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引起大祸,那应天逆相此时也正在边关,必定会有所动作,或许会勾结蛮族余部,一国不足为惧,若是全部小国聚集在一起,那将势必为我大元带来麻烦,所以此时只得以和为战。”小舟说到这,便低下了头来,声音也有些失落。“对此长留很是愧疚,长留明明懂得圣上的抉择是最好的抉择,却依然私心不肯和亲。”
“朕说过,朕不会让你去和亲,君无戏言。”盛帝叹了口气,他不会将她送出去,若是真让她给蛮夷做出了比弩车更为强悍的兵器,便是得不偿失。
“长留谢圣上。”小舟满脸惊喜,轻轻福身下去,却在起身的时候,有什么自袖中滑了出来,落在地上,引起了盛帝的注意。
“这是……”这种成色……难道会是……盛帝惊讶的看着那地上的珠串,心道这不是他皇辇上的琉璃珠帘?
小舟也看到了那地上的珠串,便吓的一下子双膝着地,磕了个响头。“圣上还请听长留解释。”
盛帝没说话,小舟便出生解释了这珠串的来历,这便是当年元晦取得比试时,从盛帝那讨来的,只是因为她多看了一眼。
哪怕那只是她说的一个借口。
盛帝看着小舟,良久,才淡淡的开口说道:“拿来给朕。”
“然。”
小舟连忙将珠串奉上,盛帝仔细看了下,点了点头。
这珠串的确不是近日的,原先的那皇辇早已换掉,近日的琉璃珠串要较为大一些,也便是说小舟并未说谎。
何况老六当年讨要珠串的时候,他也有些印象,当年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着这老六。
“你这孩子,莫非是喜欢老六不成?”
盛帝试探的问道,小舟便又跪了下去,磕了个头。
“长留心中有数,知道这般是不当,自然不敢。”
“那你对太子爷元恒是怎么个看法。”
“小舟不敢奢求。”小舟连忙说道,说的很急,也是自称为小舟,随即又改口。“长留不敢妄断,只觉恒王殿下自然是一世无双,是长留一直以来所钦佩之人。”
“你能这般想,倒是出乎了朕的意料之外。”说不敢奢求,证明恒儿说的没错,这孩子其实不是没心,只是不敢,也因为所处位置,而不能,倒是苦了这孩子。
“长留并非是恭维,恒王殿下的确是几位殿下中的翘楚,诸位殿下虽然都是人中之龙,但均不若恒王殿下。”
小舟这话的确不假,二殿下元瑾性情仁义,所谓慈不掌兵,从他过往掌兵来看,的确非是掌兵的料,大元又崇武,所以他几乎被排斥在帝位之外。
而三殿下元睿母妃出身为商,在大元商为低下,便是其母妃花容月貌,依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也一直很清楚,这帝位与自己无缘,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争皇位,只想当个富贵闲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是早已被抛之。
在小舟的印象中,此人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势头,他有时候也会与小舟说些话,谈不上亲近,小舟却知道,此人的胸怀怕是这些皇子们中最为宽广的一人,他有个金算盘,与他祖父极为亲近,他祖父是个财迷,他则是个散财童子。
从他的行为来看,不难猜测此人对经商的喜好,说是狂热也不为过,对经商也有一套,只是可惜他这一生,怕是不能了。
☆、第三百零六章 忤逆
前些日子更因为私下开设商铺,甚至与百姓大打出手的事情,已经被勒令闭门思过,这已经有月余没见到他。
他一直以最懂小舟的解语花自称,这般嬉笑,小舟却是入心了,这人还喜好唱旦角,每每冒名顶替登台,都会邀小舟同去听戏,小舟也多是去的,有时候不去,他也会回来与她说与。
二人相交,无关风月,小舟只叹,无能让他摆脱这身份,真真正正的做个闲散之人。
