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贝万万没有想到大学教授原来也是会作弊的，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啊？就百度？”
“谷歌也行。”
第7章 大人的狡猾
大人原来都这么狡猾！
顾叔叔对我笑笑，又往我的茶杯里加了温水，慢慢说：“智慧这种东西并不一定非得是透彻的，有时候只要它是真诚的就可以了。”
这句话有点儿绕，有点儿抽象，我表示似懂非懂。
于是顾叔叔继续给我做解释：“比如说有一个你很关心的人现在遇到问题，非（…提供下载…）常需要帮助。但是他所面对的问题并不是你擅长解决的那一类，你会怎么办？”
我想到了刘老师，她所面临的是内部问题，可惜我是一个外人。
“我妈说要克服困难，想尽一切办法解决。”
“你妈妈挺有斗争精神。”顾叔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看得我莫名其妙。
“不擅长没有关系，只要找到擅长的人或者可行的方法就是了。”顾叔叔干脆打开电脑，快速搜了一下“健康的减肥方法”，立刻哗啦啦出来一大堆页面。他指着电脑屏幕对我说：“看到了吧，民间处处是高手，何必非得自己变成专家或者迷信专家的话？术业有专攻嘛。”
“我妈说不应该轻易求人办事。”仔细想想，我妈还真是说了很多话，我现在的口头禅都快成“我妈说”了，受夏小满毒害不浅啊……
“寻求帮助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打仗还要拉盟军呢，你来找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咦？我很吃惊，顾叔叔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他的？
“我的名片，都快被你揉烂了。”
我一低头，才发现顾叔叔当时留给我的名片一直被我攥在手心里，搓成了皱巴巴的一团，而我居然没发现！我有点儿羞愧，因为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尽管我是无意识的。
“你家离D大那么远，你居然一个人来了，是有重要的事？你妈妈知道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我跟她说我要和朋友一起玩。”
“哦，”顾叔叔若有所思地点头，“男人欺骗女人一般有两种情况，要么是确有事相瞒，要么是借由‘欺骗’来赢取关注，你是哪一种呢？”
这个问题太难了，我没有办法回答，于是决定直接跟顾叔叔讲刘老师的事。
顾叔叔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等我说完了，他居然一言不发看着窗户外面。办公室里一下子静得非（…提供下载…）常可怕，我的心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所以，”我小心翼翼地说：“我想来问问顾叔叔认不认识刘老师的老公。”
顾叔叔回头看我一眼，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D大正式的和临时的老师加起来有上千人，院系又多，像我这样的授课教师平时很少跟外系老师打交道。你要问我其他老师的家庭问题，我倒是真的爱莫能助。”
我很失望，原本以为找顾叔叔是“柳暗花明”，结果却真成了“山穷水尽”。
顾叔叔打开书柜的玻璃门，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来给我，我一看，《古代埃及史》。
“小贝，婚姻和国家其实是一样的，有统治，有秩序，有民主，可能还会掺杂暴力。一个家庭内部的事就好比国家内政，严格抗拒别国插手干预。国家在达到繁盛之前，总是要经历一系列的动荡。比如说埃及，从君主专制的古王国到分裂混乱的‘第一中间期’，再到君主专制较弱的中王国，然后是外族入侵的‘第二中间期’，直到公元前十五世纪初，埃及建立了区域性军事帝国，才进入最强盛的时期。唯一不同的是，国家在达到顶点之后所面临的问题是衰落，而感情在经过磨砺之后则会更加稳固。所以内乱并不意味着就是坏事，明白吗？”
我愣了半天，脑筋转不过来。顾叔叔说的这些太专业了，我压根听不懂。
顾叔叔拍拍我的后背，“这本书对你来说的确很难，我有一本图文简易版的，不过没放在学校，什么时候有空拿给你。”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要求，你要在一周之内读完古埃及史，然后写一份读书报告交给我，能不能完成任务？”
“能！”我想也不想就回答。
之后我在顾叔叔的办公室玩了一会儿，顾叔叔说他还有一点工作要做，让我随便看看书什么的，等他的工作做完了就送我回家。
