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其实都是明摆着的,其他人不见得不明白,却一个个依然这般说,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小舟也只是详装不明,决定仔细观察一段时间,看此人的位置,以及与她是否对立。
随后定安王爷又将小舟带到了那方才盯着小舟嗤笑的老道面前,向小舟介绍起这老道,原来这老道的道号唤作神机子,是有着半仙之称人物,与活佛一般,也是受善男信女的追崇。
神机子本在济世道观修道,一日下山得定安王爷出手搭救,后又算得定安王爷有难,前来搭救报恩,救了定安王爷一次。
后来定安王爷三天两头的上道观,不知道去了多少次,这才将其请出山,为王府筹谋。
他见到小舟后,伸手擒住小舟的腕子,眼睛瞪大,口中念叨:“不可能,这不肯能,本道不可能看错的才是。”
小舟闻言,心顿时提到了喉咙处,心中思索这人该不会瞧出自己是来自未来,这身体的原主人其实早已不在了的事情吧。
但随即一想,小舟便镇定了下来,满脸疑惑的抬头看定安王爷,定安王爷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这神机子道长一直都是这样,无碍的。”
“嗯。”小舟点点头,跟着定安王爷往另一人走去,心中却狂跳,生怕那神机子说些什么出来,但那神机子却依然喃喃,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站在众人身后,最不起眼的那个矮小的年轻男人名字叫做宁硕,入府时间是最短的。
此人本是孤儿,后来被镖局镖师收养,长大了些便也跟着当镖师,后来因为一次运镖途中经过斗仙山,遭遇了大批反贼,反贼抢夺货物,他们镖局根本不敌,他在逃跑的时候,掉下山崖。
幸而山崖不算很高,山下又恰巧有河流,所以他落在了山崖下的河里,顺流而下被刚巧前来取水的士兵发现,那士兵便是定安王爷旗下的炊事兵,定安王爷此行便是为了剿灭反贼,却也因此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这宁硕后来他养好了伤,打听镖局现况后才知道,在那次变故之后,镖局中的兄弟死的死,散的散,总镖头也死了,镖局早就没了。
定安王爷怜惜,便让他在自己帐营中做了执郎,负责帐中打扫,其实也就是给口饭吃。
那一次宁硕因为摔的严重些,断骨虽然接上,却是坡了脚,身子骨也因为没调理好,变的有些体弱,从而无法习得上乘功夫,这一点让定安王爷很是感慨,因为此人根骨极佳。
若不是因此变故,应该会有一番锦绣前程才是。
索性这人很上进,知道自己练不了重的东西,便挑了鞭子来学,在大元朝习鞭子的多为女子,便是男子会使用鞭子,也多不会认真去学,学了也不会在人前使用,以免被人耻笑了去。
这宁硕却视军中耻笑为无物,专心致志的练习鞭术,如今可“新回~忆论,坛”以说是上乘,后来甚至救过定安王爷的命,所以定安王爷说起他来,便满目笑容,
“小的宁硕,见过郡主。”宁硕礼数周到,见定安王爷将小舟亲自领到自己面前,便赶忙给小舟施了大礼。
小舟本是有些走神,不知道想着什么,直到这宁硕施礼,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去搀扶,“宁大人何须如此大礼,小舟当真是受不起,几位大人既然是跟着王爷多年的人,王爷又一向亲和不拘小节,所以小舟猜测,几位想来也算是小舟的长辈才是。”
众人又是一番笑,直言这郡主当真是聪明,却不知道郡主没说出的话是:不然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连主子也冷落。
定安王爷点点头,对小舟的回答很是满意,觉得这孩子当真是对了自己的脾气,他便是不喜拘束,与这些人也的确是称兄道弟,这孩子瞧着有些羸弱,此时瞧着,许是豪爽巾帼秉性。
这般想着,定安王爷心念一动,便出声问道:“孩子,本王今日便问你,你诗词了得,是否想要从仕途?”
小舟闻言一怔,自己为女子,除却宫闱女官,似乎并未听说有女子站于朝堂之上,定安王爷此言究竟是何意,是失言,还是试探?
