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城门口,便聚集了很多来不及离开的马车。
现在,有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赶过来,其余的还纷纷让了路。这些人巴不得有人来挑事,试试水。夕遥他们是正中下怀,岂有不赶着让路。这也使夕遥的马车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快到城门口。
李无涯脸色阴沉,这是要挑战他的威严。“大人,怎么办?”
“先给他一个警告。”
弓箭咻咻咻,钉在前方的地面上,马儿受惊,停了下来,“敢过此线者,杀无赦。”
夕遥给了雳扬涣一个眼神,意思是,看你的。
雳扬涣从马车上站起来,大声道,“本王乃是秣陵王,尔等对孤王放箭,是想谋反。”
最先起哄的是身后想要逃离的人,秣陵一带,就封了一个王,也就是秣陵王。秣陵王想要出城,都管大人,还敢阻难么。他们对能逃离秣陵都,又多了几分信心。
城门上的守卫心中也是一颤,造反,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李无涯借着城门的火光看清楚,马车上站着的真是雳扬涣。他不仅有些纳闷,这人不是应该死了嘛,难道两位皇子的人没能够杀死他。先前,齐、吴两位大人可是警告过他,不要多管闲事,坏了两位皇子的大事。于是乎,他才警告秣陵别院街道的住户,关门躲起来。不然,那条街,也不可能这么静。
难道正如吕轻侯所说的,他们都小看了秣陵王。不过也好,若是在秣陵都死了一个,当今皇帝喜欢的藩王,自己也是大罪。可是他已经将雳扬涣得罪了,现在若是不开城门,就会得罪死。若是开了城门,自己将威严扫地。
在李无涯左右为难的时候,雳扬涣却看清楚了他。“李无涯,你今日若放本王走,先前的事,既往不咎。你若不放,等本王回了浮空城,哼哼。”
李无涯心中一突,这秣陵王果然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若是真回了浮空城,自己前途堪忧,性命不保。
“都跟本官下去。”
带着城卫下城,命令两人打开城门一角,其他人手持长枪,拦住想要上前的富户。这些人又是焦急,又是漫骂,同时也在恳求,“王爷,可怜可怜我们,带我们离开吧。”
见冲不破兵士阻难,又畏惧刀枪,跪了好些人。
李无涯还真怕雳扬涣为了博取民心,而答应了这些人的请求,“尔等刁民,王爷乃是是为了重要军情,才要马上离开。怪物已被打跑,司命部的人正在追杀,秣陵都已经没有危险了,怎么还要想着逃跑。”
叶归宗从城门飞走,很多人都瞧见了,但是他们担心,走了还会回来,所以干脆离开秣陵都,比较保险。
李无涯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雳扬涣,心里祈求,王爷,我都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您可不要再为难下官。
第206章 离开秣陵(下)
雳扬涣似乎并不理会这些哀求的人们,民心,他不需要,他要的是力量,是怎么样才能够通幽?
“李无涯,咱们的帐一笔勾销。有件事,你帮我做,算我前你一个人情。”
李无涯的心脏扑通一跳,莫不又是什么站队的事情,还真是要命的紧。心底腹诽,表面上却十分恭顺,“王爷请说,下官一定竭力完成。”
雳扬涣又怎么看不透他的小心思,“放心,他们两个的手段,本王不屑为之。秣陵别院里,武行义的尸体,角落枯骨乃是习渊行,那具面目全非的,是智千山,还有扶风客栈棺材里的燕九,你好生收敛安葬,刻字立碑。将姓齐的,和姓吴的人头用蜡封存,着人快马加鞭送给我,我若在前往浮空城时,没有收到,别怪我以后翻面无情。”
李无涯顿时觉得整个天毅王朝将有大变,震动的不仅仅是秣陵这个小地方,恐怕浮空城都会颤上一颤。一向与世无争的秣陵王,也开始反击了。两位皇子做的太过了,雳扬涣真被挑起了怒火。只有夕遥莫名其妙,“要两个人头干什么,不嫌晦气。”
雳扬涣则是给了夕遥一个,他极为不爽的表情,你不懂。
“派人去涣皇庄,若战斗未停,就听风秦号令。想来已经结束了,应该是风秦活着,叶娘不在了,徐酒多半也死了。若是徐酒还活着,务必全力追杀。告诉风秦,一切事情他自己决断。”
我去了之后,你再动手。武行义虽然不清楚秣陵别院的机关,但明白,少一个人拖累,多杀一个敌人,雳扬涣活命的机会更大。虽然确实想引出刑擒天,报了大仇,但也是为他而死。而他,眼真真地看着他死。
这无疑会让下属的心很冷,风秦必然是不会再回来了。
“最重要的事情,守好涣皇庄后的墓。我绝不希望,再有钻地鼠之流的人潜入。”虽然不是钻地鼠盗走林云汐的尸体,盗走林云汐生前的物品,也足以让他愤怒。
李无涯只得唯唯应诺,跟送走前两波人一样,恭敬地送走雳扬涣。完全不理会城门暴动和大骂的人群,城门在马车出城后,无情地关闭。
“他们骂狗官和庸王,是不是在骂李无涯跟你?”