而四殿下元嘉是个很努力的将才,从起初小舟入尚学堂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过来,只有他还在背兵书便可以瞧出。
其母妃本是宫奴,也早早的放弃帝王争夺,此时依附与太子党,是太子元恒麾下得力将才,对兵书背起来是头头是道,小舟却私下觉得此人用兵不灵活。
五皇子元徽力大神勇,却生性莽撞,不宜委以大任,而六皇子元晦,资历虽然不错,但出身摆在这里,身后并无势力,小舟便是为其正名不少,但元晦比起打小便深受帝王教育的元恒,依然是稍逊一筹。
嫡七子元昊则尚不足自己出兵,却有闻家压阵,又为嫡子,终究是有些胜算。
八皇子早夭,九皇子更是因其母的原因,无缘大统,十皇子元渊猝。
这般瞧来这龙生十子,能登大统的,也便只余下太子与嫡子之争。
“若是你的话……”盛帝说到这,顿时止了声,许久又继续说道:“你对此战是个什么看法。”
小舟闭了闭眼睛,果然还是问了,“长留身为女儿,不敢妄论朝政。”
“既然问你,便是想听你的意思,无需拘谨。”
“然。”小舟便没再遮掩,缓缓将心中所想说出。“长留虽然在宫中,却一直念着边关定安王爷处,虽然未曾亲眼所见,但听闻了战况也可以得知一二,长留并未觉得此时战情有何不妥,若是长留为军中将领,此时所做与三军皆是一般。”
“但说无妨。”
“然。”小舟点头,“但当局者迷,有些事情,还是要站在局外才能看的通透,那北蛮夷国主的传闻轶事,大元也是听得到,此人并非是全然的蛮夷血统,而是前朝某位公主的后裔,蛮夷虽然不会恪守此事,却也鲜少见到这般身份当上国主,且又能深受追捧的,从这些小事情上来看,此人应当是有些才识,性情也掺入了些儒学,并非是历代蛮夷一般,只懂得横冲直撞,他此时的举动,应当不是抵死反抗,而是要寻个由头,好与我大元谈条件。”
“这事情,朕也知道,不然也不会让长宁嫁过去。”盛帝说完叹了口气,对于自己这个长公主的不懂事,多少有些失望。
小舟瞧在眼里,便连忙说道:“圣上,长留并不觉得让公主嫁过去是好事。”
“哦?”
“方才长留便也说了,现任的北蛮夷国主与历任国主不同,因为这个人太聪明,聪明便会有野心,不好驯服,如果此次送上长宁公主,他们不但不会感激,反而是会当做筹码来看,这种蛮夷必须一举打的他们再无东山再起之力,不然便是养虎为患。”小舟说着一福身。“长留愿意前往和亲。”
“唯此事不可。”
“长留并不是真的要前去,长留只是想借机带些东西过去,到了那里,也无人知我元长留为何相貌,只需选一貌美宫奴同行,先稳住那些蛮夷,然后寻一由头,便可将此事办了。”小舟冷静的说着,心中稍微有些颤抖,她既明白那宫奴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也便有些愧疚。
除此之外,她还有些担忧,怕此时自己所彰显的狠,会让盛帝起疑心。
不过,此时盛帝倒也没多心,或者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小舟不似面上一般无害,所以根本不在意,反而是有些好奇起旁的。“你说的带些东西,是什么东西?”
“弩车,借着婚队,将弩车全都运送过去。”小舟这样说着,盛帝面色却是极为难看。
小舟心知这盛帝是不愿,却详装没瞧见,继续说道:“此时论起地处环境,恒王殿下最为优势,却也怕是最为险峻的地方,因为所处要地,那北蛮夷若是急了,必定是要从恒王殿下处突围,可若是反之,恒王殿下便会身处险境。”
小舟说我看向了盛帝。“若是小舟没有猜错,后者居多。”
“何以见得?”
“出奇制胜。”小舟淡淡的回答,盛帝则陷入沉思。
最终,盛帝问道:“你想出兵?”
小舟闻言,便狠狠的一咬牙,跪倒在地,“圣上英明,若是长留没有猜错,那应天逆相根本就没有死不说,甚至连他们所看到的所谓逆相,也不是真的,这个局,他们深陷其中,必须有个乱子才行。”
“你怎么敢肯定,那人没死?”
