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截树根乌黑黑的,平白无奇,可是被牙齿咬穿的地方,呈现出乳白色,还有丝丝霞光喷薄。这兔子,竟然是个小偷,夕遥小声道,“哪里来的”跳跳摇头,示意夕遥张嘴,将树根丢进夕遥的口中。夕遥这算第二次吃它的口水,上一次还有壳,这次却直接吃了下去。
树根进入口中,稍微有些苦涩,夕遥张嘴一咬,树根里的汁液流出,一股清凉的气息沿着喉咙,瞬间传入大脑,整个人为之一清。然后,这股气息向着四肢百骸扩散。骨骼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比钟定治疗的速度都还快,这一定是了不起的灵药。
“没被人发现吧”这巴掌大小的兔子,行动那般迅捷,还真是不好发现。若是发现,只怕早就追上门来。夕遥拍了拍他,轻声道,“谢谢你,不过,以后不许当小偷。”跳跳双手合十,示意夕遥,该修行了。夕遥脸上有难掩的苦涩,这般练气,确实没多大的用处。
他拍了拍兔子,“好的,修行。”撩开被褥,双腿盘膝,双手搭在膝盖上,开始入定修行。兔子躺在被褥上,打着哈欠,幸福得不行。夕遥溢出的气体,被他的皮毛吸附,进入体内运行之后,皮毛的杂色渐渐消退。它可不是劝诫夕遥修行,而是它需要夕遥为他提供修行环境。
就凭借偷来的这截不知名树根,夕遥也该奖励它。小兔子躺在被褥里,安逸地来回翻滚着。心里乐翻了天,事实证明,咱们兔爷的死乞白赖,和眼光独到,是万万没有错滴。
第584章 吃醋(下)
钟定看了一眼乌黑乌黑的浴汤,皱着眉头道,“你们确定这个有效果?”齐老头不服道,“这可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谁敢说没有效用。”霜儿道,“定哥,这可是爷爷的宝贝,你别打主意。”他哪里会打药方的主意,管他几个爷爷的爷爷,都不会在乎。
三个人提着热情腾腾的桶,走进屋子里。霜儿将空木桶放在房间里,钟定将浴汤倒了进去。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里充斥着苦涩的药味和热气腾腾的雾气。跳跳一蹦三丈高,被这苦味给吓醒了。霜儿眼冒星星,“哇,小兔子,好漂亮哦。”
钟定道,“霜儿,这兔子就是送给你的。”“是嘛。”她欢快地去抓兔子,兔爷发飙,上蹿下跳,怎么也逮不着。齐老头道,“好了,霜儿,你先出去。”沐浴需要宽衣解带,女孩子留下来,多有不便。钟定和齐老头一起拆金白字身上的绷带。
这哪里还是金白字那张飘逸的脸,到处都是紫黑,身上伤痕累累,那伤情别府的小丫头,真是丝毫不留情。钟定道,“怎么伤得这么重。”齐老头道,“你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伤情别府,就是被别人伤过。被伤过的女人那是恨男人入骨。他的命根子还在,就算是万幸了。”
夕遥和钟定齐齐打了个寒颤,女人不好惹,受了伤的女人,就更不好惹。可是一个小丫头,至于这么狠么。伤情别府的主人,精英弟子火潋滟,又受过什么样的伤。伤情,情伤,伤人心。
二人将金白字丢进浴汤里,那一张脸快拧出水来。齐老头拍了拍手,好了准备下一桶。看着齐老头不怀好意的眼神,夕遥连忙拒绝,“不用了,我的伤并没有大碍。”钟定打着圆场,“是啊,爷爷,我刚给他治过了,不用泡药汤。”齐老头皱眉,“你叫我什么?”