中途顾叔叔接了一个电话，跟对方聊了好长一段时间，说的话题我一点儿也听不明白。但是看顾叔叔侃侃而谈的样子，我想那一定是与他的兴趣和工作有关的话题吧。
“明天中午怎么样？好的，不，还是我去接你吧……嗯，再见。”
顾叔叔放下电话之后明显心情很好，工作效率有显著的提高，没等我看完《非洲印象》里面的插图，顾叔叔就已经收拾就绪，叫我出门了。
虽然我从来都没有来过D大，但是在夏小满无数次的描述中，我对这所学校也是很熟悉的。夏小满大概是希望我以后也能在D大念书，所以老是把D大夸得跟天堂似的。作为一名已经有鉴别能力的男性，我十分清楚夏小满言过其实的能力，因此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可是现在我得承认，D大的确很不错。
我坐在顾叔叔的车上，仔细看夏小满心心念念的大学校园，想象十几年后我从这里的林荫道上走过的情景。
“第一次来D大？”顾叔叔边开车边问。
我点点头，由衷地说：“大学真好！”
“好在哪里？”
“我妈说大学里不用写作业，不喜（…提供下载）欢的课可以不上，讨厌的老师可以不见。”
“你妈就用这种方法诱惑你上大学？”顾叔叔轻轻摇头浅笑，“这在D大，或者说在我的班里，是一个只能私下流传的谎言。我会给我的学生布置作业，也不会同意他们旷课，不管他们喜不喜（…提供下载）欢。”
“那唐阿姨还说你是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
“我受不受欢迎和我对学生的管理要求是没有直接关系的。”顾叔叔转动方向盘把车开上大路，“几千年来，人们的钦佩之心永远都是给勇者和强者，这一点从来没变过。所以，”顾叔叔将一只拳头伸到我眼前来，说：“男人要从骨子里变得坚强才可以。”
我郑重地点头，我知道顾叔叔是在教我“男人之道”，这些夏小满还从来没有说过。
顾叔叔慢慢地开着车，带我转遍了D大的校园。我一下子就喜（…提供下载）欢上大学了！操场又大，食堂又多，还能和许多小伙伴住在一间房子里。
回程的路上我兴冲冲跟顾叔叔讲我们小学里的事，还说我日后一定要努力上D大，得到了顾叔叔的鼓励。
车开到离我家不远的街上时，顾叔叔突然刹了车，然后调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顾叔叔，我家在那边！”我指着一栋居民楼提醒顾叔叔，真奇（…提供下载…）怪，明明来过两次的，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知道，”顾叔叔目视前方，继续朝相反的方向走，“已经中午了，我先带你去吃饭。”
“可是我妈……”我有点儿犹豫，夏小满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好兄弟之间吃顿饭而已，这你妈妈总不应该阻止吧？”
没错！这就跟我请郭犇吃雪糕是一个道理！男人需要有自己的交际圈子。
“好吧！”我郑重地点头以表示我对自己和顾叔叔之间的兄弟情谊很看重，“以后我也请你吃饭！”
第8章 半路程咬金
顾历并非不知道夏小贝口中“刘老师的老公”指的是谁。他的确和那人不算太熟，但同是一所大学的老师，点头之交也还是有的。况且最近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不断，主角正是那男人。
顾历从人事科那边听过这件事的真相，却从来都不在发现别人议论男人时为他辩解什么。
就像他对夏小贝说的，内乱始终是内乱，城墙够坚固的话，大风是吹不垮它的。
夏小贝是关心则乱，小小年纪都把“伸张正义”当做兴趣，只可惜用错了地方。谣言啊，顾历想，无非就是断章取义。
他也没直接说“夏小贝你不应该搅和人家的家事”，这孩子是个有主见的，就算喜（…提供下载）欢他顾历也不见得就把他当神去膜拜了。顾历对他讲的那一番“埃及理论”原本也知道他听不懂，说白了，其实就是唬人的。不光是小孩子，很多人都是这样，遇上自己听不明白的东西就觉得高深，本能就带了崇敬之心。
二年级的小学生一星期之内看完埃及史还要写读书报告，顾历不由摸摸额角苦笑一下，这大学教授还真是当得得心应手啊！估计这小家伙一周之内是不会惹什么麻烦了吧。
顾历开着车送夏小贝回家的时候一直在想，自己大概是也到了应该生育子嗣的年纪了，不然干嘛对别人家的孩子个个都这么上心？他时不时看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装老成，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却泄露了那份天真的夏小贝，觉得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夏小满的家顾历已经去了两回，当然不至于找错，他虽然戴着眼镜，可是眼睛利得很，远远就看见那楼底下有情况。快速辨认了一下，其中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性正是夏小满。她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正在安抚对面那个指着夏小满不知在说什么的妇女。