“长留自然敢肯定。”小舟说着从袖中翻出一封信笺,递上去。“这事情说来荒谬,长留本也是不敢确信,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多半是真的,可长留当真是没什么证据,所以只能一直压着。”
盛帝看了信笺,面露怒色。
小舟便叹了口气,有些哀伤的说道:“长留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那个乱子,可长留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再出什么事情,还望圣上成全,不要让长留一再悔恨。”
小舟说完便又是一拜,盛帝攥紧手中的信笺,怒目看向她,她所说的一再悔恨,不是指姬廉那件事情,还能是什么事情。
“你先起来吧,朕当信你,却要再多思量几日。”
小舟闻言,面露痛苦之色,“还请圣上成全,不出十日,边关必定大乱,北蛮夷许将要从恒王殿下所出关卡而过,本以我大元军力,自然无惧,怕只怕那北蛮夷声东击西,恒王殿下麾下,才是真正的大患。”
“住口!”盛帝勃然大怒,心道这元长留聪明,却也聪明过头了,此时一再威胁于他,简直是胆大包天。
☆、第三百零七章 真心
“长留惜命,长留自有分寸,长留也知道此事着实冲动莽撞,便是圣上一怒之下,长留怕是性命不保,但长留曾听爹爹提起,圣上为帝君,更是打小照顾他的哥哥,他明知君臣有别,却依然以兄弟相待,只是因为帝王百世孤独难解。”
“他……是这样说的?”
“是,爹爹一再惹些小事端,也是因为如此。”小舟说着便红了眼圈。“爹爹说圣上与他来说,是不同的,他不愿以君臣之礼,却迫于君臣之礼,久而久之,便心生离意,却因被杖责之后,圣上的一声四儿,给留了。”
盛帝闻言,便抿紧嘴唇,眼睛也有些发红,心道何以这般,若他不为帝君,是否还会闹成这般,他因为猜忌于姬家,故而对四儿也早已戒心,四儿那孩子跟着自己长大,又非愚钝之人,这般生了离意,也不奇怪,只是自己当真是有些过了,将所有权术都施于他身,却不想他剑未出鞘。
当年姬太师曾弃他一次,这次免死金牌一事,又弃他一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造成的,四儿不可能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心冷,也无怪他去见他时,他只是背过身去,一个字也不肯于他说与。
“罢了,你起来吧,朕……自有安排。”不就是弩车,他命人送去便是,这元长留不能出宫,否则这父女二人皆在边关,难免生变。
他也想信任,但他生性多疑,哪里可能会轻易放这隐患离开。
小舟上前又是一磕。“圣上,再晚就来不及了,最先生变,必定是恒王殿下,还请圣上……”
“住口!”盛帝勃然大怒,“你道朕不知道你的心思,这般狡猾,一直拿太子之事来说,就是要朕就范,元长留,你这小聪明是用错地方了。”
盛帝怒目看着小舟,这孩子一个劲的说这种话,就是为了威胁与他,让他为了自己最优秀的儿子,不得不做出抉择,这般秉性,为他所不齿。
“长留没有胡说,圣上为何不信。”小舟的声音很弱,眼睛却很是坚定,“恒王殿下的对手必然是要将其置于死地,若无援军,恒王军必亡。”
“你!”盛帝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将小舟提了起来,刚要发火,却在触及她面容时,愣住了。
她居然在哭。
虽然只是眼泪在打转,并未滑出眼眶,但也可以看出,她很难过。
她喃喃说着:“小舟知自己应当详装不知,可小舟终究不能。”
什么不能?盛帝方要问起此事,便见到连海匆匆的赶过来,眼皮不由一跳,“出了什么事情?”
“圣上……”连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其意显而易见。
边关告急,北蛮夷兵行险着,恒王军出军前,得知竟有细作在营中,经过查实之后,斩杀数名老将,此时直入北蛮夷腹部,告捷,却不想那些早已臣服大元国的蛮夷诸国为假意臣服,此时四起,竟然打算联合起来一同抵抗大元,恒王军被困撒祁连山上。
飞涧军前行支援,却反陷入困境,只得退后十里,以保兵力。
闻家军更是腹背受敌,本是沙场行军,此时在山间小道,算是一寸长一寸险,可以说是大败。
据报,恒王已去。
盛帝忽然心刺难耐,用手捂住心口,面色铁青。“消息可靠吗?”
连海不说话,慢慢将染血的奏章递上,盛帝尚未伸手去接,便被小舟一把夺过去,看着上面的字,小舟一直扬着嘴角,眼眶却发红,似要滴出鲜血来。
“真傻……”
小舟说着便将奏章用力的撕了起来,盛帝夺了过去,将她推至一旁,她便大笑了起来,笑的放肆,盛帝看向她,满露古怪。
“郡……郡主,您是怎么了?”连海有些担心的问着。
“他居然真的死了,他居然死了,死的好啊,扰我心神,早该被诛,老天总算是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