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顶的紫玉簪,便是开启乱帝神藏的钥匙。没想到,当年张怀反倒是利用我等,给花香约求了一条生路。只是可惜,这书院凛然正气,也会出尔反尔。花香约虽然逃过云慧的狙杀,却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疗伤。”夕遥沉声道,“你知道乱帝神藏的下落?”
听起来倒是很拉风,乱帝神藏,夕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唯一的感觉,便是很值钱。万千足道,“这一百年,他们妄图用符纸消耗我的力量,逼我说出神藏下落,可是他们想不到,我的九天十地功,并不受镇妖塔符纸压制。”九天十地功,听起来好拉风的样子,“你也会功法?”
万千足冷笑,“别以为只有人族才能创造功法,这九天十地功,便是在乱帝神藏附近找到的。你若助我脱困,我将这卷功法赠与你如何?”这万年老妖句句都是谎话,夕遥怎么信他,“我还会来找你的。”灵魂穿破束缚,来到山崖边,却看见一个老者对他冷笑。
还未来的及打招呼,这个老者就化成了一头巨大的麋鹿,一口朝着夕遥兜下来。夕遥下意识伸手抵挡,却接住了两颗金牙。这麋鹿满口是血,快速后退,如同见鬼一般,“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似乎很少有人见过夕遥的灵魂,但见过他灵魂的人都傻眼了。
夕遥摇了摇头,灵魂入体,活动了筋骨,身后的那头老麋鹿浑身哆嗦着,夕遥纳闷道,“你就是那只老麋鹿?”老麋鹿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没错,你一入书院,便吃我十八个族人,现在和这老鼠,又害死了我族最有潜力的后辈,我们还真是仇深似海。”
夕遥纳闷,“吃十八头麋鹿,确实是我的错。可是你说害死你的后辈,又是怎么回事儿,昨夜,那头麋鹿,不是好端端的回去了。”他手中的雷电,只是将它电麻了,又怎么会死。老麋鹿的双眸通红,”老夫的大限已至,便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麋鹿突然间膨胀,头顶的鹿角,好似锋利的刀刃,直直的刺向夕遥。这突然而至的力量,险些将夕遥推下思断崖。夕遥紧紧抓住鹿角,借着这一甩之力,高高飞起,跃到思断崖的草坪上。跳跳紧紧抓住夕遥的衣服,才不至于被抛下去。
老金牙见夕遥离开悬崖,又发了疯地冲过来,夕遥并不与他硬抗,而是闪转腾挪,无比迅速。老金牙累的气喘吁吁,也拿夕遥没有办法。夕遥倒是有闲暇说一些话,“我真的没杀它,昨夜,那头麋鹿完好无损地离开,并没有什么不妥,云飘飘和顾小顾都可以作证。”
仇恨可以蒙蔽双眼,夕遥越是解释,老金牙越是愤怒,他索性化作人形,“不是因为你,它会死。”这倒是无从抵赖的,跳跳利用了麋鹿,而初衷,是替夕遥盗取金津果,所以这一切的因,还真就能算在他头上。但这种算法又好像错了,因为夕遥自己的初衷并不是如此。
老金牙突然发癫似的狂笑,“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那就大错特错。”他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把剑,狂笑地将剑插进身体中。夕遥目瞪口呆,这个变故几乎让他傻眼,但他已来不及阻止。山道上激烈的住手声传来,夕遥总算明白,这老麋鹿究竟是什么打算。谋杀院长的灵兽伙伴,这个罪名,可比什么罪都重,先前那头麋鹿的陷害,连一点皮毛都比不上。
第602章 以死栽赃(下)
这头老麋鹿,不在于他的功力有多高。就是一个特别的象征意义,云麓,云麓,当然有鹿才能彰显门面。不管它多么的抱残守缺,还是那般无理地护犊子行为,他都是一头活了数千年的老麋鹿。时间,会让感情变淡,但也能让感情醇美如酒。
习惯一样物品的存在,不在于物品的本身价值,而在于人对于它的观感。这头老麋鹿跟在空竹先生身边一千年了,就算是再不喜欢,也大概有了感情了。山崖上突然出现的耄耄老者,眼中无悲无喜,却有一滴泪,从眼角飘散到风里。
夕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不知道这老麋鹿为何这般恨他,居然不惜用自己的死亡来陷害他。空竹先生道,“嘘,我都知道。”是的,他都知道,到了他这个地步,六识通天,很少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他的双手轻轻抚摸老麋鹿的角和头颅。