都是家事，顾历在心里叹口气，面上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快速转动方向盘把夏小贝带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顾历把夏小满带到一家正宗的上海菜馆，上海菜讲究个精细，做起来十分慢。小时候顾历家对面的大哥娶了个上海老婆，曾跟顾历诉苦说他那小妻子切块豆腐都要两个小时，他常常饿得眼冒金星了还吃不上一顿饭。拖延时间，上海菜再合适不过。
等着上菜的时间里，顾历脑中总是浮现出夏小满那张深埋在长发下的脸，距离远，他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但是从她耷拉的肩膀顾历感受到夏小满的委屈。那个模样令他感到熟悉，盘桓在记忆中的印象总是挥之不去。
他果然是不能不管。
夏小贝还在用那双纯净的大眼睛望着他，顾历心中有愧，明明是教这小鬼做局外人的，身为老师的自己却不能以身作则。
“小贝，我有点急事要去办，你自己先慢慢吃好吗？”
“顾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夏小贝对于要自己独自一人留在这里用餐略感不安。
“很快，你不要等我，菜上来就自己先吃。”顾历说着就起身从椅背上拿下外套，临了又加上一句：“作为一个男人，要习惯孤独地用餐。”
夏小贝使劲点头。
等顾历开着车到了夏小满家楼下，事情已经闹出点儿名堂来了。爱凑热闹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将三个当事人围在中间，踮着脚尖往里张望，低声议论指指点点。
顾历皱紧了眉头，从人墙中挤进去，只见夏小满惊愕地捂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屈辱地握成拳端在胸前。那男人拉着对面上了年纪的妇女一个劲儿喊“妈”，急出一脑门子汗。
老太太绷着一张脸和夏小满对峙，那眼神简直像两把剑，刺得夏小满无地自容。
“贱人！给我滚！”
夏小满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唇看着她。让顾历意外的是受了侮辱的夏小满眼睛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打转的泪水，没有不甘愤怒的情绪。
有其子必有其母，顾历想，连眼神都这么像。
他侧身挤过紧密的人群，走到夏小满身边。夏小满看见他先是困惑了一下，紧接着就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像顾历那些犯了错误的学生。她一向是很尊重老师的（夏小贝的班主任除外），被顾历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夏小满真是要羞愧死了！
顾历揽过夏小满的肩膀，冲着老太太说：“老人家，这是她的家，您要她滚到哪里去？”
老太太的怒火立刻就燃及顾历：“你是什么人？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您这是限制言论自由，”顾历摇摇头，手轻轻拍着夏小满的肩，“就算我是个陌生人，路人，外星人，也该有打抱不平的心吧？难不成还像围在这儿的这些人一样，把别人的不幸当戏码看？”他冷冷扫了一眼围观群众，几个正在嚼舌头的女人立刻不吭声了。
“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东西！怎么着？护着这小妖精？她是你姘头啊？”
“老人家，您何必穿着知识分子的外衣骂着市井流氓的话？不过，”顾历看了一眼夏小满红肿的脸颊，“也只有市井流氓能做出这种扰乱公共治安的事来。都说到了文明时代了，怎么还有这种处于蒙昧时期的野蛮人？”他最后一句话说得轻，像自言自语，却让每个人都听得分明。
老太太被顾历激怒了，抬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被顾历伸手架住。
镜片后面，顾历一双眸子散发着冰冷的温度，他没再跟老太太说话，转而向着一边手足无措的男人说：“你不想我叫警察来吧？”
师孟然这才警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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