说起这诗词,自己的目的尚未达到,却先引来旁的麻烦,当真是让她有些无奈。
小舟思索的时候,迫使自己一直以无思的眼神盯着定安王爷的眼睛,便是怕被误会在打什么主意。
“别只是瞧着本王,本王不是说过,你只管做你自己便是,有什么便直说。”定安王爷叹了口气,心知这孩子必然是在思索自己的用意,便表示了自己并无恶意。
“也非如此,小舟虽为女儿身,却也愿意做一只苍鹰。”小舟不再犹豫,出口说出自己所想。
“苍鹰?”定安王爷有些疑惑,人怎么能当鹰呢?
“对,苍鹰,小舟愿意做一只苍鹰。”自由在在,天生地养,一世孤傲。
小舟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王爷不是问小舟,小舟是否有打算从仕途吗?便是女子不能如几位大人一般随王爷出征,也不愿在红楼深处,了却一世,所以小舟的回答的,小舟不愿在繁杂书卷中滚打,不愿在书香墨染中求飞鸿,只期望来世不为人,化作一只遨游苍鹰,飞遍天下,用自己的双眼看遍那壮丽山河,千秋江山,能到边疆听那气势磅礴的战鼓雷响天地。”
失去,才方知自由自在的可贵,束缚她的从来不是枷锁,她逃不开,也不能逃,只能痴痴望天,想将自由的念头遗忘。
然,却一直逃不开,躲不掉,忘不了,舍不弃。
小舟的一番话到心头,说的慷慨激昂,在场众人听的很是震惊,震惊这六岁的孩子到底是有怎么样的胸怀,竟然说出这等话来。
☆、第二百二十章 心寒
她给了台阶,若定安王爷还不抓住,她便当真没法子了。
“其志坚远,思而豪情,何必待来世,今日本王便许你,只要你元长留此心不移,本王便许你所愿。”定安王爷用手一指,朗声说道。
小舟惊喜的抓住他的手,表示自己很高兴。
随后定安王爷便问起那弩车的事儿,出口解释了自己是因为急于求胜,才出此下策,结果没弄成不说,还毁了矮墙。
她说到这时,其他几人眼睛都亮了,都期待的看着自己家王爷,想着王爷能赶紧的将事情给问出来,也好将他们腹中好奇虫给解了。
“这弩车是找来了王府的全部工匠,调试了许久才完成的。”小舟说着又将府中工匠夸赞起来,不到两日,府中工匠的本领的确是大大的超出她的设想。
转念一想,倒也是,毕竟王府中的工匠们一直为行军打仗制作兵器,正因为在沙场上打磨多年练就的本领着实高超,这才能完成这个弩车的制作,否则一般府上的工匠,怕没那么容易。
思及,盛帝在她成为元长留那日,便格外赐下的恩典,说因为其皇妹年幼,尚且需教导,便让她与诸皇子公主们一同读书识字。
连太后娘娘也表示想要留她在身边的意思。
一时间似乎她飞身成仙一般,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换个身份罢了,她必然是要回宫的,这入宫读书与所谓的太后挽留,说白了,就是用来牵制姬廉,甚至王府的筹码,她还不至于自恋到以为自己人见人爱。
在宫闱朝堂之上,血亲其实根本不怎么让人在意,何况是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妹妹,他朝许就被赐婚嫁给蛮夷,所以她若不早早做准备,一味安逸,到时候难免有麻烦。
所以小舟的锋芒是有意为之,她便是要引起注意,明知道此番做是锋芒毕露,甚至可能会被猜忌,却也只能两害选其轻,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她要让王爷,让盛帝都知道她小舟不仅仅只是个小卒子,而是一招妙棋,让他们有所疑虑,每走一步,都要犹豫一下,好给她留些时间思索对策。
只有这般才能有可能赢得这场看着必输无疑的棋局。
定安王爷随后又问了小舟怎么会制作弩车,小舟回答说是因为在宫闱中,无意中看到了一本叫做《开天神工》的书,上面第一卷便是这弩车。
小舟说完这话,便凝眉低头,定安王爷问起那本书,她便说那本书不知道去了哪里,明明自己夜里看到了夜深,实在撑不住了,便放在枕边,可是第二天便不见了,门窗也是关的死死的,她还特别去问了帮自己带来这本书的六皇子,六皇子却说带来的书并无此书,这一点她是怎么也想不透。
此事说的悬疑,房中的多是半信半疑的面面相觑,定安王爷出口:“这也并无不可,那《开天神工》必然不是凡品,你本是活佛口中有福之人,这才得以窥见半目,然便是如此,也足以三生有幸。”
小舟摇头,“小舟不信,那《开天神工》小舟是实实在在的拿在手上的,觉不可能是什么虚无之物。”
小舟固执的说道,其实并非当真是固执,因为那本书根本不存在,不过是她为了能解释弩车的借口。
故而这一固执,也非当真的固执,只是要将自己从一个高度拉下来,与其他人相同,也便摘除旁人的戒备心,入境宜缓,弃子取势便是这个道理。
一众人听到小舟的话,都暗暗点头,其实他们也是在怀疑,若是郡主说是那神力所为,他们也怕是心底不信的,可是郡主也已经察觉这事情蹊跷,甚至曾经寻找过,依然无所获,且有六皇子为证,应该不会有假才是。
只是那《开天神工》究竟落在了谁的手上,连郡主也说,门窗被锁死,应当没有进去才是,再者那宫闱中,怕是没有天窗才是,那盗书之人究竟是怎么进去的,又怎么能悄无声息的出去的?
