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甲士跳入船中,朝着礁石群内游去,沿途的鲨鱼纷纷避开。
礁石另一边,在一块木排上,于沧海拼命喘息,在海中逃脱鲨鱼的撕咬,逃上木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沫儿的脸上露出凄惶之色,“哥哥,怎么办,这些凶恶的鲨鱼会吃了我们的。”
于沧海只是苦笑,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死在这海上,而且死无全尸。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沉寂,沫儿惊喜之间突然又叹了口气,“你这个时候醒来,岂不是要看着自己活活被鲨鱼吃掉。”
夕遥浑身难受的紧,他依从了青烨的建议,乘坐青鸟,打算从云雾中直接飞去碧落山。刚出得蓬莱岛,天地间出现一股恐怖威压,青鸟居然犯晕,直接从云层上砸落海中。他的雪山气海一阵翻腾,灵慧更是几乎形散。
仙人可以不饮不食,只是凭借每日的朝露,便熬过了几个月。而此时,他的身体异常难受,这里灵气的稀薄,就像在高原上缺氧一样,几欲窒息。
看着这两兄妹,果然是缘分所致,若当日不救得他们,今日自己恐怕也早丧生于沧澜海,只怕青鸟此时正在沧澜海中拼命地寻找他。
“你们想吃了我?”
汐遥对着海中的鲨鱼说道,于家兄妹只觉得不可思议。
海中一条鲨鱼居然发出啾啾的声音,“我饿,你让我吃了你好不好。”
“饿就要吃了我么。”汐遥冷冷一笑,然后口中发出尖锐的利啸声,鲨鱼瞬间仓皇而逃。
于沧海张大了嘴巴,“你居然能模仿虎鲸的声音。”
在海上,鲨鱼群能够捕杀温驯的巨大鲸鱼,但绝对惹不起虎鲸,除了那些天地异种,虎鲸就是海上的绝对霸主。
“这有什么难的,不远处有三个人过来,我太困了,要休息下。”夕遥太疲累了,昏沉过去。蓬莱岛上书阁里有很多奇特的书籍,那是无数蓬莱人的心血,也是超越任何一族的宝藏所在。
于沧海只觉夕遥很是无礼,此时的他哪里还能是三个人的对手。这个隐秘世家的小子,只吓退鲨群就昏昏然睡过去,好歹也将所有的麻烦解决了也不迟。
“听,虎鲸的声音。”
三个甲士有些踌躇,这陌刀船防得了鲨鱼,却防不住体型更加巨大的虎鲸。“不对,虎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礁石群中,以虎鲸的身躯根本进不来,如果是年幼的虎鲸,根本奈何不了陌刀船。”
陌刀船继续向里划去,正巧看到鲨群向着礁石外离开,不禁怀疑于沧海是否已经葬身鱼腹。
“哥哥,海盗又来了。”
三个人有些不可思议,这样一块平平的木排,居然能够让鲨鱼退却,天下之间神奇的事情真不少。“小姑娘,我们不是海盗,我们是洛国的士兵,外面的海盗已经被歼灭了,襄王世子想见你们,跟我们走吧。”
话语很生硬,但是别无选择,洛国控制着南碧东南之地,于沧海从往来商人口中早有耳闻。
夕遥沉沉睡去,于沧海对于这个神秘的世家子弟根本不抱任何幻想,凡事还得靠自己,“那烦请诸位大哥领路。”
襄王世子英俊的脸庞上透露出狡黠,“这便是力斗海盗的英雄么,果然生的一表堂堂。”
“实不敢当,余不知道何处惹怒了世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襄王世子眉宇间的愠怒怎么也瞒不了他。
襄王世子想不到于沧海这人能观人眼色,愈加肯定此人绝不简单。“本将军为剿盗而来,然而这些海盗却因为你们而停留,致使本王船队被现,如今想要尾随找到巢穴,何其困难,你又该当何罪?”