还真会打蛇上棍,连爷爷都叫上,“哦,齐神医,您给看看。”齐老头检查夕遥的身体,确实已并无大碍,“还是奇了怪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提汤,他用不着,给他用。一点眼色都没有,没看木桶里,才一半。”齐老头是铁定了要百般挑剔,万般不岔。
想骗别人孙女的人,那就只有乖乖的逆来顺受,万般讨好了。搬两桶水的问题,也就轻轻松松的事情,又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在楼下,钟定牙都咬的叮当响。那只死兔子,躺在霜儿的腿上,享受着捏耳朵,松毛发的待遇。先前还在活泼乱跳的兔爷,这下子却装傻卖萌,当起大爷来了。
没想到,他也会犯顾小顾那般幼稚的病。他挨着霜儿坐下道,“我来帮他捏一捏。”从霜儿手里抢过兔爷,闭眼享受,打着小鼾的兔子丝毫没察觉换了人。钟定松了松手指,噼啪作响,双手逮住耳朵,奋力一拉。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兔子蹦的老高,一股水箭就射了出来。
钟定比顾小顾聪明多了,头一偏,便躲了过去。霜儿埋怨道,“你弄疼它了。”钟定看了看兔子,“是嘛,他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再来一遍。”兔子实在忍不住,双腿连瞪,扭过头要去咬钟定。钟定一下将他甩开老远,“你难道是属狗的。”
霜儿要去安慰兔子,兔爷三步两步间跃上阁楼,消失不见了。兔爷大概也明白了,有男人的女人碰不得。说女人爱吃醋,这男人吃起醋来,这么一只漂亮可爱的兔子都放不过,简直丧心病狂。“定哥,你把它吓跑了。”钟定道,“原来它不喜欢做按摩哦。”
兔爷十分委屈地跳上夕遥的床,大眼睛里眼泪花花,夕遥大为奇怪,“你怎么了,不高兴。”兔子张牙舞爪,夕遥看半天也没有明白,只得轻拍它的脑袋,“好了,好了。”心伤无人知,也便更加伤心了。兔爷嚎啕大哭,天昏地暗,夕遥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可以下床行走,这伤真的好的有点快。推开房门,跳跳蹦到栏杆上了,指了指楼下的男女。钟定正拉着人家姑娘的手,霜儿一脸幸福地将头枕着他的脖子上。跳跳见这个场景,更加难以容忍,口水当时就吐了下去。钟定摸了摸脑袋,“怎么下雨了。”
霜儿的声音柔软的,“讨厌,你骗我,咱们在屋子里,哪里会下雨。”“是啊,屋子里哪里会下雨。”钟定转过头来,跳跳的一大股水流正好落在他的脸上。他抹了抹脸,鼻子一酸,涕泪横流,“死兔子,我扒了你的皮。”跳跳欢快地一蹦三步高,哪里还有一丝委屈的样子。
夕遥纳闷,“钟定,你怎么有些像顾小顾了。”原来不只是顾小顾有那般单纯无赖的一面,在爱情面前,钟定也会这般无厘头,仅凭借感觉做事儿。“夕遥,管好你的兔子,居然学会吃豆腐。”“我看是你吃醋了,他一只兔子,能吃什么豆腐,跳跳,你吃豆腐么?”
豆腐是个什么东东,跳跳根本不知道,果断摇头。齐老头在药房骂道,“你个混小子,上个月的工都还欠了二十天,现在还偷懒,还不赶紧滚进来做事儿。”上个月才上十几天,霜儿就将整月的工钱就结给了钟定,这让齐老头很不爽。
这年头,连兔子都不好欺负,更别说齐老头,那可关系到诱拐计划。所以钟定只得老老实实,涕泪横流走进药房。前脚刚进去,马上就传来了骂声,“多大个人儿了,还这般邋里邋遢,你这鼻涕眼泪,把我的药材都污染了,还不赶紧滚出去。”
钟定哭的十分伤心,这进与不进都是错,都怪这只死兔子,可让他丢进了颜面。当霜儿拿着帕子,温柔地给他擦脸旳时候,似乎所有的委屈都烟消而散,余下的,是满满的温馨。有爱,有你的爱,似乎这世界都是明媚的,夕遥看着二人,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第585章 你眼中的我(上)
出去打猎的人,欢快地走进院子里。他们似乎满载而归,每人都有收获。顾小顾似乎特别高兴,“好消息,好消息。”他冲进来,正看见钟定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定哥,你这是怎么了,哈哈,你一定也是被死兔子喷了泪酸。”死兔子正在楼顶上,对着顾小顾龇牙咧嘴。
“肉倒是挺多的。”史柄臣将那半扇野猪肉卸了下来,“运气好,碰到了一只山猪。”齐老头从药房冲去了,“这么大一只山猪,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要是老爷子我,只怕反倒给它塞了牙缝。”他又瞥了瞥钟定,“你是不错的,就不知道,某些人,以后能不能让老头子我吃上肉。”
吃肉这要求也太低了吧,就凭前无古人的符医,当然能够满足。顾小顾兴奋地道,“有一个好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夕遥道,“弄这么多肉回来,难道不是好消息?”顾小顾愕然,“这也算是好消息,可比起另一个,根本不算什么?”