在一阵风起之后,老麋鹿的尸体,飘散到空中,只留下象征性的两颗金牙。姜倾墨和林单泽爬上崖来,大声喝道,“夕遥,好大的胆子,你敢杀学院的神兽。”看见夕遥背后的人,才毕恭毕敬行礼,“见过空竹先生。”
姜倾墨主动请示,“空竹先生,这小子谋杀神兽麋鹿,该如何处置?”空竹先生这才看了夕遥一眼,夕遥只觉得陷入一个无底漩涡之中,漫天星辰,周遭景物,全都颠倒,一时之间,竟有些站立不稳。他终归是云麓书院的院长,也最终说了一句公正的话,“老金牙的死,与他无关,其他的,自己看着办。”
自己看着办,这个说话,倒叫人有些为难。因为没有任何的衡量标准,该怎么办,还真是一点儿提示都没有。当上级说这句话的时候,便有些推脱的嫌疑,你务必要挖空心思,才能猜到领导想要的是什么结果。
空竹先生却绝不会给他们继续请示的机会,突兀的来,突兀的消失,连天边一片云彩都没有带走,只是丢下了一个大问号给姜倾墨。姜殿主倒有些诚惶诚恐起来,先前,空竹先生就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现在只怕是更加失望。
一切的根由,便是他打的擦边球,明明可以很轻松完成的任务,却因为害怕得罪老麋鹿,发布了任务。倒叫这三个愣头青接了任务,导致麋鹿死亡,其后又牵扯出老麋鹿来。既然空竹先生说,老麋鹿的事儿,与夕遥无关,便不能以这个理由来治夕遥的罪,这让林单泽颇为遗憾。
林单泽从怀中掏出刑殿执法的腰牌来,“明丁班夕遥,事涉麋鹿死亡一案,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从古自今,似乎走一趟大牢,都很少有人出来,即便是出来了,也不大会安然无恙。夕遥从怀中逃出一块同样的腰牌,“我也是刑殿执法,你似乎没权利拘禁我。”
林单泽眉头一拧,姜倾墨却是冷笑,“许慕白倒是挺看的起你,不过他或许忘了,刑殿弟子,知法犯法,便是罪加一等。我现在以中院刑殿殿长的身份,请你接受调查。”没有直接定罪,只是让你接受调查,如果你连调查都不让的话,那明显就是抗法,可以格杀勿论。
抗法这事儿,现在倒是没这个把握,夕遥只能跟他们走。跳跳缩在他的衣领中,悄悄看着林单泽,见他的眼眸里,已是**裸的杀意,不禁扯了扯夕遥的衣领。夕遥道,“不用怕。”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现在的夕遥,有这样一份的定力。
中殿刑院,比下殿刑院规模要宏大的多。在这片树木茂盛,根系密集的树林里走了不久,就看在有些黑暗古朴的大门,上书邢殿,有些阴森恐怖。大门边上,是四个守卫,不同于战殿的金衣金甲,他们都身着黑色劲装。
铁门向外咯吱咯吱地打开,声音很是撕磨人的耳朵。林单泽推着夕遥,后手传来的暗劲,一直在侵袭他的身体。这倒让他很是恼怒,就因为云飘飘的事情,他居然对夕遥有了杀心,而这一次进入刑殿,就绝不可能轻易放过。
一院首席,很少加入三殿。加入三殿的人,就绝无可能再担任一院的院长,每一院都有**的发展,绝不能成为别人的附庸。功德殿,战殿,刑殿的力量本就强大,若是再控制了其他分院,就极有可能变成一言堂。这不是国家,国家或许一统之后方能强大。但书院是学术之争,需要百花齐放。
中院邢殿的规模很大,在层层锁钥的宫殿里,有着各式各样的刑法,那刑台上的黑血,透着森冷的气息。中院犯错的弟子,大概便能在碧野中搅风搅雨的存在。所以,这里的刑法森然,才能止住有些能力的中院弟子。
姜倾墨转身道,“先将他关进牢房里,去外间调查清楚了,再治罪不迟。”林单泽有些着急,“殿主,已然证据确凿了,不如······?”危机前所未有的来临,他似乎已打算立马下手。姜倾墨挥了挥手,“他既然进了刑殿大牢,就没那么容易出去,这事儿不急,先把证据找齐再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进入邢殿大牢,若是外间没有人捣乱的话,这样的弟子,多半会死在大牢里。林单泽虽然很想立马杀了夕遥,却还是不敢违背姜倾墨的意思。从云飘飘救下夕遥,与云路章放对的时候,他便已经动了杀心。
虽然暂时不能杀掉夕遥,他却想了最恶毒的方法来折磨夕遥。那一池子墨黑的水,弥漫着血气,跳跳再次缩紧了脖子。夕遥被索上四肢,粗鲁地扔进池子里。他痛得惨嚎起来,身体不断地扭曲,皮肤快速消融着,疼痛刺激着每一寸神经。