雳扬涣无所谓地道,“他们骂不骂与我何干,你告诉我,术法者是什么?”
“你就是术法者啊。”
这其实很好解释,会点法术的,就是术法者。术法者当然也属于修行者,修行者的类别很多,术法者是其中一种。
“你也是术法者。”
夕遥哪里仅仅只是术法者,他还是仙人,但他无比真诚的说,“对呀,我也是术法者,火系的。”说完,右手食指间有火苗跳动。火苗很微弱,不足以照亮大路,仅仅让两人的脸上映着红光。
也不是很厉害,但夕遥为什么说泥沼术很简单,雳扬涣以为他这是在藏拙,“这么黑,马车掉到悬崖下去就不好了,你把火弄大点。”
常人在黑夜看不清,但夕遥却是例外,他看得很清楚,前方十分平坦,哪里有什么悬崖,又怎么需要更大的火光。
“没有悬崖呀?”
秣陵都一带,确实没有什么悬崖,雳扬涣以为夕遥是这个意思,“走不远,就有一段悬崖了。”
夕遥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地形,所以觉得雳扬涣说的是对的,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雳扬涣没听懂一句,“你说什么?”
“马儿说,它不会把我们带到悬崖下去,它说他饿了,要吃上好的草料;困了,要睡一觉,才能继续跑,不然就有可能摔到悬崖底下去。””
雳扬涣难以接受,这逃避的理由也太无理取闹了吧。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是个人都知道,当然马儿也知道。“那你说说,这树在说什么。”
夕遥倒是很认真,“树当然不能说话,山精草木,可是要修行很久,才能够有灵的。要是树木花草都有灵,这世界不是吵都吵死了。”
鬼才信你的话,雳扬涣只觉得夕遥就是一个怪人,异类。还有盘在他手臂上的那条蛇,一看那黑红相间的鳞片,就知道剧毒无比,也不怕被咬上一口,死于非命。“你把它叫来干什么,此时又不用战斗。还有大冬天的,它不冬眠,醒过来,不会冻死么?”
许是小懒用幻术帮助夕遥战斗,让雳扬涣有了印象。但这条当年差点被制成蛇干的毒蛇,在吸食蜃龙的血液之后,有了不可思议的异变。“他呀,在帮我寻找萧若离。”
萧若离被司捕司的捕头,带走多时,此时恐怕快马加鞭,走了很长的路,马车怎么比得过骑马的速度。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何况一条蛇,怎么能找的到。就算蛇的嗅觉很灵敏,在这冬天里,能有多活跃?
雳扬涣或许不知,有时候常识,也会出错。
又是那种,你不懂,我不怪你的轻蔑眼神。夕遥尤是讨厌,“你不相信,小懒可是能听懂我说的话。”
“你说这条蛇能听懂人话,那好,小蛇,你咬我呀。”这条蛇乖巧地缠缚在夕遥右手上,吐着信子,完全一副无害的样子,所以雳扬涣以此挑衅,证明夕遥的谎言。
小懒在他挑衅之后,从夕遥的右手攀岩而上,从右肩游到左肩。蛇身将蛇头支得有夕遥脑袋高,成攻击态势,发出凶狠的嘶嘶声音,作势欲扑。
雳扬涣神奇之中,有些害怕,质疑的语气有些缓解,“他真听得懂我的话?”