定安王爷略微皱眉,如果这孩子没说谎的话,那《开天神工》的消失,必然是知情人所为,毕竟连拿书来的六皇子也不知道有那么一本书,那盗书之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这孩子枕边有那么一本书。
那么,会不会这盗书人,便是那本《开天神工》的原主人呢,在六皇子不知情的时候,将那本《开天神工》悄悄的夹在其他书中,让六皇子带给小舟,然后又悄悄的取走。
这虽然不合理,却也是唯一的可能,因为定安王爷并不信鬼神之说。
与定安王爷反之,其他人则多为相信鬼神之说,那胡劳之许是年岁最长,对鬼神很是推崇,听了小舟这话,便双手合十拜天,瞧着小舟的眼神,就还像瞧见了神仙一般。
小舟双手捧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齿流连,小舟便抬头看向三尺,笑了笑。“三尺姐姐,这是洞梅晚茶吗?”
三尺点点头,表示小舟所言无错。
小舟低头又抿了一口,她其实并未喝过,只是听人提起过,洞梅晚茶是取自洞颜坡,在那里,每一株茶树边都种满了白梅,花瓣落下辗为尘,故而茶叶带着梅香,只是这种茶叶十足金贵,想来在这都城里,能喝得上这种茶叶的,也就几处人家。
“郡主当日有未察觉什么异样,那日是否有祥云?”胡劳之问道。
小舟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异样。
对有些人,话不可多少,多说多错,而对有些人,却绝对不可以说真话,只能拿这些所谓的神鬼之说来左右迷惑他们,让他们觉得很神奇,很好,至于真假,其实没人去关心,这种人,便是盲目的信徒,如这胡劳之,想来也是个出门翻黄历的主。
临走之前,定安王爷让胡劳之去寻药物为小舟养身子,又让陈煜与宁硕二人教导小舟习武,不求能武艺超群,只求强身健体。
对此小舟很是感动,随后小舟又以身体抱恙为由,将入宫时间向后拖了几日,她需要再仔细将局势弄明白,而不是贸然前进,入了孤世。
等定安王爷一众人离开后,三尺取了驱寒的药来,并且告知小舟,有人来寻小舟,说是打宫里来,是伺候小舟的人。
小舟有些疑惑,脑子想到了好几人,但随即都摇头,“也罢,便出去悄悄。”
“哎。”三尺应声将小舟往外引带,“那人来有一会了,方才王爷与诸位大人正与郡主说话,三尺只得让她暂且在偏房等候。”
三尺说话间,便已经将小舟引到离小舟所在房间不远的偏房,那等候多时的人,一见到小舟进了门,便连忙上前施大礼。
“玉满见过郡主,愿郡主万福。”
“起来吧。”
“是。”
原来来人正是两姐妹中的姐姐玉满。
吩咐三尺去准备茶点后,小舟这才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宫闱不比旁地,这玉满入宫,便是要在宫中,一直到年华逝去,这才有机会出宫才是,可如今人在这里,也是真的。
“回郡主话,玉满之所以能出宫,是因为六殿下的吩咐,六殿下说郡主一直由玉满姐妹二人伺候,如今身侧怕连个贴己人都没有,所以才做主让玉满出宫跟着郡主身旁伺候。”玉满笑着说道。
“你回去吧。”
什么?玉满瞪大了眼睛,她方才难道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郡主这般说。
小舟面色慢慢沉下,解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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