“愿说不说,不说拉倒,谁有空跟你猜谜。”见夕遥转身欲走,顾小顾脱口而出,“云路章从云家掉了一味灵药来给云浩治伤,可是不知道被谁偷了,你说好不好笑。”夕遥冷了一下,“那灵药长什么样子?”史柄臣道,“清凌树的树根,有修复经脉骨骼的功效。”
那定然是先前他吃的东西无疑了,这小兔子,竟然从云路章手里偷来了灵药。“那现在小偷找到了没有?”顾小顾再度哈哈大笑,“你说好笑不好笑,这灵药丢了,云路章最后打算使用,打开盒子之后,才发觉没有了。可快把他气疯了,现在正在书院里到处找。”
夕遥看着跳跳,长呼出一口气,还好没有人发现,跳跳则骄傲地回了一个眼神,那表情,是在说,放心,兔爷偷那些妖王的东西都没有失手过,更何况是那么两个蠢货。跳跳倒是有天下第一神偷,一代盗兔的风范,可怜的是,书院里的药院和灵物,快遭殃了。
齐老头今天倒是来了兴致,“来,小子,帮帮忙,今天老头子我下厨,整一顿好菜给你们尝尝。霜儿,把剩下的肉都腌起来。”这些天,吃了游知味的饭菜,对别人做的食物,委实没有太大的期待。见过了最美的东西,其他的都索然无味了。
但肚子会饿,饭必须得吃。所有人围在一起吃饭,也没见得谁少吃,齐老头看着这些吃货,甚是欣慰。一个厨子最高兴的事情,便是别人将食物全部吃完,一丁点都不浪费。顾小顾嚼着肉,“还行,虽然比肖安要差一些,可好歹比夕遥做的强 。
齐老头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迎向众人的目光,硬生生憋出一句,“我饱了。”钟定踢了顾小顾一脚,“会不会说话?”顾小顾纳闷道,“我有说错吗?”是没说错,齐老头的饭菜确实没有肖安做得好。但又大错特错了,哪儿当着别人面说这话,而且还吃着别人做的饭。
这简直就是占着别人的便宜,还不给别人面子,甚至*裸打脸。缺根弦的顾小顾,做这件事儿,还真是无心之失。钟定道,“你迟早要坏在你的嘴上。”他放下筷子,去追霜儿去了,他们走后,这顿饭好像也失去了意义,史柄臣更是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
顾小顾自己反而有些委屈,“什么嘛,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史柄臣道,“顾大首席,拜托你实话实说的时候,也稍微考虑考虑。”有时候,说真话不仅得不到表扬,还可能招人恨。“算了,算了,算我错了,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顾小顾一时之间真没什么好办法。
夕遥摇头,“走吧,回书院,我们就不要打搅别人一家子的安宁了,跳跳,走。”跳跳啃完一块肉,在桌布上擦了擦爪子,跳到夕遥的肩膀上。顾小顾道,“我们就这样走,不管定哥了?”夕遥拍了拍额头,头痛道,“小顾,你到底想怎么样?”
史柄臣直白地问道,“你跟陆首席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快就想离开?”顾小顾讪讪道,“那怎么会,只恨不能多呆一会儿。”那以己度人,钟定当然也希望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夕遥懒得跟顾小顾解释,”现在,立马走。”顾小顾似乎没有吃饱,连带着盆儿都端走了。
史柄臣更是连打他的冲动就有了,“你到底还要不要脸?”顾小顾眼皮翘起,“你有没有,给我一张?哼,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哥,不知道我们贫苦人家的艰辛,要是要脸儿的话,我早就饿死了。”那几年行乞的日子,终归是给顾小顾烙下了深刻的印记。
没人能小瞧任何一段经历,它能够彻底影响一个人。顾小顾还好,荼毒不深,反倒以自己的经历来教训别人不懂艰辛。但这似乎教训错了对象,戚炎不忿道,“你当乞丐还有理么?当年,阿臣哥没回史家之前,一个人还养活了他的母亲。”史柄臣厉喝道,“你闭嘴。”顾小顾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难怪史柄臣对于打猎这般精通,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与猛兽搏斗,很多都是有故事的人。
这些人走后,霜儿道,“行了,爷爷,人都走了,别装了。”齐老头从里屋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走了好,我旳神仙肉啊。”他突然一顿,“你小子怎么还不走。”钟定彻底蒙圈了,这爷孙两人先前还阴云密布,这个时候倒是雨过天晴,这前后反复也太快了吧。
霜儿挽着钟定的手,“爷爷,这是自己人。”齐老头算是认定了,“今天的事儿,不许说出去,不然别人以为我小气了呢。”您啊,是真的小气。钟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