夕遥用左手拍了拍小懒的脖颈,“别,他逗你的。小懒,盘在我的脖子上,让他看看你的聪明。”
小懒,果然乖巧地盘在夕遥脖子上。若不是那舌头,和吐出的长长信子,真像一条黑红相间的围巾。
别说找一个人,小懒曾经带着他们闯过了云慈城主府里的烟柳阵,神异非凡。
“好吧,我信了。”雳扬涣是信了小懒能听懂人话,却不相信夕遥会懂鸟语。“我困了,先睡一觉。你先驾车,后半夜我换你。”
用了土系术法,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疲累状态,雳扬涣很快就睡着了。
第207章 月亮雨(上)
雳扬涣感觉没睡多久,就被人摇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注视着月光投射进马车的黑影,“夕遥,你干什么?你即便困,也让我多睡会儿。”
困,夕遥可不会感到困,他虽然也喜欢入定的感觉,但睡不睡觉其实毫无关系。
“醒醒,小懒找到萧若离了,你先看着马车,我去看看。”
密林中,马车是赶不进去的。将马车套在路边,雳扬涣睡着了,遇到什么变故可不好。上次,他们离开,虚渊被卢明劫走,让夕遥学会,要叫醒雳扬涣,有雳扬涣看着,他才放心。
“在哪儿呢,萧若离?”
“小懒说,在那片林子里。”
“好吧,我承认,这条蛇很神奇。可这荒郊野外的,他们是回七杀城,怎么跑到林子里去了。”
饶是好脾气的夕遥,也是发了火,“不过是让你看着一会儿,我去找找看,你不相信小懒,我可相信,小懒我们走。”
懒皮蛇沿着车辕滑下,夕遥紧随其后。这一人一蛇,在昏暗的树林里走的飞快,看的雳扬涣不可置信,他大声道,“喂,不论小解,大解,都快着点。”
夕遥根本不知道小解大解什么意思,小姐,大姐,黑漆漆的树林里,怎么可能有,再说,他是去找萧若离,又不是逛楼子。而且,夕遥也不用小解大解,仙人若是拉屎,其粪便恐怕都是香的。
当时,桑不秋,能够赶过来,乃是看见了萧若离“刹那芳华”的剑光。用毕生功力施展一次必杀技,能够救了他两次性命,也算是物有所值。、夕遥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愿看见死尸。他今天看到的尸体实在够多,但他现在还是看见了两个人的尸体。似乎互相殴斗而死,一个人被钩子割断了喉咙,持钩的那个人,他认识,就是吕轻侯的帮凶,在秣陵别院,和萧若离对战的那个人。
这个人被对方用烟斗敲碎头颅而死,喝骂,“真是该死。”
小懒发出嘶鸣,催促着夕遥,“找到了,找到了。”
两具尸体不远处,萧若离靠着大树,空气中微弱的白气,是萧若离呼吸所产生的气,证明他还活着。但他异常虚弱,昏迷不醒。夕遥又不禁感叹,今天除了尸体,病号也挺多的,萧若离,呼延昭,陌芷心。
不远处,还有一具尸体,身上插着萧若离的若即若离剑。
夕遥想,一定是这两个人要杀萧若离,反而被萧若离和他的朋友杀了。可惜的是,萧若离的朋友被桑不秋割了喉咙,牺牲了。
夕遥弯下身,将雳扬涣背起,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雳扬涣看见萧若离背着一个人回来,心里感叹,居然真被他找到。他急忙过去,将萧若离接下来,两人又将他抬到了马车内。马车里只能够两个人躺着,夕遥和雳扬涣坐在马车座上,掀开车帘,开着头朝他们的两个病人。
雳扬涣有些哀叹,“他的丹田碎了,成了废人。”
夕遥讶然,“丹田碎了,可是那里有三具尸体,有一个人是被萧若离的若即若离剑杀死的。”
“那就没错了,他一定是危机之下,用碎丹的力量杀了对手。”
“能不能修好。”
“丹田,岂是那么容易修好的。你看他嘴唇皲裂的这么严重,若不给他水喝,只怕很快被渴死。”
夕遥慌乱地问道,“水,哪里有水?”
“附近找啊。”
“可是怎么装回来。”水这东西,容易漏,需要器皿装,他们走的匆忙,什么也没有带。
“附近有没有竹子。”
夕遥又提问,“什么是竹子?”蓬莱岛,和木之极有很多植物,可就是没有竹子,不认识很正常。雳扬涣却如同见了非人物种,他问小懒,“你懂不懂?”
小懒吐着信子点头,雳扬涣道,“你连一条蛇都不如。”
“你既然知道,小懒带你去找水。我把萧若离背回来,你去找水,大家都有事儿干。”雳扬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