他从来都没有痛过,现在却承受这般非人的折磨。夕遥已是惨嚎出声,“林单泽,我若不死,必杀你。”林单泽轻蔑地嗤笑道,“就凭你,你放心,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第603章 营救计划(上)
萧若离已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在这个山谷中搜索了上十遍。从麋鹿逃亡,到与夕遥共坠入悬崖,还有山石上的痕迹,都清晰可见。曾经,他要翻的案子,即便过了再多的岁月,他也能让死者沉冤昭雪。他是神断,似乎对于断案,无所不能。
但是现在,他犯愁了,这里是修行者的地方,似乎能够湮灭一切证据。顾小顾说,那头麋鹿之后独自离开后不知所踪。也正是这个不知所踪,让人很犯愁,麋鹿离开之后,究竟是何人将它杀死,从而栽赃嫁祸夕遥。
对方的行径,并没有多高明,可是手段,却绝对超越了江湖人。修行者毁尸灭迹的本事,那可是强出太多。便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请星院的弟子,占星拿命一次,就能够准确找到真凶。可是谁愿意替夕遥,耗损功力,推星拿命。
星院首席颜行倒是认识,只不过也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不大可能因为夕遥的事情,而观星拿命。但好歹也要试上一试,夕遥是绝对不能放弃的,他朝着云麓群山深处而去。星院在这片山脉的最高峰,那里更适合观测星象。
与此同时,明德院丁班的人,似乎没有上课的兴趣。两位老师不在,他们兴致缺缺。史柄臣道,“顾小顾,你说夕遥是冤枉的?”顾小顾义愤填膺,“那头麋鹿,明明自己站起来跑了,怎么可能是夕遥杀的。”
戚炎弱弱地问了一句,“会不会是雷电的后劲,杀死了那头麋鹿。”顾小顾双目通红,“你他妈少给我说风凉话。”史柄臣喝道,“不会说,就别说,我相信夕遥不会故意杀了那头麋鹿。”一个人,都已经从一个地方踩了一颗雷,还能再踩第二颗么。
“定哥,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当然不能看着夕遥眼睁睁地送死,钟定道,“等萧先生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顾小顾是个急性子,“他是去查案,明摆着有人要对付夕遥,即便查清了有什么用。照我说,咱们就该去劫牢。”
众人哗然,劫牢,他这是当云麓书院的邢殿,跟碧野普通的牢房一样。钟定道,“顾小顾,我告诉,你可别乱来,张老师估计去中院刑殿了,应该是救夕遥去了。”顾小顾颇为不服,但是大家反对,也就作罢了。
在刑殿大门前,林单泽眼中闪着毒蛇的冷光,嘴角挂着鲜血,扇面破破烂烂,那一柄藏锋剑,都缺了一大截儿。张怀肃然,“林单泽,你居然当了刑殿的走狗,真是不错。”姜倾墨从院落飘然而出,“张怀,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刑殿,你当年,可是没少光顾过这里。”
张怀当年,桀骜不驯,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心中只有是非,不论其他。姜倾墨冷声道,“也就是你这没头没脑的性子,才让云杰做了剑院首席。怎么,当年你邀妖王攻打镇妖塔,今日,莫非想单枪匹马,挑翻我邢殿。”
当年的事儿,岂是因为他的性格,就能够说得完的。就连问剑先生,在选首席这件事儿,都没有多大的发言权。可见剑院,已被云家渗透地有多么厉害。什么性格,什么因由,都不过是找的一个借口,或者说是一张遮羞布。
张怀压制住心底的怒气,“姜殿主,我这次来,只是想要回我班的学生,并非要攻打你刑殿,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攻打邢殿,这是想再次让他在火上烤吧。这么些年,也不止一次被烤过。但烤的多了,说不定就会糊。
姜倾墨道,“明丁院夕遥,涉嫌偷取灵萃院灵药和麋鹿被杀一案,现正在中院邢殿接受调查。你让我放了他,这种罔顾刑法的事儿,我姜某人可做不出来。”张怀双手紧握,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