真如此严峻,皇上必然想要瞒住众人,这几日皇宫的确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此事可能是真的。但眼下,皇上已经知晓我们的关系,若为了让回去而故意设此陷阱,泱王爷不正是中计?”
苏小晓想了许久,此话真是在理,皇上究竟是真的生了重病还是假装卧床?若是利用凉泱这些心软,将他骗进皇宫,皇上又会做什么?
是想将他立储,还是想除去这个障碍?11FFf。
事关凉凉安危,苏小晓自然要慎重几分。
“柳月,这几ri你多注意点皇宫的事,一旦有什么异常,可是随时禀报。”
皇上是怎么想得?没有确定,苏小晓怎么能不放心凉凉进宫。
皇上那只千年道行的老狐狸,不得不防啊!
天气渐渐转冷,步入冬日,苏小晓的肚子也是越来越大,甚至走路时,都有几分步履沉重。
前几日,皇上真的是生了场大病,凉泱亲自去皇宫诊疗,似乎是前些年服食长生不老的丹药留下的后遗症突然发作,眼下余毒已解,病虽痊愈,两人的关系却还是僵硬。
皇上隐隐透漏了一些立凉泱为太子的意思,凉泱却不置可否,小晓的孩子将要出世,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
好日将近,凉泱越是寸步不离左右,每日围绕着小晓打转,脸上挂着的憨憨的笑容,小顽童每次见了,总不免嘲笑一番,凉泱乐在心里,浑然不在意。倒颇有些忠犬的模样,苏小晓心情烦躁时,喜欢揉一揉他的头发,就像凉凉常做的那样,亲昵而柔和。
小包子的降生,来的平安和顺,没有什么小晓担忧的天灾人祸。
凉泱在屋外焦急的转来转去,眼前总是不住出现那个假的苏小晓,那样的脆弱苍白,那样的鲜血淋漓,像一场难以苏醒的噩梦。
他趴到门边,听着那一阵阵压抑在嗓子中的哀叫,越听越是心揪的生疼。
心里的忧虑焦躁到达顶点时,仿佛有一簇火在胸口燃烧,冲上头顶,全身都在焚热中煎熬。下一秒,凉泱就想冲上前将门砸碎,在小晓的身边抱着她守护着她。
这一刹那,屋里一声响亮的啼哭,灌入了他的脑海,凉泱的身子一僵,霎时停留在原地。
一瞬间的狂喜冲上脑海,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要当爹爹了。
我要当爹爹了!
夺门而入,掀开帘子的那一眼,正看到小晓抱着孩子,凉泱忽然止住脚步,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边,周围的一切摆设,忙碌着整理东西的产婆们,都在眼帘中渐渐恍惚,飘远……
那个躺在床榻上的,抱着孩子的小晓,长发被汗水粘着,面容沾着汗珠泪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双臂抱着孩子,孩子的眼睛还没有睁开,白白嫩嫩的一个团子。小晓盯着宝宝,那恬静而满足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恩赐。
灵魂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归宿,他想将这温暖的一幕永远停留在心里,他终其一生,也只是为了这抹笑容驻足。
苏小晓似乎察觉到了门外的人,扶着腰疲倦的抬起眼,对上那双缠绵迷恋的黑眸,悠悠扬起唇角,时光在这片静谧中悄然溜走。
四周的产婆们丫鬟们这才发现,纷纷跪下行礼:“恭喜王爷,恭喜娘娘,王妃生了一个小世子,很健康。”
顽顽才才他。皇上已将苏小晓的名位重新扶正,院子里的丫鬟没有精力大换,身边侍候的,都是几个瞧着机灵乖巧的。产婆们倒是也聪明,王妃深受王爷宠爱,小王爷又是王妃的儿子,王妃的受宠,在这母凭子贵的王侯深院中,几乎已是必然。婆子丫鬟都是机灵的,哪里会放过这个讨好王爷王妃的机会。
凉泱心情颇好,随意挥了挥手:“下去领赏吧,母子平安,赏钱加倍。”
侍候的人急忙跪下谢恩,而后悄悄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两个人,静静对视。
凉泱像着了魔一般,凝视着她,一步步走上前,屈膝蹲在床榻边,握着她汗渍渐渐褪去的小手,将那手包在自己宽大的掌心中,握紧。
“小晓,辛苦了。”
他郑重的开口,黑色的瞳仁中倒映出她浅浅的安宁的笑容。
所有的疼痛不安和焦虑,都在见到宝宝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现在,这一句轻声的感谢,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为了这个可爱的孩子,为了凉凉。
苏小晓靠起身,抱着孩子给凉凉看。
小包子已被丫鬟清洗干净,围在红色的一方柔滑温暖的锦布中,艳红映着那白嫩的面颊略显红润,润的似乎一把能掐出水来,可爱的真想让人用手捏一捏,可是她哪里舍得呀。
宝宝的头上长着一缕淡黑色的胎发,湿漉漉的贴在前额,眼睛还紧紧闭着,小鼻子小嘴巴怎么看怎么觉得小巧玲珑,粉色的唇瓣轻轻砸吧着,似乎在梦到什么好吃的,大概是苏小晓补得好,小包子的脸上光滑白润,没有那般五官皱在一起,看着真是乖巧可爱。
心头溢满感动,只是看着怀里的宝贝儿,那抹柔情就能从心里流淌而出,扩散到房间,飘香窗外,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叫他们都来看看,这是她和凉凉的宝宝,可是眨眼一想,又紧紧把孩子抱在胸口。
这是她的孩子,她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剩下的孩子,真的像是从身上掉下一块肉,那般心连心的触动,不亲身经历,又有几个人能够体会得出?她才不要让那些人看到呢。
凉泱将锦布拉开一点,看向那个猖狂的明目张胆霸占着苏小晓怀抱的小家伙,那个纯净的安逸的小脸,不过比巴掌大一点,胖胖的身子软蠕蠕的,飘着淡淡的清甜的香气。
他当爹爹了,真是如做梦一般。
凉泱被这甜软的身子牵引着,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苏小晓将孩子递给他,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接过,甚至不敢伸出床榻,生怕将孩子磕到碰到。
看着他面容紧绷,素来舞剑灵动的手腕,这一次竟有些僵直,苏小晓捂着嘴偷笑。小小的动作被凉泱发现,他为难的瞥过一眼,将宽大的手掌合起,托住那个柔软的身子,学着方才小晓的姿势,搂着靠向自己的怀里。
小家伙大概是被凉泱胸前的生硬的肌肉嗝疼了,忽然张开嘴哇哇大哭,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跌落在床榻上,挂着泪珠的眼睛挤成一条细线,可怜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