久历生死的人,自然不会被一句恐吓所吓倒。这关我屁事,于沧海拱了拱手,“请斩观海员,以儆效尤。”
每艘大船上都会配备一名观海员,他们掌握海中地图,替船指明方向,可谓航行的明灯。没有发现敌方船只动向,就是大大的失职,章询对此也无话可说。周围的军士已经按刀在手,怒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
“观海员自然已获得处罚,此时在海上,不好立即执行,令其戴罪立功,此役过后再作决断。本将军问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寻得这些海盗。”
“海盗中可有内应。”
“有。”
“既然有内应,直接带去海盗巢穴便是,缘何在此磨蹭。”
“小子大言不惭,那海盗巢穴附近海域遍布迷阵,若没有破解之法,只能在海中原地打转。”襄王麾下将领鄙夷地反驳,于沧海不咸不淡地说,“既然如此,想必各位已经有了解决方法,又何必问我这个渔民,殿下,舍妹在海上漂泊多日,已然累了,请容告退。”
章询点了点头,“来人,安排三位去休息。”
“殿下,何必对这个狂妄小子礼遇有加,我看他也不过尔尔。”章询笑了笑,“博易,自古有才之人大多脾气怪异,这有什么。我也不过试一试,如若他有办法,就免去与海盗主力硬拼,如果没有,也只好等另一股海盗回航,在其得意之下,打个措手不及,我方依旧胜算居多。这一次,还真是观海员严重失职了。”
博易拱了拱手,“是属下的错。”
“行了,想要与荆国一争高下,就必须要网罗天下英才。如若他真有本事,定然有其一席之地。如若没本事,本将军也得了礼贤下士的美名,天下英才闻之,必然来投。”
“殿下高明。”
船舱里,夕遥开始动用雪山气海,沟通天地游离的灵气,修复那破损的气脉。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无妄之灾,居然遭受了莫名其妙的打击。
“我们要尽快回到陆地上去。”
“我也想,可是那襄王世子如何肯轻易放我们离开。”
夕遥想了想,对于沧海说,“把你腰间那把匕首给我。”夕遥手中蒙蒙的气流闪过,然后匕首仿佛活了一般,转了个方向,“你拿着这把匕首,照着海图就能够找到海盗巢穴,你去跟襄王世子提条件,让其派遣船只送沫儿和我去洛国,你跟去建功立业。按照你们这类人的说法,遇上棵大树,就要牢牢抱住。”
于沧海拿回匕首,不用力,匕首便指向南方。“你究竟是那个隐士世家的弟子?”
夕遥摇了摇头,隐士世家总比蓬莱仙人的名头实用些。“世人愚昧,就连最简单的地磁之力都不得而知,若无法感知地磁之力,候鸟何以准确无误南飞。”
蓬莱先辈们早已将四时运行,万物变化窥视究竟,而且著书立说,蓬莱阁的书海里,记载着领先这个大陆无数年的财富。
第六章 棋痴
南碧四通八达的水域,注定了这里的繁华,有被誉为“天下粮仓”的美名。
洛水流域的源头起自帕米尔高原上的雪山,向中流向圣心湖,经南汐口奔流而下,构成南碧的血液。庞大的洛水流域有无数分流,江河众多,有两大湖泊,西子湖和洛仙湖。
两大湖皆是因美女而得名,越国西子湖传闻古代有一个绝色女子,天天在西子湖中浣衣,后被送入皇宫中当妃子。此女备受国王宠爱,国王因为宠爱美女,致使国灭,便是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三笑倾尽天下心。有诗云: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洛仙湖就更加神话,有仙降人间,居于洛族中,传生民之道。四时以待,抚琴于碧波,仙音缭绕。每逢月圆之月,翩然起舞,仙姿使天地失色。有诗云: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乘船经由浔阳江入口,朝着洛仙湖而去。两岸的树叶已有枯意,在风的抚摸之下,恋恋不舍飘然而落。浔雁在江水中尽情扑腾,船行经过,仓惶飞入芦苇丛中。
江山如画,奈何人性贪婪,烽火燃遍碧野大地。
夕遥还是很难凝聚灵力,雪山气海的召唤几乎没什么作用,这便是青烨所说的危险么。虽然不能施展大型的术法,寻常的人依旧难以伤他分毫。那些军士对他很是畏惧,一个只靠朝露就能够生存人,显然已经脱离他们认知的范畴,隐世世家的弟子果然神秘。
真不知道先辈是怎么在这片大陆行走的,他们或许已经克服了灵力稀薄带来的困境。
“夕遥哥哥,你说蓬莱仙岛真的存在么?”
对于这个不离不弃照顾他半年的小姑娘,夕遥很是喜欢。“沫儿,见到了青鸟,就离蓬莱不远了。”
“可是我们见到了青鸟,还吃了灵药,为什么还是没有见到蓬莱岛呢?”
夕遥确定没有他人听见这话时,才警告沫儿,“你哥哥没有告诉,不要把吃过灵药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么?”
沫儿吐了吐舌头,“说过,可是夕遥哥哥你是好人,才不会吃了沫儿呢。”
夕遥对这天真的小姑娘笑了笑,“那自然不会。”若是让人知道他蓬莱仙人的身份,恐怕他的肉比沫儿还要让人疯狂。
“蓬莱岛存在很久,但是鲜少有人能上的了岛。蓬莱仙人愿意给有缘的人馈赠,却不会让凡人上得蓬莱岛。要是碧落仙人,若是有人敢窥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掉。”
“碧落仙人岂不是很凶?”
确实很凶,而且很厉害,能够以无上法力构筑碧云天,凌驾诸天星辰之上。回想一起呆在襁褓里的未婚妻,便会心一笑,她该是很安静的吧。
船入洛仙湖,湖中战舰林立,这里是洛国水军的驻扎地,而那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便是碧野十大名山之一的望仙山。正对湖中,成眺望的角度,因此名之望仙山。
阳光照在湖中,光影斑驳,竟然隐隐而见神辉。旭阳普通的光芒,能够使得万物生长,其隐藏的神辉唯有碧落族能够引动。在旭阳自碧落山而没,光芒收敛,神辉便会从背面显现。碧落族于碧落山观日落而悟神辉成仙之道,超脱生死轮回。
“夕遥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洛国都城宣京,我们在襄王府上等你的哥哥回来。”
如若所料不错,于沧海会在这次剿灭海盗的战役中立下功劳,便有了在洛国立足的资本。这对因为夕遥而活的兄妹,而他也因这对兄妹而活,实在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就离开。
襄王府很大,不知经过了几重门,终于来到客厅。襄王坐在首位,显然知道二人的消息,也不惊讶,“这便是于勇士的兄妹么。”
沫儿顿时兴奋起来:“您说的是我哥哥么?”
“是的,你的哥哥带着询儿直入海盗巢穴,并奋勇杀敌,一举擒获混海王。若是被贼首逃脱,又将祸乱我洛国沿海疆域,实乃大功一件,已被封为少将。”
洛国传讯的手段挺快,这刚刚发生的事,居然先他们一步抵达宣京。夕遥跟沫儿截然不同,没有丝毫的意外。那指南匕首定然能够破除迷障,找到海盗老巢。然而这一切,在襄王眼中,觉得夕遥绝不简单。
“夕遥哥哥,我哥哥当少将了。”
夕遥也被沫儿感染,高兴起来,“行了,别失礼,我们等他回来,好好替他庆祝一回。”
“夕遥,不知道你会不会下棋。”
下棋,蓬莱人对天地至理如痴,这棋道自然有所研究。襄王从小沉迷棋道,为此不惜放弃皇位。侵*多年,博得洛国棋王的称号,难逢对手,所以逢人便问是否会棋,拉上手谈两局。
很多时候,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高处,会寂寞难耐。蓬莱每个人都是如此,他们对着自己喜好的事物,费尽无限生命去研究,直到最后实在无所进境,选择坐化。
夕遥点了点头,襄王便上前拉住他的手,对着仆人吩咐道,“带这个小姑娘去找郡主,让郡主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沫儿,去吧,我待会去找你。”
屋子里全是棋谱和棋的书画,中间白玉桌子上刻的棋盘,襄王约夕遥相对而坐。
“请。”
夕遥拿了颗黑子,随便往边角一放。这让襄王很是惊奇,从来没人在先手之时如此随意,无不占据有力地位。襄王并不知道,夕遥只是在蓬莱书阁里看过此类的书籍。若不是开启了灵慧,只怕早就忘却。
第一局,以夕遥输掉十目结束。
第二局,夕遥输掉七目。襄王能够明显感到夕遥的进步,蓬莱人擅长学习推理,并且不断进步,这就是一群术法类的怪胎。
第三局,五目;第四具,三目。襄王抚了抚额头,“你真是厉害,不行了,老了,你如果想赢本王,且让本王歇歇,不然就胜之不武。”
夕遥有些纳闷,“不想,为什么想赢呢,你下棋,难道就是为了赢别人?”
这句话让襄王目瞪口呆,下棋,不是为了赢便天下人,成就天下无敌。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赢么,赢了可以得到美人,得到财富,甚而得到天下。
“不为了赢